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春宵一刻值千金

春來百花齊放.閉目躺在柔軟的榻上.享受那夾雜著花香的溫和清風吹來.撲在臉上.暖暖的.柔柔的.真是一件極其愜意的事.便是在睡夢中.冷凝霜的嘴角.都噙著笑意.可是.站在抄手游廊里.近身伺候著的書眉幾人.卻滿臉的愁苦.

「要不.等王爺回來再說吧.」靜竹苦著臉.小心翼翼的提出建議.「王妃現在這個樣子.是萬萬不能讓她知道的.索性咱們就瞞著.」

「糊塗.」書眉低聲呵斥靜竹.「你以為這是能瞞住的事情嗎.那位是什麼身份.進府是板上釘釘的.我們要是這樣做了.只會讓她以為王妃不給她臉面.若是鬧開了.對王妃沒有一點好處.就算沒有鬧開.也會讓那位心裡有了嫌隙.王妃現在這幅情景.咱們是小心再小心的.絕不能樹敵.」

「書眉說的有理.」沈媽媽老練的點頭沉吟.「現在所有的事情.都沒有王妃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咱們暫且先忍著.等王妃誕下小世子.還愁沒有教訓那幫人的機會嗎.」

「話雖如此.可眼下的情形可怎麼解決才好?」琴風皺著眉.「總不能把人就那麼晾在那裡.總得去回個話才是.」

「要不.實在不行的話.就我去吧.」一直沉默著的阿力忽然開了口.「我去回話.就說王妃身子不適.不宜見客.我有力氣.她們肯定不敢為難我.就算事後王爺追究起來.我皮糙肉厚的.也不怕罰.」

「這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馬氏微微點頭.「只是.阿力.這事情可大可小.若王家鬧了起來.只怕王爺會狠狠的罰你.給王家一個交代.就算不是.一頓板子是免不了的.」

「我知道.我知道.」阿力憨憨的笑著.一點都不怕.「我不怕罰的.反正我平日里也只是幫王妃打打雜而已.我不重要啦.罰就罰了.只要王妃一直高興就好.」

「有你這麼個笨丫頭.我一點都不高興.」冷凝霜不知何時站在了幾人背後.涼涼的說.「我是太寵著你們了.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都敢幹預主子的事情.你們是長了幾個腦袋.」

「奴婢知罪.」幾人紛紛跪下請罪.「奴婢知罪.請王妃處罰.」

「原本我是想著.過幾天給你們提個醒.既然今天出了這麼個事兒.我就索性一次說了.你們也都聽清楚.」冷凝霜慢慢踱到軟榻上坐下.板著臉訓斥眾人.「之前.府里不曾有過別的主子.我要求你們只忠於我一人.你們幾個也都是做的好的.可是現在不同了.府里即將有側妃.雖是側妃.也是你們的主子.也不是你們能在背後編排的.」

「奴婢知錯.」書眉將頭垂得更低.「今日之事.全是奴婢挑唆的.與其他人無關.請王妃不要怪罪她們.」

「不是的.」沈媽媽急忙開口.「奴婢身為院子的管事.院內丫鬟行為不妥.均該由奴婢一人承擔.請主子責罰.」

「不是.王妃是我……」

「好了.」冷凝霜沉聲打斷幾人.「不用急著攬罪.今天的事情.你們幾個一個都逃不掉.今日我把話都說明白了.王玉梅進府.那就是主子.我要求你們對她忠心耿耿.但絕不能失了尊敬.我院子里的人.絕不可輕易讓人抓了把柄去.明白了嗎.」

「奴婢明白.」

「每個人.罰一個月的月俸.」冷凝霜下了處罰.「都起來吧.」

「謝王妃.」眾人告謝起身.書眉猶豫了幾番.還是開了口.「王妃.王家的人還在前面等著.王妃要去嗎.」

「當然要去.」冷凝霜緩緩起身.隨手拍了拍身上的衣服.「不必更衣了.書眉.沈媽媽.你們兩個跟我去.其他人.去準備午膳.王爺快回來了.」

「是.」

這段日子.冷凝霜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孩子身上.加上楚寒軒的有意隱瞞.倒令她一時忘記了.春日已經過了一半.該是王玉梅進府的時候了.原本.楚寒軒以年關將近.無暇娶親為由.硬生生將婚事拖到了春日.而今春日已到.他們是再沒有拒絕的借口了.

早在幾日前.楚寒軒便命人將聘禮送去了王家.而今天.便是王家先行送嫁妝的日子.原本.這應該是正室才能有的禮數.畢竟.沒有哪一家的側室身份.要高於正室的.可王玉梅的身份卻是不同的.王家嫡親的大小姐出閣.即使為人妾室.那排場也是不小的.單是那嫁妝之數.便足足有一百一十八抬.完全是比照當初冷凝霜進門時的例子.只是面子上做的足.只少了兩抬.

儘管只是兩抬.卻也隱藏著大文章的.冷凝霜身為正室.府里納個側妃.嫁妝卻是比照她的.任誰都是要生氣的.可是她卻不能開口.因為人家給了她面子.雖是比照.可還是不一樣的.總是少了兩抬的.就算那兩抬沒有什麼.可少就是少.任誰也挑不出王家的錯出來.

