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第五章第五章
躺在床上,原本是很疲憊的方簡翻來覆去橫豎是睡不著。
這換誰都睡不著。
一個奇葩生物跟個鬼一樣一路追著你,方簡一想起那條人魚對他說:「要簡給我產卵!」腦殼就疼起來了。
方簡搓搓自己的肌膚。
轉眸望向放在床頭柜上的那片人魚鱗片。
真是造孽啊。
方簡真是徹徹底底的睡不著了。
他從床上起身來到了窗邊打開窗子,他在泡澡的時候似乎是睡得有些久了,這時候的天色已經是接近傍晚的時間了。
「扣扣」
方簡奇怪的坐到自己的位置上,不明所以的看了眼尼羅。
雞皮疙瘩都給方簡立起來了。
「謝謝謝。」細小的宛若蚊子聲的聲音簡直差點讓方簡沒聽清他說了什麼。
方簡禮貌的微笑著用王子的刀叉幫一國王子切好了牛扒,十八年來來自於貴族的教養對於方簡來說已經是有些深入骨髓了。
從登船到現在還沒進過食,餓壞了快。
尼羅的眸直直的落在方簡的身上,含著一點點不敢大肆展露的痴戀。
他看著方簡一塊一塊的咀嚼著切好的牛扒,咽下一口口水。
嘭的一下,尼羅的臉一下就紅了,他點點頭。
珍珠白的綉著精美花紋的桌布上鋪陳有新鮮的美麗的玫瑰花瓣,幽幽燃燒的燭火帶給這個包間一股子要玩筆仙的感覺。
尼羅邀請方簡一起吃晚飯,這一回方簡沒有拒絕。
小時候瘦小的尼羅就一直很崇尚方簡天才般的魔法天賦,以及那絕美精緻的好似天使般美麗的面容。
畢竟尼羅再怎麼說也是一國王子,面子還是要給的。
如果方簡知道尼羅的想法恐怕只會汗顏並說上一句「你可別太荒謬了」。
方簡在切好后給尼羅擺好,正打算退回自己的位置上時,衣袖忽然被尼羅用兩根指頭捏住了。
「這得看家父的意思。」方簡禮貌微笑。
乾飯要緊。
方簡一瞬間感覺自己禮貌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下去了。
是尼羅。
方簡注意到了尼羅的目光,他察覺到尼羅餐盤中的牛扒是一動未動的。
再拒絕就顯得有些不知好歹了。
尼羅抬起頭,紫羅蘭的眼中滿滿倒映著垂頭看他的方簡:「我我們小時候的婚約還作數嗎?」
門打開了。
這樣完美的男人,時常會讓尼羅陷入一種困惑之中——「他是真實存在的嗎?」
至少方簡是這麼感覺的。更別說他剛剛確實是真的遭了一回『鬼』了。
對於尼羅來說,這個渾身上下充滿涵養、禮教的優雅男子就是他的本命天菜。
而家父看方簡的意思。
如果他是方簡口中的牛扒該多好。
兩人一起來到了餐廳的單獨包廂裡頭。
方簡不明白為什麼他們兩個男人吃個晚飯還要搞得這麼騷包。
啊?
啊?
放手!快放手!
這個紅髮小子笑得特別燦爛,似乎是對和方簡在海上的這次偶遇顯得特別驚喜。
那點的痴戀是掩埋在他紫羅蘭色澤的眸裡頭的,只敢一點一點的,悄悄的釋放出來。
方簡優雅的給尼羅拉開座椅,「尊貴的王子,請坐。」
尼羅這小子不知道為什麼紅紅了臉蛋,那微微低垂的眸子還四下的飄忽著不知道在扭捏什麼。
尼羅羞澀的看著眼前優雅的拿著刀叉,乾淨利落的切開牛扒的方簡。
算了管他呢。
禮貌的微笑著,方簡問:「需要我幫您切好嗎?」
倒是食物還挺香的。
安慰肚子最要緊,其他待會再說。
尼羅什麼時候這麼膽小了?
尼羅自己餐盤裡的食物是動都沒有動過的,他光顧著瞧方簡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尼羅突然冒出這種恐怖的想法,但方簡想,這其中肯定是有著極其複雜的國家與國家之間,皇室與世家之間深深的利益糾葛存在!
