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失意者的鏡 5
學校的第一場命案是發生在一個月前,距離今天正好一個月。學校的學生每天都要讀書讀到十二點才會回宿舍睡覺,這是學校的規定,因為是全封閉式教育,所以她們的生活除了讀書就是讀書,根本沒有其他的活動。學校不許學生私自外出,在校期間就算家人也只能在學校里和學生見面。平時的體育課音樂課等培養學生興趣的課程也都被老師口中的正經課程霸佔了,從高一到現在,她們甚至沒上過一節體育課,每天就是背背背練練練,一天到晚眼裡只有書本。
一開始還有學生威馳抗議過,可在被老師請進辦公室『教訓』過後,他們也都開始學著去適應這兒的教學模式,最後這種適應最後演變成習慣。
習慣於自己的生活只有書的生活,學生們一個個變成很木訥。
很木訥的生活陪著b高的學生度過一屆又一屆,直到這一屆。那天晚自習過後,沒有人在意還有一名學生留在教室里。反正學生通宵熬夜做習題的事在b高也不是什麼稀罕的事,直到學生都離開教室那同學還穩穩坐在那兒。可第二天,當同學們準備上課時卻發現,昨夜的那個學生已經在教室里上吊了。上吊用的麻繩是從倉庫里拿出來的,繩子被系在風扇上,女學生將頭伸進繩扣里,椅子被踢翻在地。她應該是將椅子擱放在桌子上,難后才在椅子上頭上吊自殺。
女學生的臉上還掛著一抹滿足的笑意,歪向一邊的臉上噙著解脫的笑,學生們當時都嚇哭了。在安撫完學生后,老師們便繼續上課,她還記得課上老師是這麼說的。
「現在社會的壓力這麼大,學業上這點壓力都承受不住的學生出了社會還有什麼用處。那個學生自己心裡承受能力太差才會走向這條不歸路,你們一個個要記住了,只有現在努力讀書以後才能成為出色成功的人,否則面臨的壓力也不止現在的一倍兩倍,b高的學生必須有這種覺悟,知道嗎?」
沒有惋惜,有的只是對學生的教誨。
女學生自殺的事很快就過去了,學校的學生們又恢復之前的作息時間。好景不長,學校又發生了第二起自殺事件,這一次的學生是在自己的宿舍里自殺的。
那一天學生因為身體不適所以請假在宿舍,通過一系列的手續最後終於拿到了請假條。好不容易請到病假的女學生一個人吃了些葯便在床上休息了,期間還有一個關係好的學生曾問過她要不要找校醫看看。可女學生卻虛弱的搖頭表示不需要,眼看著上課的時間就要到了,再不出發就會遲到的,女學生的舍友便急匆匆的關門走了。
誰也沒有想到,等她們上完晚自習回到宿舍時,這名女學生已經在宿舍的洗手間里割腕自殺了。身子無力的癱坐在地上,整個人依靠在學校的馬桶上。女學生的手腕正好伸入馬桶中,馬桶里的水淹沒了女孩的傷口,血早已將裡面的水染紅。女學生的頭枕在自己胳膊上,兩隻眼睛瞪得大大的看著洗手間的門。舍友回來一推開門就看到那雙眼睛,以及女生學臉上那一抹詭異的笑。
笑意定格在學生眼中,可那雙眼睛再也不會轉動了。
這件事無疑也是以自殺結案,高三學業太重,學生們承受不住這壓力選擇自殺也是合情合理的。只不過大家本能的選擇忽視掉掛在學生臉上的那抹微笑,那抹好像解脫又好像看到什麼極其美好事物的笑。
兩起自殺案件,就算學校怎麼壓制,學生們私下還是會揣測的。最後在學校校長的教育之下,同學們才又將心思放回學業上。可上天就像在戲弄b高,第三期命案還是發生了。
b高每天早上晨讀時都需要點名的,一邊確定所有的學生都有來進行晨讀。可那一天,卻少了一個學生。高三正是備考的重要時期,學校怎麼能容忍學生翹掉重要的晨讀。
立馬讓學校的保安去尋找這一名學生,絕對不能讓這種厭學的情緒出現在b高。可整個卻小找了個遍也沒看到那學生的身影,就在老師懷疑學生連夜翻牆跑出學校時,有名保安過來告訴他們學生已經找到了。
是在學校廢棄的泳池裡找到女學生的,那廢棄的水池本來是沒有水的,可這名女學生居然自己拿著水管接通水源用了一整天的時間往水池裡注水。因為泳池這兒也是學校很少動用的地方,一般也不會有老師來這兒,自然也沒人發現有人私自往泳池裡注水。
而這名女學生就是從這泳池裡被打撈出來的,被撈出來時學生身上還綁著一塊重達二十公斤的石頭。女學生已經溺亡,屍體被保安平放在草地上。警方聞訊趕來,技術勘測后得出的結論是自殺。
水管上只有女學生的指紋,石頭也是女學生自己綁上去的。女學生的水性不錯,泳池這點深度對於她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可能是害怕溺水的時候因為本能抗拒浮上來,女學生特地在自己身上幫上石頭是為了斷絕自己的後路。
還是一樣的死不瞑目,還是一樣的面帶微笑。這一次,警方已經不能再將這些事都歸於學生了,他們也開始著手調查b高,看是否因為學校教育方面的缺失導致學生的相繼自殺。
再加上目前這兩件,學校已經有五名學生選擇以自殺的方式結束自己短暫的生命。沒有人知道她們生前最後看到了什麼,也沒人能參透她們死後掛在面上的那抹笑是想表達什麼。
「怎麼會這樣!」新聞上只是簡單的說明學生因為學業壓力最後想不開選擇自殺,可卻沒有報道她們是如何死亡的。現在看來,每一個學生說選的死亡都不同,總覺得這裡面還隱藏著什麼。
「那學校最後是怎麼處理的?」聽完女孩子的敘述,夜梓覺得胸口悶悶的。
「警方已經確認學姐們都是自殺的,學校也一直堅持她們是因為承受不住壓力才輕生的。我們的課程也沒有因為學姐的事而有所寬鬆,你們也看到了,大家已經將讀書當成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不管出什麼事他們也不會放棄念書的!」
是啊,多麼可悲的一種習慣啊!
