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三合一

第十五章三合一

溫港生在剛才的搏鬥中意外捅死了一個,顧翊用棒球棍打傷了一個，王猛團伙剩下的最後一個人眼看著團伙幾乎被團滅，震驚之餘立刻拔腿就跑。

宋黛盯了顧翊一眼。

顧翊眼神莫名有些慌亂,眸光躲閃,卻又忍不住偷偷看了她一眼。

宋黛細眉微蹙：「看著我看什麼？還不快追！」

顧翊眸色微怔。

宋黛這才反應過來，現在的顧翊還不是跟她以後只要給他一個眼神,他就能立刻會意，指哪打哪的好隊友。

「追？他們都跑了就不用追了吧？」顧志高一把拉住顧翊，生怕他真聽了宋黛的話，去追逃跑的那些人,危險不說，趕盡殺絕這種人有些殘忍。

「現在不追，等他們憋著陰招回來報復嗎？」宋黛撂下一句話，就略過顧志高追了出去,楚景和也急忙跟了上去。

宋黛一直追到20樓才追到逃跑的人,她上去就是一腳,對方被踹得直接從樓梯滾下，宋黛這才發現他正是之前被宋黛捅傷眼睛的開鎖匠。

他倒在地上，眼中滿是驚恐,哭著求饒。

「可那個人跟著王猛殺了那麼多人，他難道就不該死嗎？現在這個世道，放走一個作惡的人，誰知道他會不會變本加厲的報復回來？」顧翊反問道。

她獨自一個人懷孕帶娃生活本來就很難，偏偏還遇到了末日，丈夫、親人這些本該做她後盾的人統統都不在她的身邊，她只有自己一個人強撐著，擔驚受怕的熬過這麼多天。

「放心吧，我早就觀察過了，他們團伙就五個人，要不是只剩下這一個漏網之魚我也不會追上去的.那個、你先回去吧，剩下的事情我來處理。」她說。

楚景和放心了下來，粗糲的指腹揉去了她眼角的血跡：「下次別跑這麼快，我都追不上你，遇到危險怎麼辦？」

「嗯。」

當江靜水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溫小嶼才明白為什麼王猛要搶她。

哪怕王猛已經死了，溫港生也總能想起當初王猛看他妹妹時那股淫邪的眼神，憤怒反胃，對著他的屍體怒踹了兩腳，轉身從屋裡拿了刀。

溫小嶼搖搖頭：「不客氣。」

「爸，你不應該這麼對宋黛這麼說話。」顧翊道。

面對這種虛假的眼淚，宋黛的眼底沒有一絲波瀾。

想起這些日子的心酸，江靜水眼眶漸漸泛紅。

「都是王猛他逼我這麼乾的，你放過我吧，我以後再也不敢了。」

當他們看到牆上血跡和剛才清晰的落水聲時，頓時都明白了什麼。

顧志高啞口無言。

雖然目前大部分都被吃了，但擺放在客廳的奶粉卻還有許多，陽台上還有養著幾盆盆栽，番茄、檸檬、藍莓，每一株植物都長得極好，許久沒有吃過新鮮水果的溫小嶼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等楚景和趕到時，開鎖匠的屍體已經倒在了宋黛腳下，她的指尖還在滴血。

「處理？」楚景和低下頭，看著腳下漸漸冰冷的屍體：「你是指處理他嗎？」

「你真的殺了他？」顧志高指著宋黛，有不可置信的盯著楚景和被鮮血染紅的衣肩：「你還幫著她拋屍？」

宋黛剛點頭，楚景和就蹲下`身，把開鎖匠的屍體扛了起來，從樓道的窗戶口扔了下去。

楚景和跨過開鎖匠的屍體，來到宋黛面前看著她沾滿血的手掌：「沒受傷吧？」

王猛那四個人的屍體也是溫港生兩個處置的。

至於溫小嶼，她攙扶著受驚的江靜水和崢崢回到了她位於30樓的家中，幸好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經6個月了，胎位穩，哪怕江靜水的腿上、手上、臉上都是擦傷，但肚子里的孩子卻沒有什麼激烈的反應。

