121悍匪周倉
我汗顏,周倉這個人,我知道些片面,歷史上說此人是土匪出生的,當年搶過了關羽的馬和財物,並跟關羽大戰了幾百回合。傳聞周倉無謀,空有一身蠻力,硬生生的跟關羽大哥,死拼了幾百回合,後來二人不打不相識,成了生死莫逆之交,之後周倉一直忠心耿耿的留在關羽身邊。
眼前這個有血有肉,真實的不能再真實的周倉,長的確實是一臉的痞子樣,唯一讓我驚訝的,他居然是個大胖子,又矮又胖的,大胖子。
圓餅臉,恐怖的是,臉頰兩邊還有四,五個,不知道是麻子還是青春豆遺留下的坑,總之第一眼看過去,他的臉就是坑坑窪窪的。胖的人,大多數眼睛都小,這個真實的周倉就是大多數人中間的一個。
五官中唯一長的讓我認可的是,那雙耳朵,極為顯目,大的跟豬耳一樣招風,又厚又長的耳垂,告訴我這個不懂面相的人,此人福無雙至,也確實如此。正史上,關羽做了多大的官,他就跟著關羽享了多大的福,就連死後,被後人敬仰時,關羽大哥的身邊,都有一尊他的雕像。
只是眼前的周倉,跟史書上所畫的周倉,雕像中周倉,完全是兩個人,我記憶里,書上所說,周倉是個面黑膚黑,絡腮鬍子,身材高大的人。可眼前明明就是個矮冬瓜!
再看他肥肥胖胖的身子一甩,很瀟洒的站了起來就要走,圍在他和那個叫樂山身邊的士兵們。全都看把戲一樣的看著他們。大多數的老兵,全都一幅看好戲的樣子,嘻嘻哈哈的相互推著,有些甚至當著他們的面,自以為很小聲的在那下注,賭這回,是誰贏誰輸!
我目瞪口呆了一把。
只見那樂山氣的全身哆嗦,臉黑鼻青的看了眼身邊的士兵。怒不可遏的指著周倉道:「周倉,你以為這裡是你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嗎?今天我一定要把你軍法處置,真是豈有此理!」
就在這時,中間營地那邊漫不經心的走來數十個人,帶頭的那個,長的尖嘴猴腮。叼著一根草在嘴邊,十足的痞子樣,用跟剛才周倉一樣懶洋洋的聲音道:「誰啊,誰要軍法處置了,這傢伙說,要處置誰啊?」
樂山看到來人,氣的更是哆嗦不已。連嘴唇都氣烏了:「你們,你們,你們等著,我上報主公去。」說完,那樂山轉身就走。
我抽了口氣,這那是軍營啊,這簡直就像個兵匪窩。
再看那樂山轉身走時,估計氣在當頭,一點也沒注意到,身邊的一個士兵悄悄支起的一隻腳。「啪」被絆了個狗吃屎。原本就氣的不輕的樂山,這時就像瘋了一樣,從地上爬起來,指著大家咆哮如雷:「你們不要得意,我告訴你們,你們死定了,死定了。」說完喉嚨里剋制不住的冒出一聲委屈的嗚咽聲。
樂山的話和那聲微不可聞的嗚咽聲,頓時引起整個兵營的鬨笑。
就像一場恥辱的鬧劇一樣。樂山夾著尾巴,委屈憤怒的跑了。
只見周倉揚了揚手,懶洋洋的又坐回招兵的桌子面前:「好了,都做自己的事去吧。裴元紹你過來。」
他一句輕飄飄的話。頓時讓營地里的新兵老兵全都服服帖帖的散開。被叫做裴元紹的人,正是剛那個尖嘴猴腮,比他還要痞子三分的麻竹桿。
裴元紹聽到周倉叫他,吐掉嘴裡的草根,笑容可掬的走了過來,那樣子就像個弱智的二百五,十足的小孩要糖吃的表情,看的我混身上下起雞皮。
「大哥,有何吩咐!」
周倉吸了吸鼻子,正兒八經的端了端身子,精短細小的目光,若有若無的看著營地帳蓬的一角,大聲道:「哼,你小子,皮又痒痒了吧,老子們進了軍營,就要守軍營的規矩,樂山是這的監軍,咱們就理當要聽他的話,再有下次,老子剝了你的皮,還不快去幹活。」
