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七章活著就是遭罪
嚴世蕃做事還是有準備的。
「看你們一個個只想著賺錢,倆想要做還遠需要怎樣的船隻都不知道,真以為幾片破木板做成的小舢板,就可以橫穿大海了?」
目光灼灼的嚴世蕃,看了一圈,壞了他好事的一群人,氣憤的說道:「在近海捕魚都費勁,還想要遠航?做夢吧你們。」
朱載坖建設的造船廠,現在一邊在滿足水軍的需要,另一邊也在做著民用的船隻。
近海捕魚沒有問題,想要走遠了,肯定不行。
嚴世蕃幾次三番的加價,也只得了三艘能夠遠航的貨船。
他對俞大猷說的那個想要退一下來的戰船,不是一句玩笑話。
「這麼說的話,我盧家還是有希望獲得海上航線的?」
盧江忽然問道。
只要再次走通三皇子的關係,從二皇子的造船廠中,拿到一些份額,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得拿出一部分銀子,幫助三殿下來開辦小學院。
想到又要出去一部分銀子,盧江就心痛的無法呼吸。
若是嚴世蕃知道此時盧江心裡的想法,絕對會破口大罵,有這好事,花多少銀子都願意。
「想什麼美夢呢?造船廠的產量有限,大船也不是說造就能造的。」
嚴世蕃的毫不客氣,讓盧江臉上的笑容,僵住了。
其他人也都憋著笑。
知道不禮貌,只能扭開臉,兩個肩膀不斷地抖動。
「夠了,不就是造船嗎?我盧家現在有的是銀子,明天就給造船廠贈送十萬兩銀子,我就不信了,這樣還拉不起造船的產量。」
氣急敗壞的盧江,一拍桌子,撂下一句狠話,轉身就走人了。
打人他不敢,在場的誰還不是個人物?
幾天敢抬起手,做打人的姿態,當場就會被刑科的人帶去抄寫大明律。
厚厚的一本,十天半個月都不一定能夠抄完。
以前也有不信邪的人,現在刑科送人的一些大明律,都是這些人給抄寫的,也算給刑科節省了一點開支。
或許是盧江的話,點醒了一些人。
心中也都琢磨著這件事的可行性。
「嘿嘿!就你聰明,別人都是蠢貨?」
嚴世蕃看著出門的盧江冷冷的說道。
送銀子他又不是沒有做過,造船可不是燒磚,只要給點就能做得多。
人家是講技術的。
沒有更多的造船師,也沒有更多的熟練工。
隨便什麼人造出來的海船,你敢用?
怕是剛剛出海,就得沉下去找龍王聊天。
出了酒樓的盧江,匆匆往天津的院子走去,他只是有時候自大了點,又不是真的蠢。
造船廠什麼樣子,他能不知道?
不過是剛剛見到嚴世蕃,想起被坑了的那一次,心裡窩火而已。
可該努力的依舊要努力。
給三皇子寫信,詢問一下,下一步該怎麼走。
而還留在酒樓里的人,還在商量著,怎樣才能夠搞到更多的海船。
「其實咱們可以不用急著使用海船,先修路也不是不可以,相對來說,六一神泥的產量還是很可觀的。」
「現在馬匹的價格也降了下來,利潤空間還是很大的,我這裡也神情到了朝廷辦法的馬車行商鍥。」
「真有你的,這就弄到手了?用的什麼辦法,說出來聽聽。」
「自然是投其所好了,多用一點那些已經不能當兵的老卒就成。」
······
嚴世蕃心中一緊。
差點忘了馬車行的成立。
果然,還是要和這些人多聚一聚,才有機會得到更多的消息。
隨後的一段時間內。
大明就發生了一件很奇怪的現象,那就是一些已經不能上戰場的老卒,突然就成了香餑餑。
只要可以證明自己當過兵。
就可以找官府,給頒發一個小本本,然後就會有人來找他幹活。
對於不少人家來說,自己的生活,因此而變得好了許多。
隨著時間的流逝。
轉眼就到了十月。
變法推行的速度越來越快,有了更多的經驗,也有了更多的官員想要展示自己的才能。
可魚龍混雜。
其中也混進去了不少投機取巧的人。
鬧出來了不少的事端。
「這就是你們推舉出來的官員?看看都是些什麼玩意!」
御書房內。
嘉靖把一疊卷宗,砸在了嚴嵩的頭上。
散亂的紙張,紛紛揚揚地落下,嚴嵩卻是一動都不敢動。
事實就是事實。
容不得他辯解。
「皇上息怒,臣覺得,現在官員的任免,實在隨意了一些,若是能夠加上一條考核赴任應該會好一點。」
低著頭,嚴嵩輕聲說著自己的想法。
「若是有人推薦,也應當追究推薦人的責任。」
最後又補充了一句。
其實,這些東西,大明都有,只是沒有真正的貫徹下來。
人情往來,可不是誰都能夠忽視的。
親親相隱,更是流傳了幾千年,早就深入骨髓。
「讓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著重辦理,朕就不信了,制不住這些人?」
錦衣衛現在的效率提升得很高。
送到嘉靖面前的消息也更加的全面。
看的齷蹉事情多了,嘉靖都快要懷疑自己還會不會有同情心。
若是連這個都沒有了的話,他還算不算一個人?
「另外,讓這些有關係的官員,審理的時候暫避,既然他們對親朋好友下不了手,那就不給他們下手的機會,若是還不行,就跟著他的親朋好友們一起去給朕挖礦。」
嘉靖在屋內走了好幾圈,終於想到了一個好辦法。
嚴嵩聞言一怔,心中嘆息一聲:皇上來真的了,事情就難辦了。
不過在難辦還得辦。
只是這一次辦理下去,不知朝堂之上,又該空出來多少位置。
雖然這些人都死不了,可到底是在生不如死的活著。
享受了大半輩子。
到了老了,卻開始遭罪了。
據他所知,不少去修路的官吏們,都受不了日復一日的幹活,選擇了自我了結。
當然也有一些人,最後還是被救了下來,可活得就更加痛苦了。
嚴嵩不敢想象,若是他有一天遭劫了,會是怎樣的一個下場。
突然他有點羨慕夏言此人了。
跑得倒是挺快。
能夠安穩地退休,也算是一種本事吧!
好在,他們嚴家轉變得很快。
臟銀不碰,有賺不完錢的生意,何必去做貪贓枉法的事情?
貪墨多少銀子,最後被人抄家,還不是便宜了朝廷。
何苦呢?
只是做一個銀子的搬運工,沒有事發的時候,還整天地擔驚受怕。
活著就是遭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