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韓王賞爵
「趙使且慢!」
秦百福順著聲音回過頭去,就見,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坐在角落裡的男子。
「不知這位大人,有何貴幹?」
男子並未回話,而是起身離開食案,徑直走到了秦百福的身旁。
他先是將秦百福看了一眼,這才躬下身子,對著韓王行了個大禮。
「稟大王,臣尚有一言啟奏,還望大王恕罪容稟。」
「既然是寧太守有話,就不妨直說,本王恕你無罪便是。」
寧太守?
史料記載,韓國姓寧的太守只有一人,那就是後來投降於秦國的寧騰,也就是內史騰。
方才表演戲法之時,秦百福就懷疑過,沒想到果然是他。
此時,他不顧王命,阻攔自己離宮,應該不為別的,定是想要查驗木箱。
畢竟,秦百福夜探韓宮的時候,盧生和假韓王說起過,寧騰已經懷疑了假韓王的身份。
這,恐怕也是表演戲法之時,整個大殿之內只有寧騰一臉嚴肅的原因。
他應該是懷疑自己在和假韓王串通,做著某些於韓國不利的勾當。
想到這兒,秦百福心中有些犯了難。
可是,寧騰畢竟是在和韓王對話,且韓王也同意讓寧騰有話直說了。
所以,秦百福也只能靜靜等著,看看寧騰究竟會說出什麼話來。
姚月朔雖然不明秦百福的心思,可看著他犯難的表情,心裡也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寧騰不緊不慢,指了指王榻之上的木箱。
「啟奏大王,臣覺得這『大變活人』之戲法,實屬有些誇張了。非是臣不信任大王,也不是臣信不過建信君。而是大王畢竟移身了十丈之多,為了我韓國社稷,不讓歹人利用『戲法』鑽得空子。臣斗膽請命,希望大王下令,允許臣再將兩隻木箱當場查驗一番。」
寧騰的話,不出秦百福所料。
卻讓韓祺,有些不知所措了。
而大殿之內的韓國眾臣,更是你一言我一句的議論了起來。
「這寧騰太大膽了,此番話說出來,不是等同於在質疑大王是假的嗎?」
「可不就是,老臣早就看這豎子一身反骨,沒想到他會趁此機會為難大王。」
「我倒是覺得,查驗一番也沒什麼,畢竟只是個『戲法』而已嘛。」
「你這是安得什麼心?查不查驗得聽大王的,輪不到你和寧騰替大王做主……」
「大人所言極是!」
韓王本來理解寧騰的出發點,因為在整個廟堂之內,寧騰屬於是個難得的忠臣。
雖然他屢屢冒失,但韓王從未真正責怪於他。
此時,聽著文官武將所言,出於保護寧騰的目的,韓王只好假意大怒起來。
他「啪」地一下,將案上的酒斛扔出老遠,隨即,站起了身子。
「寧騰,你大膽!你想要查驗什麼?!你蠱惑群臣,是在質疑本王的身份嗎?!」
「臣,臣不敢!」
寧騰本來想要堅持自己的想法,可是,他偷眼看了看韓王的眼神,猛然間,覺得自己錯了。所以,寧騰慌了,豆大的汗水直從他的額頭上冒將出來。
「你不敢?寡人覺得你敢!你三番五次挑釁王權,今日,更是當著外使之面,為難寡人!寡人是說了恕你之罪,但是,不將你懲戒一番,以後你更不會把寡人放在眼裡!」
「來人!將寧騰押解下去,待日後,寡人再找他算賬!」
韓王話音剛落,進來了兩名甲士。
任憑寧騰苦苦叫屈,直接將其架了出去。
頓時,大殿之內的群臣,全部被嚇得跪在了案旁。
而向著寧騰說話的幾個人,更是緊閉起雙唇,不敢再發一言。
「本王確實有些乏了,就不多留諸位愛卿了。」
一聽韓王此言,韓國的群臣慌忙行了君臣之禮,紛紛退出了大殿。
如此,殿內除了幾個寺人,只剩下了韓王、韓祺、秦百福和姚月朔。
韓王緩了緩情緒,屏退左右,重新落了座。
「祺兒,寡人問你,依照律法凡是救下寡人的,應得什麼封賞啊?」
「回大王,依律當加封為『少府』一職……」
韓祺說著,忽然覺得不對,立馬追問了起來。
「大王,您是想?」
「嗯,秦使助寡人還朝,可謂對我韓國社稷有大功,寡人理應知恩圖報,依律賞爵的。」
「大王不可!」
「為何不可?」
「大王,他們畢竟是秦人!既然非我國人,豈能封爵受賞?」
「此言差矣,祺兒是否還記得季子六國封相之事?」
「當然記得,可是大王,季子之所以六國封相,是因為其提出合縱抗秦的戰略,並最終組建合縱聯盟,任『從約長』一職,才兼佩得六國相印。姚月朔和秦百福,不過只是……」
「只是什麼?!」
韓王說著,狠狠瞪了韓祺一眼,繼續道:「二位秦使助寡人還朝,等同於救了我韓國的社稷!如此大功,難道還不足以與季子相提?!」
「大王!助您還朝不假,可姚月朔是秦國上卿姚賈的女兒,她又身為間者,絕不可封賞!」
韓祺幾乎扯著嗓子,喊了出來。
見二人劍拔弩張起來,姚月朔飛速地轉了轉心眼。
「韓公子莫急,大王也不用動氣。大王所言封賞實屬好心,月朔心領。但是,正如韓公子所說,月朔畢竟是秦臣,且營救大王之計都是百福一人之策,實要賞爵的話,封百福就是。」
姚月朔的話,雖然看似拒絕了韓王的封賞之意。
但實際上,卻是以退為進,實實在在為秦百福爭取了一下。
此話,倒也算是給了韓王一個台階,同時,也讓韓祺如鯁在喉,一時不知該如何言語了。
「姚公子所言,正和寡人心意。」
「秦使如此真誠,祺兒就不要再執拗了。速速傳達寡人之命,就封秦使秦百福為我韓國『少府』,在新鄭期間,為寡人負責搜羅遊獵好玩等去處……」
「大王!『少府』一職,還得負責您的所有衣食起居,如此重要職位,您要三思啊……」
「寡人心意已定,祺兒若再多言,寡人真就生氣了!」
韓祺氣得瞪大著眼珠,還想要開口堅持自己的想法,卻被姚月朔給攔了下來。
「韓公子,『少府』一職不過是大王對百福助力還朝的感恩之情,身為臣子,若再阻撓大王盛意,就有些僭越之嫌了。況且,我二人又不會久居韓國,此封也不過就是個虛職罷了。」
「你,你……」
韓祺指著姚月朔,『你』了半天,後面卻說不出一個字來。
「韓公子,你與其在這裡阻撓大王封賞,還不如速速領兵,去把那盧生擒來的好。」
「祺兒,還不快去?!」
韓王說著,狠狠瞪了韓祺一眼。
韓祺這才想起,盧生和那些燕國的方士,還潛伏在王宮之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