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呂四畝試藥
眾人被襲來的暗器,嚇了一跳。
再往外看時,房檐上的兩個身影,已經縱深一躍,逃之夭夭了。
李信護在李斯和姚賈的身前,見沒了動靜,這才用力將暗器拔了下來。
就見,這暗器上面綁著一塊兒絹帛,而絹帛上似乎寫著一些字。
顯然,這暗器非是用來行刺,而是專門傳遞某些情報的。
想到這兒,李信忙將絹帛解下,遞到了李斯的手中。
眾人圍將過來。
果然,絹帛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此人所中,乃『血殤箭』之毒。若明日還不取出毒箭,此人必亡。欲救其命,請備足百鎰(yì)餅金,於今日酉時,派人送至『有熊丘崗』。見金給葯,過時不候。」
李斯讀罷,氣得吹鬍子瞪眼,大聲謾罵起來。
「猖狂歹毒!既然知道是『血殤箭』,說明,這就是刺客發來噁心我們的!美其名曰為救人性命,實則是明目張胆地騙取錢財!如此算計,就是想趁火打劫,真氣煞我也!」
說著,他就要把絹帛丟在地上。
姚賈眼尖,立馬給攔住了。
「廷尉大人莫氣壞身體,老夫看這絹帛背後,應該還有幾句小字。」
李斯聽聞,看了一眼姚賈,急忙翻至背面。
果然,上面也寫了很多的字。
「秦使莫要咒罵我等,我們只圖錢財,非是刺客同伍。另請秦使明鑒,此毒僅為本家可解,萬不可讓任何韓人知曉,尤其朝堂上的君臣。望秦使果決,莫要耽誤救人。」
「廷尉大人,這,看上去確實不像是刺客之意。難不成,是李將軍說起的那韓國神醫的後人?可是,老夫又想了想,若真是神醫之後,他們為何不直接來要錢救人,而是採用此法?」
「上卿大人,所言極是,這也是斯所疑惑的。這寫信之人,是如何得知百福中了『血殤箭』的呢?難道,他當時就在現場?只言圖財,卻神神秘秘不露面,怕不是藏了什麼玄機吧?」
「老夫,也是擔心如此。」
「大人、父親,月朔有話想說。」
「公子,請講。」
「廷尉大人,百福性命堪憂,當前最為要緊的,就是找尋解毒名醫。可是,韓國之大、時間之緊,我們做為秦人又該上哪去找呢?所以,依月朔來看,不管這寫信之人藏有何種玄機,不妨讓月朔帶著餅金,前往『有熊丘崗』去見上一見。如此,也算搏取一份希望……」
「姚公子之言,和末將所想一致。只要不耽誤我們另尋他法救百福兄弟,我們可以去探個究竟。只是,公子乃我大秦重臣,肩負大王使命。就是去的話,還是派我李信去好了。」
「不,李將軍,我要親自去!」
「公子,還是讓末將去吧!」
姚月朔和李信,你一言我一語地爭了起來。
李斯和姚賈,彼此看了對方一眼。
二人,畢竟都是秦王嬴政的股肱之臣。
分析起事情的利弊來,可謂就在眨眼之間。
他們彼此點了點頭,顯然,是同意了姚月朔和李信的建議。
只是,究竟該派這二人當中的哪個去呢?
