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6章 路在你腳下

第1296章 路在你腳下

所有人都駭然不已。

若是讓宇文丘順利晉陞為仙王,那麼戰場的格局將會瞬間發生變化,勝利的天平將遠離天幕這一邊。

雲千秋看在眼裡,急在心裡。

恨不能馬上出現在陳江河面前,為他抵擋下一次的攻勢。

「你的對手是我,別想著去幫他了。」與雲千秋鬥法的那名真仙冷冷開口,一直纏著雲千秋不讓她有脫身機會。

戰場局勢瞬息萬變,沒有人能猜透。

陳江河這次受了很嚴重的傷勢,肉身如同即將碎裂的瓷器瓶般,渾身上下都是可怕的裂縫。

彷彿被風一吹就會碎開。

面對強盛不可一世的宇文丘,陳江河當真想不到任何應對之策,似乎只有死路一條。

宇文丘俯視陳江河,冷冷說道:「我早就說過,你並非老夫對手。能與老夫打了這麼久,你足以自傲了。」

「那麼……」

「接下來你就去死吧!」

散發著漆黑光芒的鳳凰黑金寶塔再次出現陳江河頭頂!

而後重重砸下。

陳江河連同周圍的虛空全部粉碎,光芒都被完全吞噬,使之成為絕地。

李伯魚由於擔心陳江河,導致他被對手重傷,幸好崔元翰及時趕到為他解困,否則生死難料。

「崔兄,陳兄他……」李伯魚眼眶通紅。

崔元翰仔細感應,始終搜索不到陳江河的氣息。

這意味著什麼二人都心知肚明。

「陳兄一定不會有事的,我們不要瞎想了。退一萬步來說,就算陳兄出事了,也不願意看見我們這般沉淪。我們更應該繼承陳兄遺志,將這些狗東西全部斬殺!」崔元翰一改往日溫文爾雅的形象,在此刻變得猙獰無比。

李伯魚重重點頭,「好,定不負陳兄!」

孫明鏡幽幽嘆息,與崔元翰對視了眼后前去幫助雲千秋脫困。

雖說幫不上陳江河,但至少要幫得上雲千秋。

同樣的事情發生在飛鶴星域的各個角落,都在為陳江河的隕落而嘆息。

任誰都清楚,若是給陳江河足夠的時間,將來必定能成長為仙王巨頭!

可惜時不我待、中道崩殂。

不甘的吶喊在四處響起。

「為什麼上蒼不能厚待天才?為什麼不能給他足夠的時間成長?」

「界海為什麼要入侵天幕,他們到底圖什麼?」

「兄弟們,跟這些狗日的拼了,好讓他們知道我們不是好惹的!」

「殺!!!」

「……」

雲千秋成功脫困,前往陳江河所在的戰場。

宇文丘覺察到她的到來,並沒有動彈,興許是因為雲千秋實力太弱,無法引起他的興趣。

「他死了。」宇文丘輕嘆。

似有幾分遺憾。

在為這位天才的隕落感慨。

雲千秋眼角掛著一滴晶瑩淚珠,死死盯著那片被粉碎的虛無區域,「不,陳江河不會死的,他不會拋下我。」

下一刻。

這位雲家的天驕拔劍遙指宇文丘。

她要弒仙王!

宇文丘深感震撼,反問雲千秋:「你不怕我?連他都死了。」

「為何要怕你?」雲千秋眸光堅定,「你不過是個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為什麼要怕你?」

宇文丘慍怒,彈指將雲千秋擊飛。

欲要更進一步之時,一道煌煌劍光閃現,擋住宇文丘的攻勢。

雲永來了。

這位半步仙王擋在雲千秋身前。

「老祖,他……」雲千秋無語凝噎,淚如雨下。

雲永嘆息,「收起你的悲傷,他若是還在,定不會希望看見你這副模樣。你去其他戰場,殺幾個仙人為陳江河送行,我來會一會宇文丘這條老狗!」

雲千秋決然離去。

要將一腔怒火傾瀉在金陵道宗的真仙身上。

宇文丘嗤笑:「你來了,是來送死的么?」

「當初我確實不如你,但我已得到界主饋贈,實力早就在你之上。如今的我,只有仙王才能擊敗。」

「你不行。」

雲永面色古井無波,淡淡說道:「能不能殺你,試一試不就知道了么?」

兩大戰場欲要開闢全新戰場。

千鈞一髮之際,宇文丘二人的耳畔忽然響起輕笑,三分譏諷七分意氣風發。

「誰說我死了?」

雲永心中微動。

這是陳江河的聲音。

他還沒死!

