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遲來的驚喜
殘雲遮月,平靜的湖面波光漸逝,只留下幾點漁火,忽明忽暗的指引著大致的方向。
十月份已入深秋,這般天色已經可以感到清冷。抱著懷中又傷心轉為嬌羞的女孩,趙閑發出几絲無奈的輕笑。小小年紀,在原來是還是上高中的未成年女孩,自小持家心智成熟也就罷了,身體也發育的這麼成熟…這小手嫩的……
感覺到柔荑被他輕輕揉捏,小夢臉頰如赤,素手微揚怯怯的躲著他的賊手,搖頭輕呼道:「鎚子哥!我…我們回家吧!剛才使小性子,花語姐和天天恐怕都看笑話了,讓她們為我擔心多不好……」
話音尚未落,後方的道路上,便傳來嬌聲輕呼:「小閑?!是你們嘛?」
趙閑回過頭來,卻見花語臉頰帶著幾分焦急,往這裡走了過來,看樣子仍然不放心自己一個人來勸說。
懷中麗人頓時如受驚的小麻雀,羞答答的跳開了。見到這一幕,花語倒是輕輕鬆了口氣,臉頰微微紅了幾分,又回身道:「既然沒事,我就先回去了。你們早些回來,不要讓我等急了。」
與郎君偷偷親熱被發現,小夢那裡還敢任花語離去,這一走明日還不被笑話死。她急忙搖頭,上前挽住花語的胳膊:「花語姐,我早就困了,還是與你一起回去吧!」
看著她臉上的羞紅,花語柔美的臉頰上露出幾許笑容,抬目望向趙閑。
趙閑點了點頭。正想和她一道回家,眼睛無意間掃過石亭的柱子,卻微微愣住了。
紅色的木柱上已經重新刷了漆,那深深的箭痕卻依舊清晰可見。几絲若有若無的痕迹殘留箭痕旁邊,好似是指甲輕輕劃出來的,印記很新,好像就是剛剛留下。
想象著有人在石亭中望著柱子發獃,縴手在痕迹上輕輕撫摸,呆立了很久很久。趙閑心猛的跳了幾下,這石亭。不正是去年被輔國堂刺殺。怡君捨命相救的地方嗎!
花語撥了撥耳邊垂下的髮絲,好奇走到近前,問道:「小閑,你怎麼了?」
「沒什麼!」趙閑摸了摸那痕迹。輕笑道:「只是想起了些往事。」怡君的曖昧。便是從這裡開始。能在這裡留戀很久的人,除了她又能有誰了?
看到他眼中的柔軟,花語明媚的眼眸露出淡淡的嗔意:「能瞞著我。定然不是什麼好事情,你是不是在這裡欺負哪家女孩子了?是的話就快點告訴我,趁著還在金陵去人家屋裡提親,省得日後找上門來給你好看,這種事情我可護不住你。」
能被花語猜出心中所想,趙閑絲毫不意外,他輕輕笑著,湊在花語耳邊低語了幾句。
花語先是微愣,繼而臉頰紅了不少,似怨似嗔的望了他一眼,輕聲道:「你也真是,怡君小姐捨命救你,你還偷偷摸摸占她便宜,人家知曉了還不得傷心死啊。」
拉住她的柔荑,趙閑發出幽幽輕嘆:「當時,我心裡特別喜歡怡君,可惜她是神神秘秘的殺手,不知底細的情況下我也只能裝做不知她的心意,保持幾分距離。不過我很快就想通了,身份再神秘又如何?她可以捨命救我,還有什麼值得忌憚。於是,我答應了她去京都的請求,拿想就扯出這麼多的事……哎!現在想想,還真是懷念啦!如果我當時沒有答應,又是怎麼一番後果了?」
感覺到小手被他輕輕揉捏,他還裝出一副深沉的摸樣,花語心中微惱,輕聲嗔道:「這麼多的感嘆,說與我聽有什麼用?既然懷念,就帶著人家來故地重遊嘛!免得明天回了常州,多了許些遺憾。」
