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第八十九章

余岑一直看著時間,現在已經過八點了，航班正常起飛的話，關之涯差不多也要上飛機了。

果然,沒過多久,手機上方彈出消息框。

關之涯給他發來一張機翼的照片。

【關之涯：[圖片]】

【關之涯：登機了。】

看著他發來的消息,余岑手上下意識打字：一路平安。

打完又刪掉了,沒有回復。

昨天晚上關之涯特意跟他說了,讓他今天多睡一會兒。

余岑決定聽他的。

【余岑：辛苦了】

感覺比他自己高考還緊張。

用他流眼淚流的有點紅腫的雙眼瞪了關之涯一眼，「你明天還有一天考試！你快睡覺去吧！」

至此，余岑的心情才徹底放鬆下來。

第二場考試時，余岑心情神奇地十分之平靜。

【余岑：落地打電話】

.

今年CMO一共為期六天,只有第二天和第三天是考試時間,每天三道題目,四個半小時。其餘的時間都是一些儀式性的東西和參觀遊覽。

還沒等到關之涯說話，余岑聽到一個甜美的女聲。

青春這條路，只要你努力走過，不論通向哪裡，每一步都十分精彩。

當然是不敢問啊！

但是現在既然他提到了，那就……

關之涯哄了他好一會兒，看他眼眶鼻尖都紅通通的，「你這樣會讓我忍不住想要現在飛過去把眼淚給你舔了。」

好在關之涯的信息來得很快。

一套理綜刷完,看著時間，到了10點多，他才拿起手機回了一條。

走到現在這一步，他們都已經非常努力。

「……不要為了我。」余岑邊抹眼淚邊搖頭，含混道，「為了……你自己。」

考都考完了，也不怕影響他心情。

關之涯看著他一邊掉眼淚一邊努力抹掉，結果越抹越多的樣子，不禁好笑，「哭什麼呀，再哭眼淚都要流到我這裡來了。」

余岑一顆心提到嗓子眼。握著手機的掌心好像在出汗。

不論結果如何，也不會遺憾。

知道他這是要起飛了，余岑放下心來,平復一會兒心情，起身去拿了套卷子開刷。

第二天，余岑一直吊著一顆心,不上不下的,看時間的次數比他過去一年都多。

當晚，余岑放學回家后，兩人視頻。

余岑：「……」

「呼……」

「他們家的水果還挺新鮮的！大家來嘗嘗吧！關神，給，西瓜，來一塊？」

關之涯笑了笑，點點頭，「的確還不錯。」

聊了幾句,關之涯突然問他：「你怎麼不問問我考得怎麼樣？」

「你……考得肯定很不錯！」余岑到底還是不敢問，甚至想讓關之涯的大腦像電腦硬碟一樣，把今天的記憶刪除，不管今天考得如何，專心明天的考試。

「這段時間，緊張壞了吧？臉上的肉都快瘦沒了。」關之涯說著像是隔著屏幕摸了摸他的臉，低沉的聲音透過耳機傳到余岑耳朵里，「為了你我也會盡全力的。」

余岑別過頭去不看他，眼淚還是掉個不停。

當天中午，余岑吃飯時，就給關之涯打電話了。

【關之涯：[飛機]】

電話剛一接通，那頭有些嘈雜的聲音頓時傳了過來。

余岑聽到他那句「還不錯」，心情驟然放鬆。下一秒，眼眶一熱，數月積壓的緊繃情緒幾乎在一瞬間失控。

余岑顫唞著手指緩緩打字：

終於，時間走到了12點半，考完了。

又等了十來分鐘，關之涯發來第二條,只有一個表情

余岑抿唇沉默。

「明天還有一天就結束了，加油！」余岑對他舉了舉拳頭。

在他考試之前,他會盡量不讓他有一點情緒上的波動。

【關之涯：今天考完啦[耶]】

「……」

余岑夾菜的筷子頓了頓。

然後是關之涯拒絕的聲音：「不了，謝謝。」

「教練，我去打個電話。」

「誰的電話啊！是不是女朋友的啊！」

「關神還沒接家長的電話呢吧？竟然是女朋友先打來了哎喲喲管得這麼嚴……」

起鬨的聲音逐漸減弱，直至消失不見。

那面聲音安靜了許多，余岑聽到關之涯道：「剛才在和隊員一起吃飯，你吃了沒？」

「嗯」一聲，余岑淡淡問，「考得怎麼樣？」

「還不錯。」關之涯道。

他的聲音聽起來十分輕鬆，似乎連尾調都是上揚的。

余岑也不禁輕輕揚起嘴角，「什麼時候可以查成績？是不是要等回來了？」

關之涯：「今年好像有點變動，聽領隊說會在閉幕式上直接公布成績，還會頒獎牌。」

「哦？是嗎？」余岑道，「那不就是……」

「大後天。」關之涯接話，「所以後天下午應該就可以知道分數了。」

.

