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生機

第十二章生機

孕婦臨走時說過要報答宋黛，她原本沒放在心上，但沒想到第二天，孕婦就兌現了承諾。

她敲開了宋黛的房門，昨天在她懷中病得快暈過去的孩子，現在已經可以牽著媽媽的手走路了，圓滾滾的小男孩依偎地靠在媽媽身邊，手裡還抓著一個小鯊魚玩偶。

當宋黛打開門時，小男孩立馬對她喊道：「姐姐好。」

嘴巴真甜。

「謝謝你昨天幫了我，崢崢的高燒已經差不多退了，家裡沒有多少吃的，只有我自己種的小水果拿給你嘗嘗。」孕婦的臉上洋溢著久違的笑容，手中端著一個白瓷小碗，碗里放著幾顆飽滿鮮紅的小番茄，新鮮的綠蒂上然凝著水珠，看起來嬌嫩欲滴。

放在末日前幾顆小番茄平平無奇，但在暴雨末日下，這種新鮮採摘的水果，簡直就是一種奢侈。

宋黛顯然沒想到孕婦會這麼大方，但她之前已經囤了足夠多的水果，於是只象徵性的拿了一顆小番茄：「謝謝，我只要一顆就行了，剩下的給小孩子吃吧，補充維生素。」

孕婦見宋黛不收，還以為她是不好意思：「沒關係的，我在陽台上種了很多小番茄，你可以唔——」

宋黛直接將手中的小番茄塞進孕婦的嘴裡，堵住她的嘴。

真是心思簡單的人啊，這麼大張旗鼓地說自己家裡種了很多水果，不是在告訴別人，我有很多吃的，快點來搶我嗎？

而且一個身懷六甲的孕婦會在深夜肚子抱著孩子求葯，說明她很大程度是獨自帶娃，太好了，更容易被搶了。

外面的水不知道漲到了幾層，她白天就跟著楚景和一起鍛煉體力，天微黑的時候就早早吃了飯，窩在沙發里看電視。

關上房門，將門鎖反鎖並用沙發堵住后，楚景和問道：「她走了？」

他們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乾淨去清理積水，但是只要暴雨不停，這種情況只會越來越嚴重，想來頂樓的住戶一定更慘，估計已經成水簾洞了吧。

穿著深色休閑外套的他，將袖子擼到了手肘，露出精瘦結實的小臂，手裡還擰著濕漉漉的抹布，吸飽了水的抹布，沿著他修長乾淨的指節滴落到下方的水桶里。

宋黛走上前幫忙：「陽台又滲水了嗎？」

身下躺著的沙發是原本楚景和準備婚房時購買的，雖然是沙發但展開也可以當做雙人床。

「嗯。」楚景和點點頭：「你站在那裡就好，我已經快收拾完了。」

往往第二天醒來時，陽台的瓷磚上就已經積累了一層薄薄的積水，窗戶上也凝著濕氣的水霧。

孕婦哦了一聲，似乎才反應過來，拉著崢崢跟宋黛告別。

楚景和感覺枕在自己手臂上的腦袋一沉，低眸看著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睡著的宋黛，出神地凝視了一會兒，唇畔微微勾起。

