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飄渺到……好似虛無。
她淺笑盈盈的一笑。
滿腔之間皆是萬種風情。
純欲的帶著勾人攝魄的引誘。
直勾勾的看著陸彥哲。
更是蹲下身子與陸彥哲對視。
兩眼相對的那一刻。
她的眼神似乎是要拉絲。
陸彥哲垂在褲邊的手徹徹底底的青筋暴起。
胸腔中的那一抹抹怒火徹底黑化。
他低著頭,暗藏湧現的殺意一閃而過。
再抬頭,面無表情沉默的「嗯」了一聲。
「好。」
說罷。
他便自己推著輪椅離開。
而圍繞在阮嫣然身邊的七個弟弟們則迅速圍了上去。
「怎麼樣?怎麼樣?」
「妹妹不會有事吧?」
「當初還是有點太大意了,就該讓三哥找個僻靜的地方去撞死她的。」
「反正她對我們的話言聽計從,,隨便告訴她讓她去郊外取個東西,她只怕什麼都不會疑惑的像個哈巴狗一樣的就去了。」
「哈巴狗,哈哈哈哈哈哈,她那副舔巴巴的樣子可不就是嘛。」
「笑死我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瑪德,大意了。」
「這個死老太婆。」
「死了都不知道安生!!」
「呸!晦氣!」
「……」
七人七態,各有表現。
但無一例外均是對於阮竹的厭惡。
阮竹站在旁邊,看著這一幕,即便是火氣沸騰,卻也只能有著滿腔的憋屈。
她聽見那阮嫣然對著她親手養大的七個弟弟們笑道:「無所謂。」
「如今我是宗家捧在手心裡的寶貝,最上面的那位還是我認的爹。」
「沈家沈舟又是我的未婚夫。」
「而你們,又是各個行業領域裡的巔峰佼佼者。」
「他一個小村子里的還是腿斷了的人,他就算察覺到阮竹的死是我們安排的。」
「他又能怎麼樣呢?」
「遮天蔽日之下,誰不偏向我們轉而去支持他呢?」
她說完,低頭邪魅一笑。
再抬頭,又是那副乖巧懂事的臉。
七個弟弟們看見,當下各個誇著阮嫣然的機智聰明。
一群人圍著阮嫣然,心中的那抹不安徹底的消失殆盡。
各個頓時是又沉浸到了派對的狂歡快樂中。
阮竹站在幾人的身後。
任憑她周身的怨氣衝天,黑影沖沖。
可仍舊撼動不了這群人半分。
她無助絕望的又委屈的看著老天。
整個世界孤寂,寂寥。
毫無半點她可懷念留戀的地方。
她行屍走肉,失魂落魄一般的行走。
萬家燈火卻沒有一盞是為她所留。
歡聲笑語,縈繞在耳邊,沒有一個人為她哭泣。
她從別墅區離開。
又兜兜轉轉回到了太平間。
冰冷,凄慘,空空蕩蕩。
原來這才是她忙碌了一輩子,付出了一輩子之後才有的結局。
為什麼呢?
到底是為什麼呢?
她又做錯了什麼呢?!
她只是想拼盡全力的對她的親人,對她的弟弟妹妹們好啊,這也錯了嗎?
她百思不得其解的大哭成一團。
縮在角落裡,哭的天昏地暗,血淚斑斑。
……
直到她聽見太平間外有人走動的身影。
還有輪子轉動的聲音。
她這才從那種毀天滅地似的絕望崩潰中回過神來。
身為阿飄,她不覺得困,不覺得累,不覺得餓。
因此當太平間的大門被人從外打開的時候,她才知道原來已經過去了一夜。
一個醫生模樣的人走在前方。
身後則是陸彥哲,以及推著陸彥哲進來的陸母。
這個步履維艱,走路帶著急匆匆的,又像是有些恐慌的女人,皺紋已經爬滿了她的臉頰,白髮蒼蒼,鐵骨錚錚硬朗了一輩子的脊背此刻也略顯彎曲了幾分。
老態龍鍾,何時也在這個厲害的女人身上顯現。
阮竹看見他們一步一步過來。
下意識的起身。
醫生「哎……」的嘆口氣:「今天都第四天了。」
「幸虧你們來了。」
「我們給她那幾個弟弟妹妹們打了電話,接通了沒有一個人來。」
「無奈只能找了你們,長途跋涉的,可是不方便。」
「倒是沒想到昨天才給你們打的電話,今天竟然就來了。」
「還好,還好。」
「我啊,都給處理的乾乾淨淨的,你們快帶回去吧。」
「再晚可就不好了。」
屍骨停留太久,也不好。
到底是死者為大,早日火化埋葬下去,給死者一個最後的體面。
醫生說著拉開那擺放著屍體的柜子。
打開的剎那。
陸母就已經是泣不成聲。
當看見裡面那熟悉的衣服時,她更是眼淚已經「唰唰唰」的流了下來。
「閨女家窮,有七個弟弟和妹妹們要養活,捨不得買衣服,」
「她身上這套,還是當年她嫁到我們陸家來的時候,我給買的。」
「直到如今,洗的都快發白了,她也不捨得換下來。」
「我給她買的新衣服她也一臉珍惜的放起來,不怎麼捨得穿,說是唯恐有個急用,還能拿去再賣點錢,給她那幾個弟弟妹妹們花。」
「她……」
說到這裡。
陸母哭的已經是說不出話來。
上前撫摸著阮竹的臉頰。
瘦瘦小小的,沒有一點肉。
全是硌人的骨頭。
她這一輩子真沒有過過什麼好日子。
最幸福的也就是來到了陸家,能讓她吃飽飯。
可偏偏就是因為她嫁到了陸家來。
卻還因為丈夫腿斷這個事,讓她被別人恥笑了一輩子。
陸母心中有愧。
陸彥哲更是如此。
兩個人一個坐在輪椅上,輕輕的撫摸著阮竹的臉頰時,溫柔,深情,那些昔日里阮竹在時不敢表現的愛意,此刻在她死後統統浮現了上來。
望著阮竹的眉眼。
陸彥哲的眼裡猩紅一片。
這個男人所有的情緒都喜歡埋藏在心裡從不表露。
就連此刻,要不是阮竹蹲在他的身邊,抬頭看著他的容顏,發現他那低垂下來的淚珠,阮竹才明白原來……
她也不是無可救藥。
她是有人疼,有人愛,甚至她死後有人為她哭的。
剎那間。
她的心軟了那麼一瞬。
她伸出手來輕輕的捧著男人的臉頰,湊上去無聲無息的溫柔的輕輕的親吻一口。
再轉向陸母時。
又更是溫柔的上前抱抱。
可她的愛在此刻終究是顯得太過於飄渺。
飄渺到……好似虛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