翌日，c摸第三天。

都知道他考完試了，有同學在班群嚷嚷著讓關之涯直播CMO的情況，於是他就拍了幾張照片，發到群里。

余岑有時間的時候去看了兩眼，有他們參加研討會的照片，還有冬令營招牌展板，食堂，和酒店，還有幾個高校招生辦貼的海報和易拉寶入鏡。

總之看起來都十分枯燥乏味，直男拍照，毫無美感，一看就很沒意思。

所以在他發了之後，少數幾個同學回了一串「……」后，沒什麼人理他。

只有唐苗眼尖還捧場。

【唐苗：看到北大的招生宣傳了嘿！名校太多了！】【唐苗：怎麼樣啊關神，你準備去哪裡！北大數院還是清華姚班你選一個？[doge]】關之涯過了兩分鐘才回復。

【關之涯：沒想好。】

余岑看到那三個字有一瞬間的怔愣。

如果今年出成績那麼早，那是不是在現場……就要和學校簽約了？

正想著，關之涯的消息彈出來。

余岑點進去看，是一條時常將近一分鐘的語音。

現在是課間，教室里亂得很。余岑找出耳機戴上，點開語音。

聽了兩句，突然一道女聲劃破關之涯的聲音透過耳機，清晰無比地刺到余岑耳朵里。

「關神！終於找到你了！給你的外套，昨天真是謝謝你了——哦！你在打電話啊？對不起對不起……」

那個女聲逐漸弱了下去。

關之涯的聲音也只是停頓了一下。

整條語音聽完，余岑把手機關了。

當晚，余成輝得知余岑明天要去一趟海南的時候，震驚：「去海南幹什麼？！不是還得上課呢么？」

得知關之涯去海南參加冬令營，而且已經考完試后，余成輝更震驚了，「他都考完了也快回來了，你還去幹什麼？海南那麼遠，太折騰了。」

「今年會在現場公布成績。」余岑垂眸輕聲道。

如果他考得不錯，就第一時間在現場見證他的榮譽。

如果他考得不好，至少也不能讓他一個人承受痛苦。

余岑：「我昨天就在考慮要不要去現場了，想了一天，還是想去。不然我可能會後悔。」

.

余岑第二天下午3點的飛機飛海口，余成輝送他去機場，離開前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十分氣急敗壞地說了一句，「讓關之涯現在就往機場趕去接你！」

余岑笑了笑，讓他快點回去，轉身進安檢。

關之涯根本不知道他要去。

一路很順利，余岑在飛機上睡了一覺，下機后立刻感受到海南的「熱情」，迅速奔去更衣室脫掉他穿過去的羽絨服和保暖內衣。

第一次獨自到這個陌生的城市，余岑短暫晃了晃神，才查了關之涯酒店的地址，打車過去。

現在已經5點多，關之涯他們按照平常的日程，應該已經回酒店準備吃飯。

到地方，余岑和關之涯之前發的照片對照一下，確認的確是這家沒錯，邁步進入大廳。

酒店的餐廳就在一樓，余岑一進大門，就看到了一個巨大的印著燙金字體的指示牌。

不確定他們吃沒吃完飯，余岑準備給關之涯打電話。

手機剛拿出來，余岑掃見餐廳門口走出一群人。

其中有兩個人他認識。

關之涯在裡面好認得很，走在隊伍最後面，像是在低頭擺弄手機。

余岑手裡的手機震了震。

沒有看消息，余岑眯著眼睛看了他一會兒，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總覺得好像這才幾天時間，他就在這裡晒黑了似的。

