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夜談
最近家裡有些事,再加上臨近結局,阿香需要好好想一想後面的情節,所以幾天沒有更新,實在是不好意思了!
今天起恢復更新,希望朋友們能夠跟阿香一起堅持到結局!o(n_n)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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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裴馨兒也讓宮女給領到了偏殿之中,住了下來。
她瞟了一眼已經鋪好的床和準備好熱水、毛巾等的凈室,知道皇后其實是早有打算了,並不是真的臨時起意才要將她留在宮中。但問題是皇后這個準備是一開始就有的還是在她們回到棲鳳宮之後才有的?如果是一開始就有的還好一點,可若是她們回到棲鳳宮之後才有的,她一直跟皇后待在一起,卻一點兒也沒發現皇後派人去做這件事情。
這事可處處都透著古怪。她不過就是個大臣家裡的妾室,就算或多或少參與到了皇帝與太后的爭權奪利中,那也就是個無關緊要、不起眼的小卒子,怎麼想都輪不到讓皇后如此青眼。況且宮禁之中,又豈是說留宿就能留宿的?她跟皇后非親非故,如何能享有此等殊榮?
莫不是……這裡頭有什麼機關在等著自己吧?
她實在是忍不住有些憂心忡忡。
她不解,鶯兒和娟兒更是緊張兮兮。她們頭一回進宮就碰到這種事情,簡直就連手腳該往哪兒放都不知道了。萬一碰到個什麼東西。觸犯了宮中的禁忌,她們還能有命在?!
於是鶯兒便憂心沖沖地看著裴馨兒,囁囁地說道:「姨奶奶……咱們……」
裴馨兒此刻自個兒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不得不長嘆了口氣,看著她們說道:「既來之,則安之,眼下咱們也只有以不變應萬變了。這宮裡雖然處處都是規矩,不過咱們也不必太過緊張,畢竟不看僧面看佛面,皇後娘娘要拿捏咱們。還得看看爺的面子不是?只要咱們自個兒小心一點,不要行差蹈錯。應該就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鶯兒和娟兒面面相覷,見裴馨兒一副淡定的樣子,便也不知不覺鬆了口氣,心裏面鎮定了許多。對她們來說。這世上就沒有什麼裴馨兒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她說不要緊,那就必然是不要緊的。
裴馨兒也不好讓自己的情緒影響了兩個本就極為不安的丫鬟,只能強作鎮定。
天色已經不早,有宮女捧來了熱水和毛巾,鶯兒和娟兒急忙上前謝過,接了過來扶是裴馨兒洗漱。勞動宮女服侍裴馨兒這種事情,她們還不敢那麼大膽。
洗漱完畢就該歇息了,只是今日發生的事情實在太過驚心動魄。裴馨兒一時之間了無睡意,索性便讓鶯兒挑了蠟燭,自個兒坐在窗邊愣愣出神。
現下明顯太后大勢已去。便是大臣們也無法再為她辯駁,皇帝是肯定要處理了她去的。想太后一生與人爭奪,不知踩著多少人的屍骨才走上了今天這個位置,如今,也該是她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代價的時候了。可見天理昭彰,疏而不漏。不論什麼人做了什麼事情,總有一天是要付出代價的。那麼,不擇手段、使盡辦法往上爬,又有什麼意義呢?
她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的兩個孩子,靈姐兒和淳哥兒都是那麼可愛和無辜,這輩子她只要將他們平安無事地撫養長大就好了,她已經知足,不再奢求其他。
不經意間,昭煜炵的面容突然浮上腦海,她不由又是一愣——怎麼會突然想起他?
正在這時,突然聽見外間一陣腳步聲響,彷彿有人倉促間發出了「啊」的一聲低呼,但隨即又沒了聲響。她頓時一驚,回過神來。
怎麼回事?!
