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第三十七頁
孟曉琳一直是楊紫欣從小大到的朋友,也是楊紫欣在這個世界上唯一一個能無所顧忌的說出自己心裡最真實想法的人,因為只有孟曉琳,在面對著她那些奇葩的觀點時,不是嘲笑,也不是譏諷,甚至連否定都沒有,而是用著理解的寬容來對待她,這是楊紫欣為何會將孟曉琳當做自己這一生最好的朋友的原因。
她知道孟曉琳已經從家裡搬出來了,並找到了孟曉琳家的地址,只是當她按了門鈴,來開門的人竟然是方子毅,這讓她詫異的看著方子毅,而方子毅似乎也挺詫異。
兩個人的友情,如果經受不住考驗,也許根本走不到最後。當年的楊紫欣,會在球場上向葉舒俊表白,最真實最真實的原因,不是因為想讓葉舒俊輸球,僅僅是希望藉此轉移她與孟曉琳的尷尬。
方子毅在她所在的高中,是個徹頭徹尾的風雲人物,不是他太愛表現,相反他特別的低調,可就算如此,也免不了被無數女生拿出來談論,尤其是方子毅被評為絕對的校草人物,何況他為人處世都不錯,何況家世成績都很優秀,這樣的人,不被人注意也難。如果只是這樣,楊紫欣未必會真的注意到方子毅。
直到,楊紫欣發現孟曉琳的秘密,她的好友,傾慕的對象竟然是方子毅。要到後來,楊紫欣才知道,孟曉琳也會跟人表白,並且表白的對象是方子毅,而方子毅的理由竟然是——我在等的人是楊紫欣。
可當那件事發生的時候,楊紫欣完全不知情,在孟曉琳身邊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完全不知道孟曉琳經受了什麼。
楊紫欣先是憤怒,隨即又心酸,於是將孟曉琳叫到了學校的天台。那時她也產生了懷疑,孟曉琳是真的對自己這麼寬容嗎?還是孟曉琳對自己的好只是做著表面功夫。
她不懂,為何孟曉琳可以做到這麼平靜。
當她將自己的不解和疑惑一一說出來后,孟曉琳只是很平靜的看向她,「這很奇怪嗎?我喜歡方子毅,那是我自己的事。方子毅喜歡你,那是他的事,與我無關。我為何要因此疏遠你?」
孟曉琳甚至摸著她的頭,喊她傻丫頭。
楊紫欣承認,自己是一個很小氣的人,是因為這件事後,才全心全意將孟曉琳當做自己這輩子最在乎的朋友,並且堅定自己無論遇到什麼,都要相信孟曉琳。
這一刻,當方子毅開門時,楊紫欣有著短暫的詫異。原來孟曉琳是和方子毅在一起了……那麼,這麼多年,其實孟曉琳一直喜歡的人都沒有變過?那時為了緩和彼此的尷尬,她才會對著葉舒俊表白,然後真的和葉舒俊糾纏上了,後來方子毅高考結束,聽說出了國,她也再沒有記掛這件事了。
方子毅將門打開,側身,讓她進去。
「我找孟曉琳。」她猶豫著自己是不是該進去。
孟曉琳卻在這時走了出來,看到楊紫欣后笑了笑,「怎麼不打一聲招呼就過來了?」
楊紫欣這才走進去,「上次聽你說你快要結婚了,所以就想過來看看,想知道能娶你的那位幸運男士究竟是何許人也,不想一來就撞見了。」
孟曉琳拉著她進去,似乎沒有察覺到她的尷尬。
孟曉琳與楊紫欣進了房間,方子毅並未打擾。
楊紫欣打量著這裡的裝修,很優雅,是孟曉琳喜歡的風格。楊紫欣確實沒有想到,和孟曉琳在一起的人竟然會是方子毅。
「你們什麼時候在一起的?」她確實挺好奇。
「很久了吧……他出國后,我們也一直有聯繫。」
楊紫欣微微驚愕,又想到那段時間,她大概也陷在戀愛中,沒有察覺到孟曉琳與方子毅的關係,也只能怪自己粗心,「我……方子毅從未喜歡過我。雖然我的父母並未想干涉我關於婚姻方面的事,但我爺爺很疼我,他對方家有過恩情,並且很喜歡方子毅,所以就私自做了決定,乾脆讓我們兩家做親家。爺爺只是隨口一說,可方伯伯卻當真了,並且也對方子毅強加了這種觀點。所以才會在學校里有著傳言說方子毅喜歡我,為我打架,會送我回家……那只是他用他的行動,還他家欠我家的情意而已。」
她說出這些事,只是想告訴孟曉琳事實,並希望孟曉琳不要因此誤會什麼,哪怕已經過去了很多年。
孟曉琳愣了幾秒,「我並未介意過……你也不要太放在心上。」
楊紫欣當年還曾找過方子毅,說如果他對孟曉琳沒有感覺,就不要給予孟曉琳希望。而方子毅,顯然已經不再幼稚,以江家的身份,就算毀掉約定,也只能由江家毀掉。那時方子毅也前途未卜,於是斷然拒絕了孟曉琳……直到多年後,他們再次相遇。
楊紫欣吐出一口氣,怎麼又變成了孟曉琳安慰自己了。
她不想提這個話題了,「看到你現在這麼幸福……我也很開心。當年還以為我會先結婚,讓你來當我的伴娘,沒有想到卻是你會先結婚,而我當你的伴娘,真是沒有想到。」
孟曉琳見她如此的坦然說出了葉舒俊的名字,一時也有點不適應……
飯菜是方子毅所做,吃飯的時候,楊紫欣與孟曉琳說著話,方子毅沒有任何參與。楊紫欣也知道,這是方子毅在避嫌,卻也更安心了,這說明方子毅是真在乎著孟曉琳。