突然，余岑看到走在他身側不遠處的女孩子下樓梯時晃了一下，手裡拿著的飲料也劇烈傾斜，一道水柱灑出來，灑到了……關之涯袖子上。

女孩子站穩了，嚇了一跳似的捂住嘴，對關之涯說著什麼，應該是在道歉。

有個男生在一旁目睹了全過程，見狀，臉上笑嘻嘻的，起鬨的聲音大到余岑隔著半個酒店大廳都聽見了，「唉喲唉喲唉喲！這麼多人，怎麼就專門往關神身上灑呢！」走在前面的同學和老師聽到動靜，也回頭看。

女孩子臉上憋得通紅，有些無措地擺了擺手，又去看關之涯，拿出張紙巾要幫他擦袖子。

關之涯不著痕迹後退一步，搖了搖頭，不知說了句什麼。

余岑抬步向那邊走過去。

走近，聽到那個男生還在起鬨說笑，「關神不如乾脆把衣服給李若洗了吧！她房間就一個人，晾衣服的空間都大！而且昨天晚上，李若不是還說冷呢嗎，剛好她還可以穿呢！」

女孩子聞言瞪那個男生一眼，惱怒道：「你別說了！」悄悄瞥一眼關之涯，然後發現他一貫冷漠的那張臉上此時終於出現了些別的表情，直直盯著前方，像是呆住了。

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只見一個陌生的男生走到他們一行人面前。酒店濃烈的燈光照在他臉上，看起來過分白皙漂亮。

余岑輕聲道，「不好意思，借過。」

領頭幾人有些詫異地看了看周圍，大片大片的空地，他們這也沒堵著餐廳門啊……怎麼非要從他們這裡走。

不過還是錯開身體，把中間的路給他讓了出來。

余岑暢通無阻地走進去，一直行到關之涯面前才站定，垂眸看著他袖口上的深色污漬，道：「很難洗，扔掉吧。」

關之涯回過神來，點了點頭，把外套脫下來，拿在手裡。

他好像還隱約笑了一下。周圍一群人都看懵了，一片寂靜。

剛才那個起鬨的男生，張著嘴，顯得有些滑稽。

黃軒民此時終於回過神來，連忙走到余岑這裡來，「你怎麼……」

「黃主任好。」余岑對他打個招呼。

視線淡淡劃過剛才一直起鬨的那個男生，余岑當著一眾人的面，拉起關之涯的手，和他十指相扣，對黃軒民道，「我想單獨開一個房間，讓他來和我住，可以嗎？」

他們省隊今年一共有9人蔘營，除了女孩子單獨一個房間，其他所有隊員都是有室友的。

黃軒民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錯眼看向另外一位帶隊老師：「領隊……」

余岑也看過去。

領隊老師視線放在他們交握的手上，放了好幾秒，似乎是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又咽了回去。

最終只是點點頭，道：「不要獨自離開酒店，開好房間后，把房號告訴我。」

「謝謝老師。」余岑對那位老師禮貌道謝，拉著關之涯走去前台開房去了。

留下後面代表隊一行人，面面相覷。

拿到房卡，余岑轉身就走。

關之涯在後面拉著他的行李箱，快步跟上去。

電梯剛好到一樓，裡面人不少，還有一半是他們代表隊的成員。

余岑和關之涯最後兩個進去，轎廂中十分安靜，一路上到5樓，竟然沒有一個人說話。

一直走到房間內，余岑始終一言不發。

身後關之涯進門后把房門關好，拉過余岑親了親。

一路坐飛機坐車，海南又很熱，余岑想去洗澡，推他兩下沒推動，反而被抵在牆上越吻越深。

良久，等到余岑都沒力氣配合他了，關之涯終於放開人，手指刮刮他的臉頰，「路上累不累？要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有些迷濛的雙眼慢慢恢復清明，余岑輕哼一聲，道：「提前告訴你怎麼能知道你這麼招蜂引蝶呢？」