作為一個行動不便的孕婦，還有一個三歲的孩子，她知道江靜水的家中肯定是囤有許多食物的。

「事情已經解決了，小黛，我們回家吧。」他握住她的手。

她被楚景和溫暖的手掌握著，慢慢往上走，經過顧翊時他側身避讓，

顧志高手指顫唞，被楚景和的反應弄得說不出話來。

江靜水一手扶著肚子，一手扶著牆，一瘸一拐的走到沙發邊躺下，想起剛才那恐怖的一幕，至今心有餘悸。

可是她沒想到楚景和竟然如此平靜地接受了，就像當初平靜地接受她的末日說一樣。

他竟然就這麼承認了，一點解釋都沒有。

宋黛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

宋黛搖搖頭，將雙手背在身後：「沒事，我好得很。」

失去一隻眼睛的教訓非但沒有讓他收斂，反而變本加厲，跟著王猛搶奪殺害獨居老人,還打上了孕婦的主意。

反倒是溫港生和溫小嶼很開心，他們的道德感沒有顧志高那麼高，畢竟這夥人曾經把溫港生打了個半死，還差點把溫小嶼拖走侮辱，這兩兄妹對他們恨之入骨。

「謝謝你扶我回來。」江靜水虛弱的說。

「媽媽，你喝點水吧。」崢崢十分懂事的端了一杯水放到床頭柜上。

饒是這樣，溫小嶼也沒有越界進入江靜水的家中，只是站在門口對她說道：「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真是死性不改。」宋黛從空間里拿出射釘槍，扣動扳機,暴雨聲將沉悶的穿刺聲掩蓋。

楚景和禮貌頷首，身姿清雅，衣肩上大片的血跡，如同楓葉般暈染。彷彿他剛才不是在拋屍，而是在欣賞窗外的風景。

楚景和剛把屍體扔下，樓上有腳步聲傳來，是顧志高和顧翊溫港生他們追了上來。

她以為像楚景和這樣才從和平時期過渡到末日時期的普通人，不會像在末日里摸爬滾打許久的她一樣對屍體的接受程度這麼高。即使臉上表現得再淡定，在親眼見到屍體的那一刻，心裡也是噁心的，不願觸碰的。

「你難道也覺得宋黛做得對嗎？她是在濫殺。」顧志高說。

崢崢一直跟在身後，緊張擔心的看著傷痕纍纍的江靜水。

江靜水眼帶淚花看著同樣受了驚嚇卻一聲不吭的崢崢，身後揉了揉他圓滾滾的小肚子，撩起衣服，被王猛踹過的地方已經青了。

被她精心呵護長大的寶貝，什麼時候挨過這樣的打。

江靜水嗓音沙啞：「痛不痛？」

崢崢肉肉的小手抱住她的手臂：「媽媽吹吹就不痛了。」

江靜水忍著眼淚將崢崢抱進了懷裡。

回到家裡的宋黛，看著自己滿身的血嫌棄的皺了皺眉，脫下已經快要看不清原本顏色的外套，拿起早就收集好用來做日常生活用水的雨水倒進浴缸里，又從空間里拿了些熱水倒進去，調好合適的水溫之後，她躺了進去，溫熱的水包裹著她每一寸肌膚，發出舒服的喟嘆。

