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廚子得偷
養靈峰。
作為永仙宗專門負責培育藥草植株，靈寵妖獸的地方，其位置，相較於其他仙峰，更為偏僻。為引水方便，特意從遠處橫跨玄一靈澤的大河落羽河，造了一條人工運河。
四周皆是群山環繞，前通一條運河，水汽充盈，雲霧繚繞，生態十分豐富，還未入山門，僅僅是在雲上玄廊里，范無病便能感受到靄靄流動的生命氣息。
他頓時，餓了。
「舌欲」直覺告訴他，這養靈峰有非常多的美味。
轉念一想，若真擔當了開宗大禮宴席的主勺，豈不是能吃到很多平時吃不到的食材？
話說得好，廚子不偷，五穀不收嘛。主勺的，嘗嘗味道總沒問題吧。
耳畔有鶴唳鳥鳴，遠處有山泉飛濺。
落入耳中，如同仙樂。
范無病的心情，也隨之一起變得開闊明朗起來。這般地方，才叫仙家之地啊。
進了山門后，便能看到用青石板鋪就的曲折小徑。不同於其他仙峰那般宮闕仙樓林立，這裡大都是一些竹樓木屋，伴有各種花草藤蔓，攜著淡薄的霧氣，給人一種世外之地的感覺。
谷蘭笑著說，
「養靈峰地遠山偏，平常與其他峰接觸不多，收拾得不講究，范師弟莫嫌棄。」
一開始見谷蘭對自己態度那麼好，范無病就感覺，她可能很少跟其他峰的弟子接觸。
范無病搖頭說，
「這般地方，才像是修仙人士居住的地方。清凈不受叨擾，自然隨性，在這裡待得久了，便會心如明鏡吧。」
「范師弟說笑了，來吧，我先帶你逛逛。」
不得不說，在養靈峰，哪怕什麼都不做，只是閑逛，也令人心曠神怡。最舒適的地方是，這裡的弟子們，貌似都是那種性格淡泊，偏好自然共存的，在這裡不會遭受異樣眼光。
成片成片的梯形靈田中，種著各種供吃食的靈米、瓜果蔬菜，以及用來煉製丹藥的藥草。
一些弟子，帶著各種工具，行走在田野之間，除雜草，澆灌藥水，觀察植株生長狀態。
這番場景，看得范無病心神大動，也想圈一圍田地，過上自給自足的田園生活。
大概是骨子裡特有的種田基因作怪吧。
谷蘭邊走邊介紹，
「全宗上下，弟子長老們的各種吃食，丹藥原材等都是從這些田裡種出來的，而且只佔少部分。大部分的收成，都賣到其他地方去了，比如山下蔚日城那般仙凡交融之城，或者世俗王朝的王公貴族，世家門閥……這也是宗門的主要收入之一。」
他們來到一斷崖處，往前望去，群山如玉，一環抱一環，蒸騰著仙靈之息。
「那幾座大山呢，就是養靈峰圈的牧場，用來養育靈寵，代步出行的，觀賞逗玩的都有，這邊幾座大山，養的這是經過精心配種，不斷篩選下來，出肉多，肉質好的食用妖獸。」
「聽起來，配種篩苗還是門學問。」
谷蘭笑道，
「那是自然。我在養靈峰學了快二三十年了，也才堪堪入門。當今天下，最擅長的當屬農家子弟。我們這邊很多的苗子種子，都是農家子弟配出來的。聽聞，長生洲那邊，曾有農家大豐仙，培育出一種靈稻，一分田地一季出產，就能供一城之人吃上半年。」
「那麼誇張嗎！」
「是真是假就不清楚了。不過大豐仙的本領，的確非凡。」谷蘭深吸一口氣，「好了，范師弟，先看到這邊吧。還有正事要做。得去看看那烹飪用的廚房，合不合乎你的喜好，有什麼不滿意的地方，就提前改建好。」
「好的。」
二人繞過一座山頭，回到養靈峰弟子們的起居之地。
穿行在竹與木製成的樓舍間，范無病心情格外舒暢。這邊不時便能看到小池塘，裡面養著頗為靈動的觀賞魚。雖然是觀賞魚，但看上去也很好吃的樣子。
兩人來到一座造型頗為奇特的建筑前。從外面看，像是一個巨大提鍋，上方甚至還有提手。
谷蘭介紹道，
「這口養靈鍋，便是以前一位天工峰峰主，六品煉器師親手煉製的，用了足足兩年時間才煉製好。如今已使用百餘年，仍不見絲毫損壞。這口鍋，平常是不開的，只會在全宗饗食盛宴之際才會開。」
他們走進養靈鍋。
裡面的構造很特殊，跟普通的廚房差別較大。一般的廚房，分了幾口火灶，菜案，洗台，好一點的還有水灶，煙灶，烤台。
而這裡，只有一個固定的爐樁，從結構上看，是在爐樁里放置燃材，然後直接在上面烹飪。烹飪方式范無病都想得到，就是仙廚運作仙氣，直接引動食材進行交融換味。
他上下打量琢磨了一下，問，
「這口養靈鍋的具體用處是什麼？」
「據師傅說，主要是用來蘊氣納靈的，將食材中自然存在的天地道韻和日月精華鎖在其中，避免烹飪過程里流失。」
范無病搖搖頭，
「這完全跟我的烹飪方式不同。」
谷蘭好奇問，
「那范師弟平時怎麼烹飪的呢？」
「見過酒樓里的廚子燒菜嗎？」
「見過。」
「對，我就是用的那種傳統手法。」
谷蘭愣住，
「那種凡俗手法也能烹飪仙食嗎？」
「這是自然。烹飪的本意，在我看來，是滿足口腹之慾，繼而成為一種精神上的享受。通常的仙食，太過注重食材進補於己身的效果，想著從仙食中獲得使自己更強大的力量，反而忽視了烹飪本身的意義，丟掉了在享受仙食過程里的味覺體驗。這未免有些功利主義了。如今變革的烹飪手法，是很便捷，但也的確不如傳統手法那般，能為仙食增香添色。」
范無病一番話把谷蘭唬得一愣一愣的，
「這般理論，倒是新穎呢。」她對烹飪仙食鑽研也不深，便問，「那范師弟要如何改造呢？」
「按照酒樓廚房那般，鍋碗瓢盆鏟籠鉤叉……等工具得齊備，畢竟是大宴席，菜品不能少。」
「這……那些凡俗廚具，養靈峰並沒有。是讓天工峰的弟子們鍛造一些，還是下山去城中採購呢？」
范無病琢磨了一下，
「還是去城中採購吧。」
天工峰的弟子，都是煉器的。讓他們鍛造法器兵刃沒什麼問題，普通廚具，可能還得研究一下才行，不如去採購現成的。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
范無病得去學點食譜。雖然「舌欲」已經嚼了不少食譜了，但畢竟是大宴席，多備一些菜品總沒毛病。
他現在代表的可不止是他一個人，而是整個覺悟峰。
雖然覺悟峰算上新來的羅清堯，一共也才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