說著，他垂眸掃向被放在門口玄關處的那件外套，又道：「丟掉。」

在柏城二中，自從大家知道他們的事情后，就沒有人再把視線往關之涯身上瞄了。

現在可好，這才來了沒幾天，已經被盯上了。

回頭對上關之涯含笑的視線，余岑挑眉道：「不解釋解釋？」

「有什麼好解釋的，我又不可能喜歡別人。」關之涯道，似乎不想再說其他人。伸手揉了揉他的肚子，「幾點到的？是不是還沒吃飯？餓不餓？」

余岑搖搖頭，「不想吃。」說著推他一下，「放開我，我要去洗澡。」

關之涯依言放開他，但是嘴上卻說：「吃一點。給你點個椰子雞好不好？喝點湯，比較清淡。」

余岑不置可否，轉身進了浴室。

就算他拒絕，關之涯也會點的，然後逼著他喝。

余岑進去沒多久，站在花灑下還沒把頭髮打濕，浴室門從外面被敲響。

伸手關掉水流，余岑：「怎麼？」

關之涯：「一起洗。」

余岑：「？！」

還沒等他開口拒絕，關之涯已經推門進來，邊走邊脫衣服，動作十分迅速，眨眼間就光裸著站到他面前，抬手打開花灑。

熱水兜頭而下。

余岑：「你……」

剩下的話音被淹沒在熱氣升騰中。

兩人折騰了好一陣才出來，余岑徑直到床上躺下，看到關之涯要過來，抬腳就要踢。

但是剛動了一下，就牽扯的一陣疼痛。

余岑收回腿不動了。鬱悶兮兮地瞪關之涯一眼。

他的大腿根可能要爛了。

關之涯握住他的腳坐在床邊，看著他生無可戀地癱在床上，掛在身上的浴袍鬆鬆散散。

「很疼？」關之涯問，說著伸手要去撩他的浴袍下擺。

余岑瞬間警惕：「你要幹什麼？！」

「我看看。」關之涯安撫他，說著不容置疑地分開他的腿。

余岑腿很細，但是大腿根部又很有些肉感。

「腫了。」關之涯道，「等下吃過東西我去買藥膏。」

余岑炸了：「抹什麼葯啊！不許去！」

他話音剛落，房間門鈴響了。

關之涯扯過被子蓋到他身上，起身去拿外賣。

余岑用被子把自己裹緊了，感覺過了好一陣兒，關之涯才拿著東西回來。

看著他把食物放到桌子上解袋子，余岑問：「怎麼這麼久？」

關之涯：「我請小哥幫我去樓下藥店跑一趟。」

余岑氣血一陣上涌，咬牙：「關，之，涯！」

「我說我過敏了，要用紅霉素。」關之涯把食盒蓋子都掀開擺好在桌上，香味頓時飄散而出。

走過去蹲在他床邊，關之涯道：「是我錯了，下次肯定注意。不過這次必須要抹葯，我怕你發炎。」

余岑瞪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

關之涯湊近吻他的額頭，把人從床上撈起來，「好了，先來吃點東西。」

晚上臨睡前，余岑到底還是沒拗得過，被迫上藥。

不過抹了葯之後，的確是緩解了那種火燒火燎的刺痛感，余岑也就接受了。

今天車馬勞頓，再加上被折騰了一通，余岑精神肉｜體雙重疲憊，很想立刻睡覺。

但關之涯顯然興奮異常，在背後摟著他說這說那，一刻不停，話多得要命。

余岑憑心情時不時應一句，第一次感覺他這個人怎麼這麼聒噪。

終於，耳邊清靜下來，身後關之涯不說話了。

余岑意識沉浮間，眼看著就要睡過去了，突然聽到耳邊關之涯又問：「到底為什麼突然跑過來了？就因為吃醋？」

余岑思緒跳動一下，活躍了點，心說：我會吃醋？要不是因為擔心你我才懶得過來。

不過他真的太累了，終究沒說出半個字，沉沉睡去。

余岑第二天醒來時已經八點多，房間里只剩他一個人，關之涯應該早就和隊員一起去學校了。

坐在床上發一會兒呆，余岑猛然想到了一個問題，昨天晚上出成績！

都怪關之涯亂來，他把這一茬完全忘了！

起身要穿衣服，余岑看到床頭柜上放著一張紙，上面就三個字：吃早餐。

余岑腳步一頓，裝作沒看到的樣子，穿好衣服去了衛生間洗漱。他昨晚上被逼著吃了那麼多，現在一點都不餓，少吃一頓也沒什麼。

結果走到衛生間，鏡面上貼著一張紙。

——吃早餐。

余岑揭下來扔到一邊。

走到門邊穿鞋，鞋櫃把手上貼著一張紙。

——吃早餐。

起身拿房卡，房卡上貼著一張紙。

——吃早餐。

出門拿出手機要查一下去學校的路線，簡訊提示掛在上面。

【關之涯：吃早餐。】

余岑：「……」

服了。

病毒式催飯。

作者有話要說：不是完結，等下一章。

最後一章太太太——長了，我從中間切了，不然看著太累了orz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