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
第七十二章
風鳶所修的根本經乃是「天地歡喜輪轉決」,在進入了歡喜天地之後,她和風妄之間便被「合歡真印」綁定了,日後的雙修道侶只能是她一個。借著「合歡真印」,她以往能夠輕易地感知風妄的下落,可如今沒有任何的訊息,說明這枚法印被對方掙脫了。
脈絡間一陣又一陣的刺痛傳來,可風鳶顧不得其他,而是在第一時間去尋找風妄的下落。
「大師姐,風鳶不見了。」通訊符中,風鳶的話語聲猶為急迫。
「或許是去了殺生道?」李凈玉第一時間想到了這一處。
風鳶沉默片刻,應道:「我明白了。」從佛子慈明變成魔修風妄,她看似徹底地落入了魔道中,可內心深處始終不曾放下佛門。
「你要去找她么?」李凈玉又問道。
風鳶搖頭,澀然道:「不必了。」惑心宮這邊的事情沒有了結,她暫時無法脫身。而且就算去了又如何呢?她能夠將風鳶全須全尾地帶回來嗎?
李凈玉一挑眉,沒有多說什麼安慰的話語,只是在結束通訊之前,說了句「我盡量將其帶回」。
一側。
李凈玉起身,她慢悠悠道:「是。就算風鳶師妹不提,我們也要去一趟。」殺生道墮入了魔道,可寺中的弟子並沒有編入魔修之中,殺生道眼下還沒有到失控的時候,畢竟還有一個天人境的佛尊坐鎮。她不覺得自己這方能夠拉攏罪佛尊,但是也不能讓他與太上三宮為伍。別看太上三宮與浩然正道以陰謀詭計害了殺生道,他們是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的,故而尋找殺生道結盟也不是做不出來。
殺生道中。
風妄眉頭微微一蹙,銀色的長發被風吹起,凌亂的髮絲遮住了她的神情,那雙深沉的眼中,流露出了幾分悲天憫人的情緒。她低斥了一聲「去」,纏在手腕上的佛珠便驟然間騰飛起,向著四面八方散去。金光屏障屏蔽著覺業海,可對佛珠沒有任何影響,佛修一個不慎,便有數枚念珠落入了業海之中,化作了一朵如火焰般盛放的紅蓮。紅蓮顯然是以業為食,原本不過巴掌大小,可隨著業力的滲透,逐漸地成長,直至近一丈大小。它們安靜地懸浮在了業海中,從蓮心吐出了一團團燃燒的烈焰。風妄沒有再繼續往前走,她雙手合十,口中默念著經文。
浪潮奔涌,一點點地侵蝕著那道金光法牆。按照這等情況持續下去,遲早有一日業海會掙脫束縛,淹沒整片天地。
佛修注視著風妄,半晌后才搖頭道:「回去吧。」如果靈山還在,尚有機會洗去罪障,可現在只有慈明一人,而且是墮入了魔道的修士,誰知道會讓極業之海發生何等的演變?或許她真的能夠做到,但是——金剛杵往地面一戳,一道道如同蛛網般的裂紋頓時向外擴散。佛修朝著步步後退的弟子招了招手,使得他們退至了自己身後,他不再多言,可周身奔涌的法力卻表明了他的態度,一旦風妄越過了界限,他便會毫不留情地出手。可就算是這樣,比魔道元會上以「除魔」為己任的佛修也好上了太多。
「要將她驅逐出去嗎?」
紀玉棠點了點頭,並沒有推拒此事。在那一戰結束后,北海尋回了往日的清靜,可這也不過是假象,他們終究要從這片蝸居之地走出去的。她坐起身,捋了捋被李凈玉撥亂的衣襟,又道:「如今浩然正道對佛門下手的消息已經傳出去了,殺生道弟子還會與他們同行嗎?」
佛修咬了咬牙,眼睛一閉,正打算應下,耳畔忽地傳來了佛尊的法諭。他先是錯愕,繼而是沉重,良久之後,才道:「不用管她。」因為業海之事,罪佛尊始終有一抹氣意留在了此處。紅蓮業火入了那極業之海,焚燒業障,此舉對他們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師叔?」
