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詩林劍道 第三十五章 馬夫
「秦淮人?他來幹嘛?還帶著百姓?」
金公公臉色一沉,望向身邊的兵部尚書徐猛,「徐大人,這......」
「本官過去看看!
徐尚書臉色鐵青,正要動身,坤慈宮外一群人影已經浩浩蕩蕩殺了過來,為首之人正是兵部右侍郎秦淮人。
內務府的公公們一路阻攔,花拳繡腿不斷,但礙於秦侍郎的官威,皆不敢下死力,只能邊擋邊退,順便吆喝兩聲,很快來到了坤慈宮門口。
「姓秦的,你找死不成?這裡是你撒野的地方?」
徐尚書單手背後,另一手指向秦淮人,怒斥道,「而且本官不是讓你辭官謝罪,滾出兵部衙署了?怎麼還敢在京城待著?」
「尚書大人!受百姓之託,前來為許星牧許公子伸冤請願!一刻看不到許公子平安無事,下官便一日不走!」
秦淮人其實已經看到了許星牧的身影,見他沒事,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還好!事情沒到最壞的地步。
先把立場擺正再說!
「請願?」
徐尚書眯起眼,望向坤慈宮門口黑壓壓的人群,「何人帶的頭?」
一位眼角掛著淚痕的姑娘走了出來。
神色間雖滿是惶恐不安,但眼中卻有決然之意。
她說道,「奴家喚作蘇嬈,乃是東陵街胭脂樓里的丫鬟。因得罪了當朝武靈候的獨子梁蕭,被其一路追攆,意圖當街侵犯。幸得許恩公相救,方才保住名譽清白。今日來此,只為替許恩公伸冤請願,他在街頭與梁蕭及其府內將士爭鬥互毆,雖有傷人之嫌,但皆是被迫反擊,且事出有因,全是為了救下奴家,望尚書大人明鑒!
「原來你就是胭脂樓里的那位姑娘。」
徐尚書感嘆一聲,不解問道,「既已有人替你扛下因果,你為何還要出面?就不怕,小侯爺再找你的麻煩?」
「若是恩公出事,奴家於心不安,可能終生都將會活在愧疚當中。」
蘇嬈說道,「奴家雖是風塵中人,但心中亦有情意,誰對奴家好,奴家自會付之真心。」
徐尚書怔住了。
這是青樓女子該說的話?
他望向了吏部尚書姜伯望。
姜伯望也怔住了。
沒道理啊!
他看了眼翰林學士王之渙。
王大人有些微微恍神,過了老半天才憋出六個字,「是老夫淺薄了。」
許星牧散落的精氣神似乎在這一刻全部回來,他回望四周,堅定的眼神中透露著意氣風發,「王大人,如果不是生活所迫,誰又甘願去往煙花之地做一名被世人看輕的青樓女子?」
「即便是京城裡最有名的十大花魁,以官眷的名義進入了教坊司,看似已經脫離了尋常青樓女子的範疇,每日為搏她們一笑而豪擲千金的少年公子,亦或高官權貴數不勝數。她們或許會享受這個過程中所帶來的物質或是精神滿足,但我更願意相信,如果再給她們一次選擇的機會,她們一定願意回到多年以前的那個晚上,她們身居高位的父輩們依然穩坐朝綱,而自己也沒有受牽連,不曾沉淪於風月。」
說出這些話的時候,他的臉上並沒有太多情緒起伏。
心中所想的東西也並非有多複雜。
與王大人之間的辯論更不是為了分出某種理念的優劣高低。
他只是想以此來提醒自己,原生世界所貫徹的正確三觀,以及堅持的一切美好思想,絕不能因為這個新世界的諸般縱容而出現過多偏差。
他自然不能完全否定王大人的思想,畢竟在大夏朝的所有人心中,青樓女子的身份,本就不能放到檯面上來講。
無論是地位還是她們的情感需求,都是社會階層的下九流。即便是官眷聚集的教坊司,看似高端風雅,其實也不過是充當權貴們的高級玩物罷了,本質上和普通的青樓女子沒有任何區別。
但他也不能因為這個世界上所有人都這樣想,自己便要隨波逐流,與之混為一談。
正因為堅守,所以才與眾不同。
停靠在不遠處那輛朱輪暖轎里的女子眼中,才會出現一抹欣賞的光。
……
人群中的蘇嬈怔住了。