那樂山嘻皮笑臉的諾了一聲,很戲劇化的直起腰,轉過身揮了揮手,身後跟著的那十幾個痞子兵,一都立正站好,整理衣冠,然後很軍事化的向後轉:「幹活,幹活……」
周倉滿意的笑了兩聲,揚了揚眉,看到營地帳蓬那一角抖了幾下,這才移開視線,看向子龍和麥金。
「喂,你們是不是來投軍的?自己的名字都不會寫?」周倉道。
子龍和麥金面面相覷了數眼,剛才的那一出,看的他二人心裡直打鼓。
尤其是趙子龍,他是聽說劉家軍都是仁義之師,除此,還說關張兩位將軍,將劉家軍管理的軍紀嚴明,但眼前親眼所見到的,竟然像一個拉幫結派的土匪窩。
頓時讓激情澎拜的子龍和麥金錯覺到,是不是真的選錯了主公,投錯了人。
周倉看他二人不回話,眼神還有意無意的往我和諸葛亮這邊掃,他的視線立馬像雷達一樣的掃了過來。
我被他的視線掃到,肉跳了兩下,心裡直犯嘀咕,不是說周倉四肢發達,有勇無謀嗎?怎麼眼神這樣的犀利?
「喂,你們兩個,有耳朵沒有?」周倉收回視線,再次漫不經心的鎖在子龍和麥金身上。
子龍和麥金收到諸葛亮的點頭信號,擰著眉,遲疑的看著周倉道:「這裡真的是劉家軍嗎?」
周倉興趣索然的沖著子龍撇了撇臉,所指之處,正是軍營大帳正中的旗杆,上面寫著斗大的劉字。而邊上還掛著另外一面旗,上面寫著,關。
關,意思就是這是關羽的部下
想必周倉已經追隨在關羽身邊了,難怪這麼囂張。突然靈光一閃,我似有所明的看著諸葛亮:「你早就知道周倉在這裡招兵了是不是?」
諸葛亮也不奇怪我會有此一問,眼睛里忽閃忽閃的几絲趣味:「猜的。」
我白了他一眼。跟他處了這麼久,還不知道他么,做事那麼小心警慎的一個人,在他的字典里就沒有猜,這一個字。就算有,也是十拿九穩的猜中。
這下我明白了:「可是這是後備軍噯,難不成你想讓子龍去給關雲長當隨侍啊?」我小聲的嘀咕。
銀子聽不懂我們兩說什麼,但也明白後備軍的意思。著急的拽拽我的袖子道:「月英,他們寫名牌了。」
我看了過去,果然開始寫名牌了。這名牌啊,其實就是一塊木牌子,正面寫上自己的名字,背面雕有劉家軍的獨家記號。這牌子也就是士兵的身份證了,將來有一天。死在沙場上,靠的就是這面牌子收拾屍骨。
統計死亡人數時,也不是去清點屍首,而是清點名牌,所以說,這名牌很重要,投軍時。只要寫了名牌,就等於簽了賣身契。
看到周倉,我大概的知道諸葛亮計策,當下也沒有剛才那麼心急,安慰的拍拍銀子道:「放心吧,這個人很了不得的,跟著他,會有很多建功立業的機會。」我沖著周倉呶呶嘴。
銀子看了眼周倉,一頭霧水道:「可是,他看起來像個匪徒。」
我嘿笑了兩聲:「當兵都是土匪。這不奇怪。」
銀子厭惡道:「我們西涼國的士兵就不是這樣。」
諸葛亮這時接話道:「悍匪當兵,才能出奇至勝,因為他們都不怕死,不怕死的人,還有什麼可懼呼!」
銀子錯愕的眨眨眼,似有所明,又似有所不明。
諸葛亮這句話我很贊同,太文明的士兵。久而久之就會失去那種血殺之氣,沒有殺氣的軍隊,怎麼攻城略地!亂世用重典,出的也都是殺人如麻的梟雄。像曹操,不就是嗎?再說遠點,秦始皇也是。
這時子龍和麥金已經寫下了名牌,那周倉看了我們一眼,掉頭對子龍和麥金道:「你們是有備而來的吧!來人啊,把這兩個姦細給我綁起來,還有他們!」
我驚的大汗,揪住諸葛亮的衣服道:「怎麼回事?」
