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段容時來這個世界后從沒這麼感謝過互聯網。
尹蘇林推門進來看見裡屋的光亮愣了愣，不可置信地走進裡屋，「往常這個時候你已經睡下了，今天這是怎麼了？看什麼呢？」
「陸修竹，你認不認識？」段容時盯著電腦沒抬頭。
「你在看陸修竹啊？當然認識啊。」尹蘇林過去挨著段容時坐下，瞥了眼段容時的電腦屏幕，瞭然，「陸修竹可是專輯銷量冠軍的歌王誒，去年大街小巷放的全是他的新歌和MV，想不看見都難，怎麼可能不認識。」
「他這麼厲害？」段容時詫異。
上輩子陸修竹三歲被老尊主撿回星淵閣，從段容時出生就守在段容時身邊，也是老尊主給他培養的幾個屬下里最刻苦練功的那個，叫他休息片刻都難，更別提唱歌這種娛樂活動。
「肯定厲害。」尹蘇林指電腦屏幕，「你看他得到的獎項和排名，亞洲能有幾個人有這成就？PATTONHOT100！什麼概念啊！」
PATTONHOT100是全球最具權威性的音樂榜單，集銷量排行、播放排行、下載排行為一體，整個榜單公開透明，沒有一絲弄虛作假的可能，是實打實的真實成績，沒點實力的歌手別說進PATTONHOT100，就連看PATTON一眼都是罪過。
而順著PATTONHOT100往下排的寰世音樂則是亞洲第一的音樂榜單，亞洲所有單曲均會在寰世一決高下。
「你是他粉絲？」段容時狐疑。
「我是你粉絲呀——」
這些天的戲拍下來，段容時發現與嚴長垣這種人相處就是有一個好處，只要演技好，能討到他的欣賞，嚴長垣並不會在乎對方是什麼身份地位。
「宋哥！有你的電話！」
嚴長垣的辦事效率非常高，當天下午就交給段容時一張寫著聯繫地址的牛皮紙，叫段容時拍完今天的戲先去瞧瞧。
「葉憐夢那個公司？」嚴長垣皺眉，「你別看葉憐夢出身晚新，其實這公司規模不大的。」
嚴長垣聰明，自然懂得段容時是什麼意思，笑著拍拍段容時的肩膀，「你這個小子，總算想起我了？」
「如果事成了，我也會好好感謝憐夢姐的。」段容時沖嚴長垣道。
「行吧。」嚴長垣不信段容時的說辭，卻也沒心情勸，只是點頭應下，「我與晚新的老闆有點交情，空了我給他去個電話。」
「這個地址葉憐夢也有功勞。」嚴長垣多嘴一句，「上面的聯繫人是她經紀人。」
段容時腹誹，見那邊葉憐夢正笑著跟自己輕輕招手，段容時便也彎彎眉眼，隔空道謝。
「買那幹嘛。」段容時蹙眉，「浪費錢。」
「行了，別擱我跟前裝乖，我還不知道你？」嚴長垣笑著推一把段容時，「先聲明我也是看你演技好才答應你，而且只是引薦你，人家也不一定非要收下你，懂不懂？」
小公司沒什麼前途，晚新除了葉憐夢和陸修竹，下面也沒有能賺錢養家拿得出手的藝人，影視資源都是朝葉憐夢去的，歌壇資源都是朝陸修竹去的，再下面的藝人能分到的不多。
段容時學得快，演技越來越好，更是鉚足勁的認真拍攝，讓嚴長垣徹底對他刮目相看。
「小林子，麻煩你時刻關注陸修竹的行程，一有什麼風聲就立馬告訴我。」
真是複雜的多人關係。
下午的拍攝結束后，段容時剛離開劇組，葉憐夢便趁著休息空檔找到宋君屹。
雖然他此行的目的只是為了看陸修竹。
只是段容時目前還不知道這個陸修竹到底還是不是他身邊的那個人，還得親自去試探試探才行。
「知道了。」段容時聽明白暗示，側首往葉憐夢的方向看去，果不其然看到了葉憐夢旁邊的宋君屹，以及葉憐夢的小跟班乙曉。
屏幕里的人確實是跟他記憶里的陸修竹沒什麼區別，與他和宋君屹一樣，屏幕里這位也是和陸修竹同名同姓模樣一模一樣。
所以這天，段容時有意無意的朝嚴長垣透露了要跳槽的事。
「嚴導拍戲這麼累……」段容時話裡有話。
段容時現在只是個沒有任何成績還黑粉遍地的十八線小明星，雖然劇組裡的人對他的印象在漸漸變好，但他目前的身份地位和陸修竹還是差了十萬八千里，想見陸修竹這樣的人物還是有點天方夜譚。他也不能指望陸修竹主動來找，要想見到陸修竹，他必須主動。
「得陸修竹者得天下，是這個意思吧？」宋君屹笑了下，倏地想起昨天晚上在電梯里，段容時在聽到陸修竹的名字后那個驚喜的小表情，「沒事，段容時想去晚新，就給他機會試試，人小朋友好不容易有個忙需要幫，你怎麼忍心拒絕？」
