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一曲清歌,初奏厲音(4)
跟佟鈺談妥之後,貞寧便和龍玉麟去了承澤王府。雖然她早已猜到佟鈺已將羅雲的事告訴了他,但她是江南一行的領頭人,而且她還惦記著他,這於情於理,她都該來這一趟。
走入王府,貞寧還未走到大廳,芸嘉就從遠處跑來了。「貞寧姐姐!貞寧姐姐!」她異常高興的跑來,一身粉se旗裝的她,很像春天裡的粉se蝴蝶,為這蕭瑟的冬天,添上了一處溫馨的景se。
「芸嘉。」貞寧躬下身子,將跑過來的芸嘉抱了起來,她跟芸嘉相互親昵的蹭了蹭臉,這時,承澤小心翼翼的扶著納喇氏走過來了。
「貞寧。」納喇氏喊了貞寧一句,貞寧這才看到他們。由於納喇氏懷孕後身體有些不舒服,承澤便叫她穿上漢族女子所穿的平底鞋。因此,這一路走來,貞寧還真沒注意到,他們走來的聲音。
「王爺、福晉。」貞寧把芸嘉放了下來,她給承澤他們夫妻行了一禮后,旁邊的芸嘉就拉著她的披風,問她道:「貞寧姐姐,佟叔叔說額娘這一胎還是生弟弟。」
聞言,納喇氏淺淺一笑,她上前mo了mo芸嘉的小腦袋,對貞寧笑道:「這芸嘉啊,就不想有個妹妹,她聽到是弟弟時,不知道有多高興。」
「誰說我不喜歡妹妹的,只是我喜歡貞寧姐姐跟佟叔叔生的妹妹。」
芸嘉的話,讓貞寧覺得有些奇怪,這叔叔跟姐姐那不是**嗎?眉頭微微皺了一下,貞寧蹲下了身子,問:「芸嘉,你之前不是想撮合我跟你皇帝叔叔的嗎?怎麼如今?」
「可是佟叔叔比皇帝叔叔好。」
「喔?」關於這一點,貞寧半信半疑。之前,芸嘉可是站在順治那一邊的,可現在,她居然站在了佟鈺這一邊!若說佟鈺沒使什麼計謀,她是不會相信,芸嘉這個小女孩,能看出順治哪裡不好。
貞寧低眸猜想間,承澤讓納喇氏把芸嘉帶了下去。「芸嘉,跟額娘下去看書吧,阿瑪有事跟你貞寧姐姐商量。」
「喔。」小丫頭有些不高興嘟了下嘴,隨後抱過還蹲在地上的貞寧,「貞寧姐姐,一會兒你可要來我房間哦。」
「好,我會的。」拍了拍芸嘉的肩膀,叫其乖乖的跟納喇氏下去后,貞寧便站了起來。她起身看向承澤,問:「不知王爺找我何事?」
聞言,承澤抬起了頭,他望著這清冷的天空,嘆氣道:「今天天氣不錯,本王想外出郊遊一番,不知道貞寧郡主可願一同前往。」
「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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郊外。
今天的天氣是有點冷的,但因為對方是承澤,而且他們來到之後,也架起了火堆,因此,貞寧倒不覺得,今天的天氣有什麼不妥了。相反,她還覺得,今天的天氣,非常好。也許,有時候一個人的心情,還真能改變周圍的環境。
承澤命人打來一些獵物后,便和貞寧坐在火堆旁,認真的烤了起來。他一邊翻動著烤肉,使其均勻受熱,一邊對貞寧說道:「貞寧,昨晚佟鈺有來過王府。」
「我知道。」這一點,貞寧早就猜到了。
「也是,以你的聰明,你應該也猜到他來跟我彙報什麼的了,對嗎?」
「是。」
見貞寧淡淡的回答著,而且還一臉的好奇,承澤便開始慢慢的訴說起來:「關於羅家的事,你不用擔心,皇家的臉面,他們不敢不給。另外,佟鈺雖然只是一個江湖神醫,但他的面子,也是有點用處的,這事讓他出面,我們都不會有事。」
「我知道,這些佟鈺也跟我說過了。」
見狀,承澤點了下頭,繼續說道:「那麼,咱們來聊聊另外一件事。」
「另外一件事?」貞寧奇怪道。她好奇的打量著承澤,見其一臉平靜,心中的懷疑不由得多了起來。
是什麼事呢?
