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往事如風
「你……節哀！」
口中勸顏晴節哀，但真正為此而哀傷的，卻是徐長青。
那是什麼時候的事？
七十年前，新舊交接，趕走外敵，掃平內患，於廢墟之上建立的夏國，一切百廢待興。
顏志雍，就是在那個多數人都填不飽肚皮的時代，餓暈后，被當時的徐長青撿到……不，那時候的徐長青，還叫徐壽亭。
戰爭毀掉了顏志雍的家，父母雙亡的他只能到處流浪。
或許是孤單久了，徐長青就留下了這個小屁孩，在身邊撿撿葯，打打雜。
結果沒想到，這小子天分很高，短短几個月，只是每日耳濡目染，就已經嘗遍百草，熟知藥性。
二十年間，竟硬是把徐長青一身醫術，學了大半。
至於剩下的那一小半，倒不是徐長青不教，而是那部分東西，叫做閱歷。
兩人分別時，三十五歲的顏志雍，已經是遠近聞名的神醫。
卻是不曾想到，那一別，竟成永訣！
虧你小時候還說，以後要給我養老送終，怎麼這麼快就走了……
「我太爺爺享年八十有九，走時無病無災，唯一念叨的，就是徐先生……嗯，不知道徐壽亭先生，是你的……」
「他也不在了。」
徐壽亭這個名字，在幾十年前，就已經銷了戶籍，不復存在。
徐長青搖了搖頭，直奔正題：「有什麼事，可以和我說。」
「好吧。」
顏晴從領口牽出一根紅繩，末尾掛著一塊玉。
老話講，男戴觀音女戴佛，但顏晴這塊玉，卻既不是觀音也不是佛，而是一幅八卦太極圖。
「我太爺爺臨終前對我說，如果能找到徐先生的話，讓我親手把這塊玉還給他。」
嗯？
聽到顏晴的話，徐長青心中再起波瀾。
「小……你太爺爺，有沒有告訴過你，這塊玉代表了什麼？」
「啊？」
一看顏晴那模樣，徐長青就知道，她不懂。
當年，顏志雍下山時，這塊玉是他親手送出的。
若有難處，或自己不方便回來，就讓人把玉送過來！
「算了，他沒說也不要緊。」
看著顏晴，徐長青沉聲道：「從今以後，我護著你。」
什麼？
聽到徐長青這麼說，顏晴整個人都懵了。
她啞然失笑道：「你護著我？」
有沒有搞錯？
我是老師，你是學生！
有心想說兩句，但顏晴卻只是搖了搖頭：「走吧，大家都在等著呢。」
看著顏晴率先離去的背影，徐長青有些失神。
幾千年光陰荏苒，他見慣了悲歡離合。
但唯有一個人，讓他永遠無法忘懷。
那是他最初的愛情，同時，也是他能存活至今的開端。
晴！
是你嗎？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校門口，便登上了前往濱海二院的校車。
有顏晴在，儘管林芷蕾、庄明浩等人，都好奇為什麼徐長青會被顏晴留下，倆人之間又說了些什麼，但終究是一路無話。
沒過多久，一行人等，就來到了濱海二院。
剛下車，就看到幾名醫生正在醫院門口處等著。
為首那人，年過半百，頂上微禿，但體格卻很壯實，氣色紅潤，正是濱海二院的院長魯坤。
而跟在他身邊的，便是院長的心腹，人到中年的普外科主任，張祖標。
「小顏教授，你能過來，這可真是讓我們濱海二院蓬蓽生輝啊！」
濱海二院，整個濱海市規模最大，醫療資源最雄厚的醫院。
醫學院教授，帶學生過來提前熟悉環境？
如果是普通教授，魯坤連理都懶得理。
但顏晴卻不同！
暫且不說她是斯坦福史上最年輕的教授，又是柳葉刀上的常客，僅憑她姓「顏」這一點，魯坤就必須得親自迎接。
因為他在求學時，也曾受過顏志雍的指點！
那可是國手！
舉世無雙！
「魯院長，你太客氣了。」
「哎，小顏啊，你這麼說可就太見外了，當年我在上京學醫的時候，也是受過顏老恩惠的。可以說，沒有他老人家當初的指點，就沒有我的今天！」
簡單客套兩句，顏晴就和魯坤去了院長辦公室。
畢竟，關係歸關係，該辦的手續，但還是走個流程。
最起碼，也要尊重一下醫院的規章制度。
而顏晴一走，這幫學生們，自然就落到了魯坤的心腹張祖標手上。
可讓旁人沒想到的是，就在這個時候，作為班長的庄明浩，卻笑著和張祖標打起了招呼。
「張叔，有段日子沒見了！」
「喲，原來是小庄啊，你也來啦。」
說著話，張祖標一拍腦門：「瞧我這腦袋，差點忘了，你也是濱海醫學院的。」
「是啊，這次跟著顏教授過來熟悉環境，麻煩張叔你了。」
「嗨，這算什麼，我跟你爸可是老朋友了。來來來，同學們，都別愣著，跟我走。」
眼看著庄明浩和張祖標，倆人竟是有說有笑，明顯關係不一般，一幫同學們，早已經全都看呆了。
林芷蕾也忍不住拿胳膊肘，輕輕懟了徐長青一下。
「我聽說庄明浩家裡，好像是做醫療器材的，沒想到他還認識張主任。」
「哦。」
其他人看庄明浩，羨慕者有之，嫉妒者有之。
但是，在徐長青眼裡，這不過就是小孩子博取關注的小把戲。
可他這副不以為然的態度，又惹得林芷蕾一陣氣結。
「真不知道該怎麼說你！」
「成績不怎麼樣，還不懂人情世故。」
「你要能跟庄明浩打好關係，實習的時候他肯定能幫上忙，只要拿到個甲等評語，對你有好處的。」
「我聽說，莊家的生意大得很，跟咱們濱海的大人物高雄還有點關係……」
人與人的悲歡，並不相通。
在林芷蕾看來，她處處都在為徐長青著想，但徐長青卻只覺得她吵鬧。
而她湊在徐長青身邊，這副嘰嘰喳喳的模樣，落在不經意間回頭的庄明浩眼裡，又讓後者心裡憑添一股怒氣。
長得帥，頂個屁用？
能當錢花嗎？
眼珠子一轉，把目光投向身邊的張祖標，庄明浩已經想到，要怎麼給徐長青一個教訓。
跟我搶女人，你也配？
少爺我能玩死你！
這個世界，是屬於有錢人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