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0章 兩輪圓月
「嗯？此人是？」看到那立於景元殿中，被無數姜家眾人跪拜的紫發老者。
蘇文目光微微一滯。
在那紫發老者身上，他竟絲毫感受不到登仙三境的氣息。
難道此人……是姜家的金丹修士？
就在蘇文心中猜測時。
下一秒。
姜雨生便神色驚喜的走到紫色老者面前，「太爺爺，您出關了？」
要知道上一次姜雨生覲見對方，還是在二十年前。
當時姜雨生不過是初入脫凡境的弱小少女。
一晃二十載過去。
昔日的脫凡少女，也已經成為了姜家聖女，有著化靈境修為。
「我若再不出關，豈不是要錯過太孫女的大喜之事？」
目光寵溺的看了眼姜雨生，旋即，這紫發老者深邃且滄桑的眸子，又落在蘇文身上，「年輕人，你很不錯。修道不過三十載，便登臨化靈之境。勉強入得了天驕行列。」
頓了下，這紫發老者又繼續道，「你和雨生的事情，我已經知曉了。」
「雨生這孩子從小父母失蹤，對待感情之事，會比較敏感。」
「不過她既然將元陰託付給你。」
「那你們的婚事，老夫便允許了，希望你餘生，不要辜負雨生。」
聽到他這話，景元殿的眾人皆是臉色大變。
而姜雨生則是暗暗鬆了口氣。
看來……自己不用再和大伯針鋒相對了。
「太祖！這不可啊！」突然這時，一名姜家婦人身體顫抖的看向紫發老者，她鼓起勇氣道，「您萬萬不能成全姜雨生的婚事。」
「她的元陰，早已被我們姜家許諾給了虞家聖子。」
「若姜雨生不嫁入瑤池虞家，那我們只怕無法平息虞家的怒火……」
這姜家婦人說完，其他姜家族人也紛紛附和道，「是啊，太祖，還請您三思。」
「瑤池虞家不可小覷，這次聯姻，對我瑤池姜家而言，至關重要……無論如何，姜雨生都要嫁入虞家才行。」
「至於她的元陰……」
「行了，虞家那邊，我自會給他們一個交代。」不等那些姜家族人把話說完，紫發老者就用毋庸置疑的口吻道。
「可……」
一名姜家的脫凡境修士還欲再言，但紫發老者卻突然投來目光，「怎麼？你想忤逆老夫的抉擇？」
隨著他開口。
轟！
景元殿的天地靈氣驟變，無數玄冰憑空而生，冰棱森然，如尖銳荊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脫凡境修士周身緊緊纏繞。
「沒，我沒有……」
置身在萬古玄冰的籠罩下，這脫凡境修士如墜萬古深淵，周身血脈幾欲凝固，靈魂亦在這恐怖威壓下瑟瑟發抖，似風中殘燭，隨時皆有熄滅之危。
「其他人呢？還有誰想忤逆老夫？」
餘光又掃過姜元思等人，紫發老者仿若凌虛於九霄之上，他居高臨下的問道，聲震天地，其音滾滾如雷。
「……」
面對紫發老者投來的目光，姜元思等人身心皆寒，大氣不敢喘。
「哼，既然沒人吭聲，那姜雨生的婚事，就這般定了。」
撂下這句話，那紫色老者又走到姜元思面前，「元思，你和我過來一下，我有事吩咐你去做。」
「是，太祖。」
等姜元思被紫發老者帶走後，在場姜家族人悸動和複雜的目光，這才重新落在姜雨生身上。
「雨生，恭喜你啊，有太祖撐腰，你不用再嫁入虞家了。」
「今後我們又可以一起在瑤池論道了。」
「太祖當真是寵你。」
「這便是姜家聖女的待遇么？』
「……」
看著那些噓寒問暖，面露虛情假意笑意的姜家族人，姜雨生並沒理會他們，反而回頭對蘇文道，「走了，我帶你去姜家藏書閣。」
她心裡很清楚。
這些姜家人，都巴不得她過得不好。
亦如當初姜雨生父母失蹤時，這些姜家族人，非但沒有去尋找她雙親，反而想染指她父母留下的仙澤。
「好……」
見姜家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蘇文沒有多言，而是跟在姜雨生身後離開景元殿。
他們前腳剛走。
「該死！」姜雨柔就惱羞成怒地跺了跺腳，「憑什麼太祖要幫姜雨生平息虞家怒火？」
「她就該嫁入虞家。被虞炎聖子奪走元陰，然後……」
「雨柔！」不等姜雨柔把話說完，身旁一名白裙婦人就挑眉道，「你有些聒噪了。」
「對不起，娘，是我失態了。」
見在場姜家老一輩的目光，都紛紛看向自己，姜雨柔這才意識到方才說錯了話，於是連忙低頭沉默。
雖說她心中憎恨姜雨生。
但有些話……是不能當眾說的。那樣只會讓她成為眾矢之的。
……
從景元殿出來。
瑤池的天色已然漸晚。
夜幕如一塊巨大的墨色綢緞，緩緩在天際鋪展而開，無數星辰恰似鑲嵌於其上的璀璨寶石，交相輝映，如夢如幻。
而兩輪圓月，宛如從天河之畔落入凡塵的明鏡，靜靜地懸於瑤池島的上空。其影在姜家微微蕩漾的湖水之中若隱若現，恰似水中倒映，隨著波光搖曳生姿，為姜家聖地增添了幾分幽謐。
「嗯，瑤池上方，居然有兩輪月亮？」
看到頭頂高掛的兩輪月影，蘇文有些意外和詫異。
畢竟九州和東海，可是只有一輪月影。
「那是太陰月和太玄月。」
走在前面的姜雨生解釋一聲，「在我很小的時候，瑤池就一直有兩輪月影。」
「它們似乎已經存在了很久。」
「久到沒有人記得……它們是何時出現在瑤池之上的。」
「原來如此。」聽到姜雨生的解釋，蘇文又話鋒一轉道，「之前出現在你們姜家景元殿的那位紫發老者是……」
「他是我們姜家的金丹修士，姜長安。」
儘管心中早有猜疑，但如今聽到姜雨生的回答，還是讓蘇文心中五味雜陳。
金丹？
原來那不具有築基登仙氣息的老者，真是姜家打破了築基桎梏的金丹修士……
「我們到了，前方就是姜家藏書閣。」就在蘇文恍惚之時，走在前方的姜雨生忽而停下腳步，她回眸，驚鴻一瞥的看向蘇文，然後面無波瀾道，「你自己進去找浩劫之秘吧。」
「那你……」
不等蘇文把話說完，姜雨生已微微蹙起黛眉，神色間滿是倦怠之意，「我有些累了，先回去休息了。」語畢，她玉手輕抬，自袖間取出一面刻著『姜』字的令牌，「這是姜家聖女令。持有此令，姜家沒人敢欺你。」
交代兩句后。
姜雨生妙曼的身影，隱沒在如墨般濃稠厚重的夜色深處，唯留絲絲縷縷若有若無的香風，在蘇文身前繚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