宇文丘擰緊眉頭,同樣疑惑陳江河怎麼還沒死。

剛剛那一擊足以媲美仙王,便是真仙都未必能夠抵擋,陳江河不可能毫髮無損。

二人轉頭望去,陳江河身影出現在眼帘之中。

年輕人身上雖然有可怕的傷痕,生機卻異常旺盛,不像是要死去的模樣。

陳江河回來了!

這個消息徹底引爆飛鶴星域戰場。

雲千秋喜極而泣,再次爆發恐怖威力與真仙廝殺。

崔元翰等人深受鼓舞,像是被陳江河注入無敵意志,發揮出比之前強大數倍的實力。

至於其他受到陳江河精神感染的戰士更是不計其數,以一人之力影響了整片戰場的局勢,讓宇文丘大為震撼。

更把陳江河視為眼中釘。

「你沒死?」宇文丘說了句廢話。

陳江河提劍走到宇文丘面前,「你沒死,我怎麼敢輕易死去?」

雲永,「你小子命真硬,我還以為你死了。活著就好,你暫且離開這片戰場,由老夫來對付這個傢伙。」

陳江河搖頭婉拒,表示要親自斬殺宇文丘。

別說雲永懷疑聽錯了,就連宇文丘都覺得陳江河有些瘋狂。

死裡逃生之後還要對付他?

不是找死是什麼?

陳江河,「老祖,我沒有開玩笑,他就是我的目標。欲要成仙,就先斬殺這個老東西,鑄就我的無敵成仙路!」

雲永再三勸說。

陳江河執意如此,讓雲永無可奈何。

同時雲永也意識到,陳江河這次興許真要成仙了。

若能斬殺宇文丘,定會鋪就一條成仙坦途,成為古來罕見的超強真仙。

沒準剛晉陞真仙就能叫板仙王。

「好,那你當心,我去其他戰場。」雲永沒再多說什麼。

宇文丘眯起眼睛打量陳江河,「我看見的不是一個年輕人,而是一顆古來罕有的勃勃雄心。不過,你真以為我會敗在你的劍下么?」

陳江河輕輕擦拭弒仙劍,眸子沒有望向宇文丘:「莫非你就不想知道,我如何在你剛才那一招之下逃出生天的么?」

嗯?

對於這點,宇文丘確實很感興趣。

陳江河天賦再怎麼強,終究不過是半仙而已,沒有道理抵擋得了那一擊。

「說來聽聽。」

陳江河臉上忽然浮現一抹邪笑:「前輩很快就知道了。」

話音落下。

弒仙劍劃破虛空,劍尖直指宇文丘而來。

宇文丘大怒,小小的半仙竟然還敢對他揮劍,當真以為他沒有火氣么?

幾經交鋒之後,宇文丘內心震動不安。

他能明顯感受到,陳江河的實力比之前強大了數倍,已經超越尋常的真仙。讓宇文丘有種正在面對同境界強者的錯覺,而且他肯定這不是錯覺。

「該死的!」

「這小子怎麼還能發揮出如此可怕的實力?也就是欺負我沒能完全消化界主贈予的力量,讓我無法在短時間內晉陞到仙王境界,讓這小子抓住了機會。」宇文丘一鼓作氣,瘋狂催動鳳凰黑金寶塔,卻被陳江河接二連三挑飛。

宇文丘更加震驚。

陳江河的實力到底從何而來?

