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五八章 你怎麼還不倒下

漆黑的樓梯一片寂靜，唯有林凡和中年的腳步聲回蕩。

黑暗總是讓人恐懼，這就像是通往地獄的樓梯。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林凡感覺到周圍的空氣甚至都變得粘稠，透著一股陰冷，像是進入了徹骨的水潭，讓林凡有一種不舒服的感覺。

跟在林凡腳邊的小明更是忽然一個踉蹌，直接摔倒，險些滾了下去。

好在林凡手疾眼快，一把抱住小明。

這才沒讓小明摔死。

「怎麼了？」林凡貼著小明耳邊低吼道。

他不希望這個中年發現自己會說獸語。

畢竟這是異獸之間獨有的語言，而眼前這中年是一隻五階的化形獸王，也就是精靈級別的獸王。

林凡不想和任何獸王扯上關係，如果不是被逼無奈，林凡都不想認識朱小姐。

「吼。」小明也低吼一聲。

內容很簡單，只有兩個字。

「虛弱」。

林凡皺皺眉，這小明雖然是被帶來看醫生的，但只是牙疼。

雖然疼起來真要命，但牙疼不是病。

這根本不會導致虛弱。

甚至連路都走不了，險些滾下去。

忽然，中年輕聲笑了起來。

「你這隻貓咪怎麼忽然沒力氣了，看起來挺強壯的啊。」

林凡回答道：「哦，我也不知道。」

中年似乎對這隻貓咪頗有興趣，一邊在前面走著，一邊頭也不回的說道：「哦，說起來，很少看到這麼大的貓咪了，我還是第一見，這真的是貓咪嗎？」

「呵呵，這是我養的無毛貓。」林凡笑了笑。

「無毛貓……呵呵，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麼大的貓咪。」中年停下腳步。

林凡也忽然發現腳下的台階變得平坦了，似乎到了一個不小的房間，說話甚至有些迴音。

「啪嗒。」

黑暗中，中年走出幾步，忽然按動了一個按鈕。

「啪！」

只瞬間，燈光乍破了黑暗，一盞盞銅絲燈亮起，略顯昏暗的橘黃燈光照亮了眼前。

林凡看清了眼前的房間，眼神有些錯愕。

眼前這房間，赫然是一個二百平大小的書房。

地上鋪設著異獸毛髮做成的地毯，四周是紅木的書架擺滿了牆壁，一本本書籍林立。

一套紅木大桌擺放在正中，周圍擺著十二個桌椅。

「這真是貓咪嗎？」中年猛然轉過身來，嘴角帶著笑容，直勾勾的看著林凡懷中的小明。

雖然在笑，但在那燈光下半明半暗的面龐卻顯得格外陰森，雙眸閃爍著危險的紅芒。

本就陰柔的氣質顯得愈發瘮人，整個人像是一條毒蛇注視著林凡。

還沒等林凡回答，他輕聲道：「你以為能騙過別人，但你騙不過我。」

「異獸，對異獸之間是有感知的。尤其是，屬於冷血動物的蛇，對於氣味和溫度格外敏感。」

「這種味道……嘶嘶……」他的嘴巴忽然吐出蛇類獨有的芯子，輕聲道：「光明豹。」

林凡眉頭緊皺。

「沒想到藏了這麼久，還是被發現了嗎？」中年輕聲道：「本來以為能以孫白蛇這個名字混跡在人類社會，沒想到……你們守夜者還是找來了。」

林凡連忙道：「不是，你誤會了……」

守夜者？

什麼守夜者！

我林凡才不是守夜者！

林凡知道這男人誤會了，不過想想也對，一個混入人類社會的獸王，肯定時刻保持著警惕。

自己平時只要不動用天賦技能，就不會展露巨龍族的氣息。

但這獸王雖然察覺不出自己的獨特，但顯然，這條蛇用蛇族獨有的感知，察覺到了自己帶來的貓咪是光明豹！

也難怪他之前在樓梯里會對小明那麼感興趣！

但還沒等林凡開口，這中年打斷了林凡，笑道：「我早就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所以，我早就做出了預案，這個房間平日里可以作為書房，但到了危險的時候，就是我的預案。」

