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五十六章
鹿邀回到家時,家中多了個欒青,這次見到他,欒青似乎不像前幾次一樣排斥,甚至還朝他主動點了點頭。
紅鴉站在一邊,還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樣,見到他,招了招手,「回來啦?」。
「…你話真多」,欒青瞄一眼卻燭殷的臉色,輕咳一聲,對紅鴉道。
紅鴉嘻嘻一笑,沒再多說什麼。
鹿邀剛才被劉自明一提醒,心中便開始記掛自己之前的那事,略有些心不在焉,「你們都在」,他走到幾人面前,看一眼欒青,接著道,「今天是有重要的事?」。
欒青看他一眼,點了點頭,接著便不說話了。
鹿邀第一次見他和紅鴉一同出現,心裡不由猜測是不是妖界有什麼事情,抬眼去看卻燭殷的神色,卻見對方依舊是一副同往常一樣的表情,見他目光對上來,眨了眨眼,道,「一會兒告訴你」。
他點點頭,跟著坐下來,一時間屋內竟然有幾分寂靜,他不是話多的人,這屋中其餘幾人,也就只有紅鴉是個外放的性子,今天卻也沒說話。
更奇怪的是卻燭殷,往日這人見到自己回來,總是要這裡那裡的問問,不問出他今日幹了些什麼是不會罷休的,可今天卻只是笑著看他,好像沒有要問什麼的意思。
鹿邀有點疑惑了,難不成是自己打擾了他們商議正事?剛這麼想,卻燭殷就開口了,「你怎麼才回來?」。
「……」。
這樣想著,他便起了身,沖卻燭殷道,「我出去一趟」。
這話說的就好像同欒青和紅鴉待在一起無聊似的,鹿邀看一眼身後兩人各異的神色,怪道,「你們不是要談事情?」,他伸手把卻燭殷抓著自己不放的手扒拉下來,認真道,「你和我出去才是沒事做,待在這裡談事比較重要」。
猜想自己可能是打斷了他們,鹿邀便無法自在地坐下去了,他本來明日約好帶著錢去拿麻,倒不如改成現在去拿。
「我去看了果園」,鹿邀在水盆里洗了把手,這水盆被架在一個木架子上面,是前些日子他為方便洗漱做的臉盆架,洗完手后他利落地端著盆出門倒了水,換樂新的進來。
鹿邀轉頭看他一眼,明白為何今日他們二人都在這裡了。
雖說自從上次卻燭殷從妖界回來以後,就鮮少提起,但九陰的事情他知道眼下是並未解決的,而且現在欒青和紅鴉兩人都在,,說不定就是在商討這事。
鹿邀更疑惑了,但也沒掙脫他手,就著這動作回他,「我出去拿貨,一會兒回來」。
剛才還笑著人不笑了,眉頭皺起來,抓住他的手臂不讓他轉身,一邊道,「你不是才回來?又要出去做什麼?」。
欒青面色凝重地點點頭,隨即道,「但九陰並未去找過她,這幾日一直未曾出過沉水殿」,頓了頓,他繼續道,「君上,屬下覺得奇怪」。
門合上以後,卻燭殷臉上的笑也沒有了,他低頭把玩著桌上杯盞,手指摩挲杯壁,聲音懶懶散散,「那女子還在?」。
卻燭殷的目光就跟著他轉,鹿邀坐下來,對方也看過來,他無奈道,「看我做什麼?」。
欒青別過了臉,紅鴉笑眯眯地把他的臉掰過來,「轉過去幹什麼」。
欒青難得附和地點點頭,開口應和了鹿邀一句,「君上,他說的對」。
「我同你一起去「,得知緣由,卻燭殷即刻就站了起來,抓著他胳膊的動作換成了牽手,「待在這裡也沒事要做」。
卻燭殷轉頭看他一眼,還沒來得及威脅,鹿邀已經取了裝好了錢走到門邊兒,手搭在門上,「我馬上就回來」,他看一眼卻燭殷,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叮囑了句很快回來,便轉身離開。
他是想問關於自己身上前幾日發生的那怪象,不過想了想,不如等他回來慢慢說。
他剛才心中的一系列猜想都給這一句給打破了,他心道果然是想多了,有正事是有正事,但這正事這人似乎不是十分在意。
「想看便看了」,卻燭殷笑道,「你……」,
「君上」,欒青打斷他,「我們剛才說的,你覺得如何?」。
卻燭殷瞥他一眼,示意他說便好。
「雖然九陰近日未曾和那女子見過面,但是以他的性子,不可能任由這女子四處走動,最初時,這女子一直待在偏殿,這些日子卻不復從前,她能活動的地方越來越多,而且……」,欒青皺著眉,遲疑幾秒,才接著道,「她似乎並不害怕」。
