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親家公怎麼不理我啊
四月十八,相府一改前些日子的頹靡,好好收拾了一番。
今日是祝成海的五十大壽,雖說他剛剛經歷過喪子之痛,但老夫人有意讓這次壽宴大操大辦,沖沖相府的霉運。
只宴請了祝家的親戚朋友,至於一些同級的官員,也收到了邀請。
「呀,這便是你那兒媳呀。」
一位夫人親昵的與祝李氏話家常,「嘖嘖,長得真是漂亮,可惜了。」
祝李氏臉上的笑容差點綳不住,她哪裡聽不出來人家話里那句可惜是什麼意思!
可今日是祝成海壽宴,她只能皮笑肉不笑道:「都已經過去了,走吧,去內院坐坐。」
賀蘭芝心情大好,這幾日她鋪子里的生意漸漸起來了,接連來了好幾個夫人小姐,都是她鋪子里的客人。
所以,賀蘭芝今日也沒怠慢,滿臉笑意喜迎貴客進門。
「陳夫人,好久不見,你可有好些日子沒來青絲坊了。您這身衣服當真漂亮。」
「哈哈,賀蘭姑娘忘了?這是你們青絲坊做的新衣。」
「夫人穿這身,少說年輕了十歲呢!」賀蘭芝豎起大拇指,眼尖的瞧見門口又有一位舊客到訪,「夫人還請去內院飲茶,戲班子馬上就到。」
今日祝成海大壽,相府請了京城中最好的戲班子。
把檯子搭建在後花園中,要唱上一天一夜。
賀蘭芝蓮步輕移,挪到了門前:「王妃大駕光臨,芝兒有失遠迎。」
姜氏抿嘴一笑:「賀蘭東家當真是八面玲瓏,哪裡都不得罪。」
「王妃說笑了。」賀蘭芝看了看她身後,除了兩個丫鬟,便沒有旁人,「蘇卿姐姐呢,今日怎麼沒有跟王妃一塊兒前來?」
姜氏眼底流露出些許憂愁:「也許是有事吧。卿卿前幾日回門還好端端的,這兩日我派去的丫鬟婆子都被她少卿府打發回來了。」
「或許是小兩口想過自己的小日子呢,王妃不必擔憂。」賀蘭芝寬慰她道,「改日您來我那鋪子,我送您一件訶子裙,就當是謝王妃之前不追究之恩。」
姜氏眉宇間的憂愁被這兩句好話給驅散,笑著打趣道:「我便說你是個會做生意的吧,在你公爹的壽宴上還公然招攬客人。你倒是頭一個。」
「王妃謬讚。」賀蘭芝抿著唇微笑。
笑話,她跟祝家人都不熟,她這時候不趁機招攬客人好為自己打算,難道還真替祝家維護人脈么?
姜氏被她逗樂了:「好了,你先忙你的,祝府我也來過好幾次了,便不勞煩你領我進去了。」
賀蘭芝點點頭,剛送走了姜氏,卻看見門房似乎跟人起了衝突。
「睜大你們的眼睛看清楚,這兒是堂堂相府,豈是你們隨便能蹭酒席的地方?」
兩個門房攔住了一男一女,不耐煩的趕人:「趕緊走趕緊走,別逼我們在老爺喜慶的日子裡動粗!」
男人苦著一張臉:「我們真是誠心來給祝丞相賀壽的,我是你們少夫人的親爹,是你們老爺的親家啊!」
「沒有請柬,你是誰都不好使!」門房惡聲惡語的趕人。
小江氏性子尖酸,當場就與門房翻了臉:「哪兒來的刁奴,竟這般對我們。你們少夫人見了我們,都得端茶倒水喊爹娘。你們又算得了什麼!」
兩個門房不為所動,依舊恪盡職守的攔在門口。
賀蘭芝眉頭微微一皺,正打算離開避一避,卻沒想到小江氏一眼就看見了她。
「芝兒啊。」小江氏咧嘴一笑,沖她揮手,「你瞧瞧,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一家人還不認識一家人了。」
幾道探究的視線落在賀蘭芝身上,都等著看她笑話。
今日來祝府的人,哪個不是非富即貴?
賀蘭芝無奈,只好提著裙擺過去:「爹,小娘,你們怎麼來了?」
賀蘭季手中還托著一隻禮盒:「瞧你說的這是什麼話,親家公今日五十大壽,你怎麼不告訴家裡一聲?」
「還能為了什麼。」小江氏一看見賀蘭芝身上的錦繡緞子,珠翠滿頭,心裡就跟打翻了醋罈子似的。
要不是這賤蹄子剛好入了祝老夫人的眼,哪裡會輪得到她做祝家大少夫人!
她嫉妒的目光過於赤裸,賀蘭芝淡淡一笑,指尖輕輕劃過衣裳,更使小江氏生氣。
「自然是她過慣了富貴日子,倒嫌棄我們這出身不好的娘家了。」小江氏酸溜溜地說。
賀蘭芝唇瓣微微顫動:「小娘怎能這般說,今日宴請賓客那都是公公和婆母決定的。我哪有那權利。」
小江氏卻不依不饒,當著門口許多人的面兒直接數落她:
「真是不懂事,傍上了高枝兒就開始嫌棄父母了。你是祝家少夫人,難道連這點權利都沒有嗎?」
賀蘭芝垂眸,羽睫輕輕顫動,垂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捏緊了拳頭。
小江氏還想繼續數落,展現她身為賀蘭家主母的威風時,門外卻傳來馬蹄聲。
「是太子殿下的車馬!」
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眾人都從門內魚貫而出,祝成海和祝李氏更是到門口親自迎接。
路過賀蘭季時,他舉著自己的禮物盒子,滿臉堆笑:「親家公……」
祝成海卻連多餘的目光都沒有留給他,直接越過他走到了人群最前端。
被下人刁難也就算了,竟還被引以為傲的親家無視。
小江氏氣得幾乎七竅生煙,指甲狠狠擰了賀蘭季一下:「真是氣死老娘了。」
自從納了小江氏后,賀蘭季就十分懼內,他連個屁都不敢放。
賀蘭芝將這些盡收眼底,眸中劃過一絲譏諷。
「咦,那是誰的馬車,竟與太子殿下的馬車並駕齊驅?」
所有人順著望去,才發現寶馬香車旁還跟著一輛樸素的馬車。
馬車剛一停下,謝風凌便從馬車中下來,眾人紛紛跪下:「恭迎太子殿下。」
賀蘭芝不情不願的也跟著眾人跪下,不過她大膽的抬頭打量著太子和那輛古樸馬車。
緊接著,一個身著八寶袈裟的和尚,緩緩從那輛馬車上下來。
謝風凌好像一直都知道馬車中的人是誰,拱手一禮道:「許久不見。」
謝無痕眸子淡淡掃過他,又看了看跪倒在丞相府的眾人,淡漠出聲:
「太子排場果真大。」
只留下了這一句話,便揚長而去。
長袖飄飄然,背影孤傲又清冷,像極了在人世間與凡人格格不入的神祇。
【連太子的臉面都可以不給?】
【他究竟是什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