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泛酸

第九章 泛酸

第九章泛酸

牆頭上。

正打算跳牆的沈無璟腦門喉嚨一哽。

他有些搞不明白這哥兒腦袋裡到底裝的是些什麼東西。

「接一下!」他道。

麻袋下面有了支撐,沈無璟直接往下一跳。呼吸之間重新撐住了麻袋。

「走。」

袋子里摸著細碎,像米。葉白柚眼中一喜,緊跟在沈無璟的身後幫忙抬著。「大哥,謝謝了啊。」

兩人悄悄摸摸宛如做賊,七拐八繞將東西藏在一處枯草林子中。

「大哥,你真厲害。」

剛剛他專門打開看了看,大麻袋子里,全是粟米。大概估計五十斤是有的。

「葉哥哥,你們去哪兒了。」李長安見到人直接跑了出來,身上的粗布短打被熱風灌入,給他鼓成了個小胖子。

黑髮被完全束上頭頂,葉白柚能清晰地看都這人閉著眼睛,像是睡著了。

葉白柚沒注意到沈無璟略微蒼白的臉。

他停下,身上的衣服頃刻落下。寬鬆地掛在身上,又成了小孩套了大人的衣服。

他仰頭道:「我都準備出去找你們了。」

沈無璟生平第一次做賊,全當是看在葉白柚當初救了自己的份兒上。

「吃飽了的。」

沈無璟手肘撐著桌子,像畫中側倚在床榻上,賞流水戲樹的溫雅名士。帶著一股散漫又風流的氣質。

是血!

「行,太陽一弱,咱們就回去吧。」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到了亥時。

葉白柚心中一凜,以為他要謀財害命。腳步急急往後一退。

咚的一聲!

這人倒在了地上。

捏著衣角還沒怎麼用勁兒,那手就這麼直直地砸在地上。

「大哥,不是吧大哥。你是不是毒又發了!」

仿若實質的視線,冰冰涼涼的,看得他不自在極了。

葉白柚剛想跑的腳步驟停,回身急忙去拉地上的人。

紅艷艷的血沾滿了嘴角,加上被他的手抹了,男人整個下顎上全是。

他覺得他白給自己折騰出毛病。

葉白柚輕咳兩聲,試探著問:「你餓了嗎?我也有點餓了。」

「沒去哪兒,好久沒來縣上,到處看看。」

沈無璟一噎,本就因為動了內力再次氣血逆行。他咽下喉間的鮮血,輕飄飄地瞥過葉白柚一眼。

葉白柚抹掉頭上的汗,拉著繩將肩上的背簍拿下來。而沈無璟就站在原地注視著他。

「大哥!」

「哎呀!」

點了燈,葉白柚捏著湊近人細看。

「辛苦了。」

話音剛落,沈無璟直接向著自己砸過來。

晚間來臨,吃了些東西的四人重新收拾好東西。披星戴月往回走。

下午,幾人各自分散坐著。葉白柚跟李老爺子說著話,李長安時不時搭上兩句。

「不是吧,又暈了!」葉白柚錯愕。

蠢哥兒。

兩人藏好了東西,開始往茶館走。

手指擦過人的臉,手上濕漉漉還有些粘稠。葉白柚心底不知怎麼一慌,急急忙忙將人放回床鋪之上。

「吃飽了嗎?」葉白柚拍了拍他的肩膀,瘦得硌人。

葉白柚探了探他的鼻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在屋裡轉來轉去。大哥中的是毒,村裡又沒有郎中,縣裡藥鋪同樣也關了門。