沙發墊很軟很舒服，睡著跟床沒有什麼區別，她一邊看著電視，一邊枕著楚景和的臂彎，身上蓋著一張輕柔保暖的蠶絲被，好像被雲層包裹，伴著雨聲不知不覺就睡了過去。

「對了，我叫江靜水，你以後有什麼困難可以來找我，能幫的我盡量幫。」她說道。

「我叫宋黛。」

宋黛點點頭：「她的孩子看起來已經康復了，真好。」

她現在已經不常用望遠鏡去觀察外界了，一來陰沉沉的天，加上密集的暴雨，視線幾乎被遮擋，根本觀察不到什麼。二來只要還有雷暴，人們基本都不會外出。

所以他們要麼看點搞笑解壓的綜藝，要麼看點技術含量高的野外生存或是各種毒蟲毒蛇的紀錄片，學點知識萬一以後用得上呢？

房東雖然封了陽台，但顯然玻璃密封性不太好，在連續不斷的暴雨侵襲下，雨水會順著窗戶縫隙滲進來。

她之前專門給手機電腦都充滿了電，還買了好幾個大容量充電寶，以及手搖式充電機，短時間內並不用擔心耗電的問題。

「是啊，真好。」楚景和低聲道。

宋黛叮囑道：「別再外面晃了，你現在很危險，趕快帶著孩子回家躲著，不要外出。」

默默關上手機，調暗小夜燈的亮度，輕柔地將她滑落至胸口的蠶絲被重新蓋在她身上。

小夜燈柔藍的光照在楚景和俊美的側顏上，膚色蒼白又清冷，暴雨混著雷聲的夜並不算靜謐，但卻也難得地令人感到沉靜，好像時間在夜晚也慢了下來。

宋黛睡覺不安分，翻了個身，半個身子搭在沙發外，眼看著就要滾下去，雨聲中傳來一聲無奈又包容的嘆息，隨即一雙有力的手臂扣住她的腰，將她重新撈回了柔軟的被窩裡。

暴露在外微涼的手臂，也被一雙粗糙乾燥的大手輕輕握住，溫暖的溫度貼著她細膩的肌膚傳遞給她。

睡夢中的宋黛感覺自己被一團熱卻不燙人的火包裹著，本能的趨向溫暖，不知不覺就鑽進了他的懷中，臉貼著他的胸膛，凌亂的長發在他的胸口胡亂的蹭著。

楚景和抿起嘴角，眸光清雅動人。修長的指尖輕輕撫過她眉眼邊的長發，將蠶絲被往上拉了拉，蓋住她露出的單薄後背，寬厚的手掌隔著輕薄的被子輕輕地拍著，像是在哄她入睡。

「做個好夢，小黛。」

*

飽飽睡了一覺的宋黛伸著懶腰醒來，天又亮了。

宋黛伸了一半的懶腰戛然而止，後悔！無比後悔！明明說好了她守前夜的，怎麼就能睡著，而且還能睡得那麼香呢？

看來還是要定鬧鐘，可楚景和總是趁他睡著偷偷把鬧鐘關掉，要不多訂幾個吧？

「醒了？」楚景和已經開始清理陽台上的積水和窗戶上的水珠了。

宋黛懊惱的點頭：「又讓你熬夜了，快去補覺吧。」

楚景和搖搖頭：「我現在還不困，一會兒再休息也行。」

他打開窗戶，將水桶里的水潑出去后，立馬關上，只是這一會兒的功夫他的上衣就被薄薄的雨霧沾濕，這些雨霧被清晨稀少的薄光一照，疏光深淺不一，朦朦朧朧地落在他挺拔清俊的身形上。

「今天的積水已經淹到20樓了。」楚景和轉身說道。

他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地就像在談論今天中午吃什麼。

「什麼？」宋黛看向窗外：「昨天晚上的雨下得這麼大嗎？我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雨勢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變化，但水位確實漲了。」他說。

宋黛隱約覺得不安，雨勢沒有變，但水位卻猛漲了這麼多，說明一定是上游的水壩潰壩了，水庫囤積的水都瘋了一樣往外涌，這才導致了一下子淹到了20樓。

她貼著玻璃往下看，有些老式小區、街道、學校、商場都已經看不到了，世界真的成了一片汪洋。

他們這些高層小區，成為了與世隔絕的孤島，但孤島上的日子也讓人提心弔膽。

低樓層的受災業主們都開始往高樓層避難，在樓道里避難的人越來越多，早晚會出亂子，有房子的人好歹還有一道防盜門可以抵擋，但住在樓道里的人可就什麼掩護都沒有，一旦發生危險，只有任人宰割。

住在29樓樓道的溫氏兄妹，似乎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今天一大早就砸爛了隔壁無人居住的2803搬了進去。

幸虧他們預見及時，一個小時后，葛大媽一家帶著其他幾戶人家都住到了28的樓道里，叫囂著，軟磨硬泡著讓顧志高給他們糧食，不然他們就餓死在顧志高門前。

但顯然這次顧志高沒有心軟了，任他們喊破了天也沒有開門。

這些人這些人眼看顧志高無動於衷，就要拿東西砸門，被逼急了的顧志高也開始學著宋黛之前的樣子，拿著刀威脅恐嚇立威，把那些人都嚇跑了。

28樓總算清凈了，但是大家都被困在一棟樓里，總會有餓得受不了人以命相搏搶食物。

王猛那群人搶到無人可搶時，就算她與楚景和手裡的武器再多，下手再狠，他們也敢再次上門，而且會糾集更多的人。

真到了那時，就是一片慘烈的屍山血海。

幸運的是從水壩潰壩之後，雷暴就比之前小了一些，有時雷暴甚至會停一個小時左右，一些家裡有釣魚竿的人，開始大著膽子在水裡釣魚，雖然釣上來的大部分都是垃圾屍體但偶爾還真能釣上一兩條魚解決食物問題。

觀察了兩天後，似乎顧翊和溫氏兄妹都發現了規律，黃昏時雷暴會變弱，正午十分幾乎沒有。

或許是因為顧家的食物也快見底了，暴雨末日第十五天，顧翊主動敲開了2803溫氏兄妹的門，借走了他們的皮划艇，父子兩個趁著中午雷暴停止的間隙，划著皮划艇外出尋找食物。

一個半小時后，他們帶著食物回來了。顧翊將皮划艇還給溫氏兄妹，還給了他們五包辣條，看來借皮划艇也是達成了交易的。

顧志高終歸是心好，雖然沒有再分食物給別人，但把雷暴的規律告訴了其他人，讓其他人也能趁著雷暴間隙出去尋找食物。

有人想借皮划艇溫氏兄妹同意，顧志高就幫著篩選鑒別，人品差的、來他家鬧過事的人一律不借，氣的葛大媽一家直跳腳。

而且顧志高似乎被葛大媽上次那一出整怕了，溫氏兄妹每次載人出去，他也會跟著一起，就怕有人臨時反水，在皮划艇上對他們兄妹兩個下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