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5章 藥劑

過去的幾個月里，世界上發生了許多事情。

在大陸上，諸國士兵在戰場上廝殺，從尼薩山上走下的女神再也無法回去。

奧林匹斯的金宮內，諸神慶祝的宴會剛剛結束。

儘管人間的慘敗已經傳遞到了諸神的耳中，可即將接受又一股生力軍的他們對此信心十足。

而東海之上，赫拉克勒斯也終於將普羅米修斯帶了出來。

他找回了自己乘坐的煉金船艇，準備返回大陸的行程。

除此之外，在更多的角落裡，還有數不清的謀劃在暗中進行著。

儘管還沒有人覺得此時如日中天的神王會倒下，也沒有人認為又一個紀元即將走到盡頭。

可對於某些存在而言，這本身並不重要。

畢竟弱者等待大勢的到來，但強者，本身就是一切的根源。

然而就在這樣的一段時間裡，身為神王的近臣，赫拉克勒斯試煉的安排者，西風之神卻連一件事情也沒有辦成。

甚至身處陌生的建築之內，再一次的，仄費羅斯感覺最近一段時間裡，自己的經歷真是糟糕透了。

「啊啊啊——可惡。」

「什麼破城，真是夠了！」

「你們這群天生邪惡的銀月城人，我不得不承認，你們又雙叒叕的激怒我了。」

「最後一次，我再給你們最後一次一次機會。」

「如果你們不肯把握，那我就豁出去了！」

獨立的房間內，西風之神語氣激烈。

不過也許考慮到自己所處的地方，仄費羅斯還是盡量壓低了聲音。

要知道，雖然他能夠肯定，自己周圍根本沒有任何生命存在，更不可能被人偷聽說話，但西風之神還是想要謹慎一點。

畢竟作為偽裝潛行之能世間無二的神明，仄費羅斯可不想在陰溝里翻了船。

「嗯……」

「不過嚴格的說，其實站在一個鳥的角度，銀月城給我的服務還是不錯的。」

「光是被他們稱作『鳥飼料』的美食，就有足足數百種之多，而且很多都比那群為諸神作宴的寧芙做的還要美味。」

「不過話說回來，『飼料』又是什麼意思，莫非一種生造詞嗎？這樣看的話，似乎也能理解。」

「畢竟無論是在神山還是人間，好像都從沒見過給神人以外的地方專門製作過食物。」

低頭啄食了一口盤中花花綠綠的豆子，仄費羅斯有點遺憾。

不管怎麼說，這些都是給鳥吃的東西。

這導致雖然味道確實不錯，可西風之神的心中到底有幾分彆扭。

沒過一會，將盤中的零食吃完，仄費羅斯在日常鄙視了下銀月城的奢靡以後，震動翅膀按動了房間中的一個按鈕。

沒過一會，隨著『滴』的一聲響，桌面應聲分開。

很快，一個托盤從裡面浮起，上面擺放著三樣東西。

一本書，一個由透明水晶製作針筒，還有一個小小的紙條。

紙條上面有字，而且暫時還無法看到。

不過仄費羅斯知道這是為什麼，因為他還沒有完成每天的日常任務。

「呵，愚蠢的人類。」

盯著面前的托盤看了一會，西風之神暗自冷笑。

他將那個針筒用爪子抓起，然後果斷在自己身上來了一針。

很快，鮮紅的血液從中流出。

仄費羅斯打量了少許，再次確定，就和之前一樣，這些血液里沒有任何能夠直接體現出來的力量。

「哼。」

將裝滿血液的針筒扔到桌子上，西風之神再次鄙視了一下銀月城所謂的巫術也不過如此。

之前筆試不過，仄費羅斯才來到這裡。

按照規定，這群凡人將給他進行體質測試。

而為了能夠儘快進城，也出於對謎鎖力量的忌憚，在沒有暴露身份的情況下，西風之神自然也不會抗拒這種測試。

一開始，一切都進行的很順利。

然而就在『血液檢測』這一關口，西風之神又被攔住了。

因為為了防止自己神靈的身份被人發現，仄費羅斯儘力的讓自己的血液以最平常的形態展露。

可這樣的行為反而導致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按照那個死板的機器所說，作為一隻鳥，西風之神的身體強度和血液中蘊含的能量極度不匹配。

對仄費羅斯而言，他有什麼辦法。

他又不懂什麼能量與強度，畢竟神靈的身軀甚至能完全脫離物質形態而存在，沒人會關注這種沒用的東西。

但測試出現了錯誤，他就不能被放行。

最終兜兜轉轉，就變成了今天的情況。

西風之神被帶到這處房間，那個死板的機器給了他兩個選擇。

一個是等待關於他血液的鑒定結果，只要完成所有檢測最終證明無害，那他就能夠進城。

不過這個進度快慢不等，可能幾天，可能幾個月，可能幾個季度，可能幾年……總之沒有一個具體的時間。

另一個就是重新撿起筆試，繼續開考，直到考過的那一天為止。

「考慮到零零一號的情況，本監察者建議進行二號選擇。」

「我們會提供學習資料，相關的知識，以及優秀的居住條件，以幫助閣下儘快完成基礎知識的學習。」

「知識，是萬物晉陞的階梯。」

「本監察者由衷的希望零零一號先生能儘快擺脫文化水平不達標的現狀，成為一個有見識，有文化，有禮儀的新時代生命，而不是像大陸其他地方的某些野蠻人一樣，在愚昧與無知中度過終生。」