今日的承澤穿著一套深藍se章絨團馬褂長袍,外邊披著一件黑se狐狸絨毛披風,不論是近看還是遠看,都威風凜冽極了。
「是關於你跟佟鈺的事。」他淡淡的開口,臉上除了淡靜,還是淡靜。
聞言,貞寧疑道:「我跟佟鈺什麼事?」
這時,承澤再次嘆了口氣,「昨晚,他跟我說,他今日會向你表lu心跡,若你不答應,你就會來找我,若你答應,那麼,你們會一起來找我。可是,你是一個人前來」
聽到這些,貞寧忽然想到了什麼,不過,她不希望她跟承澤討論這些,於是,她微微笑了下,抬頭看向身後的龍玉麟,「王爺忘了嗎?我是跟龍大哥一起來的。」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意思。」承澤搖頭說道。
見狀,貞寧依舊笑笑,「我知道,但王爺,你不覺得,我們三個,都太自si了嗎?」
「自si?」承澤不解。他不知道,他跟佟鈺何時自si了?
「我們都有自己喜歡的人,但我們也有自己所不喜歡的人!我們把自己所不喜歡的,推給了別人,難道這還不自si嗎?」
「如果你是這麼認為,那本王無話可說。」承澤想以王爺之尊來壓住貞寧的錯誤辯解,可是他隨後就想到,貞寧是不會怕他這個王爺的,於是,他隨後又加了一句:「貞寧,你還小,有些事情,你還不懂。」
「我還小?」貞寧好笑一聲。前世的她,可不比他這個年紀小多少歲,她哪裡小了?如果說前世的她還是個學生級別人物,那她被他說小,她也認了。可是,前世的她,都結婚了,那樣的她,還是個小孩子嗎?
至少,她不認為,一個小孩子,會三番兩次的用計謀幫楊翊搶生意。至少,她不認為,一個小孩子,敢承擔天逸集團那樣的家族生意。
搖了搖頭,貞寧反對了起來:「王爺,如果您認為貞寧還小,那麼王爺,那些十三四歲就嫁人的姑娘,她們是不是也同樣小呢?」見承澤要為自己辯解,貞寧忙接著說道,「就算我的心xing比她們的要小,那麼王爺,我做的事,難道就是小孩子過家家鬧著玩的嗎?還有,如果我真的小,那王爺為什麼要把我引薦給皇上?您知不知道,貞寧從來沒想過要進宮,從來沒想將自己的生命葬送在那深宮之中!」
最後兩句,貞寧臉上的敬意已經被怒氣取代。倒不是她生氣他說她小,她只是氣他,明明想把她推給別人,卻硬要說原因在她身上。
這一點,貞寧真的很惱火!她最受不了的,就是別人冤枉她!哪怕是因為她不討別人喜歡,被別人冤枉,她也同樣痛恨!她可以接受他的討厭,但他可以直說,哪怕是說她的缺點,她也不會反駁,因為那是真的存在。可是她接受不了,明明那不是她的原因,卻硬要強塞給她!她受不了這樣的冤枉!她不是岳飛,她也不是泥人,誰冤枉她,她一定要為自己,討回公道!
承澤見貞寧有些發怒的跡象,臉上的強硬不由得弱了幾分,可他剛低下頭,想到佟鈺時,他又抬起了頭。「貞寧,你根本就不懂什麼叫人生!我已經娶妻生子了,可是你還年輕,而且,你是那麼的優秀,那麼的完美,你讓我,怎麼忍心娶你過門,讓你浪費青春。」
「所以呢?你就把我推給別人?」貞寧站了起來,她居高臨下的看著承澤,以一種審問的態度,俯視著承澤。雖然她早已知道,承澤一直在把她往外推,可他推就推嘛,為什麼偏偏要把問題的原因歸結在她身上?一句人生真理就能夠表明他是對的嗎?她不是貨物,也不是誰的寵物,她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人生!誰規定,她的人生,就一定是結婚生子,然後乖乖的在家相夫教子?!
