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068】
第六十八章【068】
吳函被路金陽抓走後,直接就昏過去了。
等他再醒來時便得知,路金陽已經將前因後果全跟孟典膳郎交代了。
手上近乎貫穿的傷得到了包紮,但此時他被關在一間空屋子裡,並無人照看。
本以為孟典膳郎會處罰姜翹和宋如羨,但吳函最後只等來了一張辭退信,上面將他定為猥褻罪,勒令他在一旬之內還清此前三個月的食宿費與培訓費。
吳函覺得不可置信,這怎麼會呢?姜翹那一簪子下去,他掌心血肉模糊,到現在稍微一動還會流血呢,怎麼可能把錯歸在他的身上呢?
他攔住了來送辭退信的雜役,目眥欲裂地質問:「為什麼?到底為什麼?是宋秋秋還是姜翹?她們使了什麼計倆?」
雜役一把把他推開,說:「我們典膳郎留你在這暫住,是考慮到你有傷,不是讓你在這裡胡言亂語的。」
「不!我沒有胡言亂語!典膳郎並未問過我什麼,怎能如此草率決定?一定是她們跟典膳郎誣告我了!」吳函嫌惡地皺了皺鼻子,「孟典膳郎並未從我這裡聽到真相,這不合理,這是徇私!」
雜役厭煩了,懶得反駁他,後退了幾步,把門關上,又重新鎖好:「慢慢養傷去吧,順便想想怎樣還錢!」
吳函無力地坐回椅子上,不甘地用沒受傷的那隻手錘了錘腿。
這會兒典膳局裡沒人,她點了一盞油燈,而後耐心十足地給自己做了一個巴掌大的奶油蛋糕。
當天吃下午茶的時候,謝靈譽無意間提了一嘴,說這個月底要大考,總結東宮學堂開設以來一整年的所有知識,因此希望孩子們不要貪圖玩樂。
姜翹輕輕嘆息一聲,躡手躡腳地出門,去了趟典膳局。
不貪玩是不可能的,畢竟次日的旬假,孩子們還商量著去邱歲卿家玩呢。
姜翹與邱歲卿都是四月十一的生日,所以孩子們一合計,覺得最好是把姜翹也叫上,大家一起給她們倆過生日。
苦悶的感覺伴隨著子時的愈來愈近而加重,姜翹吃完了蛋糕,吹著夜風,決定找點酒來,一醉解千愁。
等再醒來時,已經是深夜,同寢的其他娘子已經回來了。
孟典膳郎看吳函不知好歹,也不打算留他治病了,乾脆派人搜了他的包裹,收齊了他應付的銅板,而後讓侍衛直接把人押送到皇城外,一腳踹了出去,再也別想回來。
那他能解出來嗎?告訴皇帝了嗎?他的接近,是不是充滿算計的呢?
這種尷尬的局面太難受了,姜翹心煩意亂地想不出完美的解決辦法,最後又睡了一覺。
哪怕知道自己這種心理純純就是自找麻煩,但她太怕自己一步踏錯步步踏錯了,只能慎而又慎。
陳雪花已經好了,大病初癒,她這個滿屋子裡最能說話的也不在,姜翹非常自在。
這件事是孩子們之間的秘密,並未告訴姜翹,謝靈譽在一邊聽了全程,而後說:「既如此,十一日上午留給你們自行安排罷。」
另一邊,姜翹在典膳內局炸了好多豌豆和蠶豆。
以為改個名就不是表子了?看似混得不錯,實際上不還是要跟著那個姜翹一起仗勢欺人才行?等那個姜典食回過味兒來,又怎麼可能和她這種臟女人結伴呢?
上輩子,她每次過生日,都有一大群人與她一起守著十一號的到來,然後陪著她一起點蠟燭、許願、切蛋糕。
外面看不清,她立刻進了庖屋,點上油燈,展開信封裡面單薄的一張紙。
怎麼會這樣呢?早先他聽說宮中實行雇傭制,還覺得是好事,到處都有宮人,他隨便找些順眼的揩油,大不了給些銅板,那都是極為便利的,怎麼會頭一日就把路給堵死了呢?