李凈玉斟酌片刻,答道:「你也瞧出來了,低輩弟子如何,並不起任何的作用,最終還是要看上境修士的想法。殺生道有佛尊坐鎮,他不至於墮落,如果他與太上三宮同行,那就是我等的敵人,需要一併滅殺了。」
就在風妄催動一身法力以紅蓮去吞噬那份業時,滾盪的雷芒忽地自中天降落,霹靂震響,急電奔走。佛修眼神一凝,驀地握住了金剛杵往上一拍,打散了那片雷霆。他望著自雷霆中走出來的太玄宮趙元祐,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團,他語氣不善道:「閣下這是何意?」
那位攔在前方的佛修被風妄的行為驚出了一身冷汗,可要他進入業海將那一朵朵紅蓮剔除,他也無能為力。
紀玉棠「嗯」了一聲。九州修道士以天人境為巔峰,可是在天人境之上,尚有道路可走,然而數千年來沒有人再走通。比起門下弟子的安危,道途如何顯然是一件更為重要的事情,畢竟他們的「道」,只在上境、只在自身。
風妄淡然地望向了大肚佛修:「凈業。」此處原是靜心池,鎮壓的是殺生道數千載的罪障,一旦衝破了束縛奔出,那便會將整個天地化作極業之海,在這片海域中,萬般的罪業會匯聚為一處,直至難以消磨。靈山已經墮落了,須彌海兩大脈傳,不能一個不存。
佛修聞言冷笑連連,他直視著趙元祐道:「師侄是為鎮壓業海,趙真人呢?是為了讓業海之水徹底流向九州大地嗎?」
紀玉棠並非是故意聽李凈玉同風鳶的話語,她被李凈玉屈膝壓著,雙手撐在了榻上。她垂著眼睫,眸中閃過了複雜的神思,半晌才道:「是佛子和殺生道?」
趙元祐察覺到了佛修語調中的怨氣,他擰著眉並沒有解釋的打算。視線越過了佛修,落在了風妄的身上,他又道:「此子墮魔之後便與惑心宮一眾為伍,斷不可留!我執太玄宮律令,要將其殺滅!」
石林道上,殺生道弟子已然是發現了風妄這個不速之客。他們持著武器嚴陣以待,可望著對方周身旋繞的業火之時,又不住地往後縮去。不管是業海還是業火,與「業」相關之物,都是尋常修道士不願意觸碰的存在。
「我殺生道中,到處都是魔修,趙真人怎麼會不知曉?」殺生道的佛修可沒有好脾氣,尤其是得知殺生道的墮落是被太上三宮、浩然正道推動之後。就算是為了平衡天地清濁與靈機,為什麼他們自己不去「捨身」,非要逼得殺生道走上這條路?他們若是主動言明,自有弟子來承擔責任,可偏偏一切都是瞞著他們的。
「止步!」一道宏大的聲音自前方傳出,緊接著一位戴著佛珠的大肚佛修走了出來,他森眉冷目,手中持著金剛杵,橫在了前方。在看清風妄的面容時,他的眉眼間掠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好一會兒才問道,「慈明師侄是為何而來?」
趙元祐冷著臉,周身雷霆相隨。他寒聲道:「魔修怎麼會在此?」
趙元祐聽佛修這麼一說,才注意到了殺生道中奔涌的業海之水。紅蓮業火之下,是浮沉的骷髏,是極盡凄哀與悲涼的嚎哭。他的頭皮一麻,眼神變得凝重起來。「她在煉化極業之海?」趙元祐擰眉詢問道,他盯著佛修,又道,「殺生道竟然讓她煉化業海?你們不知煉成後會如何嗎?一個魔修能負業而行?不怕她會變成怪物嗎?」
佛修沉聲不語。
雖然師侄墮入了魔道中,可她的心仍舊是至純至凈的,要不然也不可能使出《太上救苦渡厄法經》中的神通。紅蓮業火灼燒業障,她自身若是業障纏身,那早就被業火吞噬殆盡了。
往常殺生道見魔修便殺戮,然而等到了門中大半弟子被人陷害墮入魔道中,方知曉過往已經陷入了「執道」,靈山為度魔而執,而殺生道為斬魔而執,若是無法從「我執」之中跳脫出來,如何修成大道?