對,一定是這樣。
這樣想著,方簡看向尼羅的目光不禁的是帶上了一點點的憐憫的,到底也是命運不由人的可憐人啊。
尼羅鬆開了捏著方簡的衣袖。
他看上去是有些沮喪了:「赫爾公爵拒絕了我的請求。」
方簡想,可不是嘛。他都已經是大魔法使了,如果那個老傢伙再不重視他的意願,直接反吧,誰怕誰。
方簡露出一點的遺憾面容:「真是抱歉,尊敬的王子殿下,希望你能遇到更好的婚約對象。」
尼羅聽到這話,是將手捏在了胸口的衣服上了他抬眸深情款款的望向方簡:「可我,可我真的非常非常喜歡閣下!」
「閣下可願意和我一同私奔?」
方簡露出非常遺憾的面容:「我很抱歉,尊敬的王子殿下。」
方簡微微的垂下臉,想著這樣尷尬的場合再往嘴裡頭塞牛扒吃是不太好吧?
可是餐盤裡頭還有最後一塊牛扒。
方簡在心中嘆了口氣,「只能下次再和牛扒兄相約了。」
方簡站起身,「王子殿下的晚餐十分合胃口,多謝邀請,回見。」
他微微的朝著尼羅彎了彎腰,就準備離開。
可是旋即,方簡感到一陣眩暈。
方簡轉頭看向尼羅,尼羅對於方簡的狀態並不慌張,他仍舊朝著方簡微笑。
這笑意裡頭是含著一點兒的不懷好意的。
方簡精緻的臉上是露出了一點震驚,他精巧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只脫口而出一聲「你」就昏迷了過去。
尼羅接住了栽倒的方簡。
他伸出手來輕輕的撫摸著方簡蜷曲的金髮,濃密的柔軟的。尼羅抱緊了懷裡頭軟軟的身體,心裡是升起了一股滿足。
「我的大魔法使..難道我不知道,赫爾公爵的拒絕就是你對我的拒絕嗎?」
尼羅打橫抱起方簡,房間裡頭有一個暗門。順著暗門,是一條通道。順著通道,是一個封閉的房間。
尼羅將房間小心翼翼的放到柔軟的大床上。
床上灑滿了美麗的紅色玫瑰。
那是和方簡一樣美麗的物什。
他的美貌讓尼羅深深沉醉,小時候那雙曾在陽光下閃著光耀沖他微笑的翡翠雙眸,讓尼羅永遠無法忘記。
漂亮的,天真的,乾淨的。
是尼羅在利益熏心的世界裡頭,所見到的唯一可稱得上寶貝之物。
尼羅在成年後曾經在夢裡無數次讚揚方簡燦爛的金髮,讚揚方簡剔透的雙眸,讚揚方簡曾經呈現給他的溫柔開朗的笑。
那笑是浸透在陽光里的。
飽含著溫暖,明媚,璀璨的笑。
尼羅是多麼的喜歡啊。
尼羅呆看著昏迷的方簡是有些痴了迷,竟然是沒有第一時間發覺耳邊響起的尖銳的人魚歌聲。
直到那尖銳的人魚歌聲將尼羅的雙耳震得流出鮮血來,尼羅才從陣痛中驚醒。
「該死的!」尼羅用手摸向自己的耳旁摸到一手的鮮血咒罵了一聲。
游輪陡然間是被一個巨浪推得左搖右晃起來,這讓尼羅直接一個不慎的滾下床去。
只是古怪的是,方簡卻是半點沒有受這巨浪推搡游輪的搖晃影響。仍舊在床上睡得好好的。
尼羅捂著耳朵,痛苦的嚎叫著,他的耳中不斷的聽到尖銳的人魚聲,給他帶來一種大腦在被削掉的感覺。
滾落在地上的尼羅癱在地上因為游輪的搖晃與尖銳人魚聲的精神攻擊,狀態簡直是糟糕透頂了。
他急促的喘著氣,耳朵流下的鮮血滴落在鋪有羊絨毯的地板上,將紅紅的羊絨毯上的毛絨絨粘稠成一簇一簇。
尼羅將目光望向床的方向。
床上躺著他朝思暮想的人。
尼羅一點點的朝著床爬去,最終還是昏迷在地板之上。
當方簡從昏迷中醒來的時候,看到尼羅躺在地板上,雙耳並沒有流出的血跡,那全都不過是幻象。
方簡是有些懊惱於自己隨隨便便的就著了尼羅的計了,回想復盤的時候,方簡發現尼羅是對餐盤裡的牛扒兄碰都不碰,問題應該是就出在那異常好吃的牛扒兄上。
方簡摸摸自己尚且還有些眩暈的腦袋。
將尼羅從地板上挪到床上。
現在剩下的問題就是,尼羅為什麼會昏倒在地上?
