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瘋癲
第184章瘋癲
雲姒一顆心飛快地跳動起來。
困擾自己許久的謎題……她以為終其一生都無法得到答案的謎題……答案似乎就在前方,已經掀起了一角!
雲姒緊張地抓住謝琰的手。
她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做夢的時候她有多迷茫,第二次做夢的時候她有多無助……
一次又一次,她深陷夢中無法逃脫,在夢中失去對自己的控制……那時的恐懼絕望,雲姒如今想起來依舊恍如昨日。
那時她一遍遍地問,問自己、問上蒼。
究竟為什麼會做這樣的夢?
究竟為什麼偏偏是自己做這樣的夢?
雖然她如今不再為那些夢痛苦,甚至感激那些夢,是她與謝琰緣分的開始……
但有機會追尋到一切的真相與起源之時,雲姒的一顆心還是劇烈地跳動起來。
她想要知道真相!
她要替當年的自己找到真相!
雲姒仔仔細細地將謝長澤與楊秋煙的供詞看了一遍,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地方,如今終於想明白了。
比如說謝長澤為何十分突然地娶了楊秋煙。
比如說以謝長澤的性子,為何會有點膽子造反。
如果說謝長澤也做過夢,夢到自己將會登基為帝。而楊秋煙「重活一世」,知道的比謝長澤更多更詳盡,就不奇怪謝長澤為何會娶楊秋煙、兩人又為何會一起造反了。
不過這份供詞中的內容還不夠多,許多雲姒想要知道的事,並沒有寫在供詞里。
大概是廷尉審問的方向有些問題。
廷尉一直懷疑謝長澤與楊秋煙說的是假話、瘋話,用盡手段想要讓他們說真話。
但是供詞到了謝琰和雲姒手中,謝琰和雲姒倒是覺得兩人說的都是真話。
既然他們能做夢,謝長澤也能做夢。
至於楊秋煙活了兩輩子,確實不可思議。可楊秋煙在供詞中說的上輩子的那些事,有幾樁確實與他們的夢境對上了。
倘若楊秋煙說謊,她根本不必編造自己活了兩輩子的謊言,她完全可以說自己和謝長澤做了同樣的夢,明明這樣聽起來更加可信。
楊秋煙與謝長澤的供詞,聽起來處處都像是假的。
可正因如此,雲姒反倒覺得他們說的是真的。
廷尉審問時認定供詞為假,用盡手段逼著兩人說「真話」,沒有再順著兩人交代的內容深挖。
雲姒想知道更多。
謝琰與雲姒想到了一起,輕笑道:「敢不敢和朕親自去廷尉里看看?」
雲姒脫口而出:「這有什麼不敢的?」
進入廷尉之後,雲姒才明白謝琰為什麼這樣問她。
她伸手掩住口鼻,壓下陣陣乾嘔。在她與謝琰進來之前,地板剛用水沖洗過,仔仔細細地擦乾淨,可是依舊沖刷不掉屋子裡濃烈的血腥味。
散發血腥味的源頭,正是謝長澤與楊秋煙兩人。
在雲姒和謝琰來之前,廷尉剛給他們換掉了被鞭打的破爛不堪的衣裳,換上了嶄新的囚衣。
兩人渾身上下都是傷,鮮血正源源不斷地滲出來,在新換的衣裳上留下深紅淺紅的血跡。
雲姒看到兩人這番模樣,暗自心驚。
原來人傷成這樣,竟還能活嗎?
流了這麼多血,竟然還有力氣破口大罵?
雲姒與謝琰走進廷尉時,謝長澤與楊秋煙正在互罵。
廷尉想斥責兩人,被謝琰攔住了。
謝琰與雲姒站在兩人看不到的暗處,饒有趣味地聽著兩人互罵的話。
謝長澤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氣的。
「你這個毒婦!我被你害慘了,我全家都被你害慘了!」
「怪不得你知道那麼多……怪不得,怪不得……」
「還以為你當真有什麼神通,沒想到竟是你活了兩輩子!」
楊秋煙之前告訴謝長澤的,一部分與謝長澤做夢夢見的對上了,她知道的還比謝長澤夢見的更多。
謝長澤以為楊秋煙真的有一些神通,就算楊秋煙也是做夢夢見的,那她的夢也比自己的更加詳盡。
謝長澤以為,楊秋煙天命不凡,是上天派來輔佐他登臨帝位的女人。
謝長澤十分相信天命——天命要他當皇帝,他當然相信天命!
