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坐車的時候思緒總是會亂飄，顧祈昭嚼著芋圓，眼神逐漸放空。
大概是剛才看到了一年蓬，顧祈昭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一些她和姜佑兒時發生的事。
*
在摘花事件後姜佑總是非常愛黏著顧祈昭，像條被馴服的小狗似的。
甚至顧祈昭去上個洗手間，出來都會看到門口蹲了一隻姜佑。
對於這種毫無邊界感的過度黏人，顧祈昭沒有表現出任何拒絕和反感的情緒，甚至還有點喜歡。
顧祈昭的母親是非常有名的一線演員，父親是知名企業家，他們工作極為忙碌。因此，顧祈昭從小就與父母聚少離多，這也直接導致了她比同齡人更為安靜的性格。
從小照顧她的薛阿姨曾經對此很是憂慮，還好隔壁搬來了顧母的好閨蜜賀總裁一家，還帶來了一個熱熱鬧鬧的小男孩。
雖然顧祈昭表面上看起來還是比較平淡，但薛阿姨看得出來，每當姜佑來家裡玩的時候，顧祈昭總是會變得格外活潑一些的。
不過即便她總是安安靜靜像個成熟的小大人一樣，可每當看到姜父薑母與姜佑親暱互動時還是總會露出羨慕的表情，眼巴巴地盯著人家看。
她看起來有點獃獃的，還有點……失落。
這樣三心二意的結果就是湯碗沒拿穩，姜佑被自己碗裡的排骨湯糊了一臉。
就比如這會兒。
嗯……真的像小狗一樣。
顧祈昭捧著湯碗喝的臉頰鼓鼓囊囊的樣子讓她對面的姜佑看的雙眼發直，腦內再次被『她怎麼這麼可愛』刷了滿屏。
姜佑幾乎是用本能感受到了這些，但他其實並不太明白為什麼顧祈昭會突然不高興。
姜佑被擦乾淨臉後小心翼翼地往顧祈昭的方向看了一眼，非常在意顧祈昭對自己剛才笨蛋行徑的看法。
聽到她的笑聲，姜佑抱得更緊了，毛茸茸的腦袋不斷在顧祈昭的脖頸處蹭的更歡，惹得顧祈昭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姜父擔心兩個小孩肚子餓，先盛了兩碗排骨湯讓他們墊墊肚子。
為了不傷害到兒子的自尊心，姜父努力憋著笑扯了幾張紙巾給姜佑擦臉，而姜佑則是意識到了自己在顧祈昭面前幹了多麼丟臉的行徑，難得老老實實的任由父親擺弄。
這樣想著，姜佑立刻掙脫開父親的手，張開雙臂猛撲過去，一把抱住面前軟綿綿的小姑娘，還假裝成熟似的用自己的小肉手拍拍顧祈昭的背。
顧祈昭完全沒意會到姜佑的裝模做樣，但不可否認姜佑突如其來的行為確實一下子就打散了她本來有些失落的情緒，只覺得被蹭的有點癢，忍不住輕輕地笑起來。
姜父見顧祈昭今日又沒有父母陪伴，就把她接到姜宅一起吃晚飯。
一旁暗暗觀察著自己傻蛋兒子的姜父：……
然而他這一眼看過去，卻見到顧祈昭正用他看不太明白的眼神出神地看著自己。
年幼的姜佑無法形容那是一種什麼樣的表情，但可以肯定的是那不是父親那種含著笑意的，也不是如果母親在場必定滿是無語的神情。
但是沒關係，不高興的話讓她再高興起來就可以了。
顧祈昭看著眼前父子倆和諧溫馨的一幕，不知怎地瞬間就覺得本應該鮮香可口的排骨湯失了味道，變得相當寡淡。
姜佑的髮質偏軟，揉起來很舒服。
賀總裁雖然和顧父同職業，每天工作都非常繁忙，但和顧父不一樣的是，賀總裁幾乎每天都會準時回家吃飯，只不過今天可能有事耽擱了，家裡的阿姨都已經把飯做好了，她卻還沒有回來。
聽到聲響的顧祈昭立刻放下碗站起來湊到姜佑身旁想來看看發生了什麼。
還是排骨湯味的。
賀總裁一回家就看到自家的傻兒子正整個人纏在隔壁家的小姑娘身上，小小年紀像個變態一樣，看得她忍不住皺了皺眉。
而姜父……姜父正在旁邊舉著手機一頓猛拍。
「回來啦。」聽到妻子回來的聲音，姜父收起手機衝門口溫和地笑了笑，然後伸手拍拍兒子的腦袋瓜，「吃飯了啊。」
姜佑聽到了，但姜佑想假裝沒聽到。
沒辦法，抱著顧祈昭的感覺實在太好了，顧祈昭身上有一股非常香甜的味道，超級好聞。
見此癡漢行徑，賀總裁感覺自己腦袋突突的疼，最終忍無可忍一把將姜佑從顧祈昭身上撕了下來，然後看著小姑娘被蹭歪的衣領感覺到了一陣心肌梗塞。
所以說她家這小孩到底像誰啊，也不是沒有教育過不能隨便對女孩子動手動腳，但還是一逮著機會就粘人家漂亮小姑娘粘的不行，小小年紀就知道耍流氓。
果然還是得再好好改造一下。
賀總裁心中鬱悶，百思不得其解。
這樣想著，鬱悶的賀總裁蹲下來與顧祈昭平視，然後神情嚴肅地說：「昭昭，下次姜佑要是還這麼撲你，你感覺不舒服的話一定要推開，當然今天我們也會好好教育姜佑的，你們快上小學了，關係再好也一定要注意男女有別。」