她靜靜的望著似是已經脫困的許星牧,輕聲問道,「恩公,你沒事了?」
「多謝姑娘挂念。」
許星牧笑道,「區區梁蕭,能奈我何?」
此話一出,人群中頓時傳來一陣陣清爽笑意......許公子他文武雙全也就算了,竟還如此親民和幽默,難得啊難得。
蘇嬈也終於笑了,嫵媚動人,「沒事就好,恩公若真因奴家死在了坤慈宮中,那奴家一定不會苟活......」
她就這樣盯著許星牧,多少有點含情脈脈的意思。
許星牧心裡一慌,訕笑道,「就算真死了,你也得好好活著啊,要不然我豈不是白死了?」
蘇嬈說道,「奴家已經是恩公的人了,自然要生死相隨。」
「什麼?我的人?」
許星牧臉色大驚,「可不敢開玩笑!」
「恩公既然救了奴家的命,奴家自然要以身相許。」
蘇嬈低著頭,滿臉紅暈,「恩公莫不是嫌棄奴家是青樓女子?」
「絕對沒有!」
許星牧心態炸了。
吶!封建社會的不良風氣啊!動不動就玩以身相許這一套,還有點道德綁架的嫌疑,這誰頂得住啊?
他下意識看了一眼王之渙,眼神中帶著求助的意圖。
王大人卻會錯了意,「本官年事已高,怕是無法代勞了,鳳麟啊,這事你得自己解決。」
「許兄初來京城,多個知冷知熱的枕邊人,倒也不錯。」
一直處於隱身狀態的林青見此八卦,竟也忍不住開口了。
身後隨行百姓跟著起鬨,「許公子,蘇姑娘這一路上可都在說,她這輩子是跟定你了,是人是鬼都跟著你!你就收了她吧,就當個暖床的也行!」
蘇嬈秀眸中漾過一絲柔光,她咬了咬嘴唇,又說了一句,「恩公,奴家雖來自胭脂樓,但從來都是賣藝不賣身,平日里只接些唱曲兒的活,所以至今還是完璧之身。此前梁蕭正是看中了奴家這一點,所以才會......」
話說到這裡,點到即止。
人群中頓時傳來陣陣狼嚎,「好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許公子,你是真有福氣啊!」
事情發展到這裡,竟演變成一場以身相許的爛俗戲碼,這一點許星牧是沒想到的。
蘇嬈長相甜美,骨子裡是清純可人的少女氣質,但因是風月場上的姑娘,身上自然也會有一種成熟的嫵媚姿態。
這種女人,可御可甜,最是要命,也最受男人喜愛。
尤其她還是完璧之身,這就更難得了。
誰要是能得到她,今後的日子,必然是快活到飛起啊。
許星牧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如此尤物,完全可以當作是新世界賜予他的福報。
受之無愧。
不受,倒顯得有點禽獸不如了。
但天人交戰一瞬,兩世小純男終究還是想要恪守心中那份對待感情的底線。
肉體歡愉的前提,必須要先有靈魂的契合……他承認蘇嬈很美,氣韻和身段都是絕佳,尤其,她很會伺候男人,在所有人看來,他似乎都沒有拒絕她的理由。
但他就是拒絕了。
沒辦法,千里之外的桃源縣,那位一見鍾情的姑娘正在看著他呢。
「你的身子,應該給你未來的相公,而不是我。」
許星牧忽然開口,語出驚人,「胭脂樓中魚龍混雜,你能守住貞潔,想必十分困難,像今日被人欺辱的事,應該也常有發生。既然如此,你就更應該對自己倍加珍惜,怎可輕言以身相許?」
此話一出,坤慈宮外一片寂靜。
蘇嬈渾身一顫,「恩公……」
許星牧望向她,輕聲嘆道,「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蘇姑娘,青樓女子也是有尊嚴的,想要不被別人輕看,就得時刻自愛。」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
蘇嬈輕聲呢喃,她似是想起了自己當年孤身入風塵時的那段無奈經歷,眼眶中忍不住湧出熱淚。
這些年來,世人只知輕她、辱她、賤她,哪裡會和她談什麼尊嚴?