宮中那麼多女人,他就不信其他男人沒有動手動腳過,怎麼旁人都沒事,偏他有事?就因為姜翹勢大?
準備好之後,姜翹滅了油燈,坐在典膳局的院子里,望著並不圓的明月,慢悠悠地品嘗。
她疑惑地拾起信,還未看清,繩子就「唰」一下子被抽走了。
姜翹小心翼翼地對著月光一瞧,上面竟寫著她的名字。
可問題是,尹徴到底有沒有動過她的信,才是關鍵。
但是獨處會滋生一些奇怪的問題,比如姜翹又開始思考那封信。
她向來都是過農曆生日的,但是親朋好友從未嫌棄過記農曆生日麻煩,永遠也不會裝作忘了她的生日來嚇唬她,這種感覺真的很幸福。
眼看著要放田假了,到時候陳幼端定然會宣她入宮,這次一定能把信送進去。
姜翹無法抑制自己對他的猜疑,可是又怕他真的無辜,如果她貿然去問,往後難以相處。
十號上午,姜翹拒絕了和同寢的娘子們出去玩的邀請,在舍館里安靜躺屍。
明日就要休沐,這次的休沐禮盒裡難得裝了點油炸食品,給孩子們歡喜壞了。
然而空想終歸是空想,接下來兩日,吳函每一次都要拉著送飯的雜役喊冤,將那雜役惹惱了,雜役直接把事情報給了孟典膳郎。
言風裳當即決定:「既如此,我們為卿娘和姜娘子準備一頓朝食吧!」
這是誰的惡作劇嗎?
經過這些年的折騰,姜翹已經對這封信上的摺痕深淺非常了解了,只不過最初發覺信上的摺痕變深時,她沒有當回事,直到想起摺痕變樣就發生在她落水之後,才把這件事跟尹徴聯繫起來。
獨自一個人的生日蛋糕並不如一群人一起吃的好,姜翹很確定。
正要去冷庫,姜翹忽然發現,典膳局的外牆好像有什麼東西在動,走近一些才發現,竟然是一根繩子,吊著一封信。
如果尹徴承認他動過那便罷了,這樣一團紙,在他眼裡根本不會是密信,可偏偏他沒有——這反而說明他知道這張紙是什麼意思。
當真可笑,他不過是想讓她重操舊業,順便還能讓她額外賺他一把銅板呢,才拉個手捂個嘴就受不了了,忘了以前什麼模樣了?
吳函胡思亂想了許久,氣不打一處來,堅定地認為自己只要想辦法讓孟典膳郎知道真相,就一定能讓這兩個女人付出代價。
她向來習慣在生日前一天晚上熬到零點,在第一時間吃到生日蛋糕。為了防止自己明晚熬不了夜,她才打亂了作息。
對這一切一無所知的姜翹,在做完炸豌豆和炸蠶豆之後,就回了舍館,早早睡覺。
這話得到了其他孩子們的支持,明明待會兒還有一節課,大家的心思卻已經飛到了後日,紛紛考慮起自己應當做些什麼好。
話說回來,他還是覺得都怪宋秋秋。
如果說來到古代后的種種不適應,只是讓她生理上不舒服,那麼與親友分隔在兩個時空,就是一種心靈上的摧殘。
紙上的字不算多,工整寫著:
姜娘子,展信佳。
六日雨霽,某曾於典膳內局圍牆處聽聞姜娘子的生辰,彼時恐貿然走出有偷聽之嫌,故而未曾出聲,還請姜娘子諒解。
近日某思慮再三,仍覺應當問候姜娘子,可否遇到了什麼難事?某見姜娘子時常走神,言語間也與往日大不一樣,恐憂思成疾,想來有些許不順或疑慮,若是肯信任某,不妨說來聽聽,以免長久下去傷及心神。
又因知曉姜娘子生辰,某備了禮物,奈何發生意外,並未按時製成,故藉此信說明,以免來日某將生辰禮送上,會使姜娘子感到唐突。
深夜天涼,姜娘子生辰快樂,早些休息。
姜翹看完,不禁摸了摸落款的「尹徴」二字。
這信是他用繩子吊下來的?那他是否還在附近?不過也不一定,尹徴說過他不能出東宮來著,送信的未必是他本人。
她好奇地出門,喚了幾聲尹徴的名字,未得到任何回應,才失落地回到庖屋。
很難說自己是不是被這封信影響到了,總之密信的事情,的確顯得沒那麼重要了。
姜翹把信紙鋪平,一遍一遍地看上面的字,有些出神。
他字鋒利,橫豎如鉤,撇捺磅礴,按說字如其人,想來不會是他口中「只讀過幾年書」的樣子,倒像是……世家子弟。
能文能武,卻不能出東宮,難不成他在躲什麼人?