此時諸葛亮面不改色,竟然還淡笑了兩聲,瞬息間,我就眼睜睜的看著裴元紹手一揚,站在營地兩側的士兵,分為兩隊,一隊圍住子龍和麥金,一隊向我們沖了過來。
子龍和麥金大驚失色,不約而同的往我們這邊靠攏:「你們幹什麼?我們不是姦細!」
一眨眼,兩隊人馬,就將我們圍的水泄不通,我臉色大變,緊張的手心後背全都冷汗淋漓,這還是有勇無謀的周倉嗎?明明就是個心機深沉的傢伙。
周倉捏著子龍和麥金的兩面名牌,眯著眼道:「他是西涼人,而你是常山人,他們從你們進營開始,就一直盯著你們,還敢說你們不是姦細?」
我呸,圍在這裡當觀眾的又不是只有我們三個,就憑這個,周倉就肯定我們是一夥的?而且還戴上個姦細的帽子。
趙子龍怒吼一聲,重臂一揮,只見圍住他的三個士兵,有如破布一樣從他身邊飛退兩丈,才站穩了腳。子龍這大發神威,頓時讓所有人臉色大變,如臨大敵,原本還那頭巡邏的哨兵,也統統圍了過來。
我心底大嚷子龍鹵莽,卻看到諸葛亮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站在那裡,保持著微笑。
「無稽之談,我等誠心誠意前來投效劉家軍,卻被你這悍匪說是姦細,可惡。我聽聞劉家軍乃仁義之師,軍紀嚴明,愛民如子,沒想到,竟有你這種貨色,待我殺了你,再向劉皇叔,關將軍請罪!」
子龍怒吼之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奪去旁邊那士兵手裡的長矛,凌空劃了幾下,挑出幾朵槍花來,一股殺氣騰騰在他身邊漫延開來。
麥金此時圓眸怒睜,沒停頓一秒,也跟著空手奪矛,動作雖然沒有子龍那般行雲流水,但力氣驚人,奪矛時,那士兵有可能嚇傻了,硬生生的抱著長矛不撒手,結果讓麥金以千金之臂力將其凌空挑了起來,在空中打了三個圈后。那士兵才慘白著臉,嚇破膽的嘶叫一聲,飛出三丈。
周倉短小精幹的眸子這時露出興趣昂然的光芒,蹭的一下站了起來:「好身手,就讓我來會一會你們這兩個姦細!」
子龍和麥金一聽周倉還是一口姦細,姦細的叫,氣不打一處來,想也不想就迎了上去。
周倉的兵器是兩把單刀。只見他舞的滴水不漏,如同直升機的機翼一樣,狂風大作的衝進子龍。而那裴元紹用的兩把三角刺刀,電光火石一樣的捲風帶土的攻向麥金,看似乎身形輕巧靈動,但招招致命,三角刺刀砍在麥金手上的長矛上。泛出點點火花,可見吃力不小。
一眨眼,剛才還平靜無波的小小麥城,頓時風起雲湧。
子龍和麥金他們廝殺的風雲色變,而我們雖然沒有動武,但情勢也很心驚肉跳。有始以來,我還是第一回。被人拿刀架著脖子,感受那一絲絲冰涼之意從脖頸那傳到四肢百骸。
我吞咽了好幾口口水,用力的捏著銀子的手,從剛才子龍跟周倉出手那一刻起,銀子就欲拿出她的袖箭進攻,硬生生的給我拽住了,此時銀子憤怒不已,全身緊繃的看著子龍和麥金,每看到驚險之處,我就感受到銀子的肌肉硬跳了幾下。
我又何其不心驚肉跳。這可是真刀真槍,一不小心,就要見紅的。
「喂,諸葛亮,這下如何是好。」我僵著身體低吼道。
被架了三把刀的諸葛亮居然還笑的出來,毫不變色的偏過頭看了我一眼:「他們只是在切磋功夫罷了,你怕什麼!」
架住我們的士兵聽到諸葛亮的話面面相覷。狐疑的跟著諸葛亮的視線去看他們打的塵土飛揚!莫非他們真的只是在切磋功夫?
