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第六十七章
煤球吃了兩天葯,炎症並不見好,郁清問了幾家獸醫院都沒什麼問題,不得已她又聯繫了雷胤。
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很一般,但是作為醫生,回復倒是很快。
他讓郁清晚些把煤球帶過來再查一遍。
「只是劑量問題嗎?」這一階段的工作任務還沒結束,郁清只能趁著午休的時間把煤球帶來。
「別懷疑我的本事哦。」雷胤抬顎示意她看牆上來自寵物主人們的錦旗。
他又問道:「不是叫你晚上來?」
「怎麼了,這個點是要午休?」要是晚上,郁清還著不一定會來,因為煤球每次見他都有些情緒不穩定。
「沒有,」雷胤穿著白大褂從座位中走出來,抱起煤球,趴在它身上嗅了一口,神情有些迷醉,「什麼味道這麼香?」
煤球身上當然是狗味,他這暗示的意味讓郁清沉下臉,只覺得這人過於輕佻。
這掛牌是慕容熙手制的,紀念意義還挺大。
郁清匆忙把藥盒丟進塑料袋,打定主意下次有問題也不再來了。
雷胤戴著金絲框,一副常年不見太陽懶散在家的的蒼白模樣,可跨開步子追人卻速度極快。
從庫房拿的藥盒上竟然還沾了幾根貓毛。
越走近診室,貓叫聲就愈發凄厲。
他這次又開了一種葯,「再試試,這個葯可有一股茉莉味,狗狗不會拒絕的。」
雷胤側頭,臉上還有被剮蹭過的血跡,他舔了一下唇角,沖著僵在原地的郁清露出一個有些邪肆的笑,「甜心,怎麼不把你的小狗也帶來?」
診室的門是大開的,平日用來看病歷的懸挂式屏幕上還在播放著觸目驚心的肢解小狗的視頻,而雷胤低著頭,帶著被血染透的白色醫用手套,手上的貓已經看不出原本的顏色了,有一隻腳以一種古怪的角度懸挂著。
前台的護士不在,因為臨近下班,醫院裡也沒有顧客出入了,偌大的建築里靜悄悄,銅製的掛鐘在昏暗的燈光下泛出一種破舊的、幽謐的顏色。
他像是老鷹捉小雞一般,每當快接近郁清就放緩了腳步,在她身後調笑道:「甜心,慢著些,這時候累壞了,等會怎麼配合我?」
跑。
郁清沒做他想,反正獸醫院也還沒關門,她就摸著黑走了進來。
郁清攥著藥盒,猛打了幾個噴嚏。
開膛破肚的場面讓郁清的身上激起一層雞皮疙瘩,她只敢掃一眼,就匆匆別過了臉。
雷胤收回餘光,舌頭頂了頂上顎,似乎是察覺到郁清並不喜歡他的問題,轉而開始正經地說起煤球的病情。
心裡那種不安的感覺突然到了極點,她立住腳步,可是這時候再想折回去,顯然已經來不及了。
這一瞬間,腦海里只有這一個詞,好在郁清的腦子還沒有完全當機,她攥著手機不動聲色地點開了緊急聯繫人將位置發了出去。
不過這決定做出的時效還沒過半天,當天晚上,她就不得不再來一趟醫院。
郁清放緩走路的速度,即便如此,那種腳步噠噠噠的回聲在長而空曠的走廊中依舊很明顯,同時還有輕微的貓叫聲若隱若現。
因為晚上給煤球餵食的時候,發現它脖子上的掛牌沒了,或許是肉乎乎的緣故,白天都沒發覺,郁清猜測是中午檢查的時候忘在了醫院。
這家醫院外面看著很正式,內部的衛生管控卻著實一般。
郁清的髮鬢間流出密密麻麻的冷汗,醫院的構造,雷胤顯然比她更清楚。
體力逐漸耗盡,她乾脆也不跑了,躲在一看就十分昂貴的器械後面,冷冷地注視著雷胤。
雷胤的手術刀還沒放下,他背著燈光,還能隱約看道臉上愉快的表情,而他身上血跡斑斑地白大褂散發出一種鐵鏽一般地味道,讓郁清有些止不住地泛嘔。
「醫院外面的街道上是有監控的,」郁清忍住胃裡翻江倒海的感覺,站直了身體,腦海里飛速想著對策。
「哦?沒人告訴你,這個監控已經維修很久了嗎?」雷胤很享受她垂死掙扎的模樣,還拿著手術刀在手裡轉了兩圈。
他笑吟吟地寬慰著獵物,「放心,我怎麼捨得傷害你這麼完美的皮囊?」
為了表誠意,雷胤雙臂張開,手術刀從他的手頭滑落,在瓷磚地上翻了兩滾,他腳尖一動,將刀踢出了門外。
然後貪婪且露骨的目光在郁清身上從上到下的掃過,距離也不斷拉近。
「我如果失蹤了,你也跑不了。」郁清抓緊器械桌旁的一個鐵器,把手背在了身後。