段容時說不出現在是什麼感受，親眼看到死在他眼前的人好好站在舞台上唱歌，這比他自己重生還激動。
段容時點頭，知道如何惹嚴長垣開心。
「謝謝嚴導。」段容時乖乖笑。
段容時避開尹蘇林的觸碰，繼續翻看互聯網上記錄的陸修竹。
「如果說宋老師是大銀幕前的王者，那陸修竹就是歌壇的王者，是名副其實的歌王。」尹蘇林說著掏出手機打開音樂軟體就要放歌給段容時聽，「他每一張電子專輯我都有買，你聽不聽？」
要跳槽就要選個資源多的公司，嚴長垣本身已經做好段容時會獅子大開口的準備，沒想到段容時胃口這麼小。
陸修竹去年在寰世霸榜一年，在PATTON更是衝進前十，是PATTON榜上名單里為數不多的亞洲人。
「沒辦法。」段容時無辜聳肩，自嘲道，「我怕去大公司被打出來。」
「我是怕段容時受刺激，本來我就不想幫他搭線的，搭了也是白搭，隋哥現在眼裡只有陸修竹，根本不想簽其他人……」葉憐夢嘟嘟囔囔，腦子轉得飛快，「要不是你開口，我也不……」
「可不是，罵人也是件體力活。」嚴長垣冷哼一聲，目光掃過片場眾演員，「雖然累，但幫你引薦引薦還是沒問題的，說吧，你想去哪家經紀公司自薦？」
尹蘇林蹭蹭段容時。
段容時不客氣道：「晚新娛樂。」
「君屹，我覺得還是有點懸……」葉憐夢滿臉憂愁，「老實告訴你吧，陸修竹跟晚新的合約快到期了，不僅其他公司在搶人，咱們公司內部也搶得厲害，隋哥已經好多天沒管我了，這會兒還在跟陸修竹現在的經紀人斗著呢。」
——
「不是啊，咱們這叫歌迷。」尹蘇林糾正，「Devotion的我也買了好幾張。」
陳桉的聲音瞬間打斷葉憐夢有些曖昧的話。
宋君屹朝陳桉那邊應聲，回頭跟葉憐夢示意，扭頭就走。
接過手機，宋君屹掃了眼來電人，摁下接聽鍵。
——
業封城的城西是新開發的新區，晚新娛樂就落座在此，地方並不難找。
大門的安保有兩個，段容時一一將嚴長垣給的小紙條遞給他們看，等上一會兒便被放行。
一進到晚新的大廳，大廳里陸修竹和葉憐夢一左一右的巨大海報就佔滿段容時整個視線。
作為近兩年才崛起的小公司，晚新的頭號功臣就是歌壇封神的陸修竹。而葉憐夢則多次提名影后，只是可惜與影后還差點緣分，次次都是擦肩而過。
準確說晚新能運營至此，陸修竹賺的錢可以占晚新流水的百分之六十，是名副其實的晚新一哥。
前台，兩個小姐姐正在低聲耳語。
「修哥合約期快到了，隋哥和銳哥真的都拼了。」
「他倆扯頭花都扯好久了，還沒扯出個結果？」
「對，就是因為這個我才感覺修哥續約有點懸了。」
「我也有這種感覺……修哥去年年底才發了新歌，這才半年不到又要發新單曲，我怎麼感覺上面是想趁著修哥還在，最後再賺一筆……」
「靠，你說的也好有道理，那修哥要是不續約，我也不想幹了，我本來就是為了追星來的。」
「沒想到你還是個富二代？」
「先別說了，有人來了……」
「你好。」段容時走近，不出意料立馬就被認出來，見對方兩臉懵逼不知所云的樣子，段容時屈指，輕輕敲響前台漂亮的大理石桌，「我是有預約的，我要見你們的隋經紀人。」
前台姐姐猛地回神，忙不迭點頭，「哦哦，好的，您這邊上去四樓就到了。」
「謝謝。」段容時禮貌地頷首。
剛轉身，身後就傳來陣陣不可思議的國罵聲。
「靠，真是段容時，那天我看到《競靈》劇組在幫他洗白就感覺好詭異啊，沒想到他在那還沒被宋影帝整死？宋影帝不愧是宋影帝，脾氣真好。」
「他找隋哥，不會是憐夢姐推薦來的吧？」
「好離譜啊……」
段容時管他離譜不離譜，跟著電梯去到四樓。
其實他今天來真的是碰碰運氣，猜想陸修竹要準備新專輯，應該會在公司。
只是段容時也沒想到，他的運氣會這麼好。
隨著電梯里的電子音提醒四樓已到達，段容時抬頭，等待電梯門開。
電梯外等候的人赫然就是陸修竹本人。
「隋哥，我還得去樓上錄音，下次再聊吧，我……」陸修竹略帶一絲不耐煩的拒絕聲在看見段容時的瞬間戛然而止，「你……」
陸修竹表情有些詫異，與段容時面面相覷，差點脫口而出一聲「尊主」。
萬幸段容時反應夠快，神色一凜，率先喊了聲「陸前輩」。
這裡還有外人，不是能夠敘舊的時候。