趙閑點了點頭,看著天色已經不早,忙道:「是啊!我還欠怡君一個承諾,再不兌現以後她想起來又得打…咳!埋怨我了…」
趙閑的口快說出了心裡話,花語掩嘴笑的花枝亂顫。幾個女孩間,她最有感覺的還是怡君,好生養都是外話,性格與趙閑簡直就是一個摸子刻出來的。即便是性格火辣的黃天天在趙閑面前也溫溫柔柔,能震住趙閑的,估計也只有這個看似大大咧咧的安家二小姐了。
讓大家擔心許久,生性靦腆的小夢分外過意不去,當下連忙拉住花語的手,嘻嘻道:「鎚子哥你去吧!我們先回家了。」花語點頭輕笑,囑咐了句:「早些回來」便帶著小夢緩步往城裡行去。
看著遠去的背影,趙閑深深吸了口氣,在臉上抹了一把,打量著四周黑黢黢的景色,沉默良久,忽的心中微動,露出几絲喜意,急匆匆的往街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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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時隱時現,兩進的宅院里燈火通明,不時聽見『叮叮』金鐵交擊的輕響,還有幾聲清脆的喝彩。
柳醉顏自幼習武,近半年來卻全在溫室里渡過,手上微癢,便在庭院中與她的蘇師姐比劍。她武藝本在蘇婉雲之上,可惜荒廢了大半年,手腳都生疏了,兩人現在旗鼓相當,交起手來頗為精彩。
眾人都在圍觀,西廂房的屋頂上,卻靜靜坐著一位大紅長裙的美貌女子,旁邊的桌盤裡放著酒壺點心,她慵散的靠坐在屋頂上,纖細而修長的小腿在空中輕輕晃蕩,仰頭面對天空,未有刻意的動作,卻已然勾出月下美人的絕美畫面。
不必再執行秘衛的任務,不用再東奔西跑的經商,生活雖然平靜,可惜缺乏激情,對與生性火辣的怡君來說,也是很難傲的。
抬手在抬到房頂上的樹枝上摘下片樹葉,她放到紅唇邊,吹起了那首驚艷眾人的葬花吟,曲音繚繞。唯美更深三分。
忽的,飛檐下的小巷中傳來急促的腳步,她撐著下巴沒精打採的看去,眼睛卻猛的睜大,繼而喜道:「趙閑,我在這裡。」
「咦?!」趙閑忙頓住腳步,往頭頂看去。只見大紅的裙擺輕輕晃動,房檐上露出一張絕美的臉頰,柳眉杏眸,正笑嘻嘻的望著自己。
「怡君。你怎麼坐房頂上。摔下來怎麼辦?」趙閑下了一跳,連忙催促道:「快點下來。」
怡君略顯輕佻的瞥了他一眼,嬌哼道:「姐姐我是殺手,怎麼可能摔下來。」
你又不是沒摔過。趙閑搖頭苦笑。張開懷抱道:「我的殺手姐姐。你快點下來。我帶你去過個地方。」
「嗯?!」怡君俏臉上露出幾許好奇,當下縴手輕輕撐著飛檐,便從屋頂輕飄飄落下。
紅裙飛舞。伴著月光從天而降,便如下凡的天宮仙子,說不出的輕靈動人。趙閑看的有些呆了。
察覺到他的驚艷,殺手姐姐頓時得意起來,忽的旋轉身子,大紅裙擺散開,如同緩緩飄落的花瓣,三千青絲飛舞,似乎連月光都被絕美的姿態所吸引,獨寵她一人,暗淡了周圍的天地。
只可惜,美艷也改變不了武藝不精的事實,怡君剛有動作,身體便失衡,嬌『呼』一聲載了下來。
