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番外情侶日常
第九十三章番外情侶日常
年後不久,徐應白就同魏珩辭官了。
朝堂上眾多官員都對此無比震驚,還有許多人要上門拜訪請留,但都被徐應白以身體不佳為由婉拒了。
春日來臨,徐府裡面的花草樹木都漸漸抽了芽,一派生機勃勃的樣子。
徐應白休養了一整個冬日,如今已經自如行走,那輪椅就被擱置在了一旁,付凌疑用竹條編了個籃子放在輪椅上面,又往裡面放上柔軟的棉絮,給那小白貓搭了個窩。
陳歲每日都來給徐應白把脈,根據徐應白的狀況適時改藥方的用藥與藥量。
太醫院則新招了不少民間頗有名氣的大夫,一群人每天都在為解藥的研製爭得面紅耳赤,成帝年間留下的解藥研製記載也被翻得書頁散架,是以雖然尚未研製出血千夜的解藥,卻也商討出了多種辦法抑制毒性。
得益於此,徐應白身上的餘毒發作的次數也越來越低。
但原先虧空太多,要養回來還是費大力氣。
陳歲每次來把脈都苦口婆心給徐應白說一籮筐的話,恨不得將那些的事宜全灌進徐應白腦子裡面。
然而這些注意事宜實在是紛繁複雜,徐應白往往聽著聽著就開始犯愁,付凌疑卻如臨大敵,拿著紙筆在一旁要把陳歲說的每一句話都記下來,有不理解或是疑問之處,還要拉著陳歲商討一番,得到確切的答覆才稍稍放心。
付凌疑聞言手裡的動作一頓,而後他還是試了試藥湯的溫度,確認無誤之後才遞給徐應白。
這葯一天三碗,當真是苦死人。
出個門,若是三刻鐘的路程,付凌疑有三刻半都在問徐應白累不累……
說完就開始盯著徐應白喝葯。
而後他被苦得舌尖發麻,連喝了兩杯水。
等嚼完一顆驅散了苦味,又大悶一口,把碗里剩下的葯全部給喝完。
等到夜晚,徐應白終於把今天最後一碗葯喝完,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
真真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
「我知道你不嬌氣,」付凌疑轉頭又拿了盤蜜餞放到徐應白手邊,「我只是想把你照顧得好一些。」
大晉前權臣對此十分鬱卒,卻也無可奈何,只乖乖配合著養身體。
家裡面有點稜角的地方全都被付凌疑給磨平了,徐應白常坐的藤椅也鋪著柔軟的毯子。
「我下次再問問陳太醫,」付凌疑皺著眉毛看著那空葯碗說,「能不能把葯弄甜點。」
也因為這複雜的注意事宜,徐應白想回玄妙觀,去各地遊歷的事便暫時被擱置下來了。
徐應白深以為然,忍不住點了點頭。
徐應白對此無奈道:「也不用如此精緻小心,我又不是什麼名貴瓷器,沒有你想的那麼嬌氣。」
那葯仍舊苦得很,徐應白悶了一口,臉都皺了。
平日里喝點茶水,付凌疑都要試過溫度是否合適,再端到徐應白手裡。
吃喝自不必說了,全是付凌疑親自選材操刀,生怕有吃食與藥方相衝,或是做出來不合徐應白胃口;徐應白身上穿的那些績羅綢緞,狐裘披風全是最好的,其中有一件白狐裘還是付凌疑拎了把弓提了把刀,親自去長安附近的山親自打了白狐做的。
徐應白快狠地把葯吞了,然後迅速給嘴裡塞了顆甜蜜餞。
付凌疑則如同著了魔一般,對如何養徐應白這一件事上了萬分的心思,幾乎要把徐應白圈在錦繡堆裡面了。
這葯徐應白喝了大半年了,每一次都能苦得人汗毛倒豎,徐應白喝一次都要噁心半天。
他逗了會兒貓,又去書房寫了會兒字,眼皮就開始打架。自伐骨洗髓之後,他很容易睏乏,陳歲說是經脈損傷和葯的原因。
付凌疑見徐應白搖搖欲墜的樣子,吩咐李筷子去備了熱水,然後就把人抄起來帶走了。
浸到水裡面,徐應白又清醒了,他十指扒在浴桶邊緣,把自己撐起來靠在浴桶邊上。
徐應白那頭烏黑的長發被付凌疑撈在外面。他一邊給徐應白梳頭,一邊舀了一瓢熱水倒在髮絲上。
然後他拿了點皂角,十分專註地給徐應白洗頭。
怕扯到頭髮讓徐應白覺得疼,付凌疑洗得細緻且小心。
徐應白合上眼皮,熱水和氦氫的水汽將他仍顯蒼白的皮膚浸得通紅。
付凌疑的目光觸到那皮膚,難以言喻地顫了顫,然後十分狼狽地移開了。
他垂下腦袋,深吸一口氣,認真地看著徐應白的頭髮。
他眸光瞄到浴桶旁邊的髮帶,輕聲道:「這髮帶舊了,換一條吧。」
徐應白不太在意,只應了一聲好。
等到洗完了,付凌疑拿起一塊乾淨的方巾,擦拭徐應白滴著水的髮絲。
「謝謝。」徐應白溫聲道。
付凌疑烏黑的眼眸動了動,而後啞著嗓子道:「沒事,夫妻……夫妻之間不必言謝。」