貞寧的態度,讓承澤有些不滿,他拿起烤肉,隨即站了起來。因為他比貞寧高出一個頭,他這一站,倒讓貞寧仰視著他了。不過,貞寧現在的仰視,與愛慕等詞毫無關係,相反,此時此刻,她的眼裡,只剩下怒火。
「怎麼?王爺生氣了?」
「貞寧,你夠了!你身為女子,難道你不應該找一個與你年紀相仿的男子談婚論嫁嗎?就算你是郡主,就算你聰明有才識,你終究都要嫁人!這一點,你是無論如何,也改變不了的!」
「我沒想改變!但是我為什麼不能嫁給我自己喜歡的人?如果是因為對方年紀比我大,且已娶妻生子,那麼王爺,為什麼民間那麼多富商,年約半百了都還能納年僅十幾歲的小妾,為什麼他們就可以?」
「難道你要跟他們一樣下作嗎?」到了這一刻,承澤也怒了,貞寧幾次怒氣沖沖的話,把他心中的怒火挑了起來。可是,他說完這一句,他就後悔了。
「王爺,己所不yu,勿施於人。我知道王爺希望我的未來能好過一點,但是王爺,您不在乎的,不代表別人不在乎,您在乎的,也許在別人看來,就是一場戲罷了。每個人的想法都不一樣,您喜歡榮華富貴,我喜歡快意人生,您為什麼就要把自己所認為的美好灌輸到別人身上呢?」說到最後,貞寧已經哭了,可是,她依舊沒有停下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生病了,不能吃烤肉或者是辛辣的食物,可有人卻給他吃了,等到時候,那人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時,就算那人再怎麼出於好意,也算是罪魁禍首一個了!」
貞寧說著說著,上前抓住了承澤的肩膀,她用力的搖晃著他,嘶啞的聲音從她口中傳出,慢慢觸動著承澤的心靈。
承澤忽然有些懂了,他突然明白貞寧為什麼不肯接受佟鈺,始終等他的原因了。他低頭看著哭得眼睛紅腫,卻依舊不肯放手的貞寧。這一刻,他明白,為什麼她要這麼做了。
「貞寧。」他輕聲喊了一句,卻發現貞寧根本聽不見他的聲音,她依舊在哭著,依舊在扯拉著他的衣服。見狀,承澤用手去碰了一下貞寧的左手,可他剛一碰及,貞寧就猛的索回了手。「你想怎麼樣?」她瞬時收了淚水,一臉戒備的看著他。
承澤見了,心裡不忍她這般難過,yu開口解釋,可他還未說話,貞寧就擺手示意他不要說了。「我知道您想說什麼。您放心吧,我跟您不會有什麼瓜葛的,我知道您愛的人是嫡福晉,去吧,趁她還有幾個月的時間,趁她還在您的身邊。」
貞寧一時說漏了嘴,等她回過神來時,承澤已經覺察到了什麼:「你說什麼?什麼還有幾個月的時間?」
聞言,貞寧忙搖頭,她一邊搖頭,一邊後退,「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王爺,貞寧家中還有事,先告辭了。」說罷,貞寧迅速轉身,頭也不回的往前跑去。但有了疑問的承澤豈會讓她就此離去,她才跑到一半,離馬匹還有兩米多,承澤就追了上來。
承澤一手攔住她的去路,一手拽住她的手臂,急問道:「貞寧,告訴我好不好?」
貞寧搖頭,她看著地上的枯草,兩眼無神,完全沒有看向身旁的承澤。見此情況,承澤只好用計策了。只見他雙手握住貞寧的手掌,兩眼lu出哀求的眼神,看著貞寧,道:「貞寧,算我求你了,孩子還小,他們不能沒有額娘,你也不希望芸嘉沒有了額娘吧。」
沒有額娘?貞寧抬頭看向承澤,倘若她將一切都告訴他,告訴他,明年冬天,芸嘉不僅沒了額娘,還沒了阿瑪時,他會怎麼樣呢?他也算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從順治登基到現在,他上過不少次戰場,對於他來說,生死已不是什麼大事,但若是這事發生在他身上,而且他還是被自己的君王暗殺,他又會是什麼樣的感觸呢?
