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第 50 章
第五十章第50章
◎沒所謂了◎
「片子看沒什麼問題。」
醫生一句話,讓陳青崖不知道該放鬆還是難受。
又是這樣。
檢查不出什麼原因。
可好好的人,腳怎麼會一直痛。
從辦公室出去,陳茹說:「收拾東西回家!」
陳青崖:「再住幾天。」
「住什麼住,我腳好很多了。」陳茹一瘸一拐地走在他前面,回病房收拾東西。
「……」
剛剛它跟她去姜妤那邊,路上遇到一隻貓就去追,貓跳上牆,它沒剎住踩中了別人種在門口的仙人掌,疼得它嗷嗷叫,一隻腳不敢落地。
「給你老公,他需要去火,剛剛看到我時,他都瞪我了。」
葛五稼自顧說:「我夢見你跟你老公的感情並不好。」
陳青崖遂沉默下來,回房了。
天氣炎熱,兩具身體貼在一起並不舒適,可是他們誰也沒有後退。
黃芩心想輸液可以控制,那應該不算特別嚴重吧。
「我給她做吧,她誇我技術好。」
等陳茹出去了,他把杯子推給在算賬的朱茱。
陳青崖:「不住院是因為你不肯,而不是你身體……」
「你去歇著,我來就行了。」
葛五稼很是委屈:「我哪裡不正經了。我很認真的。」
他想了想,還真是。
朱茱跟了上去,「媽的精神還不錯,應該沒什麼事。她開心就好了。」
剛挑完,聽到開門的動靜,她回頭一看。
那十分短暫的夢裡朱茱和陳青崖感情冷淡,但現實中他們親密無間,誰也介入不了。
「自己做太費精神了,去買就行了。」黃芩悄悄問她:「你腳真的好很多了嗎?」
難道他是個天生的壞種,看不得別人夫妻恩愛?
陳茹一回來就開始幹活,黃芩阻止她。
回到家裡,陳茹一身自在,「檢查了沒什麼事,腳也沒那麼疼了,不用住院了。」
「媽?」
過了許久,陳青崖鬆開她,情緒好了不少。
葛五稼又一次來,見著陳茹回來了,關切地詢問她身體狀況。
陳茹:「沒事,我就是閑不住。」將衣服疊好后,她突然說:「得給朱茱準備衣服了吧,以後她肚子大起來,可以穿。」
那濃濃一碗,讓葛五稼直打冷顫。
在她面前,陳青崖沒控制住內心的壓抑和擔憂,煩躁地抹了把臉。
朱茱輕嗤,沒搭理他,繼續看賬。
「……」
「是啊。輸了兩天液,好多了。」
葛五稼:……
朱茱在給旺財挑爪子上的仙人掌刺。
陳茹為了感謝他的關心又給他倒了一大杯涼茶,說去火。
朱茱手來到他後背,輕輕拍撫。
他又說:「昨晚我做了個夢,你要不要聽一聽?」
陳茹打斷他,「你別咒我,我好歹是你親媽。」
黃芩:「是,開始顯懷了。」
朱茱淡定說:「夢都是反的。」
朱茱按下他的手,卻被他一把拉進懷裡,緊緊抱著。
「沒興趣。」
這是好事啊,但他怎麼有點遺憾呢。
朱茱抬起頭,「那不是很正常嗎?誰讓你沒個正經的。」
*
陳茹的腳好了沒兩天又開始疼,疼到她假裝不出輕鬆的樣子,誰都能看出她的難受。
陳青崖勸她去醫院,她怎麼也不肯去了,說去了也是浪費錢,如果要輸液的話,鎮上的小診所就可以了,不用特地跑到醫院去。
陳青崖沒轍,只能送她去小診所輸液,勉強壓下劇烈的痛感。
但治標不治本,緩個兩三天又開始疼。
陳茹被折磨得短短几天,面色迅速憔悴下來。
陳青崖再次勸她去醫院,去g市的。
陳茹:「你煩不煩啊。去了也查不出什麼,還浪費這個錢幹嘛?還要不要建房子了?」