趙閑早知會如此,搖頭輕笑著,連忙張開懷抱接住了她,打趣道:「哎呀呀!這招式果然不錯,從天而降用臉著地,即便沒有碰到目標,嚇也把人家嚇死,殺手的世界,果然不是我能懂的。」看著懷中美人,嬌羞中待著几絲尷尬,更將白皙似軟玉俏臉襯托的分外美麗,絲絲幽香竄入鼻間,趙閑也有些心猿意馬了。
身體失衡自半空落下,被他橫抱在懷裡,怡君頓時面紅耳赤。聽到這番調侃,她氣急的踢了幾下小腿,急道:「都怪你!直直站在下面,我怕踩著你才故意躲開的,不然也不會掉下來……」或許她自己也覺得這借口太蹩腳,不等趙閑辯解,又急忙道:「好啦!你要帶我去哪裡?快走快走!」
趙閑將她放下來,忽的拉起她的小手,沿著小巷跑去,神神秘秘的說到:「你去了就知道了。」
沿路疾奔,手被他拉著不曾鬆開,怡君本來不以為意,卻從跳動的手心裡感覺道他激動的心情。
俏臉上的隨意間漸漸消失,看著前進的方向,怡君忽的反應過來要去那裡。只可惜她絕美的小臉上,並沒有太多的開心。
到了金陵,車隊里所有人都在逛街的時候,漫無目的的她獨自來到了那座石亭,那次的生死相依,兩人從相識演變為相戀,地點對於男人來說或許不重要,性格看似隨意的她,卻早已把那當成了銘記一生的回憶。
溫暖不夾雜絲毫慾念的溫暖懷抱,純潔而美滿的愛情故事,初戀的滋味讓性格火辣的她變成了他的俘虜。只是後來,軟磨硬泡的讓他去京都后,一切都變了味。
現在看來,趙閑早就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及要利用他策反安家的計劃。
他沒和自己攤牌,也沒發出任何質問,因為他深陷在自己帶入的陷阱中,走錯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價。
多次想和他坦白,卻都在最後關頭退縮,是愛不夠深嘛?並非如此,秘衛的冷血,她見的多了,即便與他坦白,又能改變什麼了?
二人依舊如往常那般打鬧,只是互相的隱瞞,讓本來美好的初戀蒙了塵。
拋開外事,二人如膠似漆愛的無法自拔,當將周圍壞境帶入其中,卻連說出『喜歡』兩個字都有些牽強。
當大軍攻入長安,曾經的種種也隨之公之於眾,怡君等人的身份暴漏,趙閑籌謀許久的計劃也呈現在她面前。
或許是害怕他的反目,那些天怡君很壓抑,表面是與愛人相見的喜悅,彼此內心卻都是讓人心悸的沉默。不僅是她,連即將臨盆的柳姐,也是心神恍惚不敢提及這件事情。
結果,趙閑選擇了避之不談,甚至連最基本的責怪也沒有。讓人搞不清楚他是因為責任才不情願如此,還是真的愛的可以什麼都不在乎。
心中懷著歉意,卻又不敢主動觸及這片禁忌之地的怡君。用女人最傻的方法討好了趙閑一次。意想不到的是,那絲僅存的味道也徹底的消散了,他眼中的慾望大過了溫柔。
白天,當她再次來到石亭,回想起曾經的一幕幕,才忽的發現改變了多少。
怡君眼神迷茫,帶著深深的後悔,那溫暖不夾雜絲毫慾念的溫暖懷抱,或許才是毫無保留的愛吧!帶著他進入這個大圈,便是期盼與隱瞞的開始……
美麗的眸子帶著深深的委屈。她只是秘衛的工具。因為長的漂亮才從自小殘酷的訓練中活下來,在蘇婉雲與柳姐的保護才沒有早早被犧牲,即便想要對趙閑毫無保留,又哪來的權力?