姜翹的思路一下子打開了,決定回頭打聽打聽,有沒有哪位世家子弟失蹤。
眼看著時辰就要到了,這註定了是一個孤單的凌晨,姜翹也不想喝酒了,直接收了信,打算回舍館睡覺。
就在這時,典膳局的大門被不輕不重地叩響。
姜翹不放心,並未親自去開門,而是滅了油燈,推開庖屋的窗子,遠遠地問了一聲:「什麼人?」
「是我們!姜娘子快來開門!」言風裳的聲音傳來。
姜翹鬆一口氣,才去開了大門,就見到一大群小孩兒仰著臉,周圍圍了一圈隨從打著燈籠。
「怎麼這時候來了?」姜翹疑惑問道。
邱歲卿笑著說:「今日恰好是我與姜娘子的生辰,特來邀請姜娘子一同出去玩!」
言仲溪補充道:「馮巍然家裡人不許他出來,因此便只有我們啦!」
姜翹對於這份驚喜有些不知所措,趕緊讓開兩步:「怪不得之前我問你們的生辰,只有卿娘不肯說,原來是早知道我們同日生辰啊?」
孩子們魚貫而入,他們身後的隨從們也分散開,提著燈籠為大家照明。
澹臺勉聞笑了笑,揮揮手,身後的應久瞻便走上前來。
他從應久瞻手裡接過一個盒子,遞給姜翹,而後打手語:「生辰禮物。」
姜翹打開一瞧,竟然是根據她的形象設計出來的一套Q版表情包!
只是為防止小太子掉馬,姜翹並未聲張,而是拿起表情包蓋著的一支步搖。
精妙的是,這步搖的主體是一塊晶瑩剔透的寶石,被打磨成了火苗躍動的形狀,微微轉動步搖,還能看到寶石表面流動的光華,正像是火焰動了起來。
寶石下墜著的是一排金珠與小顆粒紅寶石相間的短流蘇,取「真金不怕火煉」之意,同時又因姜翹常常與火相伴,這步搖的含義就顯得更加獨特了。
太子出手,定然差不了,姜翹笑著行禮:「多謝太子殿下!」
身旁的言風裳讓姜翹俯身,幫她把步搖戴上。
好嘛,稍微走兩步,就像是有火焰在髮髻之上流動一樣!
「好漂亮!姜娘子太適合紅色了!」謝溫德誇讚道。
「這倒是顯得我的禮物落了下風呢!」言風裳說著,也遞來她準備的禮物。
這群小孩兒一個比一個用心,每一件禮物都送在了姜翹心坎兒上。
姜翹逐個收下,一一謝過,又問道:「你們送了卿娘什麼禮物呢?」
邱歲卿擺擺頭:「秘密!」
姜翹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可惜我並未能事先知曉卿娘的生日,待明日再補上罷!」
「不急不急,倒是出去玩的事情更急一些。」邱歲卿道。
姜翹好奇:「這麼晚了,還有哪裡可以玩呢?」
梁勁松道:「雖說坊門關了,不便遊玩,但哪裡玩樂不重要,重要的是陪伴你們到十一日,在最早的一刻,身邊有人慶祝。」
姜翹懂了,這不就是異世版的《記承天寺夜遊》?