在外界人眼裡,陳江河極為瘋狂,硬悍宇文丘而不落下風。

這讓眾多修士再次受到鼓舞,紛紛揮劍朝敵人砍去。

虛空破碎,星辰隕滅。

眾人已經捕捉不到兩位強者的身影,唯有雲永能夠感受到微弱的戰鬥波動,用以確定陳江河是否還活著。

「這傢伙……」雲永感慨。

虛無空間之中,大戰還在繼續。

宇文丘漸漸感受到來自陳江河的壓力,而且隨著時間流逝這股壓力正在緩慢增大。

以至於讓他差點自亂陣腳。

久而久之,雙方竟有了實力差距,讓宇文丘感到不對勁。

陳江河潛力再怎麼逆天,都不能跨越如此大的鴻溝與他對抗,陳江河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變化。

「不對,你不是陳江河,你到底是誰?」宇文丘終於覺察異樣。

眼前的人雖然還是陳江河的肉身,但靈魂肯定變了個人,因為陳江河的招式與之前大相徑庭,而且更加老練,對於弒仙劍的運用更加嫻熟,彷彿渾然天成。

「你猜到了,不是么?」陳江河笑問。

宇文丘汗毛倒豎,「不對,你是厲仙王!可你不是死了么?」

陳江河揮劍劈飛宇文丘,後者躲閃不及被這一劍劈中,一道劍痕自上而下覆蓋全身,讓這位強者好生狼狽。

「你錯了,我還是陳江河,只不過厲仙王的意志在幫助我。還有虛天殿那些弟子的祝福,讓我再次屹立巔峰。」陳江河的話讓宇文丘震驚不已。

這可以說是陳江河最後的底牌。

當初虛天殿的祝福讓陳江河誕生一道仙氣,不過陳江河當時尚未能夠運用如此可怕的力量,於是被貯存在丹田之中,方才遭遇生死危機之時能量陡然釋放,讓陳江河死裡逃生,並且獲得極為可怕的實力。

不過這股能量持續的時間不長,一旦能量被耗盡陳江河就會被打回原形。

但,殺宇文丘足夠了。

陳江河不願浪費時間,繼續揮劍殺了過去。

宇文丘琢磨不透陳江河行蹤與招式,在陳江河手底下吃了許多苦頭,讓他遭遇前所未有的狼狽。

噹噹當!

弒仙劍的威力被發揮到百分百,鳳凰黑金寶塔完全不是對手。

在一次激烈交鋒之中,鳳凰黑金寶塔被摧毀,變成許多碎塊飛向宇宙的各個角落。

宇文丘失去本命法寶,氣息頃刻間跌落。

陳江河乘勝追擊,一劍刺穿宇文丘肉身,連同那顆心臟都被陳江河刺了個通透。

「你……」

宇文丘低頭看了眼血洞,眼裡皆是駭然。

再怎麼強大的仙人,心臟依舊是最脆弱的地方,一旦心臟遭受致命打擊仙人也會死。

正如此時此刻的宇文丘。

陳江河拔劍,血液從傷口處飛濺,有幾滴落在他臉頰上。

「前輩,走好不送。」陳江河說道。

宇文丘心有不甘,全身上下長滿黏糊糊的觸手,還有一雙雙眼睛憑空誕生,讓這位曾經備受尊敬的仙人淪為徹徹底底的怪物!

陳江河演化出一面銅鏡,讓宇文丘好好看看現在的自己,「前輩,你還認得出自己么?」

「把自己變成這樣的怪物,難道你就沒有一絲絲悔恨?」

「再看如今的金陵道宗,還有那些因為你們個人野心而受到牽連的弟子,這場戰爭本就不該有。是你們鑄就了悲劇,讓天幕從此不得安寧!你已是歷史罪人,這就是前輩想要的么?」

宇文丘看見銅鏡里的那頭怪物,哪還有半分仙風道骨的模樣?

完完全全就是一頭只懂得殺戮的怪物!

「這不是我!不是我啊!!!」

「老夫乃是金陵道宗的真仙長老宇文丘,十萬年前的天才!註定要成為仙王巨頭的潛力真仙!」宇文丘仰天咆哮,讓飛鶴星域這片血腥戰場陷入停滯,所有人都豎起耳朵傾聽仙人怒吼,感受著言語之中的悔恨與悲涼。

雲千秋鬆了口氣。

陳江河還是贏了,只是不知道付出了什麼代價?

