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第二十一章

瓜爾佳氏擔心的事兒,到底還是沒有發生。

不過半個月的功夫,一切風雲突變。

幾乎讓人目不暇接。

原本懷著中宮嫡子的皇後娘娘,忽然難產了。

紫禁城,景仁宮。

西暖閣。

內室里,赫舍里氏滿頭大汗,臉色煞白,整個人如同從水裡撈出來一般。

嘴裡咬著乾淨的布條,不時的發出一聲痛苦的慘呼。

今兒正是她臨盆的日子。

一個個一福身子,恭敬的退下了。

「嬤嬤不必給我寬心,我的身子我心裡有數,這孩子原本就懷的艱難。一會子皇上和太后就該過來了。我怕是也沒功夫囑咐嬤嬤什麼。現在只囑咐嬤嬤一件事,你一定要記得。」

「你們先下去,等本宮叫你們再進來。」

賴嬤嬤跪在赫舍里氏床前,神色篤定的發誓道。

赫舍里氏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囑咐道:

「還有便是,一定要讓額娘送二妹妹進宮。」

「可是,娘娘,二格格的模樣可算是平凡至極了,進了這宮裡,怕是也很難的寵的。」

接生嬤嬤雖然覺得不妥,到底也不敢忤逆皇後娘娘的意思。

「娘娘沒有力氣了,賴嬤嬤快給娘娘含一片參片。」

「嬤嬤,本宮今兒怕是兇險了。」

內室頓時的安靜下來。

「秀蘿,去讓小廚房做一碗雞湯麵,我餓了。」

「娘娘放心,老奴一定會好好照顧阿哥,讓阿哥平安長大的。」

又是一年陽春三月。

赫舍里氏忍著疼,咬牙吩咐道。

把一旁的接生嬤嬤急的滿頭大汗。

畢竟自家娘娘和二格格並沒有什麼感情,二格格進宮也未必能對娘娘生的阿哥好。

賴嬤嬤從赫舍里剛出生便伺候她,已經二十年了,自然感情深厚。

「呵呵,本宮若是出了事兒,嬤嬤覺得皇上能記得本宮多久?」

她並不是頭胎,自然知道胎位不正的兇險,加上自從上次摔倒之後,便一直淅淅瀝瀝的見紅,心裡自然也早就有了預感。

「娘娘,這是為何?您之前不還專門給二格格求了免選么?」

只是很不幸,胎位不正。

「好,我在這世上,第一放不下皇上,第二便是我這未出生的孩兒了。若是我有個三長兩短,嬤嬤就做阿哥的貼身嬤嬤,替我好好照看他長大。」

她眼露嘲諷之色,自顧自的道:

「這後宮女子,就如同那御花園裡一季又一季的花兒,永遠沒有開敗的時候。牡丹再好再嬌艷,枯萎了也就罷了。花園裡自會有芍藥,會有臘梅,會有迎春茉莉,永遠不會缺盛開的花兒。皇上或許會懷念本宮一個月,兩個月,甚至一年。可是之後呢,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後宮里的鮮花越來越多,越來越雜,他終有一日還是會忘了本宮的。」

賴嬤嬤想起搖光的模樣,有些踟躕的道。

已經一個多時辰了,依舊沒有看見小阿哥的頭。

她實在不解自家娘娘,都這種時候了,為何又要忽然要抬舉二格格。

「別說一件,哪怕十件百件,只要是娘娘吩咐的,老奴都會拚死去做。」

只剩下赫舍里氏和她最信任的賴嬤嬤。

看著赫舍里臉色蒼白的模樣,忍不住眼圈一紅安慰道。

不過好在赫舍里氏也並不指望對方回答。

涉及到皇上,賴嬤嬤自然不敢隨意作答。

「不會的,娘娘,您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誕下小阿哥的。娘娘您不能泄氣啊!」

末了看了看圍在身邊的四個接生嬤嬤,一揮手。

「呵呵,嬤嬤,難不成我還要找個好看的進宮不成?只有搖光最合適。以她平凡無奇的模樣萬歲爺那樣的天之驕子,是絕不會愛上她的。只要看到她,皇上自會越發的懷念本宮。」

看著接生嬤嬤凝重的臉色,赫舍里氏心裡很清楚,自己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赫舍里輕撫著肚子,感受著孩子的氣息,語氣凄涼的道。