望著那滿眼紅紅的嫁妝.冷凝霜嘴角的笑意越發深了.王家的嫁妝說是一百一十八抬.可每抬都是十足十的量.幾乎是普通嫁妝的兩抬.這分明就是王家在給她下馬威.怪她三番兩次.不給王家面子.弄得他們上趕著將女兒送來做妾.

若是以往.冷凝霜必定是要發一通脾氣的.可現在.摸了摸已經凸起的肚皮.冷凝霜心裡什麼怨怪都沒有.原是她理虧.既要面子.又要裡子.如今給人家不痛不癢的奚落一番又如何呢.寬和一點.權當給肚子里的孩子積福報了.

「書眉.」冷凝霜回過神來.揚聲交過書眉.「告訴管家.將側妃的嫁妝好生收著.擬個清單.然後全數送入側妃的清溪園.命幾個身手靈敏的小廝.仔細看著.待側妃進府之後.請她查收.若是少了一針一線.即刻送官法辦.」

「是.」書眉笑著點頭.隨即讓管家找來幾個人.把嫁妝抬走了.

「去賬房取五十兩銀子.給這幾位帶回去.」待嫁妝被搬走之後.冷凝霜又緩緩開口.「幾位辛苦了.這些都是茶水錢.不必客氣.都收下吧.」

幾個王家的下人聞言.面面相覷.原本都是被囑咐過得.來這一趟.肯定會被福王妃刁難一通.只是家裡也都說了.凡事忍讓著.回去后重重有賞的.可如今福王妃言笑晏晏的打發了他們.這.算是怎麼回事呢.

良久.幾人中年紀較長的難位.率先給冷凝霜行了禮.笑眯眯的接過書眉給的銀子.聰聰告辭了.

「王妃.您總是這樣的好脾氣.」書眉扶著冷凝霜回去.路上輕嘆一聲.「王家那樣的欺負人.也虧得您能忍.」

「有什麼忍不忍的.」冷凝霜語氣淡淡的.「總歸是要住在一個屋檐下的.有什麼可爭可吵的.我自己選的路.哪怕再苦也要自己走下去.不要忘記我跟你們說過的話.凡事忍讓那邊三分.不準強出頭.知道嗎.」

「是.奴婢知道了.一定謹記王妃的話.」

午膳的時候.楚寒軒讓人送話回來.說是中午有要緊事.不回來了.冷凝霜也沒有多在意.一個吃了午膳.倒頭就歪在床上睡著了.再醒來的時候.天色已經大黑了.

「軒.」冷凝霜穿衣下床.就看見佇立在窗口的楚寒軒.「在想什麼.一個人發獃.」

「醒了.」楚寒軒伸手抱住冷凝霜.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今天有沒有不舒服.對不起.我中午沒有回來陪你.」

「我很好.孩子也很乖.」冷凝霜淺淺的笑著.「就是明天吧.明天就該是你娶王玉梅進府的日子了.」

「凝兒······」

「我沒事.」冷凝霜轉身安慰楚寒軒.「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小心的處理婚事.不想看著傷心的.可是.我和她總歸是要見面的.難道.你要我不去明天的婚禮.軒.我沒事的.王玉梅她.不是一個壞人.我會和她相處好的.」

「對不起.」楚寒軒附在冷凝霜耳邊.悄聲說.「對不起.對不起.」

「不要跟我說對不起.」冷凝霜轉身抱住楚寒軒.「別苦著臉了.明天你可是新郎官呢.」

「答應我.不許傷心.」楚寒軒親親冷凝霜的嘴角.直直的盯著她看.「絕對不許哭.」

「知道了.」冷凝霜笑眯眯的投進楚寒軒的懷抱.「我不會哭的.我才不會哭呢.」

翌日.在一片熱熱鬧鬧的鑼鼓聲中.王玉梅終於進了王府.冷凝霜一身正紅色華服.帶著溫和有禮的笑容.看著婚禮結束.兩位新人送入洞房.招呼一眾賓客.直到夜幕降臨.才回到自己院子里.

「王妃.奴婢服侍您換衣服吧.」書眉看著冷凝霜一身繁瑣的華服.有些心疼.「這些衣服首飾太重了.別累著身子.」

「書眉.清溪園那邊.應該開始洞房了吧.」冷凝霜沒有換衣服.反而幽幽的開口.「春宵一刻值千金.那邊不知是怎樣的良辰美景呢.」

「王妃······」

「換衣服吧.」冷凝霜淡淡的笑著.「我答應過他.不會哭的.我不會哭的.」

清溪園

藕節般粗壯的龍鳳燭.熠熠搖晃.楚寒軒一身紅服.背手站在床前.靜靜地沉思.王玉梅的貼身丫鬟芙蓉.看了看窗前的楚寒軒.又看了看端坐子啊床上的王玉梅.皺眉深思之下.大著膽子開口.「王爺.吉時已到.請王爺掀起蓋頭.」

良久.楚寒軒才徐徐轉過身子.走到床前.拿過芙蓉手裡的玉如意.撩開紅蓋頭.隨即扔到一旁去.

「你下去.這裡不需要你了.」楚寒軒冷冷的開口.

「是.」芙蓉聞言.紅著臉喜滋滋的開口.王爺這是要和小姐成其好事呢.

待芙蓉關門之後.王玉梅輕咬朱唇.面犯桃花.輕聲說.「王爺.時候不早了.休息吧.」

「你自己休息吧.」許久許久.楚寒軒扔下這句話.轉身推開門走了.

春宵一刻值千金.有人歡喜有人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