她剛從榻上站起身來,便看見門帘被高高掀了起來,皇帝連衣服都沒換,一臉頹然地走了進來。
鶯兒和娟兒頓時嚇得面色如土,雙腳一彎就跪了下去,顫巍巍地說道:「參……參加皇上……」
裴馨兒心中一個「咯噔」,頓時也矮了一截跪下道:「民婦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皇帝疲憊地擺了擺手,道:「免了,都起來吧。」
裴馨兒主僕這才戰戰兢兢站起身來,看見皇帝自顧自旁若無人地坐到了炕上,裴馨兒愣愣地看了他半晌,直到宮女走進來奉茶才反應過來,急忙上前接了茶杯,雙手奉上。
「皇上,請用茶。」她將茶杯放到他面前的炕桌上,皇帝用手來拿,她的手卻還沒完全放開,二者不經意間便觸碰在了一起,兩人頓時都是一驚。
裴馨兒彷彿驚弓之鳥一樣立刻縮回了手來,可手上似乎已經留下了他的溫度,燙得驚人。
皇帝也似乎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情,當即也是一愣,然後面色就有些不自然起來,然而那手卻僅僅捧住了茶杯,在她方才手放的地方輕輕摩挲著,彷彿正在品味著她的溫度。
兩人之間頓時更加沉默了,良久,誰也沒說話。
屋裡的溫度似乎越來越高,氣氛越來越**,裴馨兒的心跳越來越快、越來越慌,直覺不能在這麼下去了,不得不趕緊出聲說道:「陛下……時候不早了,您……也該休息了。」
言下之意便是大半夜的,他該上哪兒睡上哪兒睡去,半夜三更跑到她的卧室里來,雖然還有其他人在場,可終究是不妥當的。
皇帝彷彿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一樣,「哦」了一聲,隨即抬眼看了看她,這才拿起茶杯喝了口茶,隨即重重一嘆,將茶杯放下說道:「朕心裡難受……裴氏,陪朕說說話吧。」
裴馨兒大覺不妥——她跟皇帝非親非故,皇帝就算要找人說心事,無論找皇后、后妃、甚至是昭煜炵都好,找她做什麼?!
她便低著頭,謙恭地說道:「皇上,民婦見識淺薄,怕是不能為皇上分憂解難,皇上不如去找皇後娘娘或者其他的娘娘說說話兒,他們才能讓您放鬆下來呢。」
皇帝苦笑了一聲,道:「她們能說什麼,朕不用聽也知道了。宮裡只有你一個是局外人,又不完全是局外人,朕不找你說找誰說?難道陪朕說說話都不行么?」
皇帝都這麼說了,她又能怎麼辦?只得沉默下來,權當默認了。
「坐吧。」皇帝指了指自己的對面。
裴馨兒略一遲疑,便落落大方地坐了下來,若是此刻推辭,倒像是自己心裡真的有鬼了似的,何必呢?
「多謝陛下。」她說道。
她放開了,皇帝卻是沉默了,她也不管,只默默地坐著,就算皇帝打算在這兒靜坐一晚上,大不了她也靜坐一晚上就是,但要她主動開口是絕對不可能的。
時間一點一滴過去,就在她以為皇帝真的要這麼坐一晚上的時候,卻聽到皇帝突然出聲了,說道:「你說,人心就真的那麼不知足么?有了權有了勢還不足夠,總要奢望本就不屬於自己的東西,定要將他人的東西搶過來才甘心似的,這麼做有意思么?」
裴馨兒微微一愣,隨即明白過來,也聽懂了他的意有所指,想要沉默不言,卻又想起皇帝叫她「說說話」,便不得不清了清嗓子,淡淡地說道:「這也要看是什麼東西了。有些人對有些東西尤其執著,自然就要不擇手段得到它,但若是不屑一顧的,便是送上門來也不會想要的吧。」
皇帝微微笑了起來,看了看她,道:「你還要跟朕打啞謎么?朕說的是誰,你不可能不清楚。」
裴馨兒默了一下,只得扯了扯嘴角,說道:「天下至尊的寶座、天下至高的權力,有誰不想要的呢?皇上大可不必因此而傷懷了。」
皇帝也笑了一下,那笑容中卻有太多的無奈與頹喪,淡淡地說道:「名利權勢,世人最看不清的就是這些,追名逐利朕可以理解,可是因此而付出的代價也太大了……其實她就算什麼都不做,也仍然會是這個天下最尊貴的女人之一,父皇和朕給了她那麼多,她怎麼就還不滿足呢?父皇何辜?朕的母妃何辜?」
裴馨兒皺了皺眉頭,不相信他想不明白其中的因果,因此只是掀了掀唇角,說道:「皇上也大可不必如此悲傷。這世上又有多少人能夠看破『名利』二字?太后只是做得太過火了些,事實上,這皇宮中又有誰能夠跳脫出去?更別提爭奪失敗的下場就是個死,性命當頭,誰敢不竭盡全力、用盡心機?」
若不是太后先下手為強,等庄貴妃抓住合適的機會,現在還有沒有太后存在都是個問題了,無非就是成王敗寇而已,皇宮中的爭權奪利甚至有時候比朝堂上的還要血腥殘酷。
皇帝不是不知道這個道理,但卻從沒有人敢在他面前說這樣的話,此時乍一聽「實話」,心中頓時便升起一股不悅,臉色倏地陰沉下來——
她這麼說,是把他也說進去了啊!
可是看著裴馨兒淡然的表情,他的火突然又發不出來了。她說的句句真實,他難道能夠否認嗎?他的心中突然冒出一個想法——這世上的人雖多,可是能夠像她這樣在自己面前仍然能夠直言不諱的,實在是不多了啊!
她能夠不畏懼自己的身份地位,直白地說出自己的心裡話,如此難得,難道不應該珍惜么?(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