這些天為了節省用水，她洗澡只用被雨水打濕的冷毛巾簡單擦一擦，像這樣舒服的泡熱水澡還是頭一回。

肌膚上、髮絲間已經乾涸的血跡慢慢被熱水浸軟洗掉，在浴缸清澈的水中暈開絲絲縷縷的紅痕。

洗完澡后宋黛裹上乾淨的睡袍出來，濕噠噠的頭髮還在滴水。

在她洗澡期間，楚景和早就換上了乾淨的衣服，脖子上的血跡也已經被擦拭掉。

當他看見宋黛只是簡單裹著睡袍就出來時，溫潤的眉眼淡淡一皺，拿起乾燥的毛巾就走了過來，擦拭著她的長發，語氣有些責備：「怎麼不裹上干發帽出來，小心感冒。」

宋黛一笑：「沒有吹風機，洗個頭髮太麻煩了。」

「借口，以前有吹風機的時候，你也是常常不把頭髮吹乾，發梢都是濕的。」

宋黛不好意思一笑：「這都被你發現了。」

楚景和拉著她到沙發邊，無奈一笑：「過來，我給你擦乾。」

宋黛開心地坐在沙發邊的地毯上，纖薄的後背靠在他的□□，感受著濕漉漉的髮絲被他有些粗糙的指尖捻起，用乾燥的毛巾一點點擦拭，吸干水分。

這個過程很長，宋黛起初還能保持標準的坐姿，久而久之腰酸了，便軟軟地趴在他的大腿上，打了個哈欠。

寬大溫暖的掌心在她的腦袋上輕撫了一下，頭頂傳來楚景和的輕笑：「困了嗎？」

她在半夜被王猛一伙人鬧醒，現在才凌晨四點鐘，天黑的無邊無際。

「有點，想睡個回籠覺了，你不困嗎？」她聲音倦倦的。

「不困。」楚景和低眸捻著她的一縷髮絲一圈一圈繞在修長手指上把玩。

「那你可真能熬夜。」宋黛伸手摸了摸頭髮，髮絲半干半濕，觸感有些柔涼：「這樣差不多也可以了吧，可以睡覺了。」

楚景和指尖溫柔地撥開宋黛的手指，奪回了那一縷微濕的髮絲：「不行，這樣睡覺會頭疼的。」

「你怎麼跟我媽一樣的說辭。」宋黛下巴抵在楚景和膝蓋上，小聲抱怨道。

楚景和臉上笑意濃重：「大家都這樣說，那看來可信度很高。」

宋黛砸了咂嘴，從空間里一盒肉鬆小貝出來：「既然不能睡覺，只好吃點零食打發時間了。」

楚景和沒有說話，那就是贊同了。

她咬了一口肉鬆小貝，因為是剛出爐的，還有些熱氣，香軟的肉鬆包裹著海苔碎咬一口甜甜的夾心就流了出來。

「好好吃啊，你也來一口。」宋黛舉著肉鬆小貝說。

楚景和原本是不想吃的。他平時飯量大，但只要吃完飯就基本不會吃零食，但宋黛一直舉著肉鬆小貝，一副他不吃，她就不把手放下來的樣子。

他無奈俯身低頭，正要去咬誰知宋黛突然仰起頭，他的嘴唇略過帶著香氣的微濕髮絲與她柔軟的唇瓣相觸。

楚景和瞳仁一顫，下意識想抬起頭，但卻被宋黛勾住了脖頸，纖細的指尖插入他柔軟的短髮，纏綿又熱烈的吻在暴雨聲中糾纏，他慢慢閉上眼睛，寬厚的手掌握著她單薄的肩膀，手臂慢慢收緊將她擁入懷中，溫潤清雅的眼眸漸漸迷離。

一吻完畢，宋黛緩緩鬆開勾住他脖頸的手，眼中還帶著饕足的笑意。

楚景和臉上紅暈未消，眼眸對上宋黛含笑的眼神時有些躲閃。

「又臉紅了。楚景和，好歹你也是個當老闆的，怎麼還這麼容易害羞啊，真懷疑你以前是怎麼去外面談生意的。」宋黛轉過身，雙手還住他的腰，隔著衣服還能感受到他飆高的體溫。

好細的腰！她懷著他的窄腰感嘆。

楚景和掩唇清咳：「去談生意又不會」

「也對。」宋黛將臉埋在他的腹肌里呵呵輕笑，濕熱的吐息全都噴洒在他的腰間，楚景和深吸一口氣，指尖繞著她凌亂的髮絲。

「小黛，你先起來。」他啞著嗓子。

宋黛抬起頭，摸了摸他紅的快要滴血的耳尖：「怎麼了？」@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楚景和眼神亂飄，滾燙的掌心握著她的手腕：「你這個姿勢我不好給你擦頭髮，還是像剛才一樣，轉過去背對著我吧。」