萬萬沒想到,在廷尉中被審訊時,謝長澤聽到了他無法接受的真相。
楊秋煙根本不是什麼天命之女,也沒有什麼神通本事。她只是一個活了兩輩子的老妖怪!
最讓謝長澤無法接受的是,楊秋煙上輩子竟然是一個身份低賤的奶娘!
是在宮中給他的孩子餵奶的奶娘!
上輩子,他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從不曾看過楊秋煙一眼。
這輩子,他竟然明媒正娶了上輩子的奶娘!
都是因為這個女人,他這輩子不僅失去了帝位,連性命都要丟了!
謝長澤破口大罵:「你這個賤人!毒婦!」
「上輩子當奶娘,這輩子嫁給我正妻,你一定很得意吧?你一定在心裡罵我是蠢貨吧!」
「現在好了,我被你害死了!你也逃不掉,你也要和我一起去死!」
謝長澤將自己謀反失敗,全都歸在楊秋煙頭上。
他上輩子當上皇帝,這輩子沒當上皇帝,全都是因為這輩子娶了楊秋煙!
而且在審訊中,謝長澤還知道了許多真相。原來兩人春風一度,真的是因為楊秋煙給他下了葯!
原來楊秋煙根本沒有懷孕,她的喜脈也是用藥造假的!
楊秋煙還假裝小產,栽贓到一個瑞王妃賜給謝長澤的侍妾頭上。那個侍妾頗為貌美,很得謝長澤寵愛。
不過瑞王府看中子嗣,在楊秋煙小產之後,侍妾便被發賣了。
謝長澤今日卻得知,哪裡有什麼小產?楊秋煙根本從未有孕!
「都是你……都是因為你……你這個毒婦,只會給人下藥!」
春風一度靠下藥、假裝有孕靠下藥、劫持聞將軍的獨子也是為了給他下藥!
這個主意自然是楊秋煙出的。在謝長澤眼中,他們謀反失敗,就是因為劫持聞將軍的獨子翻車了。
假如不是楊秋煙的主意,他謀反根本不會失敗,他一定能當上皇帝!
他上輩子真的當過皇帝啊!
如果不是被鎖鏈綁著動彈不得,謝長澤早就掐死楊秋煙了。
他用最惡毒的話辱罵楊秋煙。
楊秋煙卻彷彿聽不到謝長澤的話,她神情瘋癲,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前方,一直在自言自語。
「我要當皇后啦!」
「不對,我已經當上皇后了。」
「我是皇后啊,放本宮出去!」
「是誰如此大膽,竟敢綁住本宮?」
「把本宮的鳳印拿來,把這些對本宮不敬的人,全都給本宮殺了……殺!殺!殺!」
楊秋煙渾身都在冒血,但她卻彷彿根本感受不到疼。她盯著前方,痴痴地笑了一會兒,不知道看到了什麼樣的幻象。
「這個赤金頭冠,太俗了,配不上本宮的容貌,撤下去。」
「這個瑪瑙墜子,不夠大氣,拿走拿走。」
「本宮記得貴妃有一個東珠發冠,那真是……漂亮極了……那個發冠呢?速速給本宮呈上來!」
雲姒聽到這裡,茫然地看向謝琰:「哪個東珠發冠?」
雲姒的發冠太多,她根本記不清。平日里她嫌發冠太沉,極少戴,日常多戴精緻輕巧的首飾,甚至春日裡發間只簪花。
雲姒不敢確定:「她說的貴妃……是誰啊?」
楊秋煙一臉瘋癲的模樣,竟然回答了雲姒的問題。
「我說的貴妃,是雲姒啊。」
「她的珠寶真漂亮,如今都是本宮的了。」
「雲姒死了嗎?陛下把她殺了嗎?」
「先別殺她!讓她……讓她跪著為本宮洗腳!」楊秋煙說到這裡,又痴痴地笑了一陣。
廷尉中的上上下下全都被楊秋煙的話嚇死了,立刻有人去堵楊秋煙的嘴巴,其餘人呼啦啦地跪了一地,向雲姒請罪。
雲姒擺手,讓眾人起來:「無事。」
楊秋煙看起來真的瘋了,她自然不會和一個瘋子計較。
只是她想不明白,楊秋煙為什麼一副極為恨她的模樣?
明明她與楊秋煙並不曾打過交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