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 秦百福飛身擋箭
街道上雖然有人，可他們全都避於屋檐之下，臉上均露出了惶恐之色。
李信和李斯的護衛將軍，只當是韓人見到秦軍害怕，並沒有多想。
秦百福卻立刻察覺出了不對。
他一下子就想到了韓祺。
這裡是韓國的都城，而自己和韓祺相識的時候，韓祺曾經質疑過韓非子之死。
她始終懷疑，李斯是毒殺韓非子的兇手。
而韓祺堅定要為韓非子報仇，李斯就必然是其目標。
此番李斯來韓，正是再好不過的機會。
李斯雖然沒讓韓國大臣出城迎接，但是，官面上必有文書，且一定送至了韓國的廟堂。
如此一來，韓祺就肯定知曉李斯的到來。
而她將盯梢諸侯館的韓國斥候撤回，就是為了麻痹大家。
同時，李斯的衛隊未經盤查順利入城，應該也是韓祺提前通知了守城的士卒。
這樣，放李斯入城，如同斷了李斯的退路。
韓祺就可以不費吹灰之力，藏身於暗處，等著刺殺李斯就好。
街道上的韓國百姓，之所以躲在屋檐之下，想必是因韓祺害怕冷箭誤傷。
如此分析，結合此情此景，異常的寂靜就足以說明，是韓祺想要刺殺李斯。
而且，這應該純粹是她的個人行為。
畢竟，韓國弱小，韓王安已經有了趙國國君這麼一個死敵。
所以，他絕不會因為韓非子的私仇，去濫殺秦國使臣，從而得罪於秦國。
「可是，韓祺會藏在哪裡呢？」
秦百福思索著，忙左右尋覓起來。
看了一圈，就見，隊伍右前方的不遠處，有座角樓，二層的牖，被推至半開。
一支利箭，從裡面慢慢地探了出來。
「小心，有刺客！」
根本來不及多想，秦百福大喊一聲，早已撥轉馬頭，奔向了李斯的軺車。
隊伍頓時收縮圍攏了過來。
躲在角樓里的人，有些氣急敗壞，可其並沒放棄，而是定了定神，繼續拉滿了弓弦。
箭頭瞄準著李斯的胸口，「唰」地一聲，就射了過來。
箭速飛快，呼呼帶風。
眼看李斯就要著了算計。
說時遲那時快，秦百福一個飛身，從馬背上撲到了李斯的面前。
就聽得，他「啊呀」一聲，利箭從其後心，射穿了他的胸膛。
頓時，一口鮮血噴出，秦百福當即就昏死了過去。
姚賈嚇得面色鐵青，李斯也是驚魂未定。
看著慢慢倒下的秦百福，李斯是既感動又后怕。
他顫抖著聲音，指了指角樓，怒聲道：「把這刺客給我抓過來！決不能讓他跑了！」
「諾！」
秦軍訓練有素，除了留下保護李斯的，其餘的跟著護衛將軍就向著角樓圍攏了上去。
呂四畝更為積極，等李斯的話音剛落，他就怒罵著，直接衝到了前頭。
巨變可謂突如其來，守城的韓國士卒，直面面相覷。
他們呆了半晌，才遲遲跑來支援。
現場亂做一團。
射箭之人，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
其根本沒有想到，秦百福會奮不顧身地去救李斯。
當看到秦百福中了自己的利箭，射箭之人幾乎渾身哆嗦起來，眼角淌下了淚水。
「百福，對不起，對不起……」
「祺兒，祺兒不是有意要傷害你的……」
果然，這射箭之人，就是韓祺。
此時的她，有些追悔莫及、心亂如麻，自言自語地說著話。
她依稀記得，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和秦百福在趙國遇到了大地動，秦百福為救自己，被巨石砸中，受了內傷。自己還未報恩，卻在今天，親手將冷箭射到了秦百福的身上。
雖然不是本意，但是韓祺自責不斷，她既想出去看個究竟，又擔心秦百福知道憎恨自己。
她焦急地觀瞧了半天，直到樓梯傳來陣陣雜亂的腳步聲，這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角樓。
……
秦兵撲了個空，只好悻悻地回到李斯的面前。
看著面色慘白、生死未卜的秦百福，呂四畝急得來回踱步，淚水早就涌了出來。
眾人的心情一樣，既沉重又擔心。
李斯扶著昏迷的秦百福，臉色異常難看。
聽了護衛將軍的復命，他並未做出任何指示，而是不停呼喚著秦百福的名字。
此時，姚賈也恢復了冷靜。
他半蹲下身子，仔細瞧了瞧，是長長地舒了口氣。
「廷尉大人莫要著急了，百福這孩子命大，這一箭未中要害……」
「沒中要害？」
「是啊，上卿大人說得對，這箭幾乎是擦心而過，但凡再偏一點，百福兄弟就活不成了。」
說話的是李信，他一邊說著，一邊湊到近前，聞了聞秦百福嘴角的鮮血。
「二位大人，此箭無毒，百福有救。」
「該如何救？」
「回廷尉大人，此箭雖然貫穿百福胸膛，但未傷及血脈，暫時不會再出血了。類似箭傷，末將在戰場上屢屢見到，也救治過許多。所以，末將可以為百福拔出此箭。」
「將軍，你可有把握？」
「廷尉大人儘管放心，末將絕不說無底之話。眼下，我們應當速至諸侯館。」
「好，好，好，正好月朔也懂得一些醫術，讓她配合李將軍，應該不會出差。」
聽了李信和姚賈的話，呂四畝直破涕為笑，兩眼充滿了期待。
李斯也是略有安慰，露出了一絲淺淺地笑意。
他點點頭，隊伍立刻重新集結，就快速地向著秦國諸侯館去了。
一旁站立許久的韓國守將，也想要表示一番，卻根本無人理會。
他擠了半天沒擠進人群，只能眼巴巴看著李斯的車馬隊，從自己的眼前離開了。
「這些秦人，神氣什麼！還真以為自己能救治這種箭傷？哼哼，這『血殤箭』看似平常，卻除了我師父，在韓國無人能救。走吧，都走吧，早晚他們還得回來找我……」
聽著他自顧自地胡言亂語，其身旁一個小卒，皺了皺眉。
「大哥說得是真的？這就是失傳已久的『血殤箭』？」
「廢話，我什麼時候會看走眼？又什麼時候判斷錯過？」
「那到沒有，看來，那秦人死定了。」
「死不死的，全看我們了。哼哼，都說秦國廷尉和上卿喜歡花錢，既然如此，你們跟上去盯著，看看他們救得如何。若是不順，就傳出話去，哥哥我才有辦法救人。」
一聽有錢掙，這些韓國士卒個個喜笑顏開，當即就同意了。
他們精挑了幾人，從後面悄悄地跟上了李斯的衛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