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問汝何所思

周芷若心中一跳，驀地往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張無忌的手。張無忌也才意識到於理不合，心想：自己如此，芷若怕是要生氣了！

抬頭見周芷若也是滿臉通紅，偏過頭去不肯看他。張無忌怔在了當場，看周芷若別過頭去，臉龐大半都隱入夜色中，只露出一截潔白的頸項。張無忌看著又不自覺的微微笑了起來。

周芷若見他傻傻的盯著自己樂，更是不好意思，欲要走又覺得矯情。正是不知所措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一陣喧鬧之聲。

原來是楊逍等人回來了，他們擔心明教安危，所以身上毒一去，就迫不及待的趕了回來。眾人見張無忌在這裡，忙忙都過來了，周芷若見此，正好道：「你們教中事務有商量，芷若就先行告退了。」說罷，一拉裙裾輕輕躬身，轉身而去。

。張無忌忙道：「芷……周…姑娘……」周芷若轉頭看他，張無忌見周芷若要走，便條件反射叫住她，可周芷若真的回頭來看他，他又愣愣的不知要說什麼。周芷若見他這樣，又輕輕朝他點了下頭，便轉身離去，留下一個娉娉婷婷的背影給張無忌。

周顛道：「教主，人都走的看不見了！還一直盯著幹什麼？捨不得的話，明天起早再看吧！哈哈哈！」

張無忌被說得滿面通紅，只好抬手揮了揮道：「我……我不是……」

眾人見他這樣，更是哄堂大笑。白眉鷹王搖了搖頭：自己這個外孫，平常倒是聰明，一遇上周芷若就變成愣頭小子了。跟他媽媽真是一模一樣！唉……

張無忌這樣回到房中，小昭服侍他洗漱。張無忌想到剛剛替周芷若擦去血滴時，周芷若往後退。自己那時候正蹲在她面前，只看到一雙白色繡鞋，輕輕往青色的裙擺裡面縮了縮。如雨後小荷稍露尖角，心中不自覺的羈動了起來……又想起周芷若咬著唇、攥著衣袖，紅著臉偏過頭不肯看自己的模樣。

心想：她那麼怕羞，我剛剛那樣……她只怕是羞得連腳趾都蜷縮起來了！實在是不該！他心中責備自己，可又忍不住去想那個情狀——周芷若一雙繡鞋中，白嫩細軟的腳趾怎樣可愛的蜷縮起來……一時間又痴了。

「公子……公子？」張無忌被推了一下，驚得一下子醒了過來。就見小昭一張臉放大在自己面前，嚇得往後一退，腦袋一下子撞到床柱上「哎呦」一聲叫了出來！

小昭也被嚇得一跳，忙上去看。張無忌搖了搖手，示意不妨事。問道：「小昭，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公子你的衣服破了！公子在想什麼呢？我說了好幾遍你都不理。」小昭道，張無忌順著小昭指的方向看去，果然左臂上被劃破了好大一個口子。

張無忌道：「哦，估計是剛剛對敵時，被劃破的。」張無忌一邊說，一邊將外衣脫了下來。

小昭接了過來說：「那也要注意一點啊，堂堂明教教主穿著件破衣服到處走，人家還以為我這個丫鬟伺候的不經心呢！」

小昭一向溫柔，今天不知怎麼的，說話這麼沖。張無忌也不在意，笑道：「只不過是一件衣服，誰會這麼說你？只不過是沒留意罷了！」張無忌這般說了，可小昭依然撅著嘴。拿著衣服不知道嘟嚕了一句什麼，張無忌沒有聽清楚，又問道：「你說什麼？」

小昭氣道：「我說公子自己的衣服都沒注意到！可周姑娘衣角上的一滴血，公子倒看的清楚的很！還替周姑娘擦乾淨！橫豎公子心中只有周姑娘一個人罷了！」

張無忌被她的話弄了個大紅臉，不自覺的辯解道：「我……我不是，只是…剛好站在周……周姑娘面前，所以看得到罷了。」小昭原本心性柔順，見張無忌這樣說，便沒有再說什麼。

其實她心中清楚：什麼剛好看見，都是借口。只不過是因為心中有那個人。所以那人的一點一滴、一舉一動都被他看在了眼中。只想著要那人好，就連衣角上的一滴血……也恨不得替她擦乾淨。

