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速之客

周末柳敏帶施然去見的男人叫湯小輝，是一家連鎖熟食店老闆家的獨生子，上海人。

湯小輝年紀接近三十，不算很年長，但是大金鏈子小手錶，一身的社會氣息。

先前施然答應過施建寧，再去相親要客氣點。

施然以要和湯小輝去河邊散散步再交流交流為由，支開柳敏。只剩下兩個人之後，施然態度誠懇的告訴湯小輝，她沒有和男人交往的打算，更不要提結婚，希望湯小輝理解。

湯小輝本來還挺有禮貌的，被施然這樣一說，擰起眉毛，「你媽媽可不是這麼說的，我勸你回去再和她商量商量，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

「她不是我媽媽。」施然抱歉的一笑，「我沒有那麼年輕的母親，她只是和我父親一起過日子的女人，她不能代表我做任何決定。」

「誰要管你們家裡的事？」湯小輝指著施然鼻子尖，「你要是拎不清，回頭有你的苦頭吃。」

她目送湯小輝走遠，心中對「得了便宜」是什麼意思也大概有數了。

回家后施然很少見的去大卧室里找施建寧聊了會天。

實際上她是去看看，房間里有沒有可疑的，看上去價錢很貴的東西。用目光搜尋一圈，只發現高低櫃旁邊地上放著一個牛皮紙袋，被裡面硬質的盒子撐出明顯的稜角輪廓。紙袋上沒有任何LOGO和花紋，施然無從判斷裡面到底裝著什麼東西。

周日施然早早做好晚飯，四菜一湯，其中兩道菜都是柳敏喜歡的偏辣口味。

飯桌上施然主動說起這次相親的湯小輝，柳敏神色怪異極了，敷衍兩三句話就將話題轉去王艷的新工作上。

似乎是施然入職遊戲策劃的消息給了王艷一些啟發，她辭去了網吧收銀員的工作，去找了一份遊戲客服的活干。

柳敏對此很是不滿，王艷做客服一個月到手才只有不到三千塊，由此柳敏推測遊戲就是個坑人的窮酸行業，叫施然趁早別幹了，早點嫁掉才是正經事。

施然感覺很不妙，她十五歲左右還很天真無邪，看不出王淑琴和柳敏內心的陰暗面，常常把隨王淑琴過來串門的王艷當成小自己兩歲的妹妹，教她講上海話，和她分享遊戲的快樂。

那時王艷也還小，對施然一聲聲「姐姐」叫的很親，慢慢長大，她也越來越像王淑琴，變得狹隘又世故，對生活中的一切，都拿錢這個字作為唯一的衡量標準。

以施然的了解，王艷除了對貪吃蛇、消消樂這一類休閑小遊戲有些了解之外，根本談不上喜歡遊戲，她怎麼想著到這個行業來謀職呢？難道是打聽到施然所在的公司，想借一點人脈關係，試試能不能從客服做起，找個什麼機遇跟著水漲船高？

微信聯繫鄭存，請他幫忙問問盛乾網路客服部那邊的熟人，這陣子有沒有一個叫王艷的二十歲女孩來面試過。

鄭存效率非常高，根本不問施然為什麼打聽這件事，一個小時后就回過來消息。王艷確實到盛乾網路面試過，但是很不幸，她在資料表中填寫了在盛乾內有親戚，而且寫上去的名字就是施然。

面試王艷的那個主管跟姚遠關係比跟鄭存鐵，反手一個操作，當場對王艷說了不少貶低的話。

王艷幾乎是哭著結束了面試。

後面的事也就不用再猜了，在盛乾面試失敗，但王艷還是找到了另一家公司的遊戲客服職位。

施然感嘆，幸而她和王艷不在一家公司，可以免去很多顧慮。

只是柳敏到底收過湯小輝什麼好處？施然還是沒有找到答案。

周一施然跟程修言對了兩個小時劇情對話，程修言給了不少調整意見，還問施然寫這份文檔的時候是不是狀態不好，跟之前拿出來的東西相比，明顯的有失水準。

施然當時剛連軸轉過兩個日夜，腦子都是糊塗的，她此時再看自己提過來的內容，也讀出了生硬的感覺。

「你該多看看劉宇，他雖然給自己很大壓力，但他該睡就睡，該吃就吃，綳得太緊了他還會提醒自己玩一玩樂高歇歇腦子。」程修言話語間沒有任何責備的意思，「至少要照顧好自己，你才有本錢和遊戲拚命。」

和遊戲拚命？確實，施然笑了，對程修言道謝，承諾再改一版對話，一定讓程修言和她自己都滿意。

晚上劉宇把鄭存留下，指導他後續比較重要的幾個系統案子的思路，施然掐著時間，趕在地鐵末班車前拿包下班。

越接近八月，天就熱的越令人無法忍受，剛走出辦公樓，施然差點被撲來的熱浪又趕回樓里。

這條命是空調給的，施然無奈的承受著夜間的高溫，剛走出去幾步，突然聽見右邊樓下長椅處有人在叫她。

轉頭看過去，暗處一個男人身影走到樓外燈光照亮的範圍。

施然一驚，湯小輝？

見湯小輝步步逼近，她趕忙回頭看辦公樓有沒有熟悉的人出現，然而這時間除了研發部一小半人還在雞血加班，其他部門的人幾乎都離開了。

都快晚上十點了，就算是在工作的園區里，四下無人也意味著孤立無援，施然感到一陣心慌意亂。

她想速戰速決，強裝鎮定直麵湯小輝不善的神色，「你不打招呼就跑到我公司找我，會給我帶來困擾的。」

「什麼困擾？」湯小輝兩手插在滿是GUCCI花紋的窄腳褲口袋裡，歪著腦袋弔兒郎當，「我提前和你打招呼，你就會和我見面了嗎？」

「不會。」施然實話實說，「我上次和你說的很清楚了，我沒有談戀愛的打算。」

「那你相什麼親？你那個財迷老娘今天還在和我說，要我主動點來追你，你只是喜歡裝清高，心裡其實是想找老公的。」

柳敏到底收了湯小輝什麼東西，以至於一家人吃飯的時候她躲躲閃閃顧左右而言他，隔天又給湯小輝出昏招叫他過來死纏爛打？

「小姑娘長得漂亮點就這麼傲氣的啊？」湯小輝再湊近一步，呼出的氣都要吹到施然臉上了，「跟我去地下車庫看看什麼叫豪車，你就會改變想法的。」

那不安分的手就要伸過來抓施然小臂。

施然馬上後退兩步，餘光瞄到樓里走出兩個男人，轉頭定睛一看，是劉宇和鄭存！

她看見了救星一般，立刻跑過去，「宇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