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忽悠
黃昏將御園的亭台樓榭照得一片輝煌。
身穿龍袍的帝君與一身玄色長衣的水新一前一後,走在碧玉池邊,碧玉池水域闊大,與其叫池,不如叫湖。湖對岸一片白鳥自林間飛起,撲稜稜落到遠處的蓊鬱的林子里去。
龍夏帝君負手而行,他覺得,是時候向水新問出那件事了。
「莫教主,朕聽說,你以前被玄正派的人追殺,曾從高崖上墜下,是真的假的?」龍夏帝君問道。
水新有些意外,這皇帝的消息還真是靈通,他答道:「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現在不記得了。」
龍夏帝君有些訝異:「哦?怎麼不記得了?」
水新道:「墜崖之前的事,都不記得了,可能是撞到頭,所以忘了,也有可能是練功所致。」
龍夏帝君點點頭:「哦,這樣啊,」一頓,又道,「其實朕很好奇,莫教主墜落懸崖,如何就能死裡逃生呢?」
水新笑道:「這我還真不記得了。」
龍夏帝君嘆了口氣,道:「大難不死,必有後福,莫教主這樣人中龍鳳,將來定能振興貴教。」
水新笑道:「多謝帝君稱讚。」
兩人本是一前一後地走著,水新故意要和龍夏帝君拉開一點距離,這時,龍夏帝君卻回過頭來,慢了一步,和水新並肩行走。碧玉池邊有一片白石鋪成的小路,蜿蜒向前,一直延伸到一處水榭中。
龍夏帝君回身吩咐侍衛和宦官:「你們在這裡守著。」
「是。」
吩咐罷了,龍夏帝君笑著對水新道:「走,隨朕去沉香榭,那邊風景很好。」
水新想起水漸的擔憂來,但是,這麼一個不會武功的皇帝,能把他怎麼樣?大不了腳底抹油溜之。便答應了。
一路上,龍夏帝君的態度都非常好,很平和地跟水新講這御園的建造和設計,龍夏帝君的品味、見識都不同凡響,即便是園林建造,他也懂得很多,水新聽得津津有味。
到了水榭中,穿過一片廳堂,水新發現水榭有一片大露台延伸到湖中,這裡可以看到湖面的全景,十分開闊,帶著花木香氣的風從湖上徐徐吹來,水新不覺走到露台邊,手扶上欄杆。
「哎呀,好多魚!」水新驚訝地看著碧色的湖水中,紅色、金色、白色的魚兒穿梭不息。
一片明黃的袖子環過水新的腰,扶在欄杆上,龍夏帝君低沉的笑聲在水新耳畔響起:「你若是喜歡,朕就把這沉香閣賜給你。」
水新一個激靈,有些僵硬,想道,這個龍夏帝君真對他有那種意思?可是,且不說他是個男的,他畢竟是一教之主啊,龍夏帝君不是瘋了吧……
「朕知道你是江湖中人,武藝超群,不過,朕就喜歡刺激的。」龍夏帝君毫不掩飾地說道,「你帶著教眾來參加朕舉辦的比武,就是想借朕之力,幫你重建魔教吧?你放心,只要你點頭,朕一定會幫你。」
水新這回是徹底對魚沒興趣了,他從龍夏帝君的懷抱中掙開,惱火道:「我的確是想借帝君的力量,不過,我是堂堂正正奪取第一的,帝君現在說這種話,就是污衊我!」
龍夏帝君沒想到水新竟然會這麼直接地跟他翻臉,眼中的興味更濃:「從來沒有人把朕的寵愛當成污衊,你……果然很有趣。」
水新暗想,這個龍夏帝君果然腦子有毛病,既然談不攏,那就算了:「我是挺有趣的,不過跟你沒關係,你既然不想給賞賜,那就算了,我走了!」
水新說完,扭頭就走,乾脆利落,龍夏帝君都沒來得及拉住他,只好叫道:「大膽!給朕站住!」
水新氣得騰騰騰往前走,壓根不管他喊什麼。
龍夏帝君叫了幾聲都沒回應,大怒,揚聲叫道:「莫教主,你竟然對朕無禮!刺客!快抓刺客!」
「嗖嗖」幾條身影躥了出來,將水新攔住,數柄長劍出鞘,一片雪亮的反光。
水新總算知道什麼叫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了。
