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禍害大師兄(修)
「你知道嗎?大師兄回來啦!」
「真噠?」
「大師兄這次可是在武林大會上一舉奪魁!」
「好膩害!」
「大師兄回來啦?」
「是呀,江北三大世家的姑娘又追到咱們山門來啦!」
「哇咧!武林第一美女玉憐沙也來了嗎?」
「那必須的,玉憐沙早就說了非君不嫁!」
「聽說了嗎,大師兄回來了?」
「不知道這一次大師兄能在咱們門裡住多久?」
「也許會長住,掌門把鳳棲院給他住了!」
「啊?鳳棲院不是只有長老級別的人物才能住嗎?那可是南山谷最好的區段!採光風景都是一流的!」
「大師兄可是親手殺了魔教教主的大英雄,蟬聯三屆江南盟比武冠軍,現在又拔了三年一屆武林大會的頭籌,入住鳳棲院也很正常啊!」
水新又往嘴裡丟了一顆櫻桃,然後從懷中掏出一包瀉藥,均勻地灑在櫻桃上。
白皙如玉的手掌托起白瓷盤子,純天然內功加熱,瀉藥很快融化成一片透明的液體,薄薄一層,宛如無辜的朝露一般附著在鮮紅可愛的櫻桃表面。
水新滿意地勾起嘴角,托著盤子走出廚房,圓溜溜的眼睛左右一掃,見幾個師兄弟正一臉興奮地議論著大師兄的種種豐功偉績,於是輕咳兩聲,不輕不重地說道:
「大師兄是很厲害,不過,師尊卻沒有把掌門之位傳給他,你們知道為什麼嗎?」
「這個……」幾個弟子面面相覷。
「大概是因為,大師兄謙讓長輩!所以才會把掌門之位讓給不怒師伯!」一個弟子揚聲道。
水新一笑,用「你太天真」的眼神看向他們:「大師兄真的謙讓的話,就不會在這三年裡,一次師尊的壽宴都不參加——他可記恨在心呢。」
「那你說是為什麼?」弟子們神色複雜。
水新挑眉:「為什麼呢?當然是因為大師兄的品德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麼好啰,師尊是什麼人,能看不透他的本質么?正因為看透了他的本質,才會不把掌門之位傳給他,你們看著吧,水漸,早晚有一天要露餡。」
弟子們被水新唬得一愣一愣,茫然無措地看著他。
水新摸了摸盤子,櫻桃涼的差不多了,該送去給大師兄品嘗了~
「那我先走了,回見!」
水新走進庭院,來到鳳棲院正廳門下。
「送水果的?怎麼來的這樣慢?接風宴已經開始啦。」守門弟子責備道。
水新垂首,聽守門弟子責備完,默然往裡走。
「等等。」守門弟子攔住他,「你是哪位長老手下的?怎麼還穿著入門弟子服?」
水新黑溜溜的大眼睛左右一轉,抬起頭,笑得十分燦爛,秀美的容顏如春華綻開:
「我是不笑真人手下,水靜師兄管轄,名叫水新的弟子。」
守門弟子看得一愣:「呃,原來是水靜師兄手下的小弟子,去吧。」
水新點頭一笑,跨入正廳。
玄正派是個等級非常森嚴的門派。
並不是長幼尊卑,而是,實力的排行。
根據實力的高下來區分等級,不同等級有不同的待遇。
最為明顯的區分,就體現在玄正派弟子服的顏色上。
赤橙黃綠青藍紫,赤色為入門弟子服,紫色為長老及掌門服,由低至高,只要看一眼服色,就知道高低貴賤。
水新一直穿著赤紅色的入門弟子服,因此受了不少白眼,不過他倒是無所謂。
紅色襯膚色,他穿紅的好看,那就穿紅的。
水新如此特立獨行的價值觀,在弟子們中間顯得格格不入,他的朋友也屈指可數,不,應該說,只有同屋的水臨一個。
一個就夠了,朋友要那麼多幹嘛?水新最看不慣的就是如大師兄那樣左右逢源人緣奇佳對誰都一副笑笑模樣的偽君子!
跨過門檻,走進鳳棲院的正廳,觸目所及,皆是上品烏木做成的傢具,實在是夠奢華!
屋中一張大圓桌,上任掌門不笑真人坐在上位,左邊是現任掌門不怒真人,右邊是本門武力排行第二、僅次於不笑真人的不言真人,再右是以好脾氣著稱的不哀真人。
這四位掌門及長老之下,又有嫡傳大弟子四名,玄正派的重量級人物都在這張桌上了,他們正氣氛熱烈地討論著武林大會上的事。
而話題的中心,正是那位聲威如日中天的大師兄——水漸!