他總不可能是自己自願昏倒在地上的吧。
方簡對於自己的這個想法都是覺得有些好笑了。
費勁心思找到能夠迷暈大魔法使的神奇藥劑,就為了讓大魔法使睡床上,自己睡地上?
方簡忍不住笑出了聲。
不可能不可能。
肯定是有誰救了他吧?
會是誰呢?
方簡對著紅色羊毛絨地毯上的一片人魚鱗片開始發獃。
嗯,到底是誰救了他呢?
方簡坐在床邊,捂住自己的臉,嘆了口氣,有些不情不願的猜想可能也許應該大概是那條一直跟著他的人魚救了他。
方簡彎腰拾起地上的人魚鱗片,吹吹灰塵放進口袋,和那片在浴缸里發現的人魚鱗片踹在一起。
尼羅只是昏迷,並不是死了,所以方簡不用再面臨在上一次游輪上的囧況。
方簡有些好笑的想這算不算人魚兄的進步?
「至少是學會不隨隨便便的就把人殺死了?」
方簡呢喃出聲。
不太想在這個房間裡頭多做什麼停留了,方簡想尼羅在自己清醒后應該知道他是再也不會再有這樣的機會迷暈他了。
方簡會對尼羅帶有防備心。尼羅若是再想做些什麼,可就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方簡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里。
房間里的窗戶還是打開的狀態,而在窗台上是出現了一個先前方簡離開房間前所沒有的玻璃瓶的。
方簡走到窗戶邊上,打開玻璃瓶,取出玻璃瓶裡頭的紙條。
——我不想你再被他們關起來
所以這一回就只是將人弄暈了是吧,方簡看著這歪歪扭扭的彷彿狗啃過一般的字跡心想。
窗戶外頭已經是一片漆黑的色澤。
一抹有些顯眼的藍色閃爍在平靜的海平面上,月光的光華將那抹藍色照耀的有些亮眼。那抹藍色是人魚。
方簡與人魚對視。
不知是不是錯覺,方簡這一次與人魚對視的時候再沒有感覺人魚的目光有那股冰冷粘膩的感覺。
也許是月亮的光過於柔和了,將那份冰冷的粘膩的感覺都柔化了。讓那人魚的目光顯得是溫柔起來。
方簡揣在口袋裡的手是捻著口袋裡的鱗片的。那鱗片觸摸起來很光滑,帶著冷感。可是揣在口袋裡頭久了,也會沾染上了人的體溫,變得溫熱起來。
他將口袋裡的兩片鱗片拋入海中,運用水魔法用海水拖著鱗片送到那條人魚的面前。
而和這兩片人魚的鱗片一同被方簡送到人魚的面前的還有一顆水靈珠。
算作謝禮。
方簡關上窗,拉上窗帘,沒再讓那柔和的月光落入房間。
接下來的日子一片太平,方簡再沒見過人魚的蹤跡,尼羅也避讓開了方簡,反倒是因為之前在上船時候那段被大肆宣揚的英雄事迹而吸引了不少美麗小姐的傾慕。
她們大都喜歡圍繞在方簡的身邊小聲的一起談話,說些趣事,也算是給方簡打發了下無聊的時間,方簡也大多愛聽。
在快要上岸的那幾天,方簡還一直想著那條人魚會不會再次出現。
只是並沒有,一直到方簡上岸了,那條人魚都沒有再度出現。
而曾經有關於人魚的夢,方簡也再沒有做過。
方簡想著,那條人魚或許是決定放棄他了。
畢竟游輪已經是越來越接近內陸了,脫離了海洋中心人魚的生活範圍。
而一旦上岸,就完全是屬於人類的世界了,人魚也將從此在方簡的世界中永遠的銷聲匿跡。
方簡想著,這樣才對,都不過是彼此生命中的過路客。只是可憐初吻。方簡嘆氣。
上岸那天,陽光明媚,鹹鹹的海風微微吹著,天空之上飛翔著海鷗。
拎著一隻小手提箱的方簡按了按戴在頭上的紳士帽,游輪靠岸了。
一道極其具有注目感的視線讓方簡轉頭望向海岸邊熱熱鬧鬧的人群。
方簡一眼瞧見人群中,那條艷麗人魚穿著白色的襯衫,長長的水藍色長發用白色的絲綢捆起,手上還捧著一束花,微笑的望著他。
端端正正一副人樣。
游輪下放了唯一的一道梯子。
就擱那守株待兔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