龍夏帝君臉上帶著一絲老謀深算的笑意,負手來到水新面前,道:「莫教主,你以為,現在還走得了嗎?行刺、謀逆,這可是滿門抄斬的大罪,你那小小一個魔教,恐怕都不夠朕殺的,還有你那位師兄……」
水新聽著他的誅心之言,只覺胸口怒焰熊熊,恨不得一掌拍死他,但是,他不能這麼做。
龍夏帝君饒有興緻地欣賞著水新的表情,美人即便生氣,也十分賞心悅目。
水新深吸了一口氣,不怒反笑道:「帝君,你不是想知道我怎樣死裡逃生么?」
龍夏帝君微微揚眉:「哦?」
水新道:「這是我教中機密,本來不能隨便告訴別人,不過,帝君和我比較投緣,所以,告訴帝君也沒什麼。」
龍夏帝君笑道:「是么?朕也覺得和教主很投緣啊。」
水新被自己的話噁心得起了一陣雞皮疙瘩,但還是故作輕鬆地說了下去:「我們聖教中有一種武功,修鍊之後可以讓人達到不死的境界,而且,還能長生不老。」
提到「長生不老」時,龍夏帝君的眼睛亮了:「真有這種武功?」
水新點點頭:「對。」
龍夏帝君一揮手:「把劍撤了,都退開。」然後走近水新,拉起他的手,笑道,「莫教主為什麼不早說呢,害得朕還誤會的教主。」
水新從他手裡拽出自己的手,道:「不過,要修鍊這種武功,必須保持童子之身。」
龍夏帝君的臉色「刷」地變了,那個笑容也僵在臉上,不上不下的,很是難受。
水新一邊欣賞著龍夏帝君的表情,一邊繼續編道:「所以,本教主帥氣又能幹,卻一直都沒有找老婆!」
龍夏帝君眼中掠過一絲被耍弄的怒意:「莫教主,你這樣戲弄於朕,難道就不怕朕滅了你的魔教?」
水新暗中吐舌,又拿聖教威脅他,這個帝君真是一點水準都沒有,但面上他仍是不動聲色地微笑著,不疾不徐道:「帝君不要急啊,聽我說完,我們聖教這個武功,叫天魔功,帝君應該聽過這個武功的名字。」
龍夏帝君看了一眼秦侍衛,秦侍衛向他點點頭。
水新接著說道:「這個武功共分三重,修鍊第一重時,必須保證童子之身,修鍊到第二重,就可以返老還童。」
龍夏帝君疑道:「還能返老還童?」
水新道:「是的,我就是返老還童,埋伏進玄正教三年,也沒被人發現。」
龍夏帝君皺眉,他想起來之前不怒跟他說過的一些事情,這個莫教主,確實在玄正派呆過三年,而且還是以十六七歲少年的外貌……但現在看來,怎麼也有二十多歲。難道,那天魔功真有這種奇效?可是,要童子之身才能修鍊,他早都不是童子之身了。
水新道:「我們聖教流傳著一個說法,這並不是完整的天魔功,所以才需要童子之身,而完整的天魔功,是任何人都可以修鍊的,而且還可以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龍夏帝君急忙問道:「完整的天魔功?在哪裡才能看到?教主能否借給朕一觀?」
水新笑道:「帝君也不要寄予太大希望了,因為要拿到完整的天魔功,需要東海仙島上才有的一種仙草。」他頓了一下,覺得此處必須得來一點引經據典,於是補充道,「《大荒經》上面曾經提過的,東方開明之門,有無極仙草,食之可以駐顏,青春不老。」
龍夏帝君點點頭:「原來是這樣,那東方仙島怎麼去呢?要去多久?」
水新摸摸下巴,道:「我也沒有去過,不過既然是仙島,怎麼也得坐個幾年船吧。」
龍夏帝君皺眉:「這等無憑無據的事情,真可信嗎?」
水新笑道:「世間又有幾個人能長生不老?」
龍夏帝君眉頭微皺,沉吟良久,對他來說,美人、財富、疆土,都是可以爭取的,但是,長生不老、青春永駐,卻是他一直渴望,又求取無門的。
也許水新說的是假的,只是為了爭取時間,從眼前的困境中脫身,但是,他說的也有可能是真的……畢竟逃得過初一逃不過十五,他這樣欺騙龍夏王朝的帝君,最後難免會被查出真相,就他在玄正派的那些事兒,隨便打聽一下都可以知道事實情況。
所以……如果水新說的是真的呢?