趙元祐是為了「太上元胎」一事過來的,可見到風妄在此,他便想起了惑心宮以及北海犯下的諸事。在吸收了業海之力后,風妄要麼徹底地失去心智化為怪物,要麼就是藉此攀上更高的境界,不管是哪一種,都不是太玄宮願意見到的。他冷淡地望了眼佛修,再度一拂袖,祭出了數道誅魔神雷。
風妄的氣意已然是落在了業海之中,她自身其實處於一個虛弱的階段,若是被誅魔神雷打上幾回,恐怕會因此重傷。可就算是這樣,風妄也沒有收回自己的神通,而是淡淡地掃了趙元祐一眼。她不動手,佛修卻不能站著不動,他不會眼睜睜看著師侄在趙元祐手底下出事。他雙掌合十,伸手出現了一尊怒佛法相,眉目似火燃燒。
就在道佛兩道氣意攀升的時候,一道驚天動地的爆響驀地傳出,一道碧色的光芒爆閃,攜帶著奔涌無盡的水潮猛地向著趙元祐的身上刷去!這水勢極為強悍,奔涌間化作了雷河,瞬間便將誅魔神雷吞噬!趙元祐心中浮現了一抹警兆,下意識捏了個法訣,祭出了一件法器。
在與雷河的一個照面,法器便化作了齏粉散去,可那水勢同時獲得了阻遏,趙元祐尋找到了一股喘熄之機,他一掐訣遁出了千里,可尚未等他喘口氣,一抬頭便見到了陰雲中遊動的白龍之影。他無可避免地想到了北海之上發生的事情,一顆心驀地沉了下去。
「趙真人怎麼不跑了?」一道藏著無限歡愉的笑語聲傳入了耳中,趙元祐回頭對上了李凈玉那雙幽邃冷沉的眼。這片空間已經被龍族的禁鎖天地神通鎖住,他若是修習劍道尚有逃脫之機,可他的根本經卻是雷法。不到最後一刻,趙元祐是不想認輸的,尤其是在後輩的手中,他的氣意猛地向上拔升,身後出現了一道巍峨的金冠紫帶神人法相。
李凈玉「嘖」了一聲,催動著水潮向前撲去,而紀玉棠也化作了人身。她並沒有取出落月之弓,隨著修為的精進,已然是做到了「萬法歸一」「念隨心動」了。隨著心念與神意的起伏,無數道碧色的箭矢破空而來,在半空中編織出了一道密不透風的網。趙元祐只有一人,哪裡是李凈玉和紀玉棠二人的對手?奔涌的法力與對方的神意相接,緊接著便是道法之間的對撞。數息之後,他的神人法相就變成了一團團清氣散入了天地之中。
佛修一直注視著半空中的氣機流動,原以為元神境修士之間至少要好一段時間才能分出結果,哪想到只過了片刻,趙元祐的肉身便自半空中跌落了下來。佛修頓時神情大變,望著攜手而來的李凈玉和紀玉棠二人,眼中滿是忌憚和驚懼!