過了半響后,只見原本還氣力充沛的周倉。動作開始慢了下來,一招一式,也開始雜亂起來,身形和氣勢開始暴燥。每一刀砍下去,都開始用千斤之力。看他的苗頭,這是想用蠻力震住趙子龍。
子龍又豈會被他的蠻所致,只見他身如游龍,越打招式越圓滑,長矛運用的越是靈巧,攻防兩不漏。周倉的蠻力打過來,就給他輕輕鬆鬆的卸掉,看的我直想叫好。
那邊的裴元紹和麥金,完全相反,麥金用的是蠻力,那裴元紹用三角刺,走的是輕靈的招式,卻不想對上麥金蠻力,在兵器上,裴元紹吃了個大虧,招招被致。反觀原本應當是身如游龍,動如靈燕的裴元紹卻被麥金的蠻力,逼的招式全亂,腳法不穩,每接一招,就見裴元紹臉漲紅一下,可見麥金的蠻力有多恐怖了。
我感嘆道:「應當讓周倉對麥金,子龍對裴元紹的。這樣打可能還要精彩點!」
我的見解立馬引來所有人的贊同,恍神間,我聽到架刀在我們脖子上的那些士兵贊同我的聲音,我抽筋一樣的,抽了好久。
跟孫權派的那些正規軍相比,眼前這些劉家軍,真的就像兒戲一樣,怪不得諸葛亮面不改色,心不跳。
銀子這會看優勢在我們,鬆了口氣。
再過了半柱香時間,只聞得子龍暴喝一聲,長矛凌空一挑,挽了個槍花之後,周倉手裡的兩把單刀,「咻」的一聲,脫手而出,以閃電之勢,「砰」的一聲,盯在那寫著招兵的大木杆上。
「不打了,老子認輸,趙子龍是吧,好功夫,可惜你是姦細,要不然,我周倉一定保你去關將軍麾下當前鋒軍。」
前鋒軍?我大喜,這可是衝鋒軍的意思,要想快速立功,首選就是衝鋒軍,當然,要有不怕死的心態,還要有一將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最重要的是,還要有一身最好的功夫。
這三樣,子龍全有,等的也就是周倉這句話。
這時諸葛亮突然高聲道:「此話當真?」
周倉定睛朝我們這邊看來,胸一挺,蠻不在呼的道:「我周倉雖是匪類出生,但從不打枉語,只要證明你們不是姦細,我定然親自保薦你們去見關將軍。」
這時麥金和裴元紹那收了手,勝負瞭然於前,只見裴元紹漲紅著臉氣喘吁吁,兩把三角刺,只剩一把。而麥金手裡的長矛雖然有些刮花,但完好無損,而且氣定神閑,精神奕奕。
只見那裴元紹急喘了好幾口氣后,突然昂頭豪笑:「痛快,大哥,我已經好久沒這麼打的痛快過了,這廝的力氣跟大哥不相上下。」
周倉那會不知道,習武之人要眼觀六向,耳聰目明,適才跟趙子龍交手時,早就留意到裴元紹這邊了。
周倉目露讚賞,昂首挺胸道:「爾等到底是何人?」
所發生的這一切好像全都在諸葛亮所預計之中的一樣:「我乃襄陽士子諸葛亮,師從水鏡,至於他們兩個,正如你所看到的,一個是常山平民趙雲,一個是西涼販夫麥金。周夫長不信可差人前去水鏡居一問便知。」
除了我之外,在場的所有人都驚愕了一下。
周倉更是滑稽,臉上的肥肉居然抽跳了兩下,驚道:「你是水鏡先生的高足?」
諸葛亮淡笑的點頭。我在一邊暗暗啐他,當那臭老頭的弟子有這麼好康?連當兵的粗人都知道?
周倉狐疑的停頓了一下,有如雷達掃視一樣的把我們幾個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緩慢的揮了下手,圍住我們的士兵立馬放下架在我們脖子上的刀,驚奇的退後三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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