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失蹤
他身體燙的厲害,一雙豎瞳顯出猛獸獨有的幽暗。
握住她的手腕,想把人一併拉過去,燕從靈卻阻止了,「不行,等你病好再說,今晚先早點睡吧。」
說完,往裡一躺,扯過被子,閉眼睡覺。
一氣呵成。
這樣還能睡著就有鬼了!
樓棄雪氣笑,「燕從靈!」
對方選擇性失聰,顯然是陵城那回留下心理陰影了。他恨恨轉過身,好半天才平靜下那股火氣。
想著她今日對自己這般好,好到有點不真實了……是不是又有什麼事情瞞著,要有求於他?
但那不重要,那是以後的事,重要的是現在她好。她這麼好,自己是不是應該要有什麼表示?
被子里有些悶,才褪下沒多久的緋紅,又蔓上來。樓棄雪內心一陣天人交戰,糾結了也不知道多久。
終於,在念人族情詩還是唱狐族求偶歌之間,選擇了後者。
狐狸用的自然是狐狸的語言。樓棄雪當了多年的妖王,聽過很多遍別人唱的。但自己要給心愛配偶唱時,卻莫名喉頭乾澀,大腦有些混亂。
他默默理了好幾遍,才確定好旋律。變回小狐狸原形后,趴在那裡,還是不敢轉頭認真看她。
唱完以後又開始後悔。
以往別的狐唱的時候,他沒有留意過,也不知道到底唱的好不好?早知道,還是選情詩算了。
直到唰地——
熟悉的劍鳴聲自耳畔響起,少女兀地翻身坐起,滿眼戒備。
她手中長劍出鞘,銀芒如水。
「有邪祟嗎?我怎麼沒察覺到氣息?」
求偶歌才唱完,喜歡的姑娘就拔劍了。樓棄雪傻眼,「什、什麼邪祟?」
少女帶著幾分朦朧的睡眼,看了過來,疑惑問道,「沒有邪祟,你大半夜不睡,變成這副模樣在我旁邊嗷嗷鬼叫什麼?」
這不是警告,還能是什麼!求偶嗎?
狐狸精大受打擊。
…
直到入冬,雲綏還是沒有從後山禁地里出來。
這本來沒什麼,她一直就是這麼個性子。喝多的時候,隨便找個地方窩大半年不出來的都有。
但問題是……
「我們聯繫不上你師叔了。」玄風和站在山門前,廣袖被風吹得不住鼓起,仿若即將羽化的仙人。
他眉心蹙著愁色,「上次她回我們消息,還是在兩個月前,之後不管是我還是你師父,發出去的傳音符都是石沉大海。」
雲山的規矩,一脈鎮守,一脈雲遊。按照之前來看,他這次回來這麼久,差不多又該走了。
但因為雲綏失蹤,只能耽擱下來。
燕從靈問,「師叔的命牌呢?」
雲山所有正式弟子都有一塊命牌,和祖宗牌位放在同一間。若是身死魂消,命牌也會從中斷開。
「阿綏的命牌沒事。」
不遠處,玄越子走了過來。相比其它人的擔憂,他便像個沒事人一樣沒心沒肺,手上還拎著只肥碩的黑兔,笑嘻嘻道。
「剛剛在後面那片林子里撿到的,今日運氣真好,出門都能碰上野兔撞暈在跟前。一定是祖師奶奶在保佑!」
燕從靈嘴角抽搐,「師父……黑兔攔路,自斷脖子是大不詳。」
她這種只會點皮毛都清楚。
「害,靈兒你這本事一看就是沒學到家。」玄越子卻是嫌棄撇嘴,「萬一就物極必反了呢。」
雲山上下,最不靠譜的就是眼前這位。
看她臉色不對,有欺師滅祖的跡象。玄風和趕忙和稀泥,「阿綏的本事我們都清楚,既然命牌沒有什麼反應,那說明性命無虞。不然再等一段時間看看,要是還不回消息,再進去找人。」
為今之計,也只能暫時這樣。
畢竟禁地不是誰都能闖的,也就雲綏打破規矩還能活著撈出一條人命。
他們沒有這個本事,搞不好只會是白送。
商議好雲綏一事,燕從靈忽然幾步上前,殷勤接過她師父手中野兔,「師父,我長這麼大還沒求過你什麼,這次可以求你幫忙算一卦嗎?」
她甚至還沒說要算什麼,玄越子已是乾脆果斷回絕,「不行。」
撈回自己的午飯,他一隻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就要離開。少女趕忙追上來,神情隱著急切。
「求你了師父,不用算別的,就算一算我最後到底能不能殺了他們。」
這些日子她總覺得不安。
事到如今明明已佔有勢,告捷在即。
「乖乖徒啊。」玄越子停住腳步,長嘆一口氣,「不說這天機不可泄露。為師要是多嘴,可能變成傻子,後面的事情也會跟著變掉。」
「還有就是,為師要是告訴你能贏,你內心鬆懈,說不準就因此疏忽什麼。可要是說你不能贏,你估計撐不到和他們正面相對,自己就先走火入魔了。」
自家小徒弟的性子,他最清楚不過。
是相當極端的兩級。因仇恨而堅韌,也因仇恨而堅韌。
少女低垂著腦袋,看起來很失落,「您總是這麼說。」
直到今日,她仍舊不明白,被雲山尊為最上的卦算,到底有什麼用。
「好徒兒。」仙風道骨的老頭像兒時那般,拍拍她腦袋,「不用擔心,不管是輸還是贏,最後結果總是一樣的。師父和你師叔會護著你的。」
岳凌恆的廚藝師承玄越子。
冬日的野兔膘肥體碩,一烤就滋滋冒油。精準的火候將外皮烤得焦香酥脆,裡面的肉還是鮮嫩多汁的。她師父眼疾手快地抹上蜂蜜,用小刀在上面劃出一道道。
最後切了大半隻下來,包好遞給她。
「趁熱帶回去和棄雪一起吃。」
火光映在他那張看似滄桑,實則這麼多年未曾有過變化的臉上。玄越子語氣慈和,就像多數記掛孫兒孫女愛嘮嗑的老人家一樣。
「沒事的時候多和他聊聊,他讓你做的可以斟酌,但要是不讓你做的……千萬要聽。」
燕從靈微愣,有些不明白。
正要抬頭時,卻又聽到師父嘀咕。
「妖王活這麼多年,吃的飯都比你吃的鹽多,趨利避害可比我們強多了……」
她心下一松。
那股古怪感消散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