龍夏帝君眼中露出決然神色,鄭重其事道:「若是莫教主能為朕求來仙藥,朕定會幫助莫教主重振聖教,到時,便是加封天師,也是可以的。」
水新有些動容,這個天師,自龍夏王朝之初至今,只有開國帝君的師父一位得道高人做過。一直以來,它都是一個閑置的位置,這位置權力太大,幾乎與帝君平分天下,名頭上又是帝君的師父,因此,沒有那個君主願意給自己立一個分權的長輩。龍夏帝君竟然願意把這個職位送出來,可見他對長生不老有多麼渴望,這回的瞎話真沒編錯。
龍夏帝君兩眼緊緊盯著水新,道:「莫教主一定要幫朕求到仙藥,人力財力,朕都可以保證,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找到那無極仙草!」
水新故作深沉道:「既然有帝君這話,我一定全力以赴,幫帝君找到仙草。不過,我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龍夏帝君問:「什麼準備?」
水新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道:「帝君也知道,我是一教之主,不能撂下我們教眾馬上就走,得把他們安頓好了……」
龍夏帝君道:「這個容易,這次的賞賜很快就給你們送過去。」
水新又道:「其實他們也不需要很多錢,就是想做點鹽鐵生意……」
龍夏帝君道:「這個容易,朕叫戶部那邊幫襯著點。」
水新點頭道:「多謝帝君,不過,還有一件事。」
龍夏帝君皺眉,怎麼越聽越覺得不對,這個莫教主不會真的在算計他吧?
水新道:「修道之人,當清心寡欲,房事過於頻繁對修道不利,建議帝君少去後宮,多培養一點修身養性的愛好,比如……琴棋書畫什麼的。」
龍夏帝君眉頭舒展,連連點頭:「教主所言甚是。」
水新清清嗓子:「那……我回去準備準備,安頓一下教中事務。」
龍夏帝君道:「好,好,天色不早了,莫教主先回去休息吧。朕等著莫教主的好消息。」
水新這頭忽悠了龍夏帝君,順利脫身出來,剛走出御園,就看到一身白衣的水漸站在門前石獅子邊上,急得走來走去。
如果水新再晚出來一會兒,不用懷疑,水漸一定衝進去了。
「水新?」水漸快步迎上來,「沒事吧?」
護送水新出來的一干侍衛行禮告退,水新拉著水漸的手,往外面大街上走:「沒事,回去再說。」言辭間有些得意。
水漸將信將疑。
回到客棧,聽水新把事情說了一遍,水漸又是擔心,又是想笑,最終憋不住,在水新鼻子上重重颳了一下:「你這樣胡編,到時候怎麼拿無極仙草出來?」
水新撇嘴:「暫時還沒想,不過,你不是說過嗎,你想去東海玩的。」
水漸一怔,確實,他們在浣花天山谷邊那一晚,確實說過這種話:「但是,現在聖教百廢待興,如何走得開?」
水新笑得彎了眼睛:「要不然我怎麼要鹽鐵券呢?賞賜倒是其次,這些營生如果能給咱們做了,那可是一筆長久之財啊!」
水漸有些驚訝:「那不是官府才能做的生意嗎?那個皇帝老兒也答應你了?」
水新笑得肚子疼:「是啊,他還答應我減少房事次數呢。」
水漸皺眉:「他的房事,關你什麼事?」
水新趴在他腿上,抱住他的腰,笑道:「你別生氣啊,他不是想坑咱們嗎,我就騙他,要長生不老,必須得清心寡欲。」
水漸無奈,嘆了口氣,摸摸水新的頭髮:「看來他真是想長生不老想瘋了。你這次,真是兵行險招,以後可不能再這樣了。」
水新撇嘴:「我這是隨機應變。」
