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第五十六章
◎村長◎
老人的臉皺的像橘子皮一樣,連額頭正中的抬頭紋都顯得愁苦。
葉玫打了個哈欠:「你們住哪兒我們就住哪兒。」
葉年也拽著叢月的胳膊,故作深沉的點了點頭。
「收人錢財,與人消災。」
他鼻子動了動,說道:「你們身上香火氣真重。」
老人認真了點,問他:「這都能聞出來?」
葉年:「當然,我可是從小就學,別看不起人。」
見葉玫和葉年心思已定,叢月這女娃也是打死不走,老人只能嘆口氣,領著人往霧裡走去。
三人走了十來分鐘,葉年一路跟著,等人不走了,抬頭一看。嘿,眼前飄來一陣香灰的味道。
他內心躊躇,突然聽葉年舉手說道:「我做主,我做主。」
等會說不定要和鬼打起來,摸一摸沾沾殺氣也好。
他把香插進香爐里,再往祠堂里一看,祠堂里擺著一行一行的牌位。
「從小到大都這麼碎嘴。」
到底是人家的祖宗家裡,葉玫和葉年都是外來人,還要借住幾天。
葉玫:「被皇帝踢回家了吧?」
葉玫:「你家祖宗的名字都不一定是真的。」
叢月:「是啊,我們祖上最出名的就是這個將軍了,就知道這將軍姓叢,叫叢繼軍,至於是在誰手下當差就真沒記載了。」
想摸摸人家祖宗確實聽著不太尊重。
老人點點頭,先點了根香,向祖宗告罪,說道:「這是家裡小輩帶來的人,見諒見諒,孩子也是好心,莫怪莫怪。」
他指著葉玫,「我負責抓鬼,我媽負責給我助威。」
牌位的最上方,是一個穿著盔甲,舉著長槍的站立的雕塑。
葉玫望了望,不再說話。
「我們家祖宗這麼厲害嗎?」
葉年又接連保證:「您放心,我一定讓你們早日走出祠堂。」
她都不知道。
老人看了看穿的時髦的葉玫,再看看一邊探頭探腦的葉年,這倆人哪個都不像是天師啊。
叢月驚呆了,看著牌位內的雕塑。
葉玫:「這雕塑做工良好,看這身上層層疊疊的布置,當初請的匠人一定十分用心。其次,不知道你們家這雕塑是什麼時候立的,這麼多年了,雕塑外還有殺氣露出,能在大霧中護住村民,你的祖宗生前一定是個赫赫有名、殺敵無數的大將軍。」
說完,她悄悄的小聲對葉年說道:「我爺爺和我說的時候,我一直覺得他老人家在吹牛皮,不然要真是幾品官,怎麼不記在族譜里……」
葉玫:「被罷黜的官員變成平民后,可能以此為辱,也可能是覺得朝廷昏庸,不想再提,就回家養老了。」
叢月連連點頭:「肯定是,我回去就查查。」
叢月委屈:「我也沒說什麼啊。」
葉年問道:「你們這幾天住祠堂啊?」
葉玫最後說道:「你祖宗肯定改名換姓了。」
知道奶奶看到自己回村不高興,叢月又安靜下來。
叢月疑惑。
嗯,就是這樣。
葉年倒是一直盯著雕塑看,甚至還很有禮貌的問了問老人:「我能上去摸摸嗎?」
老人指著葉年:「你?」
按理說應該看大人,但是天師這一行,他也了解一點,全靠師父帶徒弟,自己悟很難有什麼建樹。
老人看看葉年,又看了看葉玫,不解道:「你們倆到底誰做主?」
他點完香,又遞了三根給叢月和葉年母子,示意三人敬香。
葉年老老實實的拜了拜,老實說道:「打擾了,我們住幾天就走。」
叢月:「是有這個可能哦。」
葉年失望的癟嘴:「好吧。」
老人冷臉拒絕:「不行。」
連叢月都挨了自己奶奶一個巴掌。
叢月:「啊?」
三人越聊越嗨,直到帶他們進來的老人大聲咳嗽了一聲。
葉年問道:「這是個將軍?」
就算從娘胎里學,這小孩也沒學幾年啊。
葉年:「我怎麼了?您要相信我,不相信我也沒別的天師了,您總不能帶著一村人等死吧。」
老人被說的無言以對,乾脆兩手一甩,走進了一堆老人里。
葉年摸摸頭:「我是不是說的太直接了?」
葉玫:「你還是想想怎麼抓鬼吧,抓不到你就等著我揍你。」
唔,葉年皺著眉頭,內心苦的像黃連一樣。
不就是被小鬼搶了身體嗎?
