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第七章

余岑懷著惴惴的一顆心,邁著沉重的腳步爬上了五樓。

他只希望關之涯腳程夠快,聽力夠差,早早進了宿舍門,沒能聽到宿管阿姨大喇叭似的呼喊。

五樓都是他們這一級的學生在住,此時相當安靜。

余岑看著空曠的走廊長嘆一聲,罷了!被發現了就被發現了,死都要死了,還在乎這點臉面嗎?!

走到房間門口,余岑剛拿出鑰匙準備開門,距離他們宿舍不遠的一扇房門突然被打開,從裡面探出一個毛絨絨的腦袋,朝他的方向望了過來。

余岑聽到動靜轉頭,看到江幟滿臉驚喜地跑過來。

「你果然回來了啊!」

余岑拿著鑰匙的手一頓,愣了愣,果然?什麼叫果然?

江幟已經跑到他身邊,有些擔憂地問道:「你身體怎麼樣了啊?那天好好的怎麼就暈倒了呢?是中暑了嗎?不嚴重吧?」

一抬眼,卻恍惚看見,關之涯嘴角牽動,好像……

余岑眼前又是一黑。

江幟:「現在就走了?晚上還回來嗎?」

江幟說了什麼,余岑根本沒聽進去。

「後天。」關之涯垂眸看著眼前這顆栗色的,圓乎乎毛絨絨的腦袋,輕聲道。

「我說你英語考試怎麼辦?」江幟道,「這次成績還挺重要的,而且……」

就你有嘴,叭叭叭的。

往上挑了挑??

草。

「余岑?余岑!」

「……」

察覺到他在看哪裡,余岑心裡點了炮仗一樣炸了個翻天,面上卻沒有發作。

江幟在一旁,看余岑一直沒有反應,還在追問:「你有沒有事啊?是中暑嗎?」

余岑下意識看過去,熟悉的白色運動鞋和長腿先一步出現,然後就是,那張萬年不變的冰塊臉。

是他吧?

是他吧!

是他跟江幟說的吧!!

他看見自己了吧!

他早就看見自己了吧!!

說完,沒多待兩秒,轉身走了。

事實證明,他在乎,他在乎死了!!

江幟說著,眼神一錯,看到自己拍的地方,抬起手,「呀」了一聲,「你衣服上怎麼這麼多灰啊,上哪弄的啊?」

余岑深呼吸,挪了挪身子,把肩膀上有灰的地方藏了藏。

余岑低著頭,感覺關之涯的聲音在他的頭頂響起,盯著近在咫尺的,乾淨的白色運動鞋,非常想讓上面出現一個腳印。

心裡煩,余岑抬眼,看向關之涯,用他自認最不善的眼神表達不耐,意思是:你看什麼看。

——而且你這樣不是就比關之涯差出去好遠了。

然而那抹笑容似是稍縱即逝,再看時關之涯依舊錶情淡淡,而且還在他們身邊站定,對江幟點了點頭。

余岑還沒想清楚果然是什麼意思,有點懵,聽到這一串,還沒來得及回答,方才江幟探頭的那個房間,房門又被打開了。

關之涯把房門關上,一轉身,恰好和余岑視線對上。

江幟聞言,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哎,那天的確是太熱了,不過你也真的太瘦了,一定要多吃點啊,身體是學習的資本……」

他不知道關之涯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在下樓的時候就從鏡子里看見他了,還是他躲在樓梯下面的時候發出聲音驚動關之涯了,還是宿管阿姨那一嗓子……

關之涯這時恰好走到他們身邊,眼神不輕不重地落在余岑身上。

關之涯臉上的表情紋絲未動,只是視線偏了偏。

江幟是二班的班長,學習成績也不錯,摸底考試也在一班考場。

余岑內心翻江倒海,面上一片平靜,點點頭,隨口應了句:「中暑,沒事。」

關之涯單肩背著書包,「不了。」

余岑頓感氣血倒流,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

「哦……」

余岑拿著鑰匙打開房門,「我今天來學校就是來補考的。」

這話江幟沒敢明說。

余岑覺得自己衣服上那一塊灰,簡直就是公開處刑。

被江幟拽了拽,余岑才回過神來,「啊?」

柏城二中,幾乎沒有人不知道這兩位你追我趕的恩怨情仇。雖然上下一直都挺明晰的,但大家也都知道,總是被關之涯以微弱的1-2分的差距壓在下面的余岑,從來沒有放棄過爭取。

余岑覺得自己受到了羞辱。

其實這事他還有點理虧。

他現在滿腦子全部都是,偷聽,被關之涯發現了,的羞恥感。

「那你記得跟阿姨說一聲。什麼時候回來?」

江幟還想問什麼,余岑借口自己累了想休息,把人打發走了。

他要收拾東西,不想在別人面前暴露。

就他如今身患絕症這事,就算到時候他死了大家都會知道,他也不希望現在這個時候被朋友們知道。

就不給人家添麻煩了。

余岑在宿舍里轉了轉,如他所料,果然沒有什麼值當拿回去的東西。

最後他隨便拿了點小玩意丟到書包里,也不算白來這一趟。

.