兩人雖然嬉鬧,卻時刻警戒著周圍的情況,大約過了一陣,一個陌生的氣息出現在房頂上。水新往上看了一眼,傳音對水漸道:「派來監視的人到了。」
水漸「嗯」了一聲。
水新鬱悶道:「最近都不能寵幸你了。」
水漸嘴角略抽,問:「為什麼?」
水新道:「我還騙他說我是童子之身……」
水漸:「……」
在龍夏帝君的監視下,水新投入了熱火朝天的重建聖教之事業中,很快把龍夏帝君給的錢財分攤到各個急需用錢的項目上,又召集教中以前做生意的人才,教他們領了鹽鐵券,去把聖教的產業搞起來。
分派完事情,水新又陪著水漸回去玄正派看了一次。
自從不怒的野心揭破之後,他在武林正道中的地位一落千丈,玄正派長老會一致通過,罷免他的掌門。不怒在失去掌門之位的痛苦和爆功丹後遺症的折磨之下,身體衰弱,精神恍惚,整日躺在床榻上起不來,他的幾個弟子都恨不得早點跟他撇清關係,根本沒有人理睬他。
新一任的掌門選舉又開始了,玄正派上下熱熱鬧鬧,弟子們都在討論掌門的人選,水新和水漸偷偷摸上山時,就聽到好幾個弟子提到「如果大師兄還在……」這樣的話。水新也知道,水漸是為了他放棄名門正派大弟子的體面身份,因此有些悵然。
水漸卻毫不在意,他向來不是那種做了決定又後悔的人,何況是為了水新——自血地獄中水新受傷那件事以來,水漸對自己心裡到底想要什麼,已經很清楚了。
雖說不後悔放棄玄正派大弟子的身份,但是當水漸來到不笑真人門前時,他還是深感愧疚,徘徊不敢進去。
水新握緊了水漸的手,兩人對視一眼,水漸從水新眼中看到共同承擔的決然,胸中湧起一股勇氣來。
「嘎吱」一聲,門開了,兩人同時抬頭看去,出來的,卻是水靜。
水靜手上搭著半濕的棉布,目光在兩人臉上一頓,又別開去,彷彿根本沒有看到他們一樣。
「水靜師兄!」水新叫道。
水靜已然走出一步,聽到水新叫他,站住腳步,卻沒有回頭,冷然道:「我師弟水新早已死了,你是何人,不要亂叫。」
水新愕然。
雖然早知道是這樣的結果,可是,真面對上了,心裡還是疼得很。
水漸扣住水新的手指,將他帶回身邊:「我們進去吧。」說罷,上前叩門。
水靜聽到水漸的話,眼圈登時紅了,一咬牙,快步離開。是,他和水漸早已割袍斷義,可是……
水靜悶頭走到院門前,也沒注意,直接撞上一人。
「水靜?」水臨驚訝地看著他,「你這是……怎麼了?」
水靜不想和他多說,隨口道:「你水新師弟回來了,就在裡面。」
水臨一怔,拔足就走,走出一步,卻又迴轉身來,拉住水靜,問:「你沒事吧?」
水靜冷笑道:「用不著你瞎操心。」用力甩開水臨的手,快步離去。
水臨看了看院子里,又看了看水靜離開的方向,臉上露出猶豫的神色,片刻后,他「唉」了一聲,急急向水靜那邊追去。
「師父。」水漸一進屋,「撲通」給不笑真人跪下,重重磕了三個響頭,這才直起身子。
水新也跟著跪下,小聲道:「師父……」
之前見了水靜那態度,他已經做好心理準備,這次回來就是挨罵挨揍的,把自己調整到送葬的狀態總是沒錯。
不笑真人轉過身,望著兩個徒弟,嘆了口氣,道:「起來吧,為師身體還好,你們兩人不必做這哭喪臉。」
聽到「為師」二字,兩人不約而同地精神一振,抬起頭,看向不笑真人。
不笑真人一身紫服,鶴髮童顏,神情和藹,宛如得道高人一般,只是眉宇間有些憂愁:「你們也都聽說了吧,門中如今又要選拔掌門,可惜門中弟子青黃不接,也沒有一個能承擔大任的,為師一把老骨頭,又被推選上來,唉。」
說這話時,眼神不住地瞅水漸。
水漸慚愧道:「徒弟不能為師父分憂,實在是不孝。」
