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十三章裘西

陳啟明這覺睡得很不踏實，他做了一個亂七八糟的夢。夢裡紅革忽然帶著一群人衝進他家，勞倫在人群后陰測測地對著他笑，最後畫面一跳，他被關進了美聯的監獄里，他茫然地看著監獄外的希爾。

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陳啟明起身想去找點吃的，他走到廚房，打開了冷藏櫃，裡面只剩下啃了一半的麵包，看那成色，應該是自己兩天前放進去忘記丟的，他嘆了口氣，無奈地關上了櫃門。

回到卧房，陳啟明沒有一點睡意，在床上翻來覆去半天，最後打開了虛擬機。

中心廣場的時針指向了凌晨五點，他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街上，也不知道要做些什麼。陳啟明漫無目的地到處亂晃，最後到了競技場入口，此時的競技場已經對外關閉了，他也進不去。

競技場門口寬大的屏幕上正循環播放著排名表，第一名和第五名他都知道，陳啟明粗略地掃了一眼，無意間發現一個名字，他心裡一動，叫出了夢娜。

「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到您的？」

「幫我查一下競技場排行榜上第十六名的信息。」陳啟明神情有些激動，說話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夢娜雙眼微眯：「第十六名炎戚，紅革人。信息里就這麼多。」

陳啟明一聽那人是紅革的，心中狂喜。好傢夥，這小子膽子真夠肥的，進虛擬網也不改名字，要不是他眼尖一點，根本注意不到他的名字！

好不容易在虛擬世界遇上一個熟人，他僅剩的一絲睡意也沒了，現在人變得異常興奮。

「那個叫炎戚的在線嗎？」

夢娜說對方不是他的好友，搜索的話需要一些時間，陳啟明說他可以等，夢娜隨後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陳啟明在心裡盤算著，久別之後的第一次見面，自己應該說些什麼？原本的身份肯定是不能暴露，但是炎戚那個傢伙非常多疑，如果不給他一個完美的理由，他是不可能幫自己的。

正在他想的入神的時候，夢娜出現了。

「炎戚在機甲訓練室21號房間。」

陳啟明立即抓住夢娜：「既然這樣，我們現在就去訓練室吧！那地方怎麼走？」

「訓練室是虛擬網玩家自定義的房間，只要輸入指令正確，就可進入訓練室。」

陳啟明尷尬地撓撓頭，自己一高興，竟然把這事給忘了，幸好夢娜是人工智慧，沒有感情，否則現在一定會像看白痴一樣看著自己。

「那……怎麼操作？」他實在不能確定兩年後的虛擬網操作會不會有什麼變化。

夢娜緩緩閉上眼睛，輕聲道：「自定義訓練室開啟。」

陳啟明眼前的畫面一跳，下一秒，他出現在了一個白色的擂台正中，夢娜已經不見了。

「人工智慧是玩家構建訓練室的媒介，我們在這裡不能出現，有什麼不懂，可以開口詢問，我會第一時間回答。」

陳啟明眼前出現了一排名字，他一眼就看到了炎戚，想也不想就點了他。

系統彈出一則提示：「是否選擇炎戚作為對戰目標？」

陳啟明硬著頭皮點了確認，可是等了好久，那邊沒有一點迴音。

陳啟明不服氣，又點了炎戚的名字，並且確認他作為自己的對戰目標，這回，炎戚那邊終於有了反應。

炎戚發了一排「？」給陳啟明，陳啟明看著就好笑。

啟航：「點確定。」

炎戚：「幹嘛？」

啟航：「pk。」

炎戚：「……」

啟航：「怎麼了？」

炎戚：「你準備赤手空拳和我打？」

啟航：「……」

炎戚：「兄弟，你還是回去讀讀規則再來吧！」

陳啟明無語了，他忽然意識到，這裡是機甲訓練室，可是他壓根就沒有機甲！他利用夢娜的網路，在網上搜了一下現在機甲的價錢，哪怕是最便宜的訓練用機甲，也要1ow通用幣！

別說買機甲了，就連買個機甲的零件都有困難。

陳啟明嘆口氣，一下不知道該怎麼辦，難道再發個信息給炎戚，直接跟他說自己是「喬逸航」？先不論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炎戚，單說這虛擬網，也不知道有沒有軍部的人在實行監控，這樣做太冒險了，不值得。

無奈之下，陳啟明決定下次再來找炎戚，機甲大賽在兩個月後才開始，他也不急於這一時。

退出虛擬網的時候，外面的天已經亮了，陳啟明想起今天還要去晨光，立即翻身起床隨意套了件衣服，他的動作乾淨利索，一改平日里慵懶的形象。

路上隨意吃了點東西，上午八點，陳啟明出現在了晨光門口，他深吸一口氣，將事先準備好的帽子扣在了頭上。

陳啟明直奔了頂層的機甲訓練室，現在還早，來訓練的人不是很多，陳啟明剛出現在訓練室入口，裡頭幾個人就奇怪地看著他。

陳啟明沒有理會他們，壓低了帽檐，徑自朝最左邊的訓練室走去。

他原本以為這個最角落的訓練室里應該不會有人，可是門剛打開，正好對上一個男人的目光，陳啟明尷尬地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你是來訓練的？」男人先開了口，陳啟明僵硬地點點頭。