「那就不建了。」
陳茹被氣到,「出去出去,長大了就會氣人。」
陳青崖說:「必須去。你做好準備。」
「準備你個頭!敢逼我,我回娘家去!」
「怎麼回?讓我送你?」
陳茹一股氣頓時不上不下的,指向門,「出去,別在這礙眼。」
母子吵架,黃芩想勸又不知道該怎麼勸,看女兒,她卻淡定得很。
「不是吵架,拌拌嘴而已。」
黃芩就放心了。
陳茹是真的鐵了心不肯去,還讓朱茱跟陳青崖說別逼她了。
「我都幾歲人了,還暈車,去那麼遠,一條命去半條啊。」陳茹佯作生無可戀地捂胸口。
朱茱輕聲安撫:「我會準備幾個小方法,媽在車上可以一一試,可能就不暈車了。」
陳茹頭疼,「我啊,早晚要被你們折騰壞了。」
朱茱微笑:「怎麼會呢,我們也是為了媽好。」
陳茹:……
陳青崖這一去,最少又得兩天才能回來,工作上的事不得不提前安排。
燈具廠那邊並不難,洪軍一向信任他。
皮帶廠的老闆就有點滑頭,很容易在背地裡搞小動作。不過對於皮帶頭,他們已經可有可無,沒那麼看重了。
手工的安排完,還剩下朱茱。
有黃芩和朱楊作陪,她在家中沒什麼問題。但陳青崖擔心她會不會有小情緒。
出發的前一晚,他注意著朱茱的臉色。
朱茱被他盯得奇怪,上下看了看自己,「我怎麼了嗎?」
「我要走兩天,可能兩天還回不來。」
「我知道啊。咋了?你想直接不回來了?」朱茱一臉難以置信地退了幾步,語氣誇張:「你要拋妻棄子?」
陳青崖:……
他被她逗笑,抬起手,示意她過來。
朱茱走向他,到了跟前,被他拉著坐到他大腿上。
她摸摸他腦袋,「放心去吧,不用擔心我。」
陳青崖聲色低落:「如果再次檢查了,還是沒問題……」
「說明沒找對辦法。」
「嗯。」
朱茱捧起他的臉,「不要皺眉啦。笑一笑嘛。」
陳青崖扯出一個笑容。
朱茱在他唇角印下一個吻,「明天要早起,得睡了。」
翌日。
陳青崖和陳茹朦朦朧朧的晨曦中出發。
朱茱回去補覺,再醒來,羅文鎮來了。
他不知道哪兒得到的消息,知道陳茹的腳傷加重。
朱茱說:「青崖帶她去g市了。」
羅文鎮:「以前不是去過嗎?」
「那時候還有一些沒查,這次準備全部檢查一遍。」
羅文鎮嘆息。默默祈禱她身體康健,有什麼苦痛,就讓他來吧。
朱茱撓了撓臉,不大好意思問:「羅霜呢?她怎麼樣了?」
並不是關心她,純粹是八卦。
羅文鎮往這邊來,她知道嗎。
羅文鎮:「她走了。」
「啊?」
「說要出去打工。」
羅霜脾氣倔,聽不進任何人的話,哪怕後面知道了別人對她說的是有道理的,她也不低頭。
她這樣的脾性,也讓羅文鎮頭疼。
朱茱就沒問了。
羅文鎮第二天又來,但陳青崖和陳茹還沒回。
第三天下午,門口才出現他們的身影。
兩人的狀態都不算好,不知道是坐車累的還是怎樣。
在家中瞧見羅文鎮,陳茹不由得皺眉,但沒精力去搭理,回房休息了。
羅文鎮跟了幾步,想到她疲憊的面色,還是沒去惹她心煩,轉而去找陳青崖。
「怎麼樣了?」
「說在背部看到了陰影。」
羅文鎮如遭雷擊,驚道:「肺部嗎?」
陳青崖搖頭。
「是不是啊??」羅文鎮追問。
「她不肯進一步檢查。」
「那,那怎麼行。」
當然不行。
可陳茹犟起來誰也拿她沒辦法。
羅文鎮說:「我去跟她說一說。」
陳青崖攔住他,「她不想見你。」
「我就站在門口,跟她說上幾句。」
