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懷鬼胎
苗笙突然笑容詭異,舔舐手指血跡改成吮吸,望著這讓滲人的一幕,站在老遠的江寧不寒而慄,渾身直起雞皮疙瘩,不過剛斬去她四根手指的宋麟傑仍是無動於衷,要知道面對大宗師都只敬不畏,早已不知何為懼,對於任何會讓人心駭的人或物也是平常心看待,不同於張凌的性情涼薄,他是真正有著一顆無懼之心,除了嬰落之時有淚縱橫,往後幾乎再沒有過因痛哭泣,就連在屎尿控制不住的年紀也是,母親走的早,宋御天耐著性子又當爹又當娘還要打理宋家上下,久而久之,宋御天心情煩躁,宋麟傑每次尿褲子都會被他打一頓,而宋麟傑心知逃不過打,就沒心沒肺的,使勁憋著一半尿往老爹臉上撒,反正都是要挨揍,輕重已經無所謂了,後來宋麟傑遊歷江湖一年,多少陰暗也算是司空見慣,心性早就沉穩下來,只是天性狂放,也就沒不改如初,當初族比之時輸給張凌其實也並非自大,實在是沒想到對方還有一手攝人心魄的秘術,如此才招致落台,但這讓宋御天看著兒子大大咧咧的模樣還以為是不夠成熟,否則當初也不會堅決要讓他跟張凌同行。
一路以來,宋麟傑一直都知道心之所向,從未心有猶豫,入書院的原因尋祖父是其一,但更為重要的還是立志超越祖父以及刀聖這兩尊刀字峰巒,心中所想為何,就怎樣去做,這便是武道精進的催化劑順心意,多少人是做不到的,他們有太多顧慮,而宋麟傑之所以暢通無阻,在不到十七的年紀就入了二品,就是有萬事順心的原因,可惜老天給他開了一個要命的玩笑,原本如此他可以一路高歌成就大宗師,如今卻要行那史無前例的人力破玄的天險之路。
苗笙見這等變態行徑都不能使此人動容,也難得忍痛硬裝,一下子面露難色,對著始終隔岸觀火的丘庚提醒道:「這小子的不簡單,你可千萬別託大,不然我們兩個都有可能賒在這兒。」
丘庚應聲道:「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生死之戰我何曾掉以輕心,只不過這一次解決完此人之後,岫林山莊是回不得了,要是被那刀王找上門,十個你我都不是對手。」
苗笙突然詭譎一笑:「那就盡量抓活的,畢竟是從成道書院這種大宗門出來的人,秘笈絕學定是知曉不少,如此也算彌補一個岫林山莊,說不定還有的賺。」
遠處江寧遙聽二人談話,此時就已談及刮利之事,果真是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頭,要知道他江寧行走江湖,從來是與人為善,少有跟人結怨,就算結了仇也是杯酒緩釋,要是深仇大恨更是絕不隔夜,今日之事,要是放跑了這兩個魔道之人,宋麟傑背靠書院自是可以高枕無憂,他就不一樣了,遊盪江湖,從來天為被地為床而眠,頂多也就防個潮蟲,而正所謂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有這兩個魔頭心心念念,以後哪還有安穩覺可睡,所以就是屁憋著不放,也要憋出一劍來,待會兒要是宋麟傑真有不敵,這一劍肯定是要孤注一擲的。
宋麟傑突然往前挪了一步,苗笙心駭下意識就往後退了兩步,要不是為了一觀兩人武學精妙之處,好用以增添「人力」,以宋麟傑除魔衛道的俠義精神,早就將眼前兩個罪大惡極的毒瘤除之後快。
宋麟傑放聲一笑:「喂,苗大娘,這麼久了,血也該止住了吧。」
苗笙突然面目猙獰,咬牙切齒恨不得把這人抽筋剝皮方解斷指之仇,苗笙又舔了一下手指滲出的血,還順帶把嘴角的血跡刮舐抹在舌苔,歪著腦袋笑道:「公子莫急啊,我也勸你趁還有機會就多笑一笑,要是等我二人把你擒住,之後就只有你哭著求死的份了,我記得站在岫林山莊內還有兩個像公子這樣的高門子弟,一個頭骨鑽插了幾根鋼針,都是避開了要害,整日求著給他個痛快,而另一位就被我旁邊這位卸了四肢,泡在尿壇里,味兒可重了,公子不妨先想一想,回去以後想要哪一種伺候。」
下一刻,苗笙想趁宋麟傑愣神之際猛然襲身,臨行前俯身歪頭對丘庚使了個眼色,幾丈距離悄然逼近,剛才的教訓已經讓苗笙學了乖,明知玉骨爪不能傷其體膚,可是不想再搭上左手,不然的話用不著晚上就伸手不見五指了,苗笙憑藉輕柔如水的跳脫身手在對方揮刀之外不斷來回試探,習慣性的先摸清難纏對手的底細,先前輸的再多都無所謂,只要最後能拿下對方,逝去再多都能一一找回,苗笙突然抓住一個空隙,騰空一躍,向宋麟傑身後落去,懸空之際,從袖中抽出一根滿是鋸齒的鋼絲,她緊握無齒兩端,勢必要將此人脖頸硬生生勒斷,先求勝再想活捉,就在她以為因此取成之時,宋麟傑忽然直接用手抓住鋼絲中端,使勁一握,也不過是在他手中留下一抹清淡紅暈,然後宋麟傑就將鋼絲向身前猛扯,苗笙因為來不及鬆手退卻,被連帶著一塊從後方拉了回來,重重摔地,緊接著宋麟傑抬腳踩在她的腹部,沒有絲毫憐香惜玉的意思,隨著力道一分一分地增加,苗笙清晰聽到肋骨也一根一根斷裂的清脆聲響,忍不住凄慘哀嚎,眼中不由自主因痛滑淚。
江寧遠遠觀望,正想著要是宋麟傑心慈手軟下不去手,就先行把這好不容易憋出來的一劍用來了結苗笙,如此相信以宋麟傑的身手不至於再大敗。
宋麟傑正想一刀結果苗笙,一直按兵不動的丘庚終於奔襲而至,可正當宋麟傑想手下留情先守再殺,舉刀欲抵擋,猛然發覺苗笙忍著劇痛用鋼絲纏住鍛天刀,她嘴中含血而笑,曾記當初就是憑藉兩人聯手的這一招,以傷騙殺了一位一品宗師,依稀記得那位一品宗師當時在他們面前有多不可一世,最終還不是慘死於自己的傲慢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