「……還是要的,」徐應白嗓音如水一般溫和,「即便是夫妻,也沒有一直付出而沒有回應的道理,我珍惜你做的一切,所以要謝謝你。」
付凌疑聞言心緒震蕩,忍不住低下頭吻了一下徐應白的額頭。
徐應白下意識閉上了眼睛,烏黑的眼睫在火光中於白哲的面龐上落下一片剪影。
「說起來……」徐應白道,「過兩日是不是要去量體裁衣?」
婚事在這個夏日被提上了議程,婚服自然是成親的重要一環,量體裁衣必不可少。
付凌疑將方巾放到一旁,開始用小火爐烘烤徐應白的濕發——若是不烘乾,他擔心徐應白偏頭痛。
他一邊烘一邊輕聲回答:「不必去了,我今日已經將尺寸報給織造署了。」
「嗯?」徐應白問,『你如何知曉我的尺寸。」
「……天天抱著,」付凌疑道,「早掂量清楚了。」
「……咳咳」
徐應白有些尷尬地抬起手抵住唇,低低地咳嗽了兩聲。
付凌疑眼神一凜,頓時如臨大敵,焦急道:「怎麼咳起來了?是水涼了么?」
他伸手去探水發現水還是熱的,這才半鬆一口氣,但還是不放心地往裡面加了一瓢熱水。
又洗了快半刻鐘,徐應白才從浴桶裡面出來。
他回到寢房,坐在床上看書等付凌疑洗漱回來。
他們從回到徐府之後就一直住在一起,付凌疑將他原先在另一個房間的東西全都搬到了徐應白這邊。
其中還有一個木匣子,看起來神神秘秘,雖未上鎖,但徐應白也從未打開來看過。
燭火微晃,徐應白看了十來頁書,門口那傳來一點響動,付凌疑進了門。
徐應白將書放回了床邊的案几上,然後被付凌疑攬住肩膀,帶進了床裡面。
燭火未熄,月光透過窗子照進來,在窗檯投落一片雪色,外頭蟬鳴蟲叫聲清脆,寂靜得很。
而後唇齒相貼。
一個綿長的吻。
一陣壓抑……又壓抑的喘熄。
等到結束時,那燭火上的銅套叮噹一聲,將火焰給蓋了起來,周遭倏然暗下。
付凌疑起身自己去清理,順手將今日拿回來的髮帶放到木匣子裡面。
等到他弄完回來,發現燭火又亮了起來。
徐應白披衣起身,正看著那木匣子出神。
付凌疑出門出得太急,木匣子沒合上,裡面的東西大喇喇地展現在燭火下。
裡面是徐應白送給付凌疑的金瘡葯、徐應白練字的道經、徐應白的舊髮帶——有好幾條、徐應白用得只剩指甲蓋大小的石墨、徐應白的手帕、還有他們的書信……
許多東西,碼得整整齊齊。
徐應白轉頭看向付凌疑:「你……」
付凌疑,「……」
大意了。
「我知道你有收……」徐應白有些驚訝,「但沒想到有這麼多……」
還特意用匣子裝起來。
「從到你身邊開始我就開始收了,所以有些多,」付凌疑有些局促,「我怕你不喜歡……所以一直偷偷收著,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之前誤入你住處的時候,」徐應白溫聲答道,「還有後來,阿珩告訴我,你用徐府的令牌換了我給他的玉佩。」
付凌疑:「……」
這兩次……那兩次著實是……
他有些心虛,手伸過去,想把那匣子關起來,徐應白卻按住了他的手。
而後徐應白伸手把匣子裡面一個十分精緻的小木盒拿出來。
「這是什麼?」徐應白問,「我看看嗎?」
付凌疑有些緊張地咽了口唾沫,目不轉睛地看著徐應白一會兒,緩緩點了點頭。
徐應白將那小木盒打開,裡面竟然藏著一縷用繩子綁好的斷髮。
「這是……我的?」
「嗯,」付凌疑有些懊惱,「也是那一次,你記得嗎,我……後來我把被柳葉刀削掉的頭髮收起來了。」
徐應白在這語焉不詳的話裡面奇異地領悟了:「是我第一次看見你……你還大放厥詞那次。」
「你還說要把我關起來,」徐應白想起來了,「後來又說讓我把你關起來……」
「……」
付凌疑聞言簡直無地自容,恨不得找塊地縫鑽進去,把自己埋起來。
而徐應白繼續溫和道:「既然收起來了,怎麼不把自己的頭髮放進去。」
付凌疑一頓,小心翼翼而又有些期待地抬起眼,看向徐應白:「放我的,可以嗎?」
他從前不敢奢望,所以從未將自己的髮絲放進去過。
「你今日說,我們是夫妻,」徐應白的目光看向那縷斷髮,「既然是夫妻,那就應當結髮才對,哪有隻放一個人頭髮的道理。」
說完他拾起一把剪子,咔嚓一下把付凌疑的一縷頭髮剪了下來,放到那小木盒裡面。
付凌疑深吸了一口氣,顫唞著將兩縷髮絲嚴絲合縫地綁在了一起。
然後又珍而重之地將那小木盒放回了匣子裡面。
然後他攔腰把徐應白抄起來放到床上,小心地蹭了蹭徐應白的頸窩,咬了一下徐應白耳垂上的痣。
他對徐應白說:
「謝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