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第194章 羅裳歸
一連幾天,宮中的人都在傳,青丘那位冷冰冰的族長轉了性,不知怎的,也開始做一些小孩子才會做的事,也開始笑。
煙雨則開始了盯「父」狂魔模式。
從前,她喜歡圍著胡阮跑,而好了之後,她有一次喝葯,看見路辛夷和塗山淞並肩走進來,小腰板兒立馬挺得直直的,脖子伸的長長的,繞過胡阮去看塗山淞。
淞有些不好意思了,只好過來抱抱她,怎知這小傢伙被別人抱著的時候,也是一個勁兒地盯著。
一個暗影討好道:「族長,這小女娃與您有緣。」
淞也打心眼裡喜歡煙雨,說不出是一種什麼感覺,他接過胡阮的碗,給她輕輕吹開藥湯上的熱氣,哄著她喝,兩三口,就把一碗葯喝了個乾乾淨淨。
胡阮懊惱道:「這小傢伙,我喂她,常要追著她跑一天呢。」
路辛夷笑著看二人,又轉過頭來對著胡阮道:「她是和你慣熟了,沒見過淞,這會兒子好奇呢。你總對她溫柔,她也不怕你了。」
胡阮搖搖頭嘆氣,他正是少年歲數,這幾日來到宮中,除了照顧煙雨,更多的,還是想著向暗影們學習幾招。
有了神力將靈基修復,他的修為日益見長。
等喝完了葯,路辛夷和塗山淞兩個抱著煙雨在園子里散步,胡阮一個人閑來無事,也去提了根細竹子作劍,在暗處自己偷偷練習。
幾人逛著,正瞥見迴廊盡頭的院子角落裡,胡阮褪去宮女衣袍,只穿一件裡衣,白衣勝雪,在風中舞劍。
長竹乘風,俯仰之間乘勢恣意,動如脫兔,靜止時又宛如弱柳扶風,夕陽晚照,無限留戀。
路辛夷看著,向塗山淞道:「這孩子天資聰穎,我見他時,他為了救養父,自毀靈基,而後漂泊無依,縱然生活艱難,卻不改其堅韌樂觀之志,待人溫柔敦厚,是個可塑之才。」
塗山淞點點頭:「不僅如此,他還是只頗有靈氣的小狐狸,你看他的影子。」
順著淞的目光指去,只見在勢如龍蛇之姿的陰影中,橫竹掃過,迅速掃過一隻狐狸尾巴的影子。
路辛夷恍然大悟:「我說怎麼別人一眼就能看出他是只狐狸,原來是他還沒學會藏狐狸尾巴!」
二人隨即對視一眼,相視而笑。
笑罷了,她猶豫片刻,抬眸向塗山淞道:
「我答應了一個人,是莫留營的春花姐,她托我給你帶個東西。」
淞看著她,並沒有拒絕。只見她攤開手掌,化出那個小包裹,裡面的東西一如既往,只是餘溫已盡,只一顆冷冰的心臟。
塗山淞接了過來,只在手中看了一眼,便皺眉丟給了身後的暗影,強忍著胸口的噁心:
「快埋了去。」
暗影看了一眼那包裹,說了句是便匆匆離開,塗山淞將煙雨放了下來,胸口的噁心還是一陣一陣的。
另一個暗影上前來,搶先對正扶著塗山淞的辛夷道:「夫人,族長向來都是兵不血刃的,他怎麼能看得下這樣的血腥之物!光是聞著那氣息,屬下也會感到不快,您……」
塗山淞抬了抬手,暗影才沒繼續說下去,他溫柔地看向路辛夷,帶著一絲微笑:
「無妨。這春花是什麼人?我雖然也曾去過莫留營,可並未結識過此人。」
辛夷搖了搖頭:「我也不認識她,只知道她十分痛恨青丘狐狸,這次我們路過那裡,就正是吃了她的癟。她彷彿被什麼人負了心,她說,她還有個孩子,是和煙雨得了一樣的病去的,她專程叫我把那東西交給族長,我還以為……」
「你還以為,負她心的人,是我。」塗山淞先她一步猜出了答案。
路辛夷不敢看他眼睛,看向別處默認。
淞站起身來,叫暗影帶著煙雨回殿內休息,他則拉著路辛夷的手,看著她的面龐,一字一句道:
「心儀,我塗山淞在此起誓,除你之外,我從未有過別的女人,如果有,也可能是那個他們口中的景國公主。我……」
他小心翼翼地看向路辛夷:「可我確實不記得和她發生了什麼,心儀,你介意嗎?」
路辛夷心中酸酸的,她不由得生氣,可倘若他一直記著自己,她又覺得自己免不了吃醋一番,與其這樣擰巴,還不如將他看作是一次次對自己無可救藥的心動呢。
她心裡沒有生氣,但還是要裝出一副樣子來,故作委屈道:「那我問你,若是有一天,我和她同時站在你面前,都要你負責,你該怎麼辦?」
這下倒輪到他為難了,他看著她:「若是真有這麼一天發生,我會竭盡全力補償她,可我不會離開你。」
路辛夷哈哈大笑,塗山淞本來是一臉懵,但看著她笑了,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一點笑意來。
只是這笑意太淺,像被籠罩了一層厚厚的迷霧,迷霧氤氳。
一暗影匆匆趕來,拱手向塗山淞道:「族長,羅裳公主,她帶著人浩浩蕩蕩回楚國去了!連同她的幼弟。」
淞面色難看,只點了點頭叫他下去,便又帶著路辛夷繼續逛園子了。
「你有心事?」她問。
「沒什麼,我們繼續走我們的。」
路辛夷看出了他眉目間的憂慮,停下腳步,拉著他的袖子道:「你儘管說出來,是不是因為我,你讓羅裳走了,青丘和楚國的關係,也要緊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