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0章 舉杯!舉杯!
她腦子裡只是一嘀咕。
下一瞬。
阮嫣然!
她朝著所有房子中最大最豪華最精緻最富貴的那一座飄去。
才只是遠遠的靠近。
就能感受到裡面燈火通明,載歌載舞。
熱鬧騰騰的音樂聲,泳池派對一樣的狂歡。
燒烤架上滋滋冒油的烤肉串。
外加旁邊酒駕上的搖曳著燈光絢爛的紅酒杯。
她的七個弟弟們,連帶著被圍在最中間的戴著皇冠的阮嫣然,八人一起笑的歡樂開心又喜氣洋洋。
每一個人的臉上都樂開了花。
阮竹看到這裡的那一霎那。
她承認自己是有一絲絲不開心的。
她的屍體在太平間里放了三天,無人認領。
她的親生弟弟妹妹們卻在同一座城市的別墅區里載歌載舞。
但很快。
她那僵硬的因為這個不開心的心就迅速被她自己調整好。
一定是因為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死亡的信息!
一定是因為警局的人還沒通告他們!
對!
他們一定還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若是他們知道的話,肯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她親手養大了這七個弟弟和妹妹們。
他們之間的情誼,非是一般家庭的親人能達到。
若是他們知道自己的死亡,只怕估計一個一個的都得哭鼻子。
想到這裡。
她就又覺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心疼。
這麼大的七個弟弟。
如今各個事業有成,是外界眼中厲害的大佬。
卻在她的面前各個哭的像個小孩子。
要是被外人知道可得多嘲笑他們啊。
想到這裡。
阮竹就止不住的樂。
她嘴角微微上揚,眼裡帶著對這七個弟弟和妹妹們的無限愛意。
心中泛起了一股一股的心疼和暖心。
正是這股心情達到最頂峰值時。
卻見那人群之中她最最最最最心疼的阮志哲開口說了第一句話。
而從這句開始,她泛起的微笑直接僵硬在臉上,皸裂成一塊兒一塊兒的碎片,轉眼便是如同她的心一般四分五裂。
「哎呦,我說,那個老不死的老妖婆可總算是死了。」
「之前我可擔心了好幾天。」
「就怕三哥不給力。」
「就怕三哥心軟,或者撞的不到位,要是沒死或者落下個終身殘疾讓我們去伺候。」
「卧槽,那不得噁心死?」
「哎,真的是,給我擔心了好幾天。」
「幸好,幸好。」
「前兒個警局裡的人打電話過來的時候,我都差點沒憋住,深怕這些人聽見我的笑聲,可給我狠狠憋了好久。」
他說著說著,還手舞足蹈的演繹一下當時的場景。
滑稽的一幕惹得其他的弟弟們還有阮嫣然「哈哈哈」的大笑。
各個舉起紅酒杯淺淺的快樂的碰杯喝了一口。
「這一杯,慶祝我們身邊那個,本就不該存在不該出現在我們身邊的大姐死亡!」
「同時也慶祝我們新生活的開始!」
「更要慶祝我們終於擺脫了那個鄉下大字不識一個的村婦大姐的拖累!」
「慶祝!慶祝!!」
「舉杯!」
「舉杯!舉杯!!」
「歐耶~~」
「……」
一行八人齊齊的舉杯。
碰在一起的紅酒杯發出「叮……」的一聲。
像是萬里晴空里突然出現的一聲驚雷。
直接給阮竹整個人炸的是外焦里嫩。
連帶著腦子都有一股暈暈的極其強烈的眩暈感。
怎……
怎麼可能呢?
弟弟們剛剛說的是她嗎?
不……不可能……不可能吧?!
她親手養大的七個弟弟和妹妹們,就這麼希望她死掉嗎?