都過去好幾個月了啊?
這麼久了,怎麼葉玫的氣還沒消。
葉年試探的哄著葉玫:「媽,要不我給你唱首歌吧?」
葉玫把他的頭轉向坐著的一堆老人中間,問道:「看見中間躺著的那個人了嗎?」
葉年點點頭。
葉玫微笑:「那你還不去幹活?」
葉年被推了兩把,應道:「知道了知道了。」
他悄悄走過去,一群老頭老太太抬頭看他。
有的老人眼睛渾濁,顯然看不清了。
等葉年湊近他們才發現是個七八歲的小孩。
「哪來的小孩?」
另一個老頭子說:「你可真是睜眼瞎,剛剛叢二帶進來的。」
那老頭聽了,才「哦」了一聲,圍著中間躺著的老頭不說話了。
葉年看了看躺著的老頭,山根籠起,眼睛歪斜,連唇色都成了灰色,看著像是被鬼氣衝撞了一樣。
他鼻子動了動,聞到了雞血味。
葉年指著人問道:「這是誰啊?」
叢二走過來,說道:「這是我們村長。」
他看看葉年的個頭,抱著死馬當著活馬醫的心態問道:「你能救嗎?」
周圍的老人都轉頭看著葉年,一臉期待。
葉年看著一群頭髮花白的老頭一同望著他,他想了想,摸出一張給叢月喝過的符。
「可以煮了給他喝了看看,叢月喝了有用。」
叢二回頭看了眼叢月,這丫頭活蹦亂跳,看起來什麼事都沒有,最後拍板道:「那就喝。」
「這什麼啊,就喝?」
「我兒子上次回來說了,現在不能喝符水……」
叢二就看不上這幫窩窩囊囊,連進祠堂都需要人踹的老頭。
「你不迷信你住祠堂?」
那人被懟的說不出話,一轉身,後腦勺對著人。
葉年晃了晃手裡的符,實事求是的說道:「生病不能喝符水,可我看你們村長身上鬼氣可重了,是不是被鬼上過身啊?」
叢二和老頭面面相覷,似乎是回憶起了什麼事,各個不說話。
葉年給他們加油打氣:「說說唄,別害怕嘛。」
叢二看著這小孩一臉躍躍欲試的樣子,真是沒小孩樣。
興許這小孩真有辦法呢。
要是有就好了。
叢二嘆口氣,說起了之前的事。
「我們村子本來挺好,但是一個多月前,開始出了事,陸續有人死掉,其實村裡里年紀大的人多了,壽終正寢也很正常,但是接連四次死的都是老頭,喪事從月初辦到月末。
死了人那些小輩當然要來奔喪,本來都挺正常,結果一次次的,那些小輩家裡都出了事,不是摔斷了胳膊,就是一家人接二連三的發燒。
最嚴重的是何家小子,參加完喪事慪不知道為什麼他家裡突然多了棺材,第二天人就沒了。唉,是我的錯,早知道就該勸他早點走,別在村裡住了。」
說到這兒,叢二又回頭看叢月。
「本來聽叢月奶奶說起叢月回來了,我還害怕呢,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又接著剛才的話題繼續說道:「村裡人都沾親帶故,這家那家生病,還都是辦完喪事開始生病,說不定是村裡老是辦喪事,沾來了髒東西,村長就和我商量說請人來看看。」
葉年:「還請人了?人呢?」
叢二臉色更差了。
旁邊一老頭說道:「人一到我們村裡,就住了一晚上,就跑了。」