男人隨即爽朗地笑了起來：「正好，咱們一起！」

陳啟明沒有接話，一人悶悶地走到角落坐下。他掏出口袋中一條普通的銀白項鏈，這是他剛剛在工作人員那領的空間樞紐，裡面有一台訓練用機甲，雖然性能實在讓人不敢恭維，好歹也能湊合著練一下手感。

陳啟明這麼安慰著自己，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身前不知在什麼時候站了個人。

「我叫裘西。」當男人的聲音從上方傳來的時候，陳啟明神情一愣，緩緩抬起頭，獃滯地看著男人伸在半空中的手。

他猶豫了一會，還是沒有將手伸出去，只是壓低聲音回道："我叫陳－－繆啟航。"

裘西看上去是個很陽光的人，從他身上的裝束來看應該是個富家子弟，只是一向對這種人不待見的陳啟明，卻對對方的第一印象出奇的好－－也不知道是因為對方的長相，還是其他什麼原因。

"你是紅革人？"裘西好奇地盯著陳啟明的長相，好像對方是什麼稀有物種。

陳啟明無語地避開了對方的目光，順道岔開了話題：「這裡就我們兩個人嗎？」

「這裡是vip房間，本來就只有我一個。」

陳啟明立即滿頭黑線的起身道：「不好意思，我走錯房間了，我應該是去……普通訓練室的。」

哪知對方無所謂地擺手道：「沒事，你留下來吧，我一個人訓練也無聊，正好多個人可以陪我聊天！」

他從來沒有見過像裘西這樣的人，笑得很陽光，一點也沒有戒心的樣子，好像就認定了他不是壞人。

裘西沒有看見陳啟明臉上變幻莫測的表情，徑自鑽進一個像橫放著的白色巨型雞蛋的訓練儀器里，陳啟明見過這個儀器，這是專門用來做虛擬對戰用的機器。

陳啟明好奇地看著訓練室裡頭那台金色的機甲，作為一名機甲駕駛員，機甲對於陳啟明的誘惑，永遠是最大的，但是一想起自己現在根本沒錢去買機甲，陳啟明又覺得非常頭疼。

總不能帶著訓練用的機甲去參賽吧！

「你喜歡殘影？」

陳啟明轉身看向裘西，對方正好也在看他，陳啟明這才注意到，裘西有一雙很漂亮的碧藍色眼睛。

陳啟明點頭道：「你的機甲很漂亮。」這句話不是恭維，憑藉著多年的經驗，他一眼就能看出裘西的機甲屬於各方面屬性都非常好的a級機甲。

裘西興奮道：「這是我父親在我成年那天送我的，我也很喜歡！」他就像小孩被人誇獎一樣，臉上難掩自豪。

「你怎麼只有俱樂部的機甲？」興奮過後的裘西這才發現陳啟明脖上掛的那條是俱樂部特有的空間樞紐項鏈。

陳啟明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沒有機甲，待會訓練用俱樂部的就行了。」

裘西同情地看著陳啟明：「我父親說過，如果一名機甲駕駛員沒有一台屬於自己的機甲，就像一個人沒有了靈魂，是不完整的。」

陳啟明沒有接話，他怎麼覺得自己沒有機甲裘西簡直比他本人還難過？

「如果你不嫌棄的話，我可以把以前的機甲給你。」

陳啟明一愣，有些不可置信：「真的可以嗎？」

「我現在已經有了殘影，那台機甲只能放在家裡當個擺設，但是機甲長期不用的話，又要花很多額外的錢去保養，挺麻煩的，還不如把它給有需要的人。」

雖然今天兩人剛認識，對方就要送他一台機甲的行為讓陳啟明覺得很古怪，但他內心得到機甲的興奮顯然蓋過了對裘西的懷疑，陳啟明差點衝上去和對方來一次友好的握手。

裘西知道陳啟明沒有機甲，就把那個虛擬對戰儀器讓給了陳啟明，自己跑進了訓練室里駕駛殘影練習一些基本的操作。

陳啟明看的出來裘西是個初學者，對方的步伐移動和跳躍都太稚嫩了，殘影那龐大的身軀在裘西的操作下，簡直像在跳一種動作極其古怪的慢動作舞蹈。

陳啟明看了兩眼，忍不住說了提醒道：「你有沒有調試好機甲內的平衡值？」

機甲駕駛艙里有聲音感測器，裘西聽見陳啟明的話，不明所以道：「什麼是平衡值？」

陳啟明抑鬱了，好歹這人以前也駕駛過機甲，怎麼都不知道什麼是平衡值？