李凈玉、紀玉棠二人並沒有直接踏入殺生道的宗門之中,她們在石林中尋到了一塊平坦的大石,盤膝坐在上方,眸光俱是落在風妄的身上,彷彿來此一趟,只是為了風妄護法。
「這海域中業力極強,無窮無盡,是不是有什麼壞影響?」紀玉棠一來就察覺到了極業之海中衰頹的氣息,那股業障與污濁與她所修之功法相斥,她下意識地厭惡那片水域。
李凈玉淡笑道:「全看她的道心如何了。」如果能夠越過了,便能順利地邁入了元神境中,若是走不過去,那就會在這片極業之海中身死道消。殺生道壓下了這消息,瞞住了外頭,要不是親自來一趟,她都不知道極業之海的事情。不過雖然它在意料之外,但也證實了一點,在業海消退之前,罪佛尊是不可能離開殺生道與太上三宮一起了。他若是心中無慈悲之意,早就放任極業之海橫流了。
「我以大道消磨業海之中的罪業,不知道是否行得通?」紀玉棠擰眉,轉向了李凈玉詢問道。
李凈玉揚眉一笑,應道:「你不必問我。」頓了頓,又道,「不管如何,我都不會讓你出事的。」她其實是很好看風妄的,畢竟這位有一顆通透似琉璃的心。在業障之中迷失自身的可能性並不大。然而就怕太上三宮的人發瘋,硬要插手其間。她不在乎業海會不會吞沒殺生道,但是她答應了風鳶,要將風妄給帶回去。
紀玉棠站起身,泥丸宮中的神宮法相映照了出來,一條神威赫赫的道德天龍托著一本根本經書,周身垂落的都是玄妙的大道之息。在神龍的爪下,那輪烈日化作了金烏一振雙翅向著業海飛去。金烏之火乃是至陽之火,又有高邈之處撬動的道性,在此刻與紅蓮烈火一道灼燒著業海中的骷髏。可這樣的進度是極為緩慢的,不知道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讓罪障焚燒殆盡。
金色的龍瞳凝視著業海,紀玉棠思忖著要以《道德天書》中的何種法門鎮壓。忽然間,一道太陰之氣奔涌而來,神龍已經快速地動了起來,在第一時間銜住了那枚碧海潮生珠。日月懸浮,陰陽運轉,紀玉棠先是想到了那日道域相接的場景,繼而又回憶起大漩渦中法則的運行。她眼中神光掠過,在此刻一個念頭驟然生出。
天地間的元炁奔走,在極業之海上形成了一片溟濛之境,昏昏忙忙之間沒有規序,只余有一片混沌。可數息之後,一道嘹亮的龍吟響起,道德天龍自昏暗之中飛掠而出,伴隨著一片洶湧澎拜的光華破碎混沌,分立陰陽、三才與五行。龍爪之中的金烏顯化烈陽,而口中銜著的珠子演化圓月,儼然是在重辟天地。在這片天地中,道德天龍即是「天」,即是「道」,一切都居於其下,極業之海中的罪障自然也在天地的重演中被消磨。
李凈玉眸中異彩連連,沒想到紀玉棠給了她這麼個驚喜。
極業之海中大半業障被天地法則碎裂,紀玉棠自身的神意也支撐不住那股演化之力,驀地將法相一收。她的面色略有些蒼白,可雙眸卻是灼然有神,她注視著所剩無幾的罪障,以紅蓮業火之力,遲早將它們灼燒乾凈。
「陰陽之變,那是自大漩渦中領悟到了?」李凈玉轉向了紀玉棠,忙不迭出聲詢問道。
紀玉棠點點頭,在領悟了那一道法神通之後,道法之名便在心中浮現。她在李凈玉的跟前也不需要隱瞞什麼,坦然道:「是混沌陰陽演天妙法。不過光我一人是無法演化的,太陰之氣是自你的身上攝來。」