今晚張無忌替周芷若擦裙角的時候她就在後面，兩個人的情狀，小昭看的清清楚楚。張無忌自己不覺得，卻不知他的一舉一動大家都看在眼中。他自己不知道，外人卻看都得清楚。教中人人都對周姑娘那麼尊重，還不都是因為看出公子對周姑娘情根深種，周姑娘日後，只怕就是明教的教主夫人了。

小昭心想：自從那周姑娘出現，張無忌的眼睛就未從她身上移開過。再經今晚一事，自己就算再傻也明白公子心中喜歡的是誰。自己心中那點綺念只怕是無望了。

張無忌見小昭獃獃的坐在那裡，便道：「小昭，你要是累了，就先去睡吧！今天你也辛苦了！」

小昭聞聲道：「公子，小昭不累！」

半餉小昭又道：「公子，你跟我說說……你和周姑娘是怎麼認識的好不好？」

張無忌聽她這樣問，笑道：「今日怎麼想起這個了？」

小昭道：「我就是好奇么！公子說給我聽聽罷！」

張無忌便將兩人初次在漢水相遇、周芷若偷看自己被發現還不肯承認、後來自己病發周芷若給自己喂飯、送自己手帕……

小昭聽得入神，半餉幽幽道：「要是我也早點碰到公子就好了，那樣……」那樣公子喜歡的人就該是我了。

張無忌問道：「那樣？什麼那樣？」

小昭道：「我是說，如果早點遇到公子的話……公子是不是也會像待周姑娘那樣，待小昭好呢？」

張無忌道：「我難道對你不好么？」

小昭搖了搖頭：「不一樣的……」

末了，仍覺得不甘心，問道：「就是因為周姑娘當年餵過公子飯，所以公子那麼感激她？才對周姑娘那麼好么？」

「喂飯？怎麼會？」張無忌笑了笑，又想起自己和芷若初見的情景。頓了頓帶著點認真的口氣說道「她是這世間上最懂我的人……」

小昭有點吃味的說「周姑娘冰雪聰明，又和公子青梅竹馬，自然是明白公子的。」

張無忌搖了搖頭：「當年我跟隨常大哥去蝴蝶谷治我身上的寒毒，臨別的時候，我就忍不住大哭……」

小昭聽張無忌說他年幼時的糗事，便說：「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要是我的了那樣的重病，我也會哭的」

張無忌笑了笑「不是的，我那時候是想著我就剩幾個月的壽命，萬一治不好的話。我就死在外邊，不就再也見不到我太師傅了嗎？太師傅對我恩重如山，猶如我親祖父一樣，我是捨不得他。」

「大家都像你一樣，以為我是因為將不久於人世才哭。」

張無忌嘴角微微勾起，帶著一點點驕傲的說「可芷若就明白我是因為捨不得我太師傅緣故。」

「從那時候起，我心中就暗自將芷若當做我一輩子的……的朋友了！我打定主意：日後我若有命能和她再次相見，就算她不記得我了。我也要一輩子對她好，不讓她受一丁點委屈！別人要是傷她一絲一毫，我寧可自己性命不要，也要保護她周全！」

小昭萬萬沒想到張無忌會這樣作答，她本只以為張無忌是感念周芷若恩情，現在才知道原來是這樣的緣故……

她看著張無忌沉入往事的側臉，只見他心神目醉，卻知他現在所想這人，絕不是自己……從見張無忌便系在他身上的一顆心終究是落了地。

正在兩人各想心事之時，外面突然喧鬧起來。張無忌正待出門去看，沒想到周顛就一下子闖了進來：「教主……教主……不好了……周姑娘……不好了……」

張無忌被他唬的一跳，抓住周顛的雙臂道：「什麼不好了？周姑娘怎麼啦？」

周顛氣喘噓噓的道：「不是……不是周姑娘不好了……是周姑娘要走啦！……楊逍讓我來請教主過去……」

張無忌一下子瞪大眼，放開周顛。往周芷若屋子跑去！一到果見楊逍等人均在周芷若屋中，周芷若卻在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