又有何人像許恩公這般敬她、愛她、勸她?願意站在她的角度理解她?
蘇嬈淚目,多年來的傷心往事和自身處境一經揭發,傷感的情緒便似洪水泛濫,再難止住。
微微的抽泣聲轉瞬便化作聲淚俱下。
初聞者不覺其意,唯有唏噓。
但人群中有自胭脂樓中趕過來的其她姑娘,她們聽到了許星牧的那些話,看到了蘇嬈在感動和悲戚中掙扎的面容,一時間感同身受,竟也情不自禁流下淚來。
誰說青樓女子無情?
只是,往來看客,要的只是她們的身子,看不上她們的感情罷了。
「多謝恩公……」
蘇嬈擦拭著淚水,對著許星牧行了一禮,「既然恩公心疼奴家,不要奴家的身子,那可否,讓奴家跟隨左右,做個端茶遞水的丫鬟?也好讓奴家報了這份恩情。」
許星牧笑著搖搖頭,「你若真想報恩,那便,替我唱首曲兒吧……」
「唱曲兒?」
蘇嬈看了他一眼,沉默許久,低沉的眼神中最終露出一絲笑意,「那奴家便獻醜了。」
坤慈宮前,借著徐徐而來的輕柔風勢,她薄唇微啟,玉齒輕合,低吟淺唱中便是一曲動人傷情的古老歌謠。
這是自南國那邊傳來的「籠中雀」,唱得便是青樓女子被束高閣,沒有自由,不得真情的半生過往。
唱到興起時,蘇嬈神色凄苦,淚水再次模糊了眼眶。
人群中的那些青樓姑娘感同身受,竟也自發地跟著哼唱起來。
剎那間,人潮驚寂,在沉默中觀望的眾人,似是第一次認識到,青樓女子除了滿身風情外,似乎,還藏著一股說不出的柔情。
王之渙心緒有些繚亂,他靜觀全場,忽然看了一眼同樣面色恍然的姜伯望和徐猛,嘆道,「鳳麟的出現,給咱們大夏朝帶來的,真的只是詩文之道的改變嗎?」
「不可揣測。」
姜伯望說道,「此乃當世奇才,本官有幸,能與之同朝為官。」
「本官也一樣。」
徐猛上前一步,鄭重說道。
「下官也一樣!」
跪在地上的秦淮人忽然爬了過來,「尚書大人,下官這……」
「哼!」
徐猛長袖一震,懶得理他。
只冷冷拋下一句,「趁早滾吧!」
秦淮人面色一滯,神情絕望。
姜伯望卻是笑道,「秦淮人雖附庸權貴,差點釀成大錯,但所幸,最終的立場還是站對了。尤其此次帶百姓入宮,想必不少人都已承了他的情,若是讓他辭官隱退,只怕,會有人覺得咱們六部處事不公啊。」
秦淮人感激地望向姜伯望,「尚書大人明鑒!」
姜伯望想了想,說道,「這樣吧,暫且連降三級,貶你為兵部主事。日後若是表現尚可,本官再與徐尚書商量,讓你官復原職,如何?」
徐猛冷哼了一聲,沒有說話,態度模稜兩可。
「多謝尚書大人!」
秦淮人則長舒出一口氣,提起的心終於落下。
只要不被罷官,那就還有機會。
等過了這個風口,自己稍微運作下,應該能雄風再起。
想到這裡,他忽然朝著許星牧那邊看了一眼,眼中閃過一道奇光……這個是真大腿啊,得想辦法抱緊,大夏朝堂的未來,或許就在他的身上了。
……
一曲終罷。
許星牧帶頭鼓掌。
人群中掌聲隨之漸起,經久不歇。
「諸位見笑了。」
蘇嬈隨之望向許星牧,說道,「日後恩公若有空去胭脂樓,奴家再唱給你聽。」
「好說好說!」
許星牧笑道,「單憑這一手曲藝,即便不入胭脂樓,蘇姑娘也能有口飯吃。」
聽到這話,蘇嬈無比幽怨的看了一眼許星牧,「不入胭脂樓,奴家還能去哪裡呢?恩公你又不要奴家......」