距離子正也不遠了,大家一起說說笑笑,在姜翹已經非常熟悉的典膳局裡閑逛,看膩的景色竟也有了新鮮感。
直到月晷顯示到了子正,孩子們齊聲恭賀姜翹與邱歲卿又長了一歲,這個生日才顯得格外圓滿。
明明沒有實際地去哪兒玩,但姜翹還是找回了有人記掛有人陪伴的感覺,心中暢快。
鬧夠了,孩子們也被安排進東宮暫住,姜翹則是帶著一大堆禮物回了舍館。
天亮以後,姜翹還困著,但強大的生物鐘喚醒了她。
本來她今日休假,但臨別前孩子們叮囑她一定要去典膳內局,說是有驚喜,於是她便換了衣裳,用上生辰禮物里的首飾,仔細打扮了一番。
宋如羨看了,好一番稱讚:「這多美觀!往日阿翹竟不愛打扮,多可惜!」
姜翹正了正火紅的寶石步搖,回首對她笑道:「庖屋裡煙熏火燎的,自然就不樂意打扮了。」
宋如羨無奈地聳肩,捧著一隻包裹道:「這是你的生辰禮物,看看喜不喜歡?」
姜翹接下,拆開后便看見了裡面重工刺繡的一套夏裝。
嫩綠與薑黃的配色非常清爽,上面仔細綉了很複雜的花鳥紋,一針一線平整光滑,栩栩如生,手藝不凡。
「這可太美了!辛苦你了,我很喜歡!」姜翹不由自主地把衣裳比在身前,轉了個圈。
「我可不敢居功,這是我與小棗妹妹一同繡的呢!她今兒當值,興許得在東宮裡才能遇見她,於是她讓我代她向你道喜。」宋如羨笑吟吟地說。
夏裝在這時穿,還是涼了點兒,姜翹雖然很想現在就換上,奈何天氣不允許,最後只好戀戀不捨地疊好,穿著原本的這一身兒,帶上給邱歲卿的禮物進了東宮。
此時的典膳內局好生熱鬧,除卻原本就當值的庖廚外,一群才比灶台高不了多少的小孩兒也踩著矮凳忙碌著。
雖然不通廚藝,但屋子裡這麼多庖廚呢,孩子們不會做,還不會開口問嗎?
帶著莫名的自信,大家分別準備了自己做的「愛心朝食」。
邱歲卿想插手,但其他人不讓,但她看著各式各樣的奇怪食物,真的很難不害怕。
等姜翹來了之後,她立刻撲過去,哀聲嘆道:「姜娘子,準備好迎接今日的朝食了嗎?」
姜翹被邱歲卿說得一頭霧水,剛把禮物送給她,就見小朋友們就端來了一盤又一盤……食物。
說是食物,也只是因為它們被裝在盤子里,實際上顏色各異的糊糊們,真的不太像是菜肴啊!
這就要怪孩子們思路的一致了:既然炒菜要看油溫,蒸菜難辨認熟沒熟,倒不如煮湯,可是煮湯也煮不熟怎麼辦?那把食物弄碎一點,再煮久一點,這樣就萬無一失啦!
因此除卻言仲溪穩定發揮的三杯雞以外,其他孩子做出來的食物,基本都離不開各種食材拼出來的湯。
姜翹握著筷子的手,微微顫唞。
「這……很有創意,」她違心地誇讚了一句,「我、我嘗嘗看!」
好歹是孩子們好心嘛,畢竟沒有焦糊,再難吃也難吃不到哪裡去,姜翹覺得自己應當善良一點,不能傷了孩子的心。
然後善良的姜翹就遭了報應。
「這、這是什麼?!」姜翹驚恐地指著面前半黃半綠的湯。
澹臺勉聞扁了扁嘴,無奈地用手語解釋道:「蒜黃湯。」
姜翹害怕極了,趕緊換了下一份菜,並且把邱歲卿無情地拉下水:「我嘗嘗其他的,卿娘也吃啊,來,都吃!」
下一道菜是黃色的糊糊,這次沒用姜翹問了,她吃出來這是土豆了。
土豆這麼偉大的糧食,居然也有被做得不好吃的一天,姜翹真的是一點兒話也說不出來了。
一群孩子在姜翹時不時的違心誇誇下,紛紛對自己的計劃很滿意,而後坐了下來,如常用朝食。
但是當他們品嘗到其他人做的食物時,怎麼感覺好像不太對勁……?