崔元翰三人身上負傷累累,不過聽到宇文丘怒吼之後心情暢快,稱讚著陳江河的英明神武,又不要命似地與各自的對手廝殺。

雲永愕然。

料想過陳江河會贏,只是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

是不是有些太簡單了?

也好。

不管黑貓白貓,能抓到老鼠就是好貓。

虛無空間之中。

宇文丘半跪在虛空之中,低頭看著已經長滿鱗片的雙掌,漆黑指甲上閃爍著的金屬光澤深深刺痛他眼眸。

仙人嘶吼,仙人落淚。

陳江河讓弒仙劍入鞘,站在遠處靜靜看著宇文丘。

許久之後,宇文丘終於抬頭,與陳江河平靜的眸子對視片刻。

「呵呵,我錯了。」宇文丘言語苦澀。

「這條路終究是錯的,陳江河你是對的,明白嗎?」

陳江河,「我一直都是對的。」

宇文丘沒有糾正陳江河的錯誤,自顧自說道:「天幕未必就是對的,但界海一定是錯的。現在我或許明白了界海為何存在,你想聽聽么?」

陳江河心中微動,「願聞其詳。」

在陳江河注視下,宇文丘的奇怪特徵慢慢褪去,很快恢復成原來仙風道骨的模樣。

陳江河在其身上竟然感受不到一絲一毫的邪念。

令他大為驚奇。

「人有七情六慾,仙也有,但仙遠遠比正常人要強大。為了避免被慾念控制本身,仙人往往會在閉關的時候斬斷邪念,讓自身保持純粹。」宇文丘的話讓陳江河心中咯噔一跳,當初他也斬斷了身上的邪念,後來那縷邪念幻化成了與他一模一樣的人。

那個生靈被他命名為陳不言。

在陳不言身上,陳江河感受到一縷縷不安,那是源於實力的威脅。

「那些邪念一點點匯聚到一起,在漫長的歲月之中誕生了靈智。在後來的歲月中,最初的那縷邪念慢慢茁壯成長,成為當世最強大的生靈。這個生靈為了讓自身實力變得更加強大,不斷挑起界域之間的戰爭。」宇文丘說到這兒,陳江河心中徹底恍然,順著他的話往下說:「戰爭是這世間最殘酷的鬥爭,在戰場之中會讓許多人誕生負面情緒以及邪念,成為不受約束的怪物。」

宇文丘抬手一指,一道光芒劃破虛空直指金陵道宗戰場。

在陳江河的視野之中,戰場正在被宇文丘一點點具象化,陳江河看見每個人身上都有黑色霧氣升起,然後沒入虛空之中直至消失不見。

「這就是界海的養料,只要有人在,界海就不會滅亡。」宇文丘再次開口。

陳江河渾身一震。

「前輩的意思是,界主就是最初那縷邪念演化而成?」

宇文丘頷首。

陳江河對未來更感絕望。

若是宇文丘推測為真,那麼界主早已活了漫長的歲月,於時間長河之畔坐看紀元更迭、潮起潮落。

看萬物新生,觀大千世界走向死寂。

這世上還有能與界主抗衡的生靈么?

「所以界主本就有毀滅天幕的能力,卻沒有這麼做,因為我們在界主眼裡只是提供養料的藥材。如今的天幕已到了實力的巔峰,代表著這茬藥材已經徹底成熟,到了收割的時候。等界主收割了這茬藥材,他會親手埋葬這個紀元,開啟下一個紀元。」

陳江河呆若木雞,喃喃道:「從混沌初分陰陽到現在,已有多少紀元更迭?」

宇文丘沒有給出答案。

準確的說,就連宇文丘都不知道答案。

往事如塵煙散盡,誰能窺探真相。

「前輩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是想讓我更加絕望么?」陳江河反問。

意識到界主的可怕,陳江河確實心生絕望,一股深深的無力將他徹底包裹,以至於喪失對未來的期望。

宇文丘雙眸驟然浮現精芒,一字一句道:「誰說沒有路?」

陳江河虛心請教,未來路在何方?

宇文丘指了指陳江河面前的虛空,「路在你腳下。」

「腳下?」

「是!」

宇文丘深深看了眼陳江河。

「當你埋葬一切,甚至把界主都埋葬之後,就能結束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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