水新的目光定格在那人深藍色的外衣上。
一年不見,已經排到藍色了啊。
再看看那張俊逸的面孔,溫和的笑容,簡直從來沒有變過地令人討厭。
「小師弟,你是哪個長老門下的?」旁邊有年長的師兄過來詢問。
「我叫水新,是不笑真人門下的。」水新小聲答道。
「水新啊,這個名字曉得,水靜師兄那裡報上來的,不過你怎麼來的這樣遲?」年長的師兄不悅問道。
「我路上耽誤了……抱歉。」水新說著,鞠了一躬,把手上的白瓷果盤遞給年長的師兄,沖他一笑。
師兄微怔,這個小師弟,笑起來挺好看的。
「行,那你放下吧。」師兄點點頭。
水新知道,以他的資歷,是不能上桌的,就算只端個水果也不行。
水新放下果盤,優哉游哉出去。
出門左拐,直奔茅廁!
水新當然知道掌門和大二三長老統統不喜歡吃櫻桃,桌上只有一位櫻桃愛好者,那就是他孜孜不倦詆毀的八卦主角——水漸!
水漸水漸水漸水漸!來吧,來腹瀉吧,來拉脫吧!我就是想看你愁眉苦臉痛苦不堪的樣子!
水新興奮地走進茅廁……不愧是茅廁,就算主院再奢華,這個地方也是一樣的臭。
水新減緩呼吸的速度,站在茅廁后牆下,等著。
一刻,兩刻,三刻。
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
飯後水果,怎麼也該下肚了吧?
那可是他翻了無數本毒藥良方才創造出來的頂級瀉藥啊!!
不可能,不可能被發現的,難道水漸吃得太撐,沒肚子再吃櫻桃了?
水新忍不住胡思亂想。
終於,太陽下山前。
一陣腳步聲傳來!
水新忍著噁心扒住茅廁的牆,偷偷看,一抹深藍色的身影映入眼帘。
水漸終於來了!
但是,這個步速,怎麼感覺不夠急迫呢?
水漸走近茅廁,停了下來。
「誰在那裡?」
糟糕,竟然一下子就被發現了,果然修為還不到位!
水新貼牆根站立,屏氣凝神。
水漸的腳步聲稍稍停頓后,寂然無聲。
水新似乎聽到衣帶摩挲的聲音,那絕對不是水漸在解褲子——
水漸運起輕功,迅速抄到茅廁后牆。
「嗯?」
后牆根什麼也沒有。
水漸的目光向上移去。
牆頭和頂棚還有一段空隙……
那裡卡著一隻鞋子……
夕照中,掉了一隻鞋,踩了一腳shi的水新,悲憤地走回入門弟子集體宿舍。
水臨見他這樣狼狽,立刻笑得前仰後合,全無風度。
「笑什麼笑!」水新惱火地拽掉襪子,遠遠扔開,「給我打桶熱水,我要洗澡!」
水臨和水新住在一個大通鋪上面,平時處得不錯,只是嘴上常常互相揶揄,他轉身去打了熱水來,倒在桶里,嘴上說道:「這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你那點小伎倆,還想暗算大師兄?踩一腳shi算是輕的了,小心過會長老和掌門找上門來問罪。」
「那你也是同謀。」
「我怎麼是同謀,我又不知道你要幹嘛。」
「那你也是知情不報!」
「嘿,你可真是狗咬呂洞賓啊,別用水了!」
兩人吵鬧了一番,水新脫光了衣服,坐進桶里,痛痛快快地洗了個熱水澡。
水臨就在旁邊看著,等著給他遞衣服,順便……飽飽眼福。
水新的優點其實還不少,比如皮膚白,身材好,背影比女人還漂亮,再比如勤奮,耐挫,有毅力,不過,他有一個碩大的缺點,導致瑜不掩瑕,那就是——在和大師兄有關的事上,有點腦缺。
非得跟一個和他天差地遠的人較勁,說是嫉妒吧,誰會嫉妒等級差了老遠的人啊,就像平頭百姓嫉妒玉皇大帝,說是看不順眼吧,有這樣孜孜不倦說人家壞話,還把壞心付諸行動,有事沒事就想坑人家一下的嗎?
「我就不明白了,你和他,到底有什麼恩怨啊?」水臨忍不住問。
水新使勁地搓著腳丫子,氣鼓鼓地說:「我怎麼知道!反正我們肯定有仇,就算這輩子沒有,上輩子也有!」
「唉,對了,你之前見過他嗎?」水臨搖搖頭,又問。
「之前……?」水新眼中露出迷茫之色,搓腳丫子的動作也沒有那麼起勁了。
「是啊,你今年也就十五六歲吧,三年前,十二三歲的樣子,那時候你見過他嗎?」水臨很感興趣地繼續問,水新從來沒有跟他講過拜入玄正派之前的事情,這個神秘又漂亮的小師弟,到底會有怎樣的身世呢?
「我不知道,不記得了。」水新繼續埋頭搓腳丫子。
水臨嘆了口氣:「防備心真重,我們好歹也是同居三年的師兄弟,唉,有點傷心。」
「滾蛋!」水新抓起桶邊的皂角,揉成一團向水臨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