赫舍里氏說到這兒,臉上閃過一絲落寞。

「所以,本宮才要讓二妹妹進宮來,她也是赫舍里家的女兒,只要皇上每回見著她,自然就會想起本宮,懷念本宮。」

「只可惜,以後本宮怕是無法陪伴皇上了。」

賴嬤嬤聽了赫舍里的話,不由的大為不解。

賴嬤嬤聽著皇後娘娘大逆不道的話,頭低低的垂在地上,不敢吱聲兒。

萬物復甦。

鳥雀北飛。

京郊的矮山上,冰雪早已融化。

匯成一條條小溪,緩緩流淌。

草皮開始變綠,垂柳已然開始抽出新芽,乘著旬休的日子,不時的有達官貴人們,乘著華貴的馬車來郊外踏青賞春。

距離皇後娘娘殯天,已經四個多月了。

民間,一個月前,京城百姓已經恢復了正常的嫁娶生計,不再服喪。

赫舍里府。

月華院。

「把酒祝東風,且共從容。垂柳紫陌洛城東。總是當時攜手處,游遍芳叢…….」

稚嫩清脆的童聲,一字一句的背著歐陽修的小詞《浪淘沙.把酒祝東風》。

花池旁邊的小竹涼亭里。

搖光坐在加了厚墊子的石凳上。

和一旁的瓜爾佳氏一起,笑眯眯的注視著對面背書的侄子明輝。

小傢伙長得很像瓜爾佳氏,眉目很秀氣。

今年剛滿六歲,已經被他阿瑪送去了延慶學堂讀書。

每天早出晚歸。

今兒個正好是十日一次的旬休,便跟著瓜爾佳氏來找小姑姑一起玩。

不過還是勉不了,要被額娘和小姑姑抓住表演才藝。

讓明輝的小腦瓜里湧現出大大的不滿。

「今年花勝去年紅。可惜明年花……花……」

明輝的小臉一紅,有些結巴起來,顯然忘了後面的詞。

「可惜明年花更好,知與誰同?」

搖光笑眯眯的接了一句。

然後一把摟過軟軟的小侄子,愛憐的摸了摸小傢伙長出青茬兒的頭頂。

搖光今年已經十七歲了。

個頭兒也長高了許多,按著現代的說法,就是差不多一米六五的樣子。

自從去年,皇后赫舍里氏殯天以後。

民間都要服喪,三個月內禁止婚嫁宴飲。

搖光定親的事兒,自然也沒人再過問了。

「皇后的服喪滿三個月了吧?」

搖光算了算日子,有些疑惑的道。

「滿了,這個月初六就四個月了。我也準備過今兒下午就給明輝剃頭了,長出這些青茬兒,他也總嚷嚷著難受。」

末了瓜爾佳氏又笑嘻嘻的打趣道:

「妹妹的詩詞可是越發的進益了,輝兒背的這首詞,嫂子我都記不住的,」

「進益什麼,我可沒有作詩的靈氣,不過喜歡記住一些不錯的詩詞罷了。」

搖光從石桌上拿起一個橘子,剝了一半遞給明輝,一半扔進了自己嘴裡,不在意的道。

「那今兒嫂子倒是給妹妹淘換了一樣好東西,保准你喜歡。」

說著神秘兮兮的一招手,小丫鬟便捧上來一個描金的匣子。

「什麼好東西,還這般神秘?」

搖光擦了擦手,打開了匣子。

「《飲水詞》?」

搖光忍不住驚了一下。

這《飲水詞》原本叫《納蘭詞》。

是納蘭容若根據南宋岳柯的《桯史.記龍眠海會圖》中,「如人飲水,冷暖自知」這一句而命名的。

裡面彙集了三百四十二首納蘭容若的詩詞,被文人、學士所推崇,在當下享有盛譽。

尤其是那句經典的「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

一句話,道盡了愛情的百般滋味。

更是讓無數閨閣女子,對這位明珠家的大公子心生戀慕。

所以,《飲水詞》在這個年代,是真正的洛陽紙貴。

正所謂。

人人爭唱飲水詞,納蘭心事幾人知。

就連搖光,也不免對這位滿清第一才子,心生好奇。

「正是《飲水詞》,不過,這一本可不同,你翻到最後便知。」

搖光翻開線裝精緻的藍色本子。

只見最後一頁。

是一行遒勁靈動的草書。

「康熙十二年十一月十六淥水亭楞伽山人書」

而楞伽山人,正是納蘭容若的別號。

這竟然是納蘭容若的簽名書冊。

搖光臉上閃過一絲喜悅,這本《飲水詞》確實合了她的喜好。

或許是來到大清,日子的節奏變慢了。

搖光對於詩詞變得有些痴迷,尤其喜歡反覆的品味裡面的意境。

「這本《飲水詞》嫂子從哪來得來的?」

搖光小心的把書收進匣子里,有些好奇的道。

畢竟在她的記憶里,瓜爾佳氏向來是不耐煩操心書本上的事兒的。

「是我前幾日回娘家,在阿瑪的書房裡發現的,我記著妹妹最愛這些,就跟他求了來。」

瓜爾佳氏笑眯眯的看著搖光愛不釋手的模樣,正準備說什麼的時候。

內管家楊婆子便急慌慌的跑了過來,上氣不接下氣的道:

「二格格,大太太,聖旨到了!」

瓜爾佳氏臉色一沉叱道:

「沒規矩!聖旨到了,去書房找老爺應對即可,跑這來稟報什麼?」

楊婆子連忙指了一下搖光。

「是給二格格的聖旨,宦官在府門口等著呢。」

瓜爾佳氏愣住了,竟然是給搖光的聖旨,她迅速的看了一眼搖光。

看她也是一頭霧水的樣子。

一轉念,便有了一絲猜測。

不過這個猜測不免有些驚人,她到底沒有說出來。

兩人匆匆趕去前院里。

大門影壁前的香案已經擺好了,一大家子都到齊了。

那拉氏也穿了一品誥命服。

搖光現在並無誥命,就不需要換朝服,直接接旨就是了。

三名宣旨宦官在案前站立,所有人都在影壁兩邊跪下。為首宦官看了搖光一眼,打開了聖旨,一個略帶高亢的聲音在院中回蕩: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一等公索尼之孫女赫舍里.搖光,誥封懿德,行端儀雅,禮教克嫻,蓋赫舍里氏詩書傳家,執釵亦鍾靈毓秀又詠絮之才,今及芳年待字金閨。著封為貴人,賜冊賜服,垂記章典。望今後修德自持,和睦宮闈。勤謹奉上,綿延後嗣。欽此!」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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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修真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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