雷胤停下腳步,無所謂地笑了,「於晶小姐,新來的租戶,在裴氏上班。」
這些消息都是普通鄰里知道的,他連自己的真實名字都沒有細查,郁清反倒鬆了一口氣。
「你既然問了別人,怎麼不查得細緻一些?」
「譬如這只是個假名字。」
雷胤的唇角落了下來,「甜心,我這麼相信你,你居然拿假名字糊弄我?」
「不過沒關係,」雷胤對自己很是自信,「我原諒你,你乖乖的我會考慮下手輕一些。」
他這麼篤定,身後肯定是有依仗,郁清火速在腦海里搜了一下這個姓,問道:「雷國慶是你什麼人?」
「甜心,你在說什麼?」
還裝傻,郁清扯了扯嘴角,「雷國慶的私生子?不認識怎麼不把姓也改了?怕他不庇護你?」
雷國慶是蘇市最大的三甲醫院的院長,當然這只是他的資產之一,所以庇護的了這種變-態私生子。
「你是裴氏的大小姐?」雷胤迅速否定掉了這個猜測,他見過本人的,哪怕是整容也不會變化這麼大。
既然能直呼他爸的名字……
「裴氏的高層?」
他把於晶這個名字默念了幾遍,突然想到了什麼,「郁清?」
郁清跳槽的事情沸沸揚揚傳了好一陣,外加上和姜行之的戀情,讓她這個名字在蘇市的圈子內部已經成了無人不知的符號。
雷胤的心思轉了幾轉,在郁清以為安全的時候,突然咧開了嘴,「既然已經到這一步了,你說我怎麼才能讓損失最小化呢?」
郁清背後的鐵器也慢慢開始挪動。
「別做無謂的拖延了,醫院的大門已經鎖上了,」他一眼看穿,笑著說,「你還不知道吧,我這裡每間屋子都有監控……姜行之睡過你了嗎?」
他剛才分明是看到了,郁清點開緊急聯繫人的動作。
這何止是個變-態還是個瘋批。
郁清當即拿起鐵器沖著飛撲而來的雷胤砸了過去,只是準頭不對,堪堪砸到了他的肩膀,讓他停滯了片刻。
但這絲毫沒有影響他的興緻,他誇讚,「力氣很大。」
然後他又問,「對貓毛有些過敏吧?你這種對狗毛不過敏偏偏對貓毛過敏的體質我見過不少。」
他一邊正經地科普著專業的醫學知識,一邊抖了抖滿是貓血和貓毛的白大褂,滿意地看到了郁清劇變的臉色,「甜心,今天給你上一課,力氣再大,對醫生也是沒用的哦。」
雷胤慢慢地逼近,地上的人影逐漸變得高大。
並且由一個變成了兩個。
兩個?
雷胤猛地停下了腳步,盯著郁清瞬間失言。
她臉上哪裡還有剛才瑟瑟蒼白的神態?
不等他細想,身後的男人一腳將他踩跪在地下。
姜行之踩住他的後背,淡淡道:「今天也給你上一課,學人不精,就在畜生道多輪迴幾世。」
「嘖嘖……」郁清抱臂,「我這立一大功,局裡是不是得給我個人頒發個旗子什麼的?」
隨著她話音落下,醫院外響起了嗚哇嗚哇的警笛聲。
人證物證俱全,雷胤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他被兩個警察扣住,往審訊室拖。
「你套路我?」他不甘心地回頭瞪著郁清,似乎知道自己已到末路,乾脆破罐子破摔,連姜行之也被他用眼神刀了好幾下。
郁清翹唇,把他忽視個徹底,拽了拽姜行之的袖子道:「說好的,我和公司都有錦旗。」
這事是她和呂副局一起謀划的,姜行之雖然被迫同意了,但是全程提心弔膽,即便是成功了也沒什麼好的臉色。
當然,這個壞臉色肯定是要對外人。
呂副局看他前頭溫溫柔柔地和郁清應下,後頭就冷著眼眸和自己談後續。
無語。
「放心,別說錦旗,獎金還有不少呢,」呂副局舉手做投降狀,「我們局裡加班加點也得把這個錦旗兩天之內給郁英雄送過去。」
呂副局和姜行之有舊交,上次就是他幫忙處理魯福刺人事件的,郁清也是那次和他加了聯繫方式。
市裡連續三年失蹤了幾個妙齡少女,這可是個大懸案,沒想到就這麼陰差陽錯的被郁清幫忙解決了。
「我一會還得跟進,」呂局長笑眯眯地,心情很是不錯,「你小子眼光是真好。」
姜行之坦然接受,摟著郁清的肩膀頗有宣誓主權的意思,「那我們就先回去了。」
「去吧去吧,改天請清清丫頭吃飯,可別忘了來。」
呂副局還想再說什麼,被門口突然闖進來的人打斷。
「我是雷胤的女朋友,請問他現在在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