這一切,雖是未知,但貞寧已經從他焦急的眼神中,預知到了。與其告訴他,讓他今後在焦慮的日子中度過,倒不如,撒一個謊,讓他以為這一切都是她在搞鬼。
「王爺想知道嗎?」
「想。」
「那王爺,您知不知道,女人的妒忌心是很重的?」
「你這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我就是告訴王爺,嫡福晉明年將有一劫,如果王爺想化此劫難,最好的辦法就是——娶我。」
這一番謊話,貞寧說得極為通暢,也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註定,她不能把未來的事告訴這個時代的人。她說這些話時,臉上的表情,滿是得意,毫無緊張害怕之se,就好像,她只是借納喇氏的事,來達到自己的目的罷了。
果然,她這話一說,承澤立即把她的手甩了開來,「貞寧,你鬧夠沒有?我知道你謀略過人,可你能不能把這些心思花在如何對付南明餘黨之上?佟鈺為了保護你,已經中毒受傷了,你就不能想想辦法,如何讓朝廷滅掉南明餘黨嗎?」說完,承澤又想到了羅雲的事,於是他接著道:「羅雲已經死了,雖然他的能力比不了佟鈺,但他好歹也是我的左臂右膀,如今,他這一走,你還來跟我鬧,你這是要本王跟你割袍斷義嗎?」
「王爺對我是義氣?」
「隨你怎麼想。」生氣的轉身,承澤隨即叫人牽馬過來,「本王回府了,你自己好好想想。」說罷,他翻身上馬,與他幾名親信,策馬回了王府。
貞寧目送著承澤離開后,她才慢慢地走到自己的馬兒身邊,一旁的龍玉麟見她無精打採的樣子,便上前給她牽馬。
「你剛才說謊了。」才走了幾步路,龍玉麟就把心中的猜想說了出來。
聞言,貞寧一口咬定自己沒有,但龍玉麟卻沒相信她,「貞寧,我是做這行的,倘若我身邊的人,我都覺察不出來,那公子還會讓我保護你嗎?」
貞寧不答,言多必失這個道理她懂得,是以,她打算沉默,讓龍玉麟自己懷疑自己的判斷。可他們沉默了一會兒,龍玉麟又道:「我知道你說的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只可惜,王爺心繫嫡福晉,所以,他根本沒有認真思量你的話,若不然,他一定不會對你生氣。」
貞寧仍舊不出聲,她不想龍玉麟知道太多,畢竟,他不是佟鈺,他是這個時代的人,他與佟鈺不一樣。
龍玉麟見貞寧仍舊不出聲,臉上不由得浮現出了一抹笑容,他道:「其實方才你在哭的時候,王爺已經對你有所心軟,打算接受你的了,可是,你的不安跟擔憂,讓你錯過了這個機會。」
「什麼?!」貞寧追問道,「你說,方才王爺有打算接受我的念頭?」她相信龍玉麟的觀察能力,不僅因為他曾經判斷出十阿哥的身份,還因為他方才的話,沒有一句錯誤。
聽到貞寧終於開口說話,龍玉麟立即鬆了口氣,他看著前方,靜靜的說道:「也許,有些事情,就是天意,你說你跟王爺不會有瓜葛,那麼,就算王爺曾經想要接受你,也會因為某些事情,而就此作罷。」
「可是,我說的不一定就是會發生的啊。」貞寧不想承認她知道未來的事,可龍玉麟接下來的話,卻讓她無從反駁。
「我不知道你說的會不會發生,但我相信,你對王爺說了那幾句話,都是真的!你說嫡福晉明年將會有劫難,那她明年就一定會有。」
「你那麼肯定?」
「我看人不會錯。」
「」
你又不是算命的!
由於貞寧不願再說下去,龍玉麟也閉上了他的嘴巴,他右手牽著貞寧馬兒的馬繩,緩緩前進,而他自己的馬兒則跟在他們的身後,慢慢追隨。
蕭瑟的天空下,冷冽的北風中,兩人兩馬緩緩的走在荒涼的道路上。他們的身影雖然不一致,但不難看出,兩人之間有著一份情感,一份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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貞寧回到董鄂府時,佟鈺正巧也來了。他們倆一見對方,隨即就翻身下馬。
「貞寧。」
「你怎麼來了?」她今天不是拒絕了他嗎?怎麼他現在又跑來了?
貞寧的疑huo讓佟鈺臉上的高興迅速消散,「沒什麼事,我就是來跟你告別。」
「去哪?」貞寧的話言簡意賅,惹得佟鈺身後的白芷很是不爽,「我說貞寧郡主,我們公子對你也夠情義了,如今公子要出門尋葯療傷,你就是這麼冷言冷語的?」
「我」見佟鈺扭頭示意白芷閉嘴,貞寧心中立刻自責了起來。白芷說得沒錯,若不是她,佟鈺或許沒有那麼多煩心事,也不會受那麼多額外傷。
往袖子里掏了掏,見都是一些銀兩,貞寧只好放棄了贈物這個補償。當然,她身上還有很多東西可贈,但那些東西不是首飾就是手帕,這些東西她若是送給佟鈺,難保佟鈺不會誤會。畢竟,女子送首飾或者手帕給男子,無非就是定情。
「佟鈺,白芷說得沒錯,在這裡,我向你道歉了。」說完,貞寧就要給佟鈺躬身行禮。但她剛低下頭,還未彎腰,佟鈺就上前扶起了她。「你不必如此,我也沒怪你。」佟鈺邊說邊笑,他笑容如春風,絢爛且陽光。
見狀,貞寧也跟著笑了下,接著,她上前攔腰抱住了佟鈺。「一切小心。」
許是貞寧的這一動作,讓佟鈺有些受寵若驚,畢竟她一個女子,當街抱著一個男子,實在是有辱名節。除非對方是自己喜歡的男子,不然,普通女子是不會隨便抱男子的。
「貞寧」看著周圍的人,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