陸修竹被這聲「陸前輩」喊得一怔，立刻明白一切，斂下雙眸，隱忍地將頭側到另一邊。
看這反應是有戲，段容時給陸修竹送去個安撫的眼神，側首沖著隋常禮貌開口，「隋經紀人，你好，我是段容時，是托嚴導和憐夢姐的介紹來的。」
「哦，段容時啊。」隋常眼睜睜看著陸修竹乘著電梯離開，不甚在意地瞥段容時一眼，心不在焉揮揮手，「跟我過來吧。」
正如葉憐夢擔心的那樣，隋常只是不方便推脫嚴長垣的引薦才同意見段容時一面，他全部心思都在爭奪陸修竹身上，對段容時這種沒有名號的小明星，他確實是看都不想多看一眼，認為是浪費時間。
更何況前段時間段容時這個名字在網路上鬧得滿城風雨，隋常想不聽說都難，接受嚴長垣的引薦后隋常也抽空在網上簡單搜索了一些段容時出道后的視頻，總體的評價是實力差，心態差，作為偶像連表情管理都不會，不可能會有什麼前途。
隋常正打算隨隨便便走個流程就把段容時打發離開，可就在他習慣性的打量完段容時后，他卻突然來了興緻。
眼前人站得筆直，身材修長，身形完美，一身簡單的休閑裝也能被他穿出風度翩翩瀟洒肆意的姿態。
他只是徑直站在那裡就能給人眼前一亮的感覺，英俊洒脫，超凡脫俗。
這是隋常在視頻里沒見過的段容時，要是不說段容時以前是唱跳藝人，隋常會以為段容時是哪裡來的高檔名模。
「我聽嚴導說過你的演技，他對你的演技很滿意。」隋常掩下驚喜，隨口打破沉默。
「是嚴導誇張了，我只是個新人演員，要學習的還很多。」段容時也就隨口敷衍。
緊接著，隋常遞給段容時一杯茶，不動聲色地觀察著段容時的動作和姿態，見段容時只是接過紙杯道謝后小小抿了一口茶，連唇都沒潤濕，暗嘆段容時的行為舉止果真是像嚴長垣說的那樣優雅中帶著隨性，彷彿對一切事物都遊刃有餘。
這種姿態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難不成嚴長垣這麼保下段容時，真的不只是段容時演技好的原因？
這般觀察下來，隋常篤定段容時是股潛力股。
隋常突然改變了主意，臉上揚起笑容。
隋常剛剛在陸修竹那裡碰了壁，這會兒正要打起精神跟段容時談簽約的事，在聽見段容時還沒從天辰娛樂解約，還需要晚新支付違約金的時候，隋常又感覺自己被一棍子打得眼冒金星。
可潛力股難得一見，就連嚴長垣都毫不吝嗇的誇獎段容時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隋常一咬牙，潛力股和賠償金比起來，賠償金也不是很重要的事。
他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讓他眼前一亮的角色了。
可許是方才隋常表現出來的一絲猶豫讓段容時有些難堪，隋常還沒開口同段容時說這事可以和公司商量，段容時就突然苦笑著婉拒了隋常的好意。
段容時長得好，又年輕，這麼表情難過的堅強一笑倒是真能讓人感覺到一絲心疼，好像把委屈和窘迫都寫在了臉上，明明是拒絕別人的那個，反而把被拒絕的那個搞得非常有罪惡感。
隋常不像嚴長垣那樣能時常看出這是不是段容時在演，一下把段容時的委屈當真，堂堂晚新一把手經紀人竟被段容時弄得束手無策，然後眼睜睜看著段容時就這麼起身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隋常：「……」
一天被兩個藝人拒絕，隋常入行后就沒這麼倒霉過。
段容時沒給隋常反應的機會，飛快下樓，剛出電梯就看見陸修竹徑直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旁邊兩個前台小姐姐擅自離崗去找他聊天，他也沉默不理人。
直到段容時闖入視線，陸修竹倏地從沙發上彈起，疾步走到段容時跟前。
他看向段容時的眼神裡帶著試探，卻也是小心翼翼的，遠沒有面對外人時那般冷漠。
「出去談？」段容時眼神示意站在原處不解地望著他們的前台小姐姐。
聽到段容時說話，陸修竹呼吸一窒，胸口裡迸發出一種許久沒有過的、無比雀躍的心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