姜翹真的不是味覺失靈了嗎?
邱歲卿看著其他人的表情,心中暗笑,這不就是自討苦吃嘛!
等孩子們都嘗到自己親手做的那道菜時,終於遲鈍地明白了,姜翹分明就是哄著他們呢!
真後悔,早知道就該嘗嘗自己做的菜再端上來的,這下丟臉了!
澹臺勉聞受不了這些糊糊在餐桌上礙眼了,黑著臉讓人撤了下去。
味覺「恢復正常」的姜翹夾了一口三杯雞,道:「這回感受到了吧?」
言風裳愧疚地說:「唉,我浪費了三個土豆。」
這麼多盤菜,浪費的食材加起來的確不少。
孩子們一個個的懺悔,姜翹又溫聲安慰道:「今日辛苦你們了,若是喜歡,往後可以學,學到了正確的烹飪思路,便能做很多同類的菜,不必擔心浪費了。」
亂糟糟的一個早晨過去,孩子們還要上課,姜翹又是休假,便沒有在東宮久留,吃過朝食后就回舍館了。
這一整日都有不少人祝賀她過生辰,禮物也陸續收了許多,連耐不下性子的陳雪花都偷偷摸摸給她編了一個絡子,做得還怪好看的——重點在「怪」的那種。
讓姜翹倍感思念親人的日子,意外的過得很充實。
次日早晨當值的趙典食身體不適,與姜翹換了班,於是當晚姜翹又住進了東宮的臨時舍館。
天長起來,姜翹便不用摸黑幹活了,天色已經大亮,她才起床準備食材。
才過月亮門,還沒開始打水,她就聽見了尹徴的聲音:「姜娘子!」
姜翹頓住腳步,宋如羨和陳雪花對視一眼,知趣地先去打水,給他們留出說話的空間。
尹徴難得沒有從高處跳下來,而是從典膳內局大門正常地走進來。
「這是我為姜娘子準備的生辰禮物,抱歉,來遲了。」尹徴雙手遞上一隻盒子。
姜翹笑著打開,道:「尹郎君有心了,信我收到了……並不算遲。」
盒子里是一隻打磨光滑的手勺,半圓的勺子恰到好處,邊角全都貼心地磨了圓弧,以免硌手,她拿在手裡掂了掂,覺得手感極好。
「尹郎君這禮物送得貼心,我十分喜歡!」姜翹說著,把手勺拿到井邊洗了洗,打算今日就用起來。
尹徴看她真的喜歡,也綻開笑容:「姜娘子喜歡就好!信的內容……既然姜娘子看見了,若是有什麼想說的,隨時可以和我說。」
姜翹定定地看著他,良久,才遲鈍地點了點頭:「好。」
「我常常不在內坊局,若是姜娘子找不到我,我也可以來找姜娘子……」說到這兒,尹徴意識到自己說的話不妥,連忙垂下頭,「抱歉。」
姜翹擺擺手:「尹郎君不必如此小心翼翼,隨口說的話,我不會介意。」
尹徴在心裡反駁,這怎麼能是隨口說的呢?他合該每句話都斟酌一番才對。
只是姜翹還要忙,尹徴想了想,便與她告別,依依不捨地回內坊局去了。
除了今晨替趙典食的班,晚上本來姜翹也要當值。
向來不怎麼換廚具的姜翹忽然有了一柄新手勺,庖屋裡眾人紛紛八卦了起來,到處打聽一番,才得知這手勺是尹徴送的。
飽讀各類話本子的傅典食聽說之後,斷言道:「尹郎君必然是心悅姜娘子罷!」
其他人一聽,也紛紛起鬨:「是這樣!尹郎君待姜娘子,是有些不同的!」
傅典食又說:「若是尹郎君當真心悅姜娘子,那……姜典食覺得他如何?」
姜娘子抱臂,看著他們鬧,而後清了清嗓子:「你們確定他不是單純的饞了?誰家心悅小娘子送手勺的?」
眾人一愣,紛紛獃滯:「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