他走到紅木桌前，拉開一張椅子坐下，環視著這個書房，嘆道：「你肯定是一個強者，讓我猜猜，或許你也是五階，至少得是五階，才能在我面前掩飾體內的魔法波動。」

「真是厲害啊，這個年紀的五階大魔導師……人類已經強大到這個地步了嗎？」

"我倒是有些好奇，你的魔靈是什麼？"

林凡愣了一下，下意識反問道：「魔靈？」

這是他第一次聽到這個詞語。

「呵呵，是我冒昧了，哪個大魔導師會輕易將自己的魔靈告訴別人？」中年呵呵笑道：「尤其是像你這種年紀，就成為大魔導師的人，哪怕在守夜者中也應該是大隊長，或者提燈人級別了，甚至說不定是守火者。你的資料肯定是絕密的。」

「不是，我……」林凡連忙搖頭。

對方絕對是誤會了！

這個時刻心神緊繃的中年以為是守夜者找上門了！

但還沒等林凡說完，這中年人忽然笑道：「只是我沒想到你會第一個找上我，明明老豬和小兔，猴子那些傢伙都比我更高調。」

「老豬，小兔，猴子？」林凡皺眉重複道：「他們也是獸王嗎？」

「你看，你知道獸王！我就說你是專門來找我的。」中年人坦然的笑了笑，竟是有種猜對的喜悅，隨即笑道：「不過你沒必要記下來，今天你走不出去了。」

「只是可惜啊，我其實真沒想做什麼，我甚至幻想著能就這麼永遠混跡在人類社會之中。」

「我甚至沒想過傷害人類……我只想多多閱讀書籍，了解你們人類。」

中年說到這裡，有些暗淡：「我承認，一開始我的確是為了覆滅人類，才想要了解你們人類。」

「但，你們人類的小說，你們人類的電影，你們人類的情感和智慧……你們將科學做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而就在魔法降臨之後，你們甚至從異獸身上學到了魔法，學到了魔法的本源。」

「太奇妙了，你們甚至會調配魔葯，甚至會刻畫符籙。」

他指了指牆角的一個石台，上面有著五顏六色的瓶瓶罐罐，更有奇怪的符文散發綠色的光芒。

「那是我的煉金台，你們人類的知識真是太有趣了！」

「當然，說這些你不會信的……守夜者不會信的。」中年嘆了口氣：「你既然來了，那肯定是來殺我的。」

「還是被守夜者發現了啊……真麻煩，就算殺了你，我也得再換個地方……嗯，或許也跑不出去了，外面肯定有守夜者布置的天羅地網。」

林凡開口道：「不是，你真的誤會了，我……」

「我知道，你不覺得我能殺了你。你能在我面前隱藏魔力波動，你的實力肯定比我高。」中年再次打斷道：「而且守夜者既然決定先對我下手，說明你們也知道，我是最弱的。」

「我不想是強壯的豬，那頭豬雖然愚蠢，總是貪吃，但她太強壯了。」

「我也不像是快跑的兔，那隻兔雖然不喜歡戰鬥，但他跑起來的確很快。」

「我也不像是靈活的猴，那隻猴子雖然有點神經病，但他製作的魔法捲軸的威力，甚至比人類製作的還要強大。」

「我只是一隻想要學習知識的蛇。」

「蛇，沒有蠻力，爬行的速度也並不快。」

中年嘆了口氣，但忽然笑道：「不過，就算是他們，都不願意與我為敵。」

「因為蛇，是自然界中最狡猾的獵人。」

「蛇，是有毒的。」

他的身形忽然變得柔軟起來，四肢詭異的收縮，肩膀變得平坦。

「嘩啦！」

原本合身的白色西裝變得寬大，因為沒有了肩膀的支撐而滑落在地，中年的身軀從領子上鑽出。

他的身體詭異的變得細長，如同一根柔軟的麵條。

更確切地說，是一條白蛇！

白蛇不大，直徑只有三十多厘米，一米多長，但卻散發著一股恐怖的氣場，周圍的空氣都被外散的魔力渲染成白色。

渾身滑膩而光滑，白色的鱗片在燈光下反射著冰冷的光澤。

面龐也發生了變化，下巴拉長，鼻子收縮，整個腦袋都變成了白色，鼻樑上架著眼鏡，反射著深邃的光芒。

他的嘴中露出冰冷的獠牙，一滴滴白色的魔力從其上滴落，融入空氣之中。

"嘶！"