水漸是不笑真人的嫡傳弟子,從小便被不笑真人當做親生兒子來養,他說不孝,倒沒有半分虛的。
水新附和道:「徒兒也不孝……」
水新是雜牌弟子,就算熬到頭,也就是給不笑真人打打雜跑跑腿,當個貼身使役童子,他也說不孝,聽得不笑真人笑了出來。
「你們兩人把為師的道號掛在嘴邊,是要逆天嗎?」
水新一怔,「不孝」和「不笑」還真是一樣一樣,他一個沒繃住,笑了出來,趕緊又捂住嘴巴。
不笑真人道:「起來吧,正好為師也有話跟你們說。」
不笑真人並沒有責怪兩人,反而對他們勉勵一番,他叫水漸好好幫助水新,重建魔教,將魔教引上正途,如此,也可以算是一件功德。
說了一陣,不笑真人想和水漸單獨聊聊,水新便從屋裡出來。
水新從袖子里取出六顆龍夏帝君賞賜的貓睛石,握在手心裡,快步走向前山弟子練功房。
將前山繞了個遍,仍然沒找到水臨和水靜的蹤影,水新有些著急,又繞到後山。
後山少有人至的松林小徑間,水靜與水臨正站在那裡,兩人也不見交談,水新在松枝間窺了一陣,決定下去跟他們說話。
水新躍下地,水靜警覺,蹭地拔出劍來,見是水新,他愣了一愣,手裡仍舉著劍,冷聲問:「你怎麼還沒走?這是玄正派的地盤,不是你家!」
水新沮喪道:「我馬上就走了。」一邊說,一邊走向水靜。
水臨拽了拽水靜的袖子,叫他收起劍,水靜卻不動,冷冷地盯著水新。
水臨勸道:「算了,水新,你走吧。」
水新伸出拳頭,手背輕輕挨在劍鋒上。
「你想幹什麼?」水靜一驚,劍鋒一抖,一道觸目驚心的血痕劃在水新手背上。
水新眉頭微皺,在水靜和水臨面前展開手掌,手心裡靜靜躺著六顆琥珀金色的貓睛石,貓睛石本就是名貴的東西,更加奇異的是,這六顆貓睛石表面竟然浮動著一層金色的流光。
「這是什麼?」水臨好奇。
水新把手掌向前遞出,誠摯地望著他們:「水臨師兄,水靜師兄,謝謝你們一直對我的照顧,我……我會把聖教帶到正途上的。這是貓睛石,它們可以感應到我的真氣,我想送給你們。」
水靜冷聲道:「你以為我們會被這種東西賄賂?」
水臨沖水新聳聳眉毛,表示,雖然他想要,但是水靜在這裡,他不能不顧忌水靜的想法。
水新道:「不是賄賂,是報答,每顆貓睛石都對應著一個願望,不管是什麼樣的願望,只要你們把貓睛石送到聖教來,我都會全力以赴地達成你們的願望。」
水靜嗤笑一聲:「聖教?是魔教吧?我要魔教達成我的願望幹什麼?魔教殺了我的父母,和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水新垂下頭:「對不起,那些嗜殺的人,我已經清理過了,現在留下來的,都是心存善念的……」
「心存善念?你說魔教妖人還有心存善念的?」水靜嘲笑道,他手裡的劍也不斷顫抖著,「好吧,既然你一定要給我,那我就收下了。」
水新驚喜地抬頭。
水靜冷笑道:「我的第一個願望,就是殺光所有魔教的人!」
「水新,你還是走吧。」水臨抱住激動不已的水靜,沖水新吼道,「要麼就叫水漸來說!你來說根本沒用!!」
「呸!我和水漸早就恩斷義絕了,他來也沒用!」水靜一邊掙扎一邊揮舞著手中的劍。
水新退開一步,彎下腰,將六顆貓睛石放在地上,向水靜和水臨各鞠了一躬,轉身離去。
「砰」地一聲,水靜的劍掉在地上。
良久,他怔怔地說:「他們都走了。」
水臨嘆了口氣,過去撿起貓睛石。
水靜不悅道:「別給我,我不要那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