楊紫欣吃得不多,並且連她最喜歡的菜都沒有夾。
「你的臉色很不好,要不要去醫院看看?」孟曉琳十分擔憂。
楊紫欣搖搖頭,可又想到了什麼,點了點頭。
方子毅沒有跟著一同去醫院,是孟曉琳親自開的車。在車上時,楊紫欣的臉色已經變得更加難看了,這讓孟曉琳不由得加快了開車的速度,「你老實說吧,你來找我,只是為了看我結婚的對象?究竟是為了什麼?」
「也沒有什麼,我之前出了一次車禍,有個人救了我,現在還住在醫院,我在想,我要不要去看看他?」
孟曉琳了解楊紫欣,她這樣說,真正想表達的是她沒有勇氣一個人去見那個人,所以想來找自己給予她勇氣。
「是個什麼樣的人?會選擇奮不顧身的救你,對你而言,是個什麼樣的人?」
楊紫欣笑了,只是笑容中摻雜了很多悲傷,「什麼樣的人嗎……在這幾年裡和我同床共枕的人,對我很不錯,給我講笑話,給我買糖吃的人……哦,最關鍵的是,我們還不停的上床……」
她一邊說這樣的話,一邊笑著。
孟曉琳上次去江家時,江翊就已經向她說明了,楊紫欣失蹤的這段時間,完全沒有自己的主觀意識,也失去了所有的記憶,她做的事,完全不能當她是在清醒的時候所做。可對於清醒的楊紫欣,那發生的一切,全都是真實的……
孟曉琳將車停下時,楊紫欣卻又不願意下車了,「其實我沒有病,就是心情不太好,我們回去吧……」
孟曉琳的手握著方向盤,「不進去看看嗎?如果只是為了檢查身體,何必讓我開車到這一所醫院來?」
「不想進去了。」她拒絕。
孟曉琳下車,直接將楊紫欣拉出來,然後向醫院裡進去。
醫院的大廳里,站著很多人,有的在排隊挂號,有的在排隊拿葯……彷彿一個鬧市區,人們在說著大大小小的事,有人笑著,有人則滿臉憂愁。
而在大廳的中央,是巨大的液晶電視屏幕,正播放著本市發生的新聞,在播放出來的畫面中,有著無數記者,也有很多警察。
在本城著名的富人區凌家別墅失火,當人們將火撲滅后,發現了兩具屍體,經過初步檢驗,這兩具屍體正是葉進明與凌惜桐夫婦,他們並非被火燒死,而是中毒死亡,初步認定是凌惜桐殺害了自己的丈夫后自殺,因為凌惜桐留下了遺書,只是遺書很奇怪,並未寫關於她旗下的任何資產,而是要求在她死後,將葉進明埋得離她遠遠的……她生前沒有做到遠離這個噁心的男人,希望死後能夠。
楊紫欣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這一條新聞,怎麼都走不動路了。
孟曉琳大概了解一些關於凌家的事,同時也從江翊的口中,知道一部分楊紫欣的事,只是她不喜歡去強迫別人,只要楊紫欣不說,她自己也不會過問。
孟曉琳拉她,楊紫欣的身體卻僵硬起來。可孟曉琳卻還是拉著楊紫欣去挂號,楊紫欣跟著孟曉琳,大腦里只有一個想法,凌惜桐死了,凌惜桐死了……可不是欣喜當初那個欺負她的女人死了,而是凌亦璟的母親死了……
楊紫欣跟著孟曉琳機械的上樓,當她抬頭,卻發現這裡並非住院部,而是婦科,並且有不少人正在走廊里等著被叫進去。
「為什麼帶我來這裡……」她愣愣的看向孟曉琳。
「你不是做不了決定嗎?葉進明和凌惜桐都死了,和你也沒有關係,你剛剛露出那樣的神情是為何?而且,你不是在下定決心與凌亦璟保持距離嗎?那麼,來這裡,就是最好的做法。」孟曉琳直直的看著楊紫欣,看得她都心慌起來,可孟曉琳的眼神依舊堅定,「不是嗎?」
楊紫欣搖搖頭,「我為什麼要來這裡……孟曉琳,他們都說你很聰明,但你不要自以為是……」
她轉身就想跑,孟曉琳卻上前將她抓住了,捏著她的手臂不讓她走,「就算我自以為是吧,以為你這段時間心中鬱郁,是因為你反覆的想著葉舒俊,並因為你在他死後和另一個男人在一起了,哪怕那不是你的本意,可你還是難受,認定那是你對葉舒俊的背叛,無法原諒那樣的你自己,所以你耿耿於懷,認為自己弄髒了你純潔的愛情。你想徹底和這幾年的生活徹底告別,可偏偏你做不了決定……你沒有辦法,你想逃。這些都是我的自以為是,如果你沒有這樣想,那麼你就不該跑,就把一切在這裡做掉。」
楊紫欣的全身不停的顫抖,「你……」
「當我繼續是在自以為是吧,你回到家裡,為何不肯讓你父母請的醫生進去為你檢查身體,還不斷的發脾氣,不是因為你突然心情不好了,而是你怕他們診斷出了什麼。只要他們沒有診斷出,你就可以假裝不知道,這樣你就可以不用選擇了……你想徹底和凌亦璟脫離關係,最好的方式,難道不是打掉他的孩子?」
她終於崩潰的哭了起來,也不再掙扎,身體慢慢向下滑落。
孟曉琳也蹲下來,摸著楊紫欣的額頭,想要安撫著她。
「為什麼要揭穿我……為什麼要那麼了解我?」
回到家,她就已經發現了自己的不對勁,能夠感覺到肚子里的小生命,可她拒絕承認,也不想去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