陳茹躺在床上,望著屋頂,不自覺地嘆出一口氣。
她年輕時覺得自己命苦,後來孩子長大了,就不這麼想了。可現在,她覺得自己的命不是很順利。
她不是很懂醫學上的,但也知道,自己大概就是人們常說的,得癌了。
凡是她知道的、得了這類病的,沒有一個能活得長久。也沒有幾個家庭,能承擔起這樣一位病人。
她現在越來越痛,是不是代表她的一生要走完了。
陳茹不是很捨得,她還沒看到兒子的孩子出生,又感到滿足,幸好兒子已經成家立業了。
只要他不死磕她的身體,他們會一帆風順的。
陳茹閉上眼,慢慢地,吁出一口氣。
「阿茹。」
陳茹立刻睜眼,眉頭一擰,「你來幹嘛?!」
「你身體是什麼問題,我們要查個明白,不能放棄。要是省內的不行,就去首都。」羅文鎮說。
「誰跟你『我們』。我自己身體我有數,用不著你管。」陳茹不領情,覺得他可煩了,偏在她身體不適的時候來,是要看她笑話嗎。
羅文鎮繼續勸:「一旦發現了就不要拖。難道你想看青崖為你日夜擔心嗎?」
陳茹忍不住了,霍地從床上起來,忍著腳痛出去。
她把門口的人扯進來,壓低聲說:「他們的生活才剛剛變好,難道要為我又垮下去嗎?癌啊,幾個人能治好的?到時候錢花了,我人受罪了還沒治好,留下他們要怎麼辦?」
羅文鎮著急:「不是這樣說的。」
陳茹不給他開口的機會,「那要怎麼說?你就會靠一張嘴,當年說沒有孩子就我們自己過一輩子,後來呢?」她冷笑,翻起舊賬,不過不是因為心中不甘,而是想逼走他。
羅文鎮神色微變,難堪又黯然,「我……」
「你走吧。我的事跟你沒關係。」
「我照顧你!」羅文鎮目光懇切地看著她,「如果你願意,我來照顧你,好嗎。我有錢。」
「不用你假惺惺。」
陳茹對他沒好氣。
都這把歲數了,分開那麼久了哪裡還有什麼情啊愛啊,看到他就礙眼倒是有。
羅文鎮:「青崖他們工作上的事情一堆,你現下`身體不便,他們無法顧及你。」
「我自己能行。」陳茹推他,「出去!」
羅文鎮被她推得一個趔趄,撞在了門上,嘭地一聲。
陳茹嚇得捂嘴。
哎呀,忘了他不是年輕時候了。
羅文鎮撞得一懵,緩了緩,又說:「我照顧你,讓我照顧你,阿茹。」
陳茹:……
他腦子沒病吧。
羅文鎮也沒勸動陳茹,她難受得厲害時,只接受去小診所里輸液。一次次下來,輸液也沒什麼作用了,有次她甚至痛到精神恍惚,坐在椅子上險些栽了下去。
還是黃芩坐在她身旁及時扶住了她,不然這一倒,腦袋得磕出個大包。
陳茹緩過神,人已經躺到床上,兒子陪伴在身側。
她抬起手,想說自己沒事,下一刻,兒子卻跪了下去。
「媽,去看醫生,行嗎?花多少錢都無所謂,錢沒了我們會賺。」
陳茹閉上眼,「別跟我說這個。我這把歲數了,早活夠了。」說完,等待許久沒聽到聲響,她睜眼,發現兒子還跪著,那張與羅文鎮年輕時很是相似的臉,固執而沉默。
陳茹氣急,「這病沒那麼容易治的,多少人掏空家底了也沒治好。咱們家就一套老房子,朱茱也願意嫁過來。好不容易要建新房了,要為一場治不好的病毀掉嗎?」
「朱茱以後生孩子了也是一筆費用,難不成你要讓你孩子生下來就吃不飽穿不暖嗎?還是你要讓朱茱打掉孩子?」
「青崖,媽已經是這個歲數了,死不死的,沒所謂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