宋黛咬唇憋笑，非但沒有轉過去反而越發肆無忌憚，坐在了他的腿上，指尖撥弄著他系的一絲不苟的紐扣：「這樣不行嗎？」

楚景和緊握著拳，呼出一口氣，啞聲道：「可以。」

他拿起毛巾繼續擦拭著她滑落在胸`前的發梢，而宋黛時不時摸摸他紅得軟爛的耳垂，滾燙的臉頰，活像是調戲純情良家婦男的禽獸。

宋黛一邊在心裡唾棄自己，一邊又無比享受地繼續，誰讓被調戲的純情良家不拒絕她呢？那她就死不悔改啦。

*

第二天醒來的人們震驚的發現，王猛一伙人從居民樓里消失了，後來人們才知道王猛團伙的人是被28樓的給滅了。

尤其是2802的那個叫宋黛的女孩最厲害，殺了三個人。

業主們慶幸惡霸得到報應之餘，又對宋黛充滿了敵意。

「聽說她殺的那三個人里其中一個人都跑了還被她追上來殺了，被她的男朋友丟到了水裡，趕盡殺絕太殘忍了。」

「正常一個女生怎麼可能打得過成年男人，更何況是王猛那種身強力壯的，她也太奇怪了吧？你們有誰認識她嗎？」

「不知道，聽說她是個租客來著。」

「租客啊，那怪不得。這種不知根知底的人，誰之前以前是做什麼的。」

「對啊，你們看她殺人的手法多老練，還有她男朋友說拋屍就拋屍，會不會他們之前犯過事兒啊？」

「天啊，那太可怕了，咱們以後還是離她遠一點吧，等暴雨停了，警察來了，咱們就報案。」

「就是就是，跟這麼殺人狂住在一棟樓里，我心臟病都快犯了。」

「誰知道她會不會一個不高興就把咱們也給殺了，這種人啊，當初就不應該讓她進咱們小區。」

沒有了王猛團伙的業主們不再堵住防火門，開始聚在一起竊竊私語，言辭間全是對宋黛的惡意。

這話被正好下樓的江靜水聽到。她不知道宋黛的過去，也不對宋黛所謂的『趕盡殺絕』做評判。她只知道宋黛是昨天晚上救她的人，她得知恩圖報。

她將新鮮採摘的水果和食物分別送給了2802的顧志高和2803的溫氏兄妹后，端著採摘好的藍莓和一盒好多魚零食敲開了宋黛家的門，向她表達了謝意。

「謝謝你，昨天要不是你們，我可能早就已經死了，這是我的一點點心意，你一定要收下，還有這包零食，這是崢崢說讓我給你的，他說你很厲害。」

宋黛這次收下了，只是從家裡拿了一包牛肉乾給江靜水：「那這個就當是我給崢崢的零食了。」

「這、這怎麼好意思。」江靜水推辭道。

宋黛說：「崢崢很勇敢，一直在保護媽媽。」

提到崢崢，江靜水眼眶再度溼潤，她忙整理了一下情緒不讓自己哭出來，將剛才自己聽到的業主們的談話告訴給了她。

宋黛並沒有感到意外：「真正的威脅走了，我就成威脅了。」

江靜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繼續道：「那些人說等暴雨過去就要去舉報你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們也不會都背上殺人的罪名，等暴雨過去，你、顧大叔、還有溫港生他們都可能會被抓起來的。」

說著江靜水自責地哭了起來。

「沒事的，你不用擔心我們。」宋黛微微一笑，知道未來走向的她很清楚，暴雨末日之後是一場又一場的末日，現代社會的道德秩序早就不存在了，他們如果不解決掉王猛，就是助紂為虐，是幫江靜水也是在幫自己。

