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禁陣(1)
第七十六章禁陣(1)
應春晚手指不由自主蜷了一下。
但面前的人並沒有像夢裡那樣牽住他的手,只是走過來看了他一眼,隨後溫聲道:「回去了。」
應春晚跟著白咎上了車,坐在副駕駛時一直在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有點太想當然了,師公對他好那麼一點他就開始越想越多,甚至不滿足於現在的狀況。
應春晚糾結的表情全部落入白咎的眼中,白咎臉上劃過一抹笑容,隨後又沒進平靜的表情之後。
直到回了應家,應春晚也沒有提起那晚的事情,彷彿這是個心照不宣的界限,突破了這一層,事情的發展就會超出掌控。
他並不是討厭那種脫離掌控的感覺,而是害怕和白咎的關係因為這一層而變得怪異。
如果會變成那樣,他寧可就像現在一樣悄悄揣著自己的心思,偷偷地把和白咎在一起的每一件小事裝進自己的收藏匣里。
但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回應家之後和白咎見面的次數一下子激增。以往雖然住在同一屋檐下,但白咎單獨住在一棟,平時也不怎麼見人,所以在家的時候反而比在外面的時候見面的機會還少很多。
應春晚也沒有多問,只是自己在心裡悄悄開心著。
三寶和應泉也聽得很感慨,不過主要是三寶在唉聲嘆氣,應泉臉上的表情並沒有流露出太多,聽見蠱蟲的事時倒是多問了幾句。
應春晚這條消息發出去之後,看見上頭反反覆復亮起「正在輸入中」,最後應平那個張牙舞爪的火柴人頭像跟著蹦出來一條短短的新消息,「沒有!」
過了會兒,他又想起那次在共情里看到的宋冬,給應平發了條消息,「你最近和宋冬有聊天嗎?」
三寶看到應春晚后招呼了一聲,應春晚坐下驚訝道:「大家都要去嗎?」
知道應春晚那次共情到的人又剛好是施鶴的戀人的時候,應淺聽得忍不住眼眶發酸,「你說這,唉,好不容易熬出來了,結果天人永隔了。」
他臉上紅了紅,帶著壓不住的笑容喝下。
應春晚點頭應下,等白咎離開,自己回了卧室后,才發現白咎手裡的杯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跑到了自己的手裡,是一杯溫熱的牛奶。
白咎立在門外,手裡端了個杯子,見到應春晚后垂眼道:「今天早點休息,明天和我一起去北山寺一趟。」
去北山寺的路上,白咎要先行去和北山寺的道長見個面,單獨坐了一個車,幾個小輩照例擠一個車裡,路上熱熱鬧鬧地聊了一路天。
施家那邊似乎和應家保持了聯繫,應春晚時不時能從白咎那裡聽到幾句有關施鶴的消息。聽白咎的意思,施鶴現在似乎恢復的還不錯。
「哦對,以前不是跟小春說過咱們應家之前族內爭鬥比較複雜嗎,當時應凝先祖這一支是擅長風水術,還有一支就是特別會搞那些蠱什麼的。」應淺支著腦袋道。
應春晚笑了笑,這消息真的很有應平的特色,他幾乎能想象到應平在對面拿著手機嘰嘰咕咕罵他的樣子。
應春晚回了個「哦」,正想再借著應平問問宋冬認不認識安雲,忽然聽見門咚咚兩聲,他從床上爬起,然後看到門外站著的人一個激靈。
聽應春晚說了在施家的一番事情后,應淺有些唏噓道:「那個叫施鶴的人我以前還見過呢,比我們大一些,特朝氣一帥哥,還有點他們大院那邊特有的痞痞的感覺,沒想到病成那樣啊.」
「我想好了,我下周就下山來找你們。」躺在床上翻手機的應春晚看到應平發過來的這條微信,「嗯?」了一聲,動動手指回了條消息。
「你找到靈使了嗎?」
笑完以後他的心情也沉了下來,想到自己也還沒個著落,也勻不出心情和應平開玩笑了。
閑著的日子就容易過得飛快,一轉眼,應春晚他們的暑假也不剩幾天了。
這次去北山寺的人不少,應春晚下來吃早飯的時候看見不僅白咎在,應淺應泉和三寶也是一副收拾齊整的模樣。
對面很快回了消息,「偶爾說幾句話吧,不過他最近好像真的很忙,之前總發些有的沒的,最近都沒什麼動靜了,可能忙著當打工人吧。」
應淺喝了口豆漿,「嗯,北山寺家大業大的,正好我們可以再一起商量下萬冤陣的事。」
應春晚驚訝出聲,「真的?不過上次回祖宅完全沒看到和巫蠱術之類的東西。」
應淺點點頭,「說出來你別被嚇到,當時不知道家裡是鬧了什麼事,反正好像就在那一代突然全部都銷聲匿跡了,估計是有什麼上不得檯面的事吧,族譜裡面連名字都沒有了,我還是小時候和阿泉翻古籍的時候看到的。」
應春晚聽得出神,想著那隻肥碩的明黃蠱蟲點了點頭。
到了北山山腳下后,應春晚才明白之前應淺那句「家大業大」是個什麼概念。
他見識過的不多,以為應家那樣就已經算是相當誇張的了,沒想到北山寺還要更誇張點。
