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36章 殃的隱默
「霜辰，聽師姐說，你準備去東南那邊，是真的嗎？」
檸霜剛邁出門檻，思緒就被守在門外的爍暝打斷。
「是。」檸霜看過去，短促應了一聲，習慣性地瞬間恢復成面無表情的模樣。
她沒有停住腳步，將微弱浮動的情愫壓在心底，視線仿若無意般移開。
爍暝眼中閃過無措與失落，轉瞬間又提起精神，快步跟上。
檸霜不是沒猜到這種可能，卻還是心中一緊。
怎麼回事？難道聽說了消息，又準備和之前一樣想說跟她一起嗎？
可自從懸崖再見，檸霜有感覺到爍暝發生了一些改變，也不知道系統那邊了解得如何。
檸霜才從心裡呼喚，情劫系統就冒出來回道：【十分可惡……他師姐給他一頓勸告，直接白費了我數日以來的苦心經營！】
檸霜抿了抿嘴，心念：那馮恬明明做的是好事。
身旁的爍暝忽然開口說：「那你記得一定照顧好自己，馮師姐說這邊的情況比較危急，我就先留在這裡相助，等不再需要我時，我便立即去找你。」
檸霜愣了一下，意想不到地轉頭看向他。
爍暝緊張的神色隨著她的視線緩和，笑意越發明顯。
【我的仙子誒，可別看了！你看的我進度嗖嗖掉！】
檸霜稍微嚇到，面色轉變快到有些不自然，也把爍暝嚇一跳，他擔憂地問：「怎麼了？哪裡不太舒服嗎？」
見爍暝伸手有意安撫她，檸霜急忙躲開，留下一句「沒有，不必找我」，就匆匆閃走了。
臨離開前，檸霜悄悄找到銀輝幫的孟幫主，學會一些可教授幫外之人的基礎攻防刀法，用法術記錄成冊后，留在爍暝可以看見的地方。
已與欣玖他們做過告別，檸霜便直接找到元夏與他一起離開。
他們尚未走出多遠，元夏招呼一聲，拉住了檸霜。
檸霜疑惑問道：「怎麼了？」
「恐怕得讓你先自己過去了。」元夏目光依然親切，「我有點事要回妖境一趟，若有危險，隨時用鈴鐺喚我。」
話音落下，元夏化為原形，澄明的墨綠眼睛帶著笑意，深深望她一剎，旋即乘風離去。
檸霜沒想到他突然有這麼急的事，但身為妖境的一方君主，事務繁多也在情理之中，沒辦法時時按著自己意願隨心所欲。
直至那道淡綠光芒縈繞的九尾身影消失不見，檸霜才繼續循著追蹤術法奔向東南而去。
路上檸霜用意念總結了一下近來的功德量，居然少了幾萬。
檸霜心痛得差點一趔，瞥過記錄，多與爍暝有關係。
她看著穩穩懸浮半空的功德簿，忽而產生和它商量一下的念頭。
這些簿冊來自仙境，雖不知道是用什麼煉製而成，反正很有靈性，就像最開始那樣，會無聲提醒她不要做什麼事情。
然而當她解釋爍暝的特殊時，功德簿卻抖得像篩子一樣，還發出刺目亮光。
檸霜驚詫，這光芒是簿冊的警告，方才行為已引起功德簿批判，若再有一次，就會直接扣除五萬功德。
「我只是陳述下事實而已。」檸霜無奈地搖搖頭，只得放棄。
她到達時正逢夜晚，期間嘗試通過黑色錢幣和殃聯繫，想問問他的情況，然而沒得到絲毫迴音。
惡靈選的地方是一處繁茂密林，樹影綽綽，很便於遮掩，檸霜隱匿自己的氣息，跟在他們之後。
他們默默無聲地行動著，分散四方，攏了很多可燃之物，其中一個拿出玄離燭盞，將它擺在中央。
檸霜眼看他們將物件引燃，簇簇跳動的火苗泛著不尋常的顏色，黑紅相映，如若接連冥府。
火苗逐漸熄滅，在紅色亮點明滅的灰燼中，倏然有成縷虛氣鑽出。
更令人驚詫的是，四方對應的天空居然有類似朦朧氣霧飄下。
這是天地靈氣！
檸霜驚詫地捂住嘴巴，殃手下的惡靈儼然比她起初遇到那些厲害。
可他們沒有選擇去鎮落傷人吸取靈脈靈氣。
是因為如此所得靈氣更精純？還是殃不允？
檸霜蹙起眉頭，疑慮著回過身，不料一下撞在緊站她後面的人身上。
她差點摔倒，一隻胳膊被對方穩穩拽住。
檸霜捂著鼻子抬頭，只見殃微挑起眉，垂眼噙著笑意盯她。
以他的本事，能悄無聲息出現在她身後並不奇怪。
檸霜頷首，抽回了手臂，正欲開口，殃像是知道她要說什麼，搶先道：「不用問了，那日意圖不軌的都被我殺了。」
他的口吻就和吃飯睡覺一樣輕鬆，雖然這是他們惡靈間的爭鬥，可檸霜總覺得心裡沉悶，她很難不把他和宣柏上仙混在一起。
「怎麼？是又想到你認識的那位上仙了？你們到底是什麼關係，竟讓你如此記掛？」
檸霜搖頭，並不想講給他。
殃也沒有刨根問底，但輕浮無謂的臉上還是閃過一瞬即逝的異色。
「之前阻攔你不讓你追查，現在還要繼續？」
檸霜忍不住皺眉：「為什麼你還是這麼問？我不會改變的。」
稍稍停頓后，她繼續說道：「我可以不再追問你的身份，興許你有自己的苦衷，可若你如實相告，有需要的地方，我們至少可以一起面對啊……」
殃對此沒有任何反應，抱著肩膀，略顯慵懶地說：「你該擔心的是你認識的那位，而不是我。」
聞言檸霜嘆了口氣，任他按照自己的想法表達。
見他停住，檸霜眼眸微晃，又開口道：「既然怎麼勸說你都是這個態度，那以我們當下身份的立場，便是敵對的。」
殃的眼神黯淡兩分。
檸霜捕捉到他的神情變化，可這樣的局面，也不是她有心造成。
哪怕殃真的是昔日好友，若他是非不分，她也會為了無辜蒼生，讓他受到懲罰。
殃沉默片刻，最終警告道：「這裡不是你待的地方，你也管不了，別太天真了。」
他的態度忽而格外冷淡，甚至直接轉身離開，將有些怔愣的檸霜留在原地。
最後殘存的冷冽幽香徹底消散，檸霜回過神來。
她摸不清殃的怒氣源於什麼，他也不給她機會追問。
阻攔她，流露出隱隱含著關切的情緒。
檸霜喃喃道：「殃，你究竟是不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