卻燭殷沒說話,他見過清瑤一次,對方即使是見到他來,也不甚在意,並不驚異,可他們二人之前並未見過面,一個從未謀面的人突然進入她的房間,竟然連一丁點兒訝異都沒有表現出來,怪異過頭。
見他沒有開口,欒青接著道,「而且不是有傳言道,清瑤是天帝之女……」。
在杯上打著轉兒的修長手指一頓,卻燭殷挑眉看他,「傳言只是傳言,正好,欒青,你去看看,這傳言到底是真是假」。
若真是天帝的女兒,這清瑤在妖宮也太過自若,若不是,那她到底會是什麼身份,竟然連他也未曾聽說過。
欒青重重點頭,一眨眼便消失在屋內,留下紅鴉在一旁抱著臂看著他離開的方向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道,「君上,你不覺得鹿邀最近不太對勁?」。
卻燭殷神色一冷,聲音沉沉,「怎麼不對?」。
紅鴉作出驚訝的神色,隨即笑道,「君上,你不是很關心他?怎麼這都沒有看出來?」。
「……」,卻燭殷皺起眉,「有話直說」。
紅鴉一副笑嘻嘻的樣子,湊近了些,開口時卻驟然收了笑,嚴肅起來,「你不覺得他被什麼東西纏上了嗎?」。
暮色四合,天幕間薄雲漸散,裹著沉下來的日光逐次墜入山末。
鹿邀拉著車慢慢在路上走,這戶人家種的麻不少,他乾脆便多要了些,回來時光靠袋子裝不下,便借了人家的車。
好在麻輕,就算是裝了滿滿一車,也不見的有多重,雖說那戶人家離他家裡不算近,他一個人拉著也談不上太累,慢悠悠走回家,倒也算舒適。
「哎,小鹿!」,剛過一個拐角,王耕突然迎面走過來,看見他,驚喜道,「你這麼晚是幹啥去了?」。
他邊說著,邊走到鹿邀身邊,肩頭還扛著鋤頭,一看就是從地里剛剛回來的。
鹿邀看他臉上的汗,笑道,「你也是,這麼才回來?」。
王耕哈哈一笑,「現在地里都是事兒,回來得早我的地咋辦?」,把拍拍鹿邀的肩膀,看到他後頭拉的一車黑乎乎的東西,好奇道,「誒,這是啥?」。
鹿邀放下車轅,擦擦額角的汗,「麻,我剛買回來點,打算做點兒東西」。
王耕恍然大悟的點點頭,又』咦『了一聲,疑惑道,「做什麼東西?這東西能用來做啥?」,他把肩頭的鋤頭搭在鹿邀車上空著的地方,自顧自地把車架起來,咧嘴一笑,「我來給你拉一會兒」。
「哎,不用」,鹿邀皺起眉,忙要接過來,卻被王耕一閃身給躲開了,他笑呵呵道,「沒事,你和我說說你要用這個做些什麼新奇的東西就成,我聽個樂子,再說這車輕飄飄,不重」。
鹿邀見他執意要拉車,便不再拒絕,放慢步子,落在車後頭,在後頭車尾巴上推著車,好減輕些他的負擔。
這畢竟是他的東西,哪有讓別人來推的道理,但一番好意不好拒絕,只能看著『搭把手』了。
「我打算做點兒包」,繞過剛剛那個拐角,前面就是一條寬闊的大路,但從這裡到路上有一截上坡路,鹿邀彎了彎腰,躬身用力推了一把,看車子平緩地上了路,才繼續道,「之前在縣裡租了個鋪面,一直不知道該用來幹什麼,現在打算做點兒小東西去賣」。
王耕似懂非懂地點點頭,『哦』了一聲,又道,「這『包』是什麼東西?」,問完,他抬起眼睛看看天空,思索一番,道,「是不是像籃子一樣的東西?」。
鹿邀笑著點點頭,「差不多」,他用雙手比劃了一下,「但是更方便帶出門」。
「但是這麻這麼硬,做出來能好嗎?」,王耕皺起眉頭,說,「往年這麻可不好賣出去,有錢人家都用軟和的布,瞧不上它,沒錢的自己家多少種著點兒,最後都堆在咱庄稼人手裡,自己給自己弄幾件粗衣裳穿,你要做那個什麼『包』,這個能行嗎?」。
鹿邀笑了,「怎麼不行?」,他停頓一下,解釋道,「這麻雖然粗糙,但是結實,包只是用來裝外出時買的東西,不直接貼著皮膚,這麻布是最好不過了」。
他一說完,王耕就大聲應和道,「說的也是!」。
車子走著走著一陣顛簸,王耕哎呦一聲,鹿邀低頭看一眼,道,「沒事,有個小石頭」。
「成,我繞開」,王耕往路邊兒繞了繞,接著道,「我突然想起來,最近劉自明有沒有找過你?」。
鹿邀疑惑他突然提起這個人,怔了一下,隨即道,「今天才見過」。
「啥?」,王耕很吃驚似的模樣,飛起的眉毛昭示著他還有點兒生氣,「我還以為他縮回自己家不敢出來了,怎麼還來找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