「守夜者，你太大意了！」

「你以為，我把你引導的這裡，是我為自己準備的葬身之地嗎！」

「我在就知道終有一天，你們會發現我。」

「我會坐視自己被殺嗎！」

「我知道你實力強悍，但你不該這麼託大，跟我走到這裡的。」

「這裡，是我早就給你們準備好的陷阱！這裡，是我的巢穴！這是我的地盤！」

林凡皺眉道：「等等，我知道你很急，但你先別急，你先聽我說……」

「還有什麼要說的！」這條白蛇冷笑道：「知道之前我為什麼願意和你多說那麼多嗎，你以為我真的願意跟你說話嗎！」

「我是為了，將你徹底引入陷阱！」

「知道它為什麼會走不動路嗎？」這條白蛇散發著慘白的魔力，冷笑道：「我告訴過你，蛇是有毒的。」

"而且，我還精通了你們人類的鍊金術！"

鍊金術！

林凡聽到這三個字，心裡忽然一緊。

這獸王，跟生命煉金會有關係？

「你是生命煉金會的？」林凡臉色一緊。

「什麼煉金會？」白蛇愣了一下，隨即冷笑道：「不管你在說什麼，你要好好考慮一下……你說話的機會不多了。」

「當你跟著我走入這裡的時候，你早已中了我的蛇毒！」

「你不該招惹我的，守夜者，我雖然實力最弱，但我是詛咒之蛇！」

「這裡的空氣中，早已遍布了我留下的詛咒！在鍊金術的催化下，我的詛咒甚至轉變成了一種可怕的毒素！」

「一種，堪比龍族天賦的毒素！」

「絕望吧，顫抖吧！記住，是你先招惹我的，守夜者！」

白蛇死死盯著林凡，不再說話。

場面忽然有些寂靜。

林凡有些迷茫的看著白蛇，怎麼忽然沒反應了。

白蛇原本充滿怒火的目光，也變得迷茫。

許久之後，林凡開口道：「那個，你怎麼忽然不說話了。」

「你怎麼還沒躺下？」白蛇語氣有些複雜的問道。

林凡還以為這是什麼新的play，皺眉道：「我需要……躺下嗎？」

「不對，不對，你進入這裡的時候，就應該中了毒素……」白蛇始終把握全場、充滿自信的眼神忽然有些慌亂，「不可能沒反應……」

「而且我和你之前說了那麼多話，拖延了那麼久，你不該還沒反應啊！」

"那隻引你來這裡的光明豹都沒力氣了，憑什麼你還能站著！"

林凡愣了一下，怪不得光明豹走著走著台階忽然差點滾下去。

自己還以為是得了什麼不治之症。

心裡莫名擔憂了一把，畢竟電視里都是這麼演得，本來只是一個小病，結果查出了絕症。

還好，看來只是中了毒素。

「吼……」光明豹有些委屈的低吼一聲。

還沒等光明豹吼完，這隻急躁的蛇就發出獸吼道：「不要狡辯了！你這個叛徒！」

"沒有你，人類怎麼會知道我潛伏在這裡！"

「我都不用問就知道，你肯定是被人類活捉，他們對你百般折磨，把你的毛髮都剃去了，最終你扛不住人類折磨，就把他們引來的叛徒！不然你怎麼能光明正大的進入人類的城市！你這個種族叛徒……該死，絕對是那幾個獸王沒管好自己的嘴！我早就說了不要告訴任何人，異獸也不行！」

林凡：「……」

林凡忽然發現，這白蛇不光急躁，腦補能力也十分充分。

自己明明沒有魔力，在他看來卻是壓抑了本身魔力波動，實力高於他的守夜者。

而自己帶著的小明，則是引守夜者過來拿他的異獸叛徒。

真是過分謹慎了。

不過這也不怪白蛇，畢竟對方是混入人類社會生活的獸王，難免謹慎。

而且自己找上他，也的確顯得有些奇怪。

一個麻瓜帶著一隻剃了毛的異獸，光明正大的進入魔法用品店裡，用魔法石兌換人類魔法師很難用到的魔晶。

這每一句，都很不合理。

所以，可以想象，當這白蛇見到自己的時候，腦海里瞬間腦補了一場大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