但是看著一無所知的江靜水，因為擔心他們而流淚，她還是會被人性的關懷所打動。

「顧翊？顧翊！兒子你怎麼了？！」2802內傳出顧志高擔心的聲音。

「顧大叔你怎麼了？出什麼事了？」江靜水擔心顧家人出事，忙抹了抹眼淚去敲門，溫氏兄妹也擔心出事圍在2802門前。

顧志高猛地一下把門打開，臉上神色恐慌：「我兒子出事了。」

顧翊出事了？宋黛連色凝重。

江靜水忙問道：「怎麼回事？」

顧志高因為慌亂顯得語無倫次：「我也不知道，他今天早上就一直嚷嚷著肚子疼，不停拉肚子，還吐了，現在整個人臉色特別不好，虛弱得說不出話。」

拉肚子？嘔吐？

宋黛拉住顧志高：「我能進去看看他嗎？」

站在宋黛身側的楚景和看著她眼中的擔憂，眼底閃過輕微的詫異，隨即眸色深重。

「可以，當然可以。」顧志高連忙為她讓出位置。

宋黛走進次卧就看見顧翊虛弱的躺在床上，原本俊朗帥氣的臉光是站在別人面前，就彷彿光芒四射的太陽，舉手投足都是強烈朝氣，但此刻的他臉上卻完全褪去了血色，慘白地像一張紙，嘴唇蒼白開裂，額頭上冒著細密的汗珠，眉頭緊緊蹙在一起，像是竭力忍著劇痛。

看見他這個樣子，宋黛就預感不好，但為避免弄錯病情，她還是得確認一下。

「顧翊、顧翊、」她輕輕搖了搖他的肩膀，呼喚他的名字。

顧翊感覺自己胃裡一片翻攪，好像有什麼東西在扎他痛苦不堪。恍惚間聽到有人叫自己，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發現竟然是宋黛那張過分精緻漂亮的臉。

他是在做夢嗎？

對方好像一下子就猜中他心思似的，說道：「你沒做夢，快告訴我，你今天吃什麼了？」

顧翊死死捂著肚子，說道：「我爸帶回來的紅牛。」

紅牛？

宋黛立馬去他床旁邊的垃圾桶翻找，找到了他說的那罐紅牛飲料，轉身問顧志高：「這是從哪兒來的？」

顧志高說道：「這是我前兩天跟港生小嶼他們去外面找回來的。顧翊他晚上要守夜，他說這個喝了精神好，我就帶回來了。」

「這瓶飲料是不是泡過水？」她問道。

「沒有，不可能。我看見它的時候就放在桌子上，桌子上面乾乾淨淨的，沒有被水淹沒過得痕迹。這點常識我還是有的啊，要是知道它被髒水泡過我絕對不可能給顧翊喝的。」顧志高解釋道。

「還有另外一種可能。」身後一個弱弱的聲音傳來。

宋黛回頭一看，是溫小嶼。

溫小嶼說：「顧叔叔，你還記得這個東西是你在一家很小很小的副食店裡找到的吧？」

顧志高點頭：「記得，副食店的老闆已經不見了，把食物也都帶走了，桌子上就擺著幾瓶飲料。」

溫小嶼忐忑道：「有沒有一種可能，就是那些擺放在桌子上的飲料就是泡過水的，而沒有泡過水的東西都被店家帶走了。以前漲水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情況，一些無良的老闆會等水退去后，繼續售賣。」

一語驚醒夢中人。

宋黛拿著紅牛仔細看，終於在罐裝瓶身底下的一圈縫隙中找到了很小很小的泥點，如果沒有事先仔細檢查過兩遍根本發現不了。

「看來你就是因為喝了泡過髒水的飲料導致急性腸胃炎。」宋黛說道。

顧志高急得六神無主，拉著宋黛的手問：「那怎麼辦？急性腸胃炎應該吃什麼葯啊？你什麼誰認識醫生？」

宋黛拍了拍他的手，示意他別慌：「我有胃病，正好家裡有治療腸胃方面的葯，等我回去拿。」

顧志高連聲感謝。

宋黛回到2802從空間里拿了一盒鹽酸左氟氧沙星膠囊和一盒蒙脫石散，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純凈水。