看著賀總裁嚴肅鄭重的樣子，顧祈昭也不由自主地嚴肅起來，她認真地點了點頭表示自己有聽進去話，但也表達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我知道了賀阿姨，我會注意的，但是我覺得姜佑這樣其實挺可愛的，而且我也很喜歡抱抱。」
姜佑的擁抱每次都暖洋洋的，讓她有一種彷彿沐浴在陽光下時心曠神怡的感覺。
所以她時常覺得一但被抱住，心情都會變得好很多。
賀總裁愣了一下，看著顧祈昭認真的小表情還有邊上自己兒子從略顯忐忑到逐漸得意的極其搞笑的表情變化，感覺自己嚴肅的表情就快崩盤。
不過仔細一想，關於顧祈昭「喜歡抱抱」的說法……
賀總裁不由得想到她的父母經常不在家關係又不好的情況，複雜的成年人一下子就控制不住自己進行各種聯想的大腦了。
難道她這個每天只知道傻樂的兒子是看出了小姑娘寂寞孤單的內心嗎？
她還以為是單純看臉？
賀總裁細細盤了一遍，想到過幾天兩個小豆丁就要去上小學了，到時候再接觸到更多別的小朋友可能情況就會不太一樣吧。
只不過就自家兒子這個看到漂亮小姑娘就挪不動腳的情況她還是比較擔心的。
就很愁。
「再不吃飯要涼了。」這時候，姜父打斷他們的對話。
姜佑終於從他媽的魔爪下逃生，喜滋滋地再次拉上顧祈昭的小手重新一起坐上餐廳的小凳子，一邊相當慇勤地給顧祈昭夾她喜歡吃的菜，一邊湊到她邊上小聲說：「我就知道昭昭喜歡抱抱，但是昭昭我才不可愛，我超帥的！」
說著，他又無比鄭重地強調了一遍：「我超帥的！」
顧祈昭內心其實並不贊同他的說法，心想你這還叫不可愛啊，但表面上卻非常平靜的附和：「好的，你超帥的，多吃點蔬菜你會更帥的。」
姜佑作為一個無肉不歡的小朋友一直都不愛吃蔬菜，這點讓姜父薑母一直很擔憂，顧祈昭都看在眼裡。
聽她這麼一說，姜佑立刻高興極了，喜滋滋地給自己夾了一大堆青菜。
就……真的很聽話。
顧祈昭覺得有趣極了，忍不住揚起燦爛的笑容。
而她的這個笑容落在姜佑眼裡那就是——昭昭已經完全被他的帥氣俘獲了！
見此情形，一旁的賀總裁更頭痛了。
姜父安慰她：「這不挺好的嗎，有人管的住。」
賀總裁：「……我倒不是擔心這個，單是這點我還是蠻高興的。」
飯後，賀總裁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太放心，尤其是看到顧祈昭走到那兒姜佑就跟到那兒，就連去個洗手間都要蹲門口的時候，愈發覺得苦惱。
畢竟搬來這邊之前自家兒子的性格她再清楚不過，審美奇特還過度自信，和之前幼兒園裡的同齡小朋友也總玩不到一起去。
然而搬來這裡之後他立刻就黏上了隔壁的小女孩，問他原因只說「因為昭昭長得好漂亮好喜歡」，雖然他奇異的審美在看人長相上沒出什麼毛病這點很讓人欣慰，但還是讓做親媽的非常擔心，擔心兒子這種極度看臉的行為將來會不會發展成滿身風流債的花花公子啊？
於是賀總裁決定交給從最近的相處上不難看出比姜佑靠譜得多的小姑娘一個任務。
趁姜佑去洗手間，賀總裁小聲對顧祈昭說：「昭昭啊，過幾天你們兩個去上學，你記得看著姜佑一點，如果他亂抱別的漂亮女同學麻煩你阻止一下啊，攔不住就回來告訴阿姨，阿姨教訓他。」
顧祈昭懵懵懂懂地點頭。
她非常喜歡姜佑的媽媽，美麗又帥氣，據說和電視劇裡的霸道總裁是同一個職業的，但最重要的是她雖然看起來總是很嚴肅，實際上卻非常溫柔，和她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很和氣。
她很少見到自己的媽媽，所以她非常羨慕姜佑每天都能見到他的媽媽，也非常為姜佑感到高興。
姜佑回來後繼續找她玩，但也許是姜佑的碎碎念過於催眠，也可能是因為夏夜的溫度過於舒適，她不知不覺地就窩在沙發裡睡著了。
姜佑第一時間發現顧祈昭睡著，立刻停下了一直叭叭的小嘴，想去找個小毯子給顧祈昭蓋上。
賀總裁見此沒讓兒子瞎蹦躂，而是直接把顧祈昭抱進客房，然後把明顯不想離開的姜佑拎走開始進行思想教育。
首先是她觀察到的非常讓人擔心的「跟屁蟲」問題。
「姜佑，過幾天開學了你和昭昭一個班不要黏她黏到影響她交別的朋友，也別昭昭上個廁所你都跟在後面，一會兒跟到女廁去了會被當成大變態的聽到沒有，成了大變態昭昭會討厭你的。還有，跟你說過多少遍了你是男孩昭昭是女孩，要有基本的男女意識，你們是不一樣的……」
這些話姜佑已經聽了八百遍了，於是聽的非常不走心，好不容易等他媽說完了，就滿懷期待地問出那個他已經想了好半天的問題：「昭昭今天在這裡過夜我想和她一起睡可以嗎！」
賀總裁：……
「不可以。」
好的，全白說了。
霸總無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