北山寺和應家不同,對外也會提供香火,是這片香火最繁盛的道觀。綿延的石階路從山腳下就開始一路往上蜿蜒,每隔一段就有一個低矮的小觀供人休息。
站在山腳下仰頭望到最上面,才能看到日光下宏偉又金碧輝煌的正殿。
在山腳下還沒走幾步的時候,幾個人遇到了一個意想不到的人。
應平穿著件短袖,格子衫外套因為太熱脫下來系在了腰間,頭頂戴了頂棒球帽,碎發壓住后露出生得一點不差的眉眼。
應淺吃了一驚,「應平,你怎麼在這兒?」
應平轉過去看應春晚,瞪著眼睛道:「你沒跟他們說嗎?」
應春晚有點沒回過神,「你不是說的下周才過來嗎?」
應平扭開一瓶礦泉水喝了一口,「反正都決定下山了,早下晚下都一樣。我去了應家那邊,無白師叔說你們來北山寺了,我就過來找你們了。」
雖然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鬧得有些不愉快,但後來經歷了生死大事,幾個人微妙的生出一種說不上來的友誼,驚訝過後看到應平也是挺高興的。
「行,那你就跟我們一起爬上去吧,這次可有大活。」應淺拍了拍應平,幾個人有說有笑地往上走,途中應淺跟應平說了下來北山寺的前因後果。
幾人在祖宅鍛煉了那麼一回,體力也還可以,在累到直不起腰前成功抵達了山頂。
北山寺香火一向鼎盛,有個小道士似乎是收到了吩咐,看到應淺幾個人后就過來引著幾人往裡走。
這邊地界大,外面雖然人聲鼎沸,香客一茬接一茬,但往裡面走反而越走越清幽。
應春晚幾個人跟著到了一間像茶室一樣的地方,小道士給他們逐個斟茶。
到應春晚這邊時,應春晚小聲問了下小道士,「方君繆現在不在嗎?」
應平也跟著點點頭,「正好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了,不知道他好點了沒。」
小道士動作停下來,似乎想了想后才開口,「方師兄他一會兒過來。」
應春晚點點頭沒再繼續問。看前面香客的那個盛況,方君繆可能現在正忙著,一時半會兒走不開。
茶室環境很清幽,和前殿就像兩個世界。木窗外是碧綠的柳樹,枝條隨著微風浮動,遠處有隱約的鐘鳴聲和誦經聲,日光斜映著進來,別有一番意境。
這裡的氛圍和應家祖宅又不一樣,應家祖宅是很有人氣兒的古城鎮,走在裡面有種懶洋洋又舒心的安逸氛圍。北山寺則是帶著些肅穆的感覺,四處清幽,靜悄悄中能聽見某個池塘里傳來一聲蛙鳴。
幾個人坐在茶室里,忍不住腰板都挺直了些。
那個小道士走了后沒多久又回來,隔著窗戶問應春晚有沒有空,說方君繆在前面走不開,想和應春晚說幾句話。
那時候在宅子里方君繆明顯很親近應春晚,這是大家都看得出來的。應淺聽見應春晚有家人以外的小夥伴心裡也高興,聞言推了推應春晚,「你去吧,前面也不好一下子去這麼多人,我們就在這兒歇著。」
應春晚點點頭,跟著小道士往前面去了。
剩下的應平應淺應泉和三寶四個人依舊留在茶室里,時不時抿口北山寺的茶閑聊幾句,有種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味道。
只是幾個人也沒偷到太多閑。
門口又是一陣腳步聲,應淺探頭看過去,看到一對和他們差不多大的男女在門口,往裡面望了眼,走到另一旁坐下。
坐下后,那對男女中短頭髮的女生試探地和這邊搭話,「你們是哪家的小輩呀,我們是衢天派的。」
應淺幾人這邊的動靜一下子就停了,過了會兒還是應平先開口,「我們應家的。」
「哦哦。」那女生估計也聽過應家定淼派和衢天派的上一輩恩怨,尷尬地應了聲沒再開口了。
旁邊的一個男生也望望這邊,望望那邊,沒有出聲。
茶室陷入沉默,片刻后還是應平覺得不大得勁,吃了塊小點心又跟那邊搭話,「宋冬沒過來嗎,他最近是不是挺忙的?」
那個女生和男生似乎沒想到應家的人還會主動開口,臉上尷尬少了很多,看起來有點高興,「宋冬忙著高考呢,這次就沒過來了。」
「.?」這下一直沒出聲的應淺也有了動靜,和一臉茫然的應平對視了一眼,朝衢天派說話的那個女生看了過去。
宋冬?高考?
那個女生被應淺和應平的反應給心裡唬了一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哪裡說錯話了,有點不安地看向身旁的男生。
那個男生也有點訥訥地,「呃怎麼了.嗎?」
應平一臉欲言又止,「你們說的哪個宋冬啊?」他們認識的那個宋冬明顯二十來歲了,怎麼可能是高三生。
那個男生有點摸不到頭腦,「我們衢天派就一個叫宋冬的啊喏,就這個。」
男生摸出來手機,點進微信找了張照片遞過來,應淺和應平幾個人伸脖子過去看。
照片上,一個亂糟糟頭髮,掛著嬰兒肥圓臉,戴了副黑色框架眼睛的小男生靦腆地笑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