這下啥也顧不上,趕緊將人扶起來。

嗯,休息休息,等會兒才有力氣。

天色逐漸暗淡,慢慢的,幾個人都閉上眼睛養精蓄銳。

路過藏著東西的樹林,葉白柚跟沈無璟一起進去,將東西拎了出來。爺孫倆以為是他們在縣裡找著的,沒細問,而是間或幫著他倆抬著。

「不過大哥,你這麼大,目標不會被發現嗎?」

許久,葉白柚終是想明白了,可惜地搖頭。

「算了!」

「我這又沒有草,又沒有葯的。只能給你做一頓好的,吃了好好上路吧。」葉白柚手握拳,沉重地打在自己另個掌心。

「也不知道能不能醒過來,名字都沒告訴我,以後給你燒紙也不知道燒給誰。」

葉白柚嘀咕著拿著等出去,絲毫沒有注意到床上的人擰緊的眉頭。盡數是對他的嫌棄。

天光暗淡,沈無璟極其不舒服地頂著半張臉的血重新暈了過去。

神醫的葯一共五個療程。

也就是說,解藥一次性下完,並潛伏在他體內。一共要反反覆復將毒素排除五次,沈無璟這身體才算徹底變好。

若是以前錦衣玉食養著,那指定能行。

但現在這個貧苦的樣子,每天還填不飽肚子。解毒的過程就是消耗自身的過程,也不知道他自己能不能撐過去。

葉白柚難得大方地弄了十條泥鰍,一般熬出個粟米粥,一半做湯。

奶白色的泥鰍湯粥鮮香,是自從來到這裡之後再也沒有嘗過的味道。他咽了咽口水,秉承著病人為上的原則,將米粥跟泥鰍湯端了過去。

「大哥,最後吃點吧。」

叫人沒應,葉白柚又伸出食指橫在沈無璟的鼻前。黑爪爪跟他的臉形成鮮明的對比,一個男人竟然是比哥兒看著還嫩。

「算了,我等著。最後一次伺候你,也當是對你給我們大泉村找出點糧食的報答了。」

葉白柚就在床邊踏板上坐下來。

單手撐著床,可是這一天又累又餓的。慢慢自己也睡了過去。

床頭桌子上的泥鰍湯的味道往葉白柚的鼻子里鑽。

夢中,他提著褲腳,衣兜里放的全是鮮活的泥鰍,正對著他的媽媽白女士道:「媽媽,給我做泥鰍湯——」

然後,白女士抄起竹篾就往他腳丫子打過來。

一擊正中。

葉白柚腳一疼,然後就醒了過來……

低頭一看,喲呵,那麼大一隻蚊子。

「啪!」一聲脆響,鮮血四溢。葉白柚擦了擦手,後知後覺直起身子。

床上的人還沒醒,桌上的東西也沒動。

葉白柚看著並排著的兩個粗瓷碗,有些失神。

即便是相處了才半個月的人。這要走了,他心裡就空落落的。也不知道陪了家人二十五年的他走了,家裡人現在怎麼樣……

「哎……」

長長的輕嘆化為虛無,桌上豆大的火苗散發著半個屋子的光。光芒中,投向牆面的影子晃了晃,撐著床沿站了起來。

煩心事兒往腦後一甩,葉白柚又成了沒心沒肺的模樣。

沒有煩惱,人才活得快樂一些,久一些。

乾癟的手摸了下碗沿,溫熱傳遞到皮膚。不燙了,這時候吃剛剛好。

好歹是跟自己朝夕相處了二十天的人。雖然也就是早上見一次,晚上見一次,但人都是有感情的。

葉白柚將床上的人扶起來,重新用帕子沾了一點點的水給他擦掉下巴上的血跡。像今早出發前給他清理的那樣,細細擦拭了乾淨。

跪坐在人身後以身體支撐著,然後端了泥鰍湯舀了一勺子湊近嘴邊。

微白的唇張開,喝了。

葉白柚一喜,粥跟泥鰍湯各餵了一半,然後將人重新放下。

燈光照在室內,葉白柚關門出去,只留下一聲輕微的嘆息。

——

清晨,涼風習習。遠處的山林搖曳,葉片掉落,山中的綠色好像又削減了少許。

葉白柚吸了吸鼻子,吸進了一腔帶著塵土的空氣。

站在隔壁卧房門前,葉白柚手抬起又放下。反覆幾次。

最終,他還是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床邊,光線投射進來。幾縷交織,落在床上躺著的人身上。

長睫低垂,雙眼緊閉。臉頰泛著不正常的白色,衣領上還沾著黑色的血跡。

葉白柚垂眸。

「大哥,你還沒告訴我名字呢……」

像喝了大半瓶的醋,葉白柚心中泛酸。他慢慢走近,沒抱什麼希望地將手往沈沈無璟的鼻下一探。

「你幹嘛?」突兀的聲音乍響。

「哎喲我去!」

葉白柚就像那直接被嚇得跳起的雪豹。五指開花,後退了一大步。

「你你你、你沒死啊!」葉白柚眼中含著驚恐,看著床上的人背脊生寒。

是不是這個世界還有什麼東西是他不知道的!

就比如說存在於第三種狀態的生物!

沈無璟頭一次見到這丑哥兒這麼個受驚的模樣。視線流轉,落在已經炸起來的頭髮上。

唔……挺好玩兒。

他眼中閃過興趣。「你想我死了?」

葉白柚瞬間變個臉,罵罵咧咧:

「你說說你這大老爺們兒,有你這樣說話的嗎?」

「什麼叫我想你死了!你死了我是不是還得給你挪出去,是不是還得給你埋了!」

「我給我自己找事兒嘛不是!」

「虧我還想著給你最後一頓做點好的。」

「好心當做驢肝肺!白做了!」

沈無璟注意到邊上的瓷碗,眼中劃過一絲不明的情緒。

「抱歉。」即便他只是調侃,但不該胡亂將哥兒的心思想得太壞。畢竟哥兒都是脆弱又心思敏[gǎn]的。

雖然沈無璟自己都不信葉白柚脆弱敏[gǎn]。

「算了。」葉白柚鬆手,幾步走進。俯身對他:「我大人有大量,不跟你計較。」

「我問問你,你昨晚到底怎麼回事?」

「還有,你這動不動吐血,真的不會是已經病入膏肓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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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山村悍夫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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