這話說得有夠曖昧,王之渙等人頓時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人群中也有輕笑聲響起,尤以青樓姑娘們熱情奔放的調笑居多。
許星牧頓時大窘,似是有些吃不消這樣的挑逗,只能左顧右盼,擺出一副裝傻充楞的模樣。
蘇嬈瞧得有趣,心口的那一絲陰鬱也終於在此刻煙消雲散。
下一刻,幾位胭脂樓里玩得好的姑娘從人群中走出,拉著蘇嬈去到一邊說著些悄悄話。
偶爾會對著許星牧指指點點,間或伴隨著陣陣嬉笑打罵,顯然是有人被戳穿了心裡的小秘密,引發了更深層次的八卦。
多數時候,姑娘們的目光會避開自己的小姐妹,在某個時間點偷偷落在許星牧的身上。
看得出來,不僅是蘇嬈,在場的姑娘們都對這位翰林院的暖男許公子有了無限好感。
當陽下,其餘百姓見此閑暇也都開始熱切交談,大家似乎都已忘記,這裡是陰森恐怖的刑罰禁地坤慈宮,而非太安城裡熱鬧的集市場。
直到,一個滿臉憨厚的馬夫很突兀的出現在坤慈宮門前,場間的喧鬧這才戛然而止。
沒人知道這個馬夫是如何出現的。
在此之前,人們也並不記得,隨行而來的隊伍中竟有一位馬夫。
他手中拎著條韁繩,腳下踩著一雙破舊的草鞋,身上穿著件粗布麻衣,頭頂有塊白色方巾,蓋在了那已有三分禿頂的頭上,加上他容貌普通,皮膚間泛著粗糙的光澤,無論從哪方面看,他確實都只是一位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馬夫。
可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馬夫,當他站在這裡時,整個人就好似變成了一個漩渦的最中心,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過去。
正如他剛現身時那樣,明明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也沒有刻意吸引眼球的動作,但人們就是能在第一時間發現他的存在。
這很不合理。
但一個普通的馬夫身上出現了無法解釋的不合理因素,那這個馬夫,自然也就普通不起來。
金公公第一個發現了不對勁。
這位修鍊金剛童子功多年的內務府大總管本身是一位強大的武道強者,前段時間剛剛突破了四品,就算是在高手如雲的大夏皇城中,也能排得上名號。
可他卻無法看穿這位馬夫的底細。
對方的身前三尺範圍內,似乎籠罩著一層厚重的金光,當然,這種金光尋常人並不能看見,唯有用神識才能感知得到。
那股金光阻隔了金公公的神識探查,並在某個呼吸關頭,給了金公公一個不大不小的警告,「你若再不退下,我便要反擊了。」
金公公臉色一變,瞬間單手上揮,身上的大紅官袍無風自動,一道白色光幕隨即環繞全身,這便是金剛童子功的護體法罩。
四品武夫的體魄,加上金剛童子功的絕對防禦,讓他有信心能夠抵擋住三品強者的攻勢。
可卻沒有信心能擋下這位馬夫。
直覺告訴他,眼前這人,至少已經有了二品的實力。
二品!那已經是接近大夏朝武道天花板的存在。
坤慈宮中怎麼會有這麼牛逼的人物出現?