李凈玉低語呢喃道:「玄牝運化,是大道之根,這才是真正的道母。」所謂道母乃是天下之大,容納萬物。她的道法走太陰一系,在吞化了地母真身之後已經具備了成為大道之母的道性,可偏偏她被太陰之煞所限制,她的道固定在了「太陰」二字上,不能真正地包容萬物。光走這一路固然可以達到高深的境界,但是這對她而言還不夠,她要成道甚至凌駕於大道之上,做那執道之人。她其實已經著手磨去太陰之煞對自身的限制了,可過程是極為漫長的。然而如今的紀玉棠忽地領悟了演天之法,這代表著她要踏出那一步的機會終於到來了,比她想象得要快上許多。
「是。」紀玉棠肅容應道。道母乃是天下之母,可太上一脈卻只將她當作孕生太上道胎的容器,又是何其的荒唐?紀玉棠一邊與李凈玉輪道,一邊打坐恢復神意。
那頭的佛修見了紀玉棠的舉動,看著道德天龍的演變,連一口粗氣都不敢喘出,良久之後,他才神情複雜地望向了紀玉棠,心中想到,難怪太上三宮非要大道之心孕生太上道祖。他凜了凜神,逐漸地收回了落在李凈玉二人身上的關注,畢竟從她們出現到現在,都不曾做出什麼瘋魔的事情來。至於太玄宮那邊修士的隕落,與他們殺生道又有什麼關係?
消磨了大半的罪障的業海水潮已經平靜了不少,那道被沖刷的金光不再衰減。眼見著一切向著好處發展,這業海之水忽然間激蕩洶湧起來,彷彿蓄積著最後一波力量!當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向著金光沖刷的時候,一枚金光浮動的舍利子自金光之中飛出。刺眼灼目的光華壓過了水潮,又緩緩地飄向了業海中開得最盛的那朵紅蓮。
外頭看著的修士心提到了嗓子眼,見水潮再被按壓下去的時候才鬆了一口氣。但是很快的,他們的神情又起了變化,雙目灼灼地望著落在蓮心之中的佛骨舍利,那是殺生道的傳承之物,歷來都會被傳給下一位佛尊。可現在落在了紅蓮中,難不成是佛尊選擇了外頭的那位?
「這、這,她、她——」一位年輕的弟子很想說風妄已經墮魔了,可一想整個殺生道的樣子,又覺得「墮魔」並不是什麼,畢竟他們不少同道在罪障逆涌之後,一身清靈之氣已經盡數轉向濁煞。殺生道中,玄魔并行。
「佛骨舍利?」李凈玉朝著紅蓮中望了一眼,一挑眉,眸中掠過了幾分詫異。
罪佛尊將佛骨舍利交給了風妄,是讓她傳承須彌海一脈?不管殺生道其他弟子會不會走出,但是有一點是可以確認的,那便是太上三宮那邊休想拉攏殺生道了。當初任由風鳶師妹將佛子帶回來,果然是個正確的決定。
李凈玉因殺生道的立場而欣愉,可太上三宮便不太高興了。
其實兩位掌教在一開始是打算直接以神意與罪佛尊交流的,可奈何對方一直置之不理,只能夠派出趙元祐去勸說。然而結果卻是殺生道不曾鬆口,而趙元祐也因此隕落。
太玄宮中。
柳復負手立在了法殿中,他的前方懸挂著一枚枚命牌,上到長老下到蛻凡弟子的命牌都供奉在此處。往常是極為齊整的,可如今已經有不少的空缺,這些長老、弟子都是因為「太上計劃」而隕落的。
他不由得回憶起當初在冉家的那一幕。
直到法身被徹底打散,那一位的眼中也沒有情緒,只剩下冰冷與寂然。
她有沒有墮魔已經不重要了,她妨礙了「太上計劃」,就算她是太始傳人,那也會被鎮殺。
可是,李清洵真的死了嗎?她是籠罩在三宮以及冉家的陰影,似乎沒有個消散的時刻。
她是三宮那一代最為出色的弟子,她斷言「太上計劃」不可行,如今的三宮能夠做成功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