葉年:「跑了?這人真沒有職業道德。」
老頭:「就是啊,還收了村長六百塊錢呢,就換來幾張符紙。」
葉年:「有他照片嗎?我去舉報他。」
叢二:「沒有,這種人不拍照片。」
葉年:「也是。照片影響他跑路。」
他拍拍屁股,坐在地上,聽叢二繼續說:「那天晚上,村長就眼睛發直,前言搭不上后語,還時不時看我,我感覺不對,就給他貼了張符。
貼完符,村長就清醒了,我們當時就商量好,全村人搬進祠堂,本來村裡就沒幾個人,搬到祠堂里也不費什麼功夫。
村長人醒了,但不知道為什麼,一靠近祠堂,腿就打顫,我就想著,抬著他進去。但是他就是進不去。」
叢二回憶著當時的場景,總覺得毛骨悚然。
他找了三個老頭,勉強把村長抬起來,幾人往祠堂里走進去,每次村長的腿剛要踏進祠堂,就被彈了出來。
最後還是村長含著符紙,淋了一盆雞血才被抬進祠堂。
叢二把這事講完,然後看著葉年。
葉年:「就是那鬼報復你們唄,真小氣。」
他拿著符紙,左右望了望,燒個水也怪麻煩的。
葉年乾脆捏碎符紙,讓符紙化成一束光,在村長身上來回滾了三遍,直到微光散盡,全部陷入了村長乾癟的皮膚中。
一堆老頭圍著村長,眼見著村長的臉色從灰白轉為紅潤。
「嘿,你這小孩有點本事啊!」
葉年驕傲:「那當然。」
他回頭去看葉玫,葉玫正盤腿坐在祠堂邊上,低著頭看手機。
葉年不高興的癟嘴,我不應該被誇誇嘛?
叢二一巴掌拍在葉年背上。
「幹得不錯,怪不得你說你能做主,快看,快看,村長醒了。」
叢二一把拉起葉年湊到村長面前。
村長已經睜開了眼,就是眼睛沒什麼焦距,像是看不清人。
叢二手在村長頭上揮了揮,見村長沒反應,又把葉年拉過來。
「你再看看,村長以前眼睛沒問題啊。」
葉年:「正常啊,陰氣會衝擊人脆弱的地方,你們村長以前難道沒有什麼老花眼、青光眼嗎?」
叢二:「那是有。」
葉年:「養養吧,養養能好。」
叢二點點頭,和村長慢慢說起話。
葉年站起來,剛想回去找葉玫,就被一老頭抓住胳膊。
葉年:「嗯?爺爺,你有事嘛?」
老頭:「你說鬼氣會衝擊人脆弱的地方?」
葉年:「對啊。」
老頭:「那你能看出來人是不是沾上鬼氣?」
葉年自通道:「我能啊。」
老頭緊張道:「那你去看看他。」
嗯?
葉年順著老頭指著的方向看過去,是個倚著柱子的人,看身形年紀不大。
葉年:「他是誰啊?不是說你們村只有老人嘛?」
老頭:「他不是我們村的。」
像是怕被人聽見,老頭說道:「他是我們隔壁村的!就是從他來了,我們村才陸續死人的。你看,他還斷了條腿。」
葉年看過去,那人像是蒙在一層灰霧中,身上有生氣,但生氣不旺。
有老頭聽不過去,反駁道:「老叢,你別鬧了,人家是外孫,來參加我們村葬禮很正常,你別看見人就疑神疑鬼。再說了,人家可沒像村長一樣,進不來祠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