就在李斯和姚賈還未做出決定的時候,站在眾人身後的呂四畝說話了。
「諸位大人,公子,將軍,還是讓我去吧。」
「眼下,就要到酉時了。若換取解藥,先備足餅金不說,還得算好時間趕路。如此緊迫,容不得我們再耽誤下去了。而我呂四畝去,最為合適。一來,我這條性命,是百福救下的。二來,我善使飛石,可在遠處保全自己。若真有詐,也不至於被寫信之人,當場生擒。」
呂四畝主動請纓,所說之話,也足夠打動李斯和姚賈。
「好,四畝前往,老夫足可放心。不過,此去丘崗未知兇險,老夫多派幾人,與你同行……」
「不用,上卿大人。人多,反而顯得我們膽怯。四畝前往,只需一輛輜車就可。」
「好,就依四畝。」
說著,姚賈就讓李信去準備餅金和輜車了。
姚月朔心中不安,本來還想和呂四畝同去。
卻被呂四畝勸說了一番。
「公子同去,只會多添一份危險。況且,百福身邊需要有人照顧,公子還是留下的好。」
聽了呂四畝的這句話,姚月朔這才作罷。
……
很快,餅金和輜車,都為呂四畝準備妥當。
呂四畝則整整衣甲,懷揣著一堆石塊,就和眾人告了別,一路疾駛往「有熊丘崗」而來。
路上平安無事,未及酉時,呂四畝就到了約定的地點。
他停下車,左右張望了半天,空空的丘崗之上,竟無一人。
其實,此時那守城之將,已經到了。
他帶著手下士卒,就潛伏在暗處,觀察著呂四畝的一舉一動。
「大哥,這秦人是一個人來的。」
「應該是,若是他帶有尾巴,早就露出端倪了。」
「這人膽子也夠大的,不怕我們有詐啊。」
「是啊,我也沒想到,一個人,還這麼準時。看來,對秦國來說,那中箭之人非常重要。」
「那怎麼辦大哥?」
「什麼怎麼辦?能救個重要的秦人,對我們來說,也是好事。」
「大哥說得有道理,那,我們現在出去?」
「不急,看看再說。還有,告訴兄弟們,沒有我的命令,誰也不許擅自出去。等會交金給葯的時候,不管發生何事,萬不可要了這秦人的性命!」
「放心吧,大哥。您的話,兄弟們都記著呢。我們只求財、不索命,更不與秦人為敵。」
說著,二人偷偷一笑,繼續觀察了起來。
看了半天,確定呂四畝真的是一個人。
守城之將,吹響一聲口哨,眾士卒就從四面八方涌了出來。
呂四畝毫不慌張,仔細看了看,對方足足來了十餘人。
「秦人準時,百鎰餅金,可帶夠了?」
「當然,將軍書信已有言明——『見金給葯』,而我們一心救人,豈能不從?」
「好,秦人有膽識。既然如此,可否讓本將軍之人,先驗驗金鎰?」
「放心,我既然來了,就說明餅金不差,足夠百鎰。不過,我也想問問將軍,解藥何在?」
「哈哈,小將軍快人快語。既然小將軍說夠,那自然是夠,本將軍信你。」
「哦?將軍,不怕我這輜車是空的?」
「不會,不會。小將軍一人前來,不怕我們使詐,本將軍真心佩服,解藥你先拿去吧。」
說著,守城之將從懷中摸出了一個藥瓶,直接拋給了呂四畝。
「這玉石瓶內裝著的,就是『血殤箭』的解藥。只要取出一丸,先喂其服下,半個時辰之後,再讓人剪斷箭桿,拔出毒箭,即可除去毒物之害,人就能救活了。」
呂四畝將瓶子晃了晃,打開蓋子,把葯倒在了手中。
就見,這葯不止一丸,而足有三顆。
「將軍既是韓人,卻為何要救我秦人?」
「哈哈哈,小將軍怕是沒有看到,我在絹帛上寫得清清楚楚,我們只圖錢財,不分國家。」
「可即便如此,將軍所言一丸足以救命,卻為何要給三丸於我?」
「既然小將軍好奇,本將就告訴你。實不相瞞,當年秦將白起,就是用了我家的解藥,才得以活命。而這一瓶之內,本就是裝滿三丸的。貴國大方,為救同袍,給我百鎰餅金。如此守信,難道本將還不慷慨一些,還要提前取出兩顆?」
守城之將的話,引得韓國士卒,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看著對方的表情,不像有詐,應該就是李信所說神醫的後人。
呂四畝,暗自點了點頭。
但是,為了安全起見,他還是隨即捏起一丸,張嘴吞了下去。
他這一吞,卻把守城之將,給看糊塗了。
「小將軍你這是?擔心本將在解藥里下蠱煨毒?」
「非是我不信任將軍,而是所救之人,乃是我的恩人。既是我來取葯,我就要活著把解藥帶回去。而解藥是否有毒,以我之軀試之,便可見分曉。倘若有毒,我必死在這裡。而兩個時辰后,我還沒回去,我們的人,就知道這葯是假的了。如此,也算我不辱使命。」
呂四畝試藥,全為兄弟情義。
而呂四畝所言,直把守城之將聽得是面紅耳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