她眼睛瞪的老大。
看著那圍在一塊兒一邊抱怨又一邊慶賀的人群。
「我真的是服了。」
「就前幾天,那老妖婆還給我送咱們小時候吃的那個黃瓜腌菜呢。」
「如今我們都已經在京都里安了家。」
「各個身份說出去誰不得彎腰鞠躬的?」
「咱們平日里隔三差五下館子。」
「甚至是直接整天去會所吃飯,動不動就花銷幾百上千上萬。」
「誰還想著那黃瓜腌菜啊。」
「我放著山珍海味鮑魚不吃,天天被她塞一手的黃瓜腌菜。」
「天天提醒我們以前是個什麼都沒有的窮酸小子,就和她這個人一樣,明明才比我們只大幾歲,如今看起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的奶奶呢。」
「太丟面子了,太丟了。」
阮志哲眉眼間全是吐槽。
說起這些話來的時候是深深的厭惡。
那旁邊的阮彥寶聽聞一邊「哈哈哈哈」的大聲嘲笑,一邊點點頭贊同:「可不是。」
「上次我去頒獎典禮上領獎,不知道她從哪裡得到的信息,站在台下就那麼一直看著我。」
「真噁心啊。」
「旁邊一群花季少女們,就她一個老太太一樣站在檯子下,穿的破破爛爛的洗的發白都是補丁的衣服,發色枯黃面容黝黑,活生生的像個撿垃圾的瘋子。」
「後來還上了熱搜,對家特意誣陷我說我老少通吃,真是餓了。」
「真的,真是給我噁心的三天沒吃下飯。」
「後來還有媒體狗仔想細挖她的身份,準備大肆宣揚一番,幸虧我急中生智讓人吹噓我的善良,說是就算是瘋子流浪漢,我也一視同仁。」
「這才給那群狗仔們隱瞞了過去。」
「同時也讓我因此收穫了好幾百萬的粉絲,紛紛都在誇讚我極有善心。」
「不然啊。」
「若是要被這些狗仔們挖出來我有一位這樣的大姐?」
「哎呦我去。」
「這可不簡直就是我進入圈子裡以來最大的恥辱嘛!」
「這會兒真是,只是一想就覺得噁心和后怕!」
他撇了撇嘴,狠狠的皺眉,渾身打了一個寒顫。
像是只是回想到這個事情,他就覺得身體不舒服。
旁邊的幾個哥哥們見此同樣也「哈哈哈哈」的嘲笑一番。
最後還是二哥阮承恩開了口:「我們阮家雖然不是說是什麼大家族。」
「可我們七個弟弟還有嫣然一起,那都是完完全全為家裡爭了光的。」
「現在七里村的那些村民們只要一提起阮家,誰不得誇一句我們阮家七個兒子們的厲害,還有嫣然的厲害?」
「至於像阮竹這種嘛……」
「罷了,罷了。」
「總歸她現在死了。」
「也不用成為我們身上的污點。」
「到底也算是她這輩子做對了唯一的一件好事。」
「可不是嘛,大哥說得對啊。」
「舉杯舉杯,大家舉杯。」
「讓我們為大哥說的話喝彩,也讓我們終於去掉了人生最後一個污點而喝彩!!」
「歐耶!好好好!喝彩!」
「舉杯!」
「……」
又是一陣喧鬧,又是一陣說說笑笑。
七個弟弟,一個妹妹。
沒有一個人是真正的記著阮竹的好。
沒有一個人想著給阮竹收拾屍體。
所有人都在為阮竹的死亡喝彩。
阮竹死去,就像是他們人生之中的最後一個污點被抹去。
這些人快樂的好像要瘋起來一般。
阮竹見到這一幕。
獃獃的站在這些人的旁邊。
她眼中的淚早已經是「滴答滴答」的砸了下來。
因為阿飄沒有淚水。
因此此刻砸下去的則是一滴一滴的猩紅血跡!
她握著拳,捏著狠。
心中的怒火憋在她的心裡一團一團的越燒越燃。
甚至燃到感覺快要把她的腦子撐爆。
她「啊啊啊啊啊啊啊……」的大吼著。
這麼多年來,第一次知道真相的感覺讓她這一刻想要毀天滅地。
她怒吼!
她憤怒!!
她咆哮!!!
她渾身好似突然有無數的力量,帶著這股力量她似要毀天滅地!
風呼哧呼哧的吹的別墅區兩邊的叢林沙沙作響。
瞬間的涼意直接讓這群歡呼中的人短暫的停了下來。
「好奇怪。」
「不是晴天無風嗎?」
「怎麼突然又有了?」
這些人心中一陣慌亂。
總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眼神四處張望。
隱隱約約之中只看見一個猩紅的模糊的像是全身都碎成一塊兒一塊兒強行被拼湊起來的人影站在角落。
這些人心中同時倏地一緊。
各個若有所思的帶著一絲絲心虛的有些害怕時。
只聽得見別墅的大門被人「咚咚咚……」的拍的巨響。
力道很大,聲音突然。
活生生的嚇了這群人一跳。
各個捂著心臟再是朝著剛剛的角落看去。
還是綠油油的一片叢林。
根本沒有半點猩紅人影。
這幾個弟弟們一瞬間以為自己喝醉酒看花了眼。
在門外持續傳來的大力敲門聲下。
幾個弟弟們罵罵咧咧的去開了門。
而阮竹也在敲門聲響起來的那一瞬間稍微恢復了一絲絲神智。
她的眸中全是明晃晃的赤裸裸的直勾勾的恨意。
看著眼前的幾個離去的弟弟們的身影,還有阮嫣然嬌笑的面容。
她的臉色扭曲掙扎,恨意滔天。
然而這一切。
在門外的人出聲的那刻,稍稍的凝滯了一瞬。
「阮竹的死是你們乾的?」
男人嗓音低沉嚴肅,詢問的時候語氣堅定,不像是詢問,反而是篤定。
幽幽的眼神說著令人後背心發涼的話。
沉默的,深邃的,恍若深淵一般的眼神,黑乎乎的眼珠子轉都不轉的盯著這幾個弟弟們。
即便此刻的陸彥哲是坐在輪椅上比他們矮了一大截。
可這股氣勢,這股令人膽戰心驚的眼神,更是讓這幾個弟弟們心中瞬間「咯……」的一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