關之涯家和柏城二中有些距離。

公交車晃了快40分鐘,才終於在一個叫「益新國際」的站點下了車。

雖然名字裡帶著很洋氣的「國際」兩個字,但只是一棟土黃土黃的矮樓,連大門都是上個世紀那種浮誇的款式。

說實話,關之涯在這個地方住了三年,也沒有搞懂這個益新國際是做什麼的。

關之涯拐進了這棟土黃土黃的矮樓旁邊的一條小巷。

從小巷穿過去,走到益新國際後面,一條有些吵嚷的街。

現在這個時間點,正是要吃午飯的時候。

街上賣什麼的都有,叫賣聲和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一片嘈雜。

街面上有些凌亂,甚至可以稱得上臟污,水果皮、爛菜根、塑料袋,各種垃圾被胡亂丟在地上,沒有人收拾,還有些地方撒了湯湯水水,也沒人管。

街口一根電線杆上掛著一小塊黑板,上面歪歪扭扭寫著「榆林街」三個字。

關之涯走在其間,顯得和周圍環境格格不入。

一直走到一家香水店前,關之涯掀開門口的珠簾走了進去。

比關之涯更格格不入的,就是這家店。

他原以為,在榆林街這個只負責滿足人們基礎衣食住行需求的地方,沒有人會希望在這裡得到並非必需品的香水,這種精神享受。

但是這家店已經在這條街上開了十幾年。

帘子聲嘩啦一響,一道機械的女聲「歡迎光臨」隨之響起。

關之涯一進門,先是聽到一陣放縱不羈的「哈哈哈哈」的笑聲,還有拍大腿的聲音。

然後才看見旁邊電腦後面鑽出來個人,看到他,一驚,「小關?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

一般關之涯回來也只在晚上。

關之涯叫了一聲:「周姨。」

解釋道:「本來應該昨天晚上回來的。」

周楠「哦」了一聲,道難怪:「我說怎麼你媽又突然生氣了。」

「我猜你還沒吃飯。」周楠把長而濃密的捲髮往肩后一攏,笑道。

關之涯點點頭,道:「我回去做吧。」

「你是該好好做,哄哄你媽。」周楠說著,返身回了電腦後面。

關之涯也沒說什麼,徑直穿過店面,走到牆角的樓梯口,上了二樓。

他和他媽就住在這裡,還有周楠和周楠的女兒。

樓上,周楠的女兒周小米也不在,只有楊姣一個人。

聽到上樓的動靜,楊姣從房間里出來,看到是關之涯后,離開冷了臉色,「啊」地尖叫一聲,把手裡一支削筆刀用力一扔,大喊道:「你昨天晚上為什麼沒有回來?!!」

削筆刀擦著關之涯手背飛過去,帶來一陣輕微的刺痛,「啪」一聲摔落在地上。

關之涯抬手,看到上面一道口子,鮮紅的血液從裡面滲出來。

楊姣也看到了,臉色又是一變,連忙跑過來,撲在地上,捧著關之涯的手,哭了,「對不起兒子,對不起……媽媽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痛不痛啊?是不是很痛啊?媽媽幫你吹吹……我幫你包紮,紗布……紗布呢……」

說著,就要站起來去找紗布。

關之涯用另一隻手攔住她,蹲下`身來,扶著楊姣的肩膀,直視她的眼睛,問:「現在消氣了嗎?」

楊姣愣了愣,眼中淚水再度奪眶,「我就是擔心你啊……本來說好了要回來的,突然又不回來,萬一你出了什麼事怎麼辦……我就剩你一個人了,我只有你了……」

楊姣哭得很傷心,眼淚成珠似的往下掉。

關之涯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她的背,道:「我給你打電話沒有人接,發簡訊也沒有回復,我讓周姨告訴你了,可能你也沒有注意。我沒事,就是昨天有些急事耽誤了,沒能回來。」

楊姣依舊嗚嗚地在哭,關之涯又安慰了她一會兒,楊姣情緒才穩定下來,看著關之涯的手:「那這還需不需要包紮啊……」

關之涯搖搖頭,「不用。」

說著站起身,也拉楊姣起來,「你去屋裡歇一會兒,我做飯。」

等楊姣回了她的房間,關之涯走到客廳窗戶旁邊的櫥櫃頂,拿出醫藥包,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轉身進了廚房。

時間有點晚了,冰箱里還有他假期買來的食材沒有用完,拿了棵圓白菜和肉出來簡單做了個炒麵,關之涯端了一碗下樓給周楠。

周楠看見他,問了句:「這次又哪受傷了?」

關之涯搖搖頭,「沒事,不算傷。」

「哎。」周楠嘆了一聲,對他擺擺手,「快回去吧回去吧。」

回到二樓,楊姣又從房間里出來了。

看到關之涯上來,問他:「去給楠楠送飯了嗎?」

關之涯「嗯」一聲。

楊姣笑了:「關關好乖。」

把楊姣引到餐桌旁坐下,關之涯進廚房拿出他們兩人的午飯。

楊姣吃了幾口,突然道:「關關,你昨天去忙什麼了?可以告訴我嗎?」

關之涯:「沒什麼,學校的事。」

楊姣皺了皺鼻子,「你身上有醫院的味道,很討厭。你沒有生病吧?」

關之涯動作一頓,「沒有。我剛才處理傷口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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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全校面前和死對頭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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