「把葯給他喂下吧，你帶回來的那些飲料先不要喝了，先給他喝這個。」宋黛把葯和水拿給顧志高說道，

「吃了這個他就能好嗎？」顧志高希冀看著她。

宋黛搖搖頭：「不一定，我也不是專業的醫生，如果是一般的腸胃炎按著療程吃幾天應該會好，但如果他病情太嚴重造成脫水，可能級需要去醫院打生理鹽水或者葡萄糖。」

「我上哪裡去給他找醫生，都是我沒用，連泡過水的飲料都看不出來。」顧志高難過的說。

江靜水安慰道：「先不要往悲觀處想，至少咱們現在有葯，說不定吃了就好了呢。顧翊是體育生，抵抗力肯定也比一般人強，不會脫水的。」

江靜水的安慰讓顧志高心情好了許多，按照說明書給顧翊吃藥。

直到回到家，宋黛心中依然擔憂著顧翊的病情，畢竟在末日里他們互相支撐著一路走下去，彼此間積累了深深的戰友情。

直到楚景和淡淡的聲音響起：「這家店的鹽水蝦蝦頭這麼好吃嗎？」

「啊？」宋黛疑惑地看著他。

楚景和指了指她扔在桌上的蝦肉，宋黛這才意識到自己竟然把蝦肉當垃圾扔了，卻蝦頭當蝦肉嚼了好半天。

「我說今天這蝦肉怎麼這麼硬呢。」她訕訕地把蝦頭丟進裝蝦殼的盤子里。

楚景和沒有說話，輕垂著眸舀了一勺菌菇魚湯麵，安靜地喝著。

就在這時大門突然被敲響，傳來顧志高激動的聲音：「宋黛是我。」

宋黛激動的跑去開門：「怎麼樣？顧翊好點了嗎？」

楚景和頓時覺得今天的菌菇魚湯索然無味，放下湯匙，靜默不語。

顧志高笑得很開心：「顧翊現在已經不冒汗了，也不嘔吐了，肚子也不像早上那麼痛了。」

「那太好了，只有他繼續按時吃藥，要不了幾天就會康復了。」

「是啊，多虧了你啊宋黛。」顧志高激動的拉住她的手。

「沒事，應該的，大家都是鄰居嘛。」宋黛笑著說。

得知顧翊病情好轉，她的心也跟著放下，重新回到餐桌的步伐都輕快了許多，彷彿一直歡快的小山雀。

「你怎麼不吃了？湯也沒喝完，是不好喝嗎？」繼續吃飯的宋黛看著已經放下筷子的楚景和問道。

楚景和低低地嗯了聲：「不好喝。」

「是嗎？我嘗嘗。」宋黛給自己舀了一勺湯，菌菇配上魚，香色奶白香濃，簡直鮮掉眉毛：「這麼好喝的湯，哪裡不好喝了？」

楚景和表情平淡：「是嗎？可能我沒嘗出來吧。」

「沒嘗出來？」宋黛驚訝，難道是他味覺退化了？一般來說只有生病才會短暫影響人的味覺，吃什麼都覺得不好吃。

她立馬湊到楚景和身邊，用自己的額頭抵著他的額頭試溫，眼中滿是擔憂：「你不會也生病了吧？」

楚景和雖然嘴角緊繃著，但是看著宋黛關心的眼神，聲線放緩了些：「沒有生病。」

「不行，還是量量體溫保險些。」她拿出體溫計就要給他量體溫，卻被楚景和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我真的沒病，沒發燒也沒急性腸胃炎。」楚景和聲音悶悶，隱約還透著一股委屈。

「我知道沒有急性腸胃炎啊，顧翊那樣上吐下瀉的才是呢。」宋黛說道。

「小黛。」楚景和握住她手腕的力道微微收緊。

宋黛看著他：「怎麼了？」

楚景和垂下的手緊握成拳，像是在壓抑什麼，又像是在害怕什麼：「.你跟顧翊很熟嗎？」

「是啊。」

楚景和手背青筋綳起。

宋黛說：「上一世他是我的朋友，也是我的隊友，很厲害雷暴系異能者，末日的時候也是他一直跟我一起找尋你的蹤跡。我也沒想到他居然也住在這一棟小區，因為上一世的交情，我肯定不想他出事的，而且如果能救下他，我們以後也對收穫一個好隊友，在末日活下去的幾率也會大些。」