當天，那個金屬圓球就是這麼對他說的。

而聽到這段話后，仄費羅斯當即大怒。

然後在極度憤怒的情況下，西風之神足足憤怒了一整天，不過最終，他還是什麼事情也沒有做。

嗯，畢竟說到底，他又不是人類，所以那些無知和愚昧自然指的也不會是他。

更何況仄費羅斯本來也不是什麼容易上頭的神靈，從第二紀開始至今，他就從來沒有因為情緒的趨勢而做過什麼。

於是從那一天起，西風之神就開始了學習和考試之旅。

除了每天例行公務的一次抽血，他大多數時間都是讀書，答卷，以及享受生活。

「呼——」

「真是愚蠢的人類，直到到現在，他們竟然都沒有發現我血液的不對之處。」

「不過也是，神靈的血液又怎麼是凡人能夠搞明白的，如若不然，我又怎麼會這麼痛快的給出去呢。」

「就是這個考試……哼，該死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怎麼感覺它好像越來越難了？」

眉頭微皺，思索片刻，仄費羅斯終究還是沒有深思。

畢竟雖然嘴上依舊不承認，可作為一個實際上很願意動腦子的神靈，西風之神並不傻。

這些日子以來，越是閱讀銀月城這些所謂的基礎知識，仄費羅斯就就越是覺得裡面蘊含的道理絕非尋常。

考驗思維的題目，數字上的計算與變幻，各種圖形的測繪，以及巫術基礎知識的普及……不說別的，學會了這些，就這短短的幾個月，仄費羅斯感覺自己在人間的戰力恐怕都上升了不止一個檔次。

而在過往，神靈雖然在人間能夠隨意使用神術，但奧林匹斯的絕大多數神明其實都對那些複雜的玩意不太感冒，他們最多只對依靠自己權柄而創造的特殊神術情有獨鍾，然後依仗自己掌握的領域與神體戰鬥

至於那些仿照巫術而來的神術結構……前有智慧女神創造它們，後有凡人中聰慧的信徒把它們發揚光大。

至於自己，只要能提供充足的聖力就夠了，完全沒有研究的必要。

可是現在，面對那些相較於巫術已經簡便很多，但仍然有些複雜的神術，西風之神感覺自己信手拈來。

而也正是因此，考慮到信標顯示赫拉克勒斯還在銀月城裡沒有離去，仄費羅斯也就沒有太過著急。

「不過不著急歸不著急，每次看著這點分數還是讓我很難受啊。」

「何況這種事情宜早不宜遲，真想了解這些東西，之後我有大把的時間可以花費。」

「真是難以理解……就差一點，每次就差一點點——真的不是卷子變難了嗎，還是我的水平進步的這麼緩慢？」

「不該如此……無論怎麼想，我也早該過了才對。」

咬牙切齒，西風之神明明感覺自己的收穫很多才對，怎麼到了卷子上就反應不出來了呢？

可最近的學習已經讓他下意識覺得銀月城應該是一個講道理的地方，所以想著想著，仄費羅斯只是將針管扔回托盤。

懷著一點點緊張的情緒下，他打開了那張原本看不清字跡的紙條。

這是他前一次測試的分數彙報，一張總共一千八百分的卷子，只要能答對一千分就可以了。

對於昨天的測試，西風之神還是有些信心的，他感覺這次應該穩了……然而下一刻，當看到紙條上清晰的字跡，原本期待的鳥臉不由再次變得黑如鍋底。

因為雖然比上次進步了一點，可距離成功，還是有著些微的距離。

「997！該死！」

「第一次是六百，第二次是八百，第三次是九百。」

「然後是910，920，930……990，明明已經快了，可漲幅又下降了！」

「991，992，一直到997，就是這最後一點點，到底為什麼會這樣？！！」

簡直想要將紙條撕掉，這種雖然距離終點越來越近，但永遠只差一點，就是達不到目標的感覺太折磨人了。

甚至哪怕是放棄，仄費羅斯都有些不甘心。

連續深呼吸了幾次，西風之神總覺得這不太對勁。

可真要讓他說哪裡不對，那他又說不出來。

無奈之下，仄費羅斯只得暗暗勸解自己。

就差一點了，等他到了999，總不會還有999.1吧？

嗯，應該不會。

如果會，那我就……

「……可惡。」

等了片刻，到底沒想出到時候到底該怎麼辦，仄費羅斯的鳥爪隨即抓起托盤上的最後一件東西。

那是今日份的參考資料，上面是根據他的錯題給出的知識，可謂十分具有針對性。

比如第一個小知識，就是如何將一個任意的三角在只利用尺子和筆的情況下進行三等分。

「嘖。」

微微搖頭，仄費羅斯的鳥眼看了眼一旁一個一直閃爍紅點的東西。

他也不知道那個是什麼，但和其他東西一樣，他並沒有感受到任何生命氣息。

不是活物，而且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沒有動過，所以西風之神也就不在意了。

他翻開書頁，準備看看這群人類又想出來什麼奇怪辦法來劃分這個角，這個東西有具體在現實中有什麼用處。

「最好有用，不然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就太蠢了。」

喃喃自語，攤開書本，仄費羅斯往後翻了一頁。

······

「……最好有用」

「……不然提出這個問題的人就太蠢了。」

同一時刻，高塔的核心。

就在西風之神翻開下一頁的時候，相同的聲音在這裡響起，就連語氣都沒有絲毫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