「就是，你把靠你左手邊的那個紅按鈕按一下，主機上會出現一個平衡值調試，你調到水平位置就行了。」陳啟明看著殘影走路都歪在一邊，十分難受。

不出一會兒，殘影的身子漸漸平衡了，雖然走路還是一樣的滑稽，但是這樣看總算順眼很多。

裘西立即不可思議道：「你真厲害！我都不知道平衡值是什麼，難怪以前駕駛機甲的時候，總會莫名其妙的摔倒！」

接下來的時間裡，陳啟明壓根已經忘記了自己是來俱樂部訓練的，他在一旁看著裘西駕駛機甲，並且一直在指導他怎麼做出規範的動作，他原本以為裘西起步晚，學的也會比一般人吃力，但讓他詫異的是，裘西接受能力很快，只要他說一遍，對方就能按照他說的動作去做，幾個小時下來，一些簡單的動作，裘西已經全部掌握了。

回到地面上的裘西脫下了頭盔，一臉興奮地看著陳啟明：「我覺得你比較適合做教練，你教的實在太好了！」

陳啟明乾笑兩聲：「我做教練，收費可是很高的，一般人請不起。」這句話可不是開玩笑，以前他在紅革軍部的時候，有些人曾花高價請他做指導，可惜他對駕駛機甲以外的事沒什麼興趣，就都拒絕了，現在想來真tm後悔，當時就應該抓住機會把那些人的錢都榨乾！

就在這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一人走進訓練室，陳啟明定睛一看，發現是名中年大叔，還是個地中海。

那人看到陳啟明顯得很驚訝，他翻開裘西資料上的照片，以為自己走錯了房間，特意退出去看了眼訓練室的門號，確定沒問題，又走了進來。

地中海中年大叔對著陳啟明眯了眯眼睛，不確定地問道：「是...裘西少爺嗎？」

陳啟明指著旁邊的裘西：「他才是。」

男人一開始還沒發現訓練室里還有另外一個人，忙摸出口袋中的眼鏡戴上，喃喃道：「我說怎麼有點不像……」

陳啟明疑惑地看向裘西，對方無奈地對他輕聲說道：「這人是我的私人教練。」

陳啟明盯著地中海那肥碩的肚腩，雖然有些懷疑，也不好說什麼，萬一人家是那種深藏不露，一坐上機甲就神勇難擋，無人能敵的類型呢？

地中海摸了摸自己圓滾滾的肚子，憨厚地笑道：「不知道這位先生是？」

「繆起航。」

「哦，繆先生，看樣子，你是紅革的人吧？」

「我在美聯工作。」

「哦，那繆先生從事什麼工作呢？」

陳啟明覺得這個地中海很奇怪，問問題像是在查戶口。

裘西過來笑著攔在陳啟明面前：「教練，起航是我的朋友，可以讓他留下來嗎？」

那個地中海很為難，不僅他很為難，就連陳啟明也很為難，他今天來這裡是訓練的，不是來給人當陪練的，怎麼就硬生生把他給扯上？

陳啟明立即擺手道：「不用了，其實我正好也有事要走。」

裘西有些遺憾地看著陳啟明：「既然這樣，那也沒辦法，可不可以留下你的聯絡方式，我好把機甲給你。」

陳啟明想著自己的號碼上有他的信息，但是自己住的地方又不好寫下來，最後給了一個勞倫的地址。

出了訓練室，外頭的人明顯比自己剛來的時候要多出很多，陳啟明低著頭忙往出口跑，可是還沒走幾步，就和一人迎面撞了個滿懷，陳啟明一個踉蹌，險些摔倒在地。

不知道是不是他多心了，原本吵雜的四周一下子變得鴉雀無聲，陳啟明不想惹事，連忙鞠躬說了句「對不起」，然後飛快地消失在了大廳里。

「這人怎麼那麼無禮！」璐曼皺起眉，她回頭一臉關切地看了眼身側的希爾："你沒事吧？"

希爾沒有說話，低頭看見地上的東西，俯身拾了起來。

「這是俱樂部的磁卡，一定是從剛剛那人身上掉下來的，這下好了，沒了磁卡，看那人下次還怎麼進俱樂部！」璐曼一副幸災樂禍的表情，完全沒有注意到希爾越來越陰沉的臉。

「沒事的話，我先去訓練。」

璐曼顯得有些無措：「希爾，我們難得見面……」

希爾含糊地應了一聲，隨後頭也不回地走進了自己的訓練室，璐曼一人孤零零地被撇在門口，周圍的人一個個像看笑話一樣看著璐曼，她氣的滿臉通紅，一跺腳，直走回自己的訓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