「原來是這樣。」楚景和漸漸鬆開了手。

雷暴系異能者，相知相識，一直陪著她。

楚景和淡睫輕顫，努力平復心中洶湧的情緒，卻越發像堵著一塊鉛一樣沉重。

他們上一世竟然一起經歷了那麼多嗎？在他沒有守在宋黛身邊的時候，是顧翊代替了他的位置。

*

一天後，顧翊的情況好了許多，只是還經常鬧肚子，加上之前上吐下瀉又吃不進東西，身體有些虛弱。

不過現在顧志高也不敢隨便給顧翊吃東西了，生怕他又吃壞了什麼，讓病情雪上加霜。

正好家裡的食物本來就不多了，他準備和溫港生溫小嶼以及其他鄰居外出尋找食物。

這些天雷暴的時間一天比一天短，原本只在中午和傍晚會停歇的雷暴，有時會一整個下午都不再出現雷暴，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個好消息。

臨走的時候，顧志高敲開了宋黛的門，他拉著宋黛的手：「我要出去給顧翊找乾淨的食物，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顧翊就拜託你了。」

宋黛思考了一下，說：「其實我家裡還有乾淨的水，可以讓顧翊喝我的，你不用出去了。」

顧志高道：「那我也不能總吃你的啊，那我跟葛家那群人有什麼分別。之前你在王猛手下救過我一次，現在願意給我們葯和乾淨的飲用水又救了顧翊一命，我們兩父子都欠你的，之前我還總對你有意見，現在明白你也有你的考量，我走了。」

宋黛看到這次和顧志高一起外出的人，都是些臉熟的，沒跟他鬧過矛盾，應該沒有危險，於是點點頭讓他去了。

「現在下午沒有雷暴了，咱們可以划遠點，去西城區的批發市場，那裡東西多。」顧志高一邊划船一邊說道。@無限好文，盡在文學城

一群人朝著一個方向努力的划，一個半小時候他們終於到達了批發市場，因為這裡大多數都是一二層的建築，所以大部分都被水淹了，只剩下一棟高大的主體建築還有一半在水面之上。

他們打破窗戶，將皮划艇拴在窗戶框上，依次進入，一進入內部，所有人都樂得合不攏嘴。

「發財啦發財啦！」一位鄰居開心的說道。

原來暴雨前這裡似乎在辦食品展，各種糖果、零食、飲料都放置在展示柜上，滿滿地擺了一整層，又因為樓層高完全沒有雨水灌入。幾個人立刻拿出口袋把食物往裡面塞，恨不得把這一層樓的食物都搬回去。