金公公心有些亂了,他不動聲色往前走了一步,金剛法罩往外延伸了稍許,將場間的三位老臣護了進去。
同時對著身側的一名小太監吩咐道,「去喊曹公公過來!讓他多帶些人。」
小太監完全感知不到馬夫的深刻內涵,一臉的無所吊胃,但聽金公公的語氣似乎很是緊張,不敢怠慢,趕緊一溜煙朝著內務府後院奔去。
對此馬夫不以為意,任由小太監前去報信。
他也根本不理會金公公,只將目光轉到了許星牧身上,「許公子,我家主人想見你。」
馬夫忽然開口了,深沉的腔調中並無太多情緒,像一位老農的低語。
「主人?」
許星牧皺起眉,他環顧四周,這才發現宮內的某處偏門邊上,停著一輛由兩頭駿馬拉馳的朱輪暖轎。
他問道,「老先生,你家主人是誰?找在下何事?」
「主人身份特殊,不便說。」
馬夫笑了笑,露出嘴裡的一口爛牙,「許公子不必擔心,只是有些問題想要請教,去去便回。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讓這位公公陪著。」
金公公聞言登時往前橫了一步,金剛童子功勁氣迸發,擺出豪橫的姿態,「咱家的地盤上,確實沒什麼好擔心的!」
說完他立馬朝著身後看了一眼,「曹先顯你他娘的怎麼還不過來?」
此時許星牧體內那三道劍意忽然示警,似是感知到了潛在的威脅。
結合金公公突如其來的應激反應,許星牧頓時猜出眼前這位看似憨厚的馬夫應該就是威脅的根源。
他眉頭一皺,往後看去,數百名百姓仍在此間逗留,王大人和兩位尚書大人也在這裡沒走,若是馬夫發難,只怕後果不堪設想。
他深吸一口氣,與體內劍意時刻保持溝通。
隨後說道,「金公公,時候不早了,要不先讓大家散了吧,坤慈宮不比別處,不好讓百姓久留。幾位大人也都年事已高,在外奔波這麼長時間,也該回去休息了。」
金公公會意,立馬派人先將百姓驅散。
蘇嬈和那些青樓的姑娘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見內務府的小太監突然趕人,當場不依,竟原地撒起嬌來。
奈何撒嬌的對象都是群小太監啊,人家那玩意兒都沒了,五根清靜,不要說只是撒嬌,就算脫光了站在面前,他們也是無動於衷。
「滾滾滾!咱家不吃這一套!」
小太監看得厭煩,連打帶罵把姑娘們全部趕走,惹來一頓雞飛狗跳。
王之渙和兩位尚書大人皆是人精,見到金公公這副反常舉動便知出問題了。
他們也不廢話,直接乖乖配合。
在幾名武力值極高的大太監護衛下迅速離開了這裡。
林青本想留下,也被許星牧勸走。
劍聖留下的劍意殺傷力太強,一旦出劍,方圓數百丈幾乎寸草不生,留下來都是陪葬啊。
他想讓金公公也離開,但人家雖是個太監,骨子裡卻硬氣的很,說什麼也不走,非要留下來罩著許星牧。
沒奈何只得隨他去了。
原本紛擾的坤慈宮門口很快就只剩下了三個人。
馬夫靜等眾人遣散完畢,笑道,「現在可以走了嗎?」
許星牧點點頭,正欲隨馬夫而去,看看轎內究竟坐著何方神聖,內務府後院中卻忽然飄來一個冷漠至極的怒吼,「你是何人?敢在坤慈宮撒野!吃本將軍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