已經跑出來太久了,再不回去的話萬一被巡邏的保安發現那是要被老師責罵的。女孩子匆匆像她們道別後便離開了。
「抹殺人的本能!」璃藍看不慣這個學校的做法,將人類玩樂的本能扼殺掉,迫使他們將自己的生活縮小到只有書本那麼大。沒有遊樂,沒有歡笑,有的只是滿腦子的英文字母和算術公式。
這樣的人,一生都只會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雖然沒弄清這些那學生自殺的原因,但至少知道之前那三個學生是怎麼死的。這回去也不至於被曦妃念叨了,忙活了一個晚上人也累了,這二人當下決定撤退回家。
客廳里曦妃正分析著網上的數據,全神貫注根本沒有察覺到她們回來。而璃露的面前擺放著幾個吃飯用的瓷碗以及一把白米,用指尖捏起一小把米在每一個瓷碗中放入幾粒,璃露用指甲敲擊著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
她們兩個很認真的工作著,這屋內最愜意的恐怕就是曲溪了,沒人管制他,這小子居然一個人將家裡的水果都吞進肚子里。小肚皮被他自己撐得大大的,正平躺在桌上『哼哼』呢。
目光落到曲溪身上時,璃藍眼中閃過一絲察覺的寵溺,走上前將拎起來曲溪一邊揉著曲溪的肚子一邊看著曦妃問道:「發現什麼?」
「噓」豎起食指抵在唇邊,曦妃示意璃藍先不要說話,等她將手上的東西整理完才抬頭問道:「發現什麼了?」
『噌』的一下擠到璃藍和曦妃中間,夜梓一口氣將今天發生的事以及中途女孩子告訴她們的事全都說了出來。
聽著夜梓的敘述,曦妃的眉頭越鎖越緊,最後出聲打算夜梓的話:「鏡子?」
「恩恩。」曦妃一問到鏡子,夜梓這才想起自己和璃藍都曾經看過自殺的女學生身邊都有一面鏡子。不過女孩子本來就愛漂亮。隨身帶枚鏡子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說是這麼說,可曦妃就是在意。
可就算在意曦妃也沒在繼續糾結這個問題,反而轉過頭看著璃露問道:「璃露,你那兒有發現什麼嗎?」
璃露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繼續敲擊著自己面前的瓷碗,一直發出清脆撞擊聲的瓷碗突然變了音調,那一聲聲沉厚的『咚咚』聲不像瓷片會發出的聲音,反而類似於廟宇的古鐘。
每一下都在房內回蕩開,『啪』的一下,中間的瓷碗碎了。裡面的米粒散落在桌上,本來潔白的米粒不知為何變成暗灰色的,且還散發出一股怪異的氣味。
「這是?」什麼意思?那暗灰色的米粒讓人覺得非常不安,璃露沉默了一會兒突然撩開自己的劉海,眼睛終於露了出來。璃露又自己露出的那隻眼睛看著對面的三人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只有這麼一句話,之後任由她們怎麼問璃露始終沒再開口。
只留下那麼一句「不祥」。並不是璃露不願告訴她們更多的信息,而是自己的占卜在中途被人切斷了,有人用不知名的術法擾亂了她的占卜術,最後只能得到一個迷糊不清的預言。
到底值得是她們不祥,還是最後一名隕落的星不祥,還是這件事本身就是不祥。
璃露也說不清。
「咔嚓咔嚓」
夢裡一隻手在用力的拉扯一扇門上銹跡斑斑的鎖,費了好大的勁那個鎖也不見鬆動。手的主人顯得有些不耐煩,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用力擊射門鎖,不一會兒整個鎖便被人砸開。
這隻手推開門走了進去,屋內黑漆漆的什麼都看不清。
就在夜梓疑惑這兒是哪裡時,四周的景物越來越清晰,這兒竟然是b高的音樂社。而那隻手的主人,這是陳屍於音樂社的女學生。
那女學生手裡拿著一面鏡子很認真的整理著自己的頭髮,等到將自己整理乾淨了,女學生便沖著鏡子笑了起來。隨後走到琴架前坐下,指尖在琴弦上拂過。每一條琴弦她都看得那麼仔細生怕自己錯過什麼,就這樣看了好一會兒,那學生生不知從那兒拿出一把剪刀。
嘴裡一邊念叨著:「這才是屬於我的生活。」手上的剪刀將古琴上的弦一根根剪斷。被剪斷的琴弦失去了牽引力,猛地彈起從女學生臉上劃過。琴弦那麼細,在加上突然的斷裂,就像是一把把鋒利的尖刀。每剪斷一條自己臉上就多出一條深入見骨的傷痕。當剪到最後一根時,女學生的臉上已經布滿了傷痕。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女學生整個人趴在古箏上,頸部抵在最後一條琴弦上,手上的剪刀輕輕一剪。
『啪』琴弦斷了,彈起的琴弦一瞬間纏上女學生的頸部。很快就勒進皮肉里。
笑,仍舊在笑,像得到解脫一般保持著那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