怡君眸子深深望著趙閑。他想起帶著自己去那座石亭。定然是回味曾經的甜蜜吧!我是該繼續沉默下去。還是勇敢開口問問了?若真是靠彼此演戲才維持的感情。即便自欺欺人的挽留,也沒有意義吧……
「怡君!」忽的,趙閑在玄武湖畔的草地上停下身子。喜滋滋的回過頭來,卻見她神色黯然,美眸中帶著幾分晶瑩。
「你怎麼了?」趙閑頓時皺了皺眉,關切道:「是不是太失望了?我……」
「沒有!」怡君瞬間將百轉的心思隱藏到了內心深處,揚起俏臉左右看了看黑黢黢的湖畔,借著月光,依稀還能看到一艘停泊的小漁船,正在水中輕輕搖曳。
此情此景落入眼中,她露出几絲微笑,意外道:「這不是我們上次躲藏的地方嗎?算你有點良心,還知道帶姐姐我來這裡看看!」
說的驚喜,可眼中的失望我怎麼會看不出來了?趙閑自不知她心中所想,當下往前一步,神秘兮兮的道:「怡君好娘子,閉上眼睛!」
看著他帶著幾許興奮的目光,怡君愣了一愣,空空的小手緊緊攥著,閉上了美麗的眸子,揚起小臉等待著他的深吻。
「嘶嘶……」
奇怪的是,等了許久也不見面前之人使壞,反而耳邊傳來了『嘶嘶』的響聲,几絲硝石燃燒的刺鼻氣味傳進鼻子。
「嘭!」突然一聲驚天巨響,把毫無準備的怡君嚇來抖了一抖,驚呼的睜開眼睛,卻發現四周火光衝天,一朵朵絢麗的煙花篡上天空,五彩斑斕頓時將平靜的湖水映成了彩色的海洋。
煙霧瀰漫,似處彩雲之巔,她睜大了眼睛,香肩微微顫抖,眸子里寫滿了不可思議,獃獃望著在地上跑來跑去的那人。
「咳咳咳!」趙閑被這大街上購買不穩定的煙花弄得極為狼狽,雙眼被熏出了淚水,卻仍然堅持著點燃了所有的煙花。
他喜滋滋的站起身來,卻見怡君好娘子已經擅自睜開眼睛,臉色僵硬,漂亮的眼睛里好像也被熏出了眼淚,豆大的淚珠從臉頰上滾落看得人分外心疼。
不喜歡嘛?他臉色微微一暗,走過去訕訕笑了幾下:「我,我也沒想到煙這麼大,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回去吧!別把眼睛熏壞了!」
怡君渾身止不住的輕顫,獃獃凝望著眼前的臉都抹花了的男人,顫聲問道:「你,你放煙花做什麼?」
看著她眼中瑩瑩淚光,趙閑忽然反應過來,拉起她的手,認真道:「怡君,還記得在那艘小船里,我給你講的至尊寶的故事嘛?」
「記,記得!」怡君小聲忽冷忽熱,想要開口,卻發現聲音哽咽了。
趙閑嘿嘿笑著,頗為不好意思道:「去北齊之前,我對你承諾,歸來之時,會踩著七彩祥雲來娶你,就向至尊寶那樣。本來準備做個熱氣球,沒想到後來發生那麼多瑣事,讓我在沒能完成這個承諾。」
煙霧瀰漫的四周,被絢麗的煙火映成了七彩斑斕,他用力抓住怡君的小手:「現在,七彩祥雲來的晚了些,也只能用這些廉價的煙火代替,但我還是想向你提個無禮的要求。」
「什,什麼要求?」怡君淚如雨下,哽咽的說出了這句話。
趙閑望著她的美眸良久,忽的跪在地上面向天地,大聲道:「浪子趙閑,父母遙不可及,幸得佳人,今日便以天地為媒、星月為鑒,娶怡君為妻。」他看向怡君,柔聲道:「紛爭已過,往事如煙,怡君,嫁給我吧!不敢承諾來生如何,請讓我照顧你這一輩子。」
陣陣眩暈衝擊著腦海,淚水模糊了美麗的妝容。怡君撇了撇嘴,終難以仰止的哭出聲來,輕輕在他旁邊跪下,哽咽著道:「我都是你的人了,誰要你弄這些多此一舉的東西啦?…我,我……」她抽泣了幾下,忽的撲進了趙閑的懷裡,淚水沾濕了衣襟:「我答應你還不行嘛!你就欺負我一輩子好了!」
聽著她用情至深的哭訴,趙閑眼眶也有些發熱了,撫了撫她的後背,再多的話語現在也顯得蒼白,彼此的眼神已經包涵了一切。
煙火色彩斑斕,絢麗的光芒映照著湖水,連煙霧也變成彩色,久違的溫馨與甜蜜,瀰漫在了每一個角落……(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