經過上次的教訓，顧志高這次無比小心，每一包食物他都仔細檢查了一遍才敢裝到包里。

「老顧啊，咱們現在趕快裝，裝完了趁天還沒有黑，再來一次。這麼多東西，我怕不趕快帶走就被別人發現了。」一位鄰居說道。

顧志高點頭稱是。

「小嶼，你看著你有你喜歡吃的黃桃果凍。」溫港生拿著手掌大的果凍說道。

溫小嶼臉上充滿喜色：「真好，我都好久沒有吃過果凍了。」

溫港生捏了捏溫小嶼的臉，英挺嚴肅的臉在笑起來時，難得顯出幾分溫柔：「那我多裝點。」

「嗯。」溫小嶼仰頭甜甜一笑。

溫小嶼拿著袋子繼續裝食物，她大多數裝的都是餅乾這種抗餓的食物，正當她把一包趣多多裝進包裹里時，彷彿聽到一聲轟隆隆的聲音。

她看向溫港生：「哥哥，剛才是不是打雷了？」

鄰居說道：「嗐，打雷也沒事，反正這裡這麼多食物，咱們在這裡睡一晚也行。」

溫港生眉峰一擰，朝著窗戶外看去，不遠處的山半淹沒在水中，一條黃線奔騰而來。

溫港生臉色驟然一變，大喊道：「快跑，是泥石流！」

快一個月連續不斷的暴雨沖刷下，山體被摧垮，無數泥土石塊從山體剝落崩塌落入水中，瞬間掀起一層黃湯巨浪朝著批發中心咆哮而來。

泥石流的速度極快，還不等他們跑到皮划艇，大樓就開始震動，玻璃爆破碎裂，泥石流中的無數石塊垃圾甚至腐爛的屍體都瘋狂灌入大樓內。

巨大的衝擊力頃刻間將大樓的一半衝垮，整棟大樓搖搖欲墜，跑得慢的鄰居直接被泥石流捲走，溫小嶼被溫港生拉著向前跑。

「小嶼小心！」突然溫小嶼感覺自己一股力道推了一下，等她回頭，發現溫港生已經被壓在一個沉重的實木展示櫃下，只有一雙帶血的手露了出來。

溫小嶼腦子裡轟然一響，踉蹌著跑過去，抓住那雙滿是鮮血的手，無措的淚水奔涌而出：「哥哥，哥哥。」

「小嶼快走，別管我。」被壓在展示櫃下的溫港生聲音斷斷續續，像是被壓住了胸口，連呼吸都無比艱難。

溫小嶼哭著搖頭，使勁抬著展示櫃，可是佔滿整面牆的實木展示櫃她是無論如何都搬不起來的。

怎麼辦？怎麼辦？溫小嶼握著溫港生的手，彷彿感受到他漸漸流逝的體溫，她絕望的哭喊求救。

已經跑到皮划艇邊的顧志高聽到溫小嶼的求救聲，看著已經快要倒塌的大樓，咬咬牙還是跑了回去。

看到有人回來的溫小嶼連滾帶爬的跑過去，拉住顧志高的衣服嚎啕大哭：「顧叔叔你救救我哥哥吧，我求求你了，救救他，他不能死。」

顧志高來到展示櫃邊使勁抬了抬，發現展示櫃紋絲不動，無奈的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本就被泥石流衝垮了一半的大樓猛烈震動，顧志高預感不妙：「遭了，樓要塌了，快走！」

「不要，我不走！你放開我，哥哥，哥哥！」溫小嶼尖叫著。

顧志高不顧溫小嶼的哭喊，直接拉著溫小嶼就走，天花板不斷有混著鋼筋的水泥石塊掉下來，顧志高帶著掙扎的溫小嶼不斷躲閃，馬上就要走出這個房間時，腳下的地板突然塌陷，走在前面的顧志高直接掉了下去。

幸好在他身後的溫小嶼沒有掉下去，她一把拉住顧志高的手，地板下面就是濤濤洶湧的激流，裡面混著石塊黃泥鋼筋，掉下去必死無疑。

顧志高心有餘悸，他的手死死拉住溫小嶼細小的手腕，幸好幸好、

「小嶼，你堅持住，再加把勁兒。」

溫小嶼眼中淚痕未乾，雙手努力抓著顧志高的手腕，想要把他拉上來，可她力氣小根本拉不起一個成年男性的體重，甚至覺得手臂都快被墜的撕裂。

就在這時，她突然聽到身後撲通一聲，像是什麼巨大的東西掉進了水裡，她下意識回頭一看，剛才壓住溫港生的巨大展示櫃不見了，地板一道巨大的裂縫，展示櫃連同地面都掉進了湍急的泥石流里，消失的無影無蹤，那夾在其中的溫港生.

溫小嶼壓抑著哭聲，淚水不停滴落在顧志高的手背上。

「小嶼.」虛弱的聲音從下方傳來，是哥哥的聲音。

溫小嶼激動回頭，塌陷的地板下，溫港生抓著一根裸露在外的鋼筋，半懸在空中。

「太好了，你哥還活著，快拉我上去。」顧志高驚喜的說。

溫小嶼沒有說話，她看著溫港生手臂被砸出的深深傷痕，要不了多久他就會失去力氣，落進泥石流里，像那個鄰居一樣，連呼救都沒有。

「小嶼、你用點力啊！」顧志高拽著她的手腕，努力想往上爬。

溫小嶼沉默地看著他，清秀的眼眸還蓄著淚水，卻冷的沒有一絲溫度：「對不起，對不起，顧叔叔。」

顧志高瞬間感覺到手指冰涼，喃喃道：「.小嶼，你、」

不等顧志高說話，溫小嶼就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狠狠掰開了他的手腕，起身朝著溫港生的方向跑去，在顧志高墜落的前一刻，他看見溫小嶼拼盡全力拉起了溫港生。

水真冷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