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第十二章
謝知奕看看簡臨，再看看教案。
謝知奕把教案一放，在PPT旁的黑板上開始寫起了最基礎的名詞。
選修謝知奕公開課的學生大都不是半導體專業的，然而謝知奕講得很淺——教案上的內容較為深入，謝知奕卻掰開揉碎一個詞一個詞解釋，連最基礎的電勢都過了一遍。
一節課結束，不少同學跑到謝知奕面前問聯繫方式。
謝知奕一一拒絕。
他的目光始終落在教室的一個位置，看那人趴在座位上糾結的看過來，謝知奕也慢慢的低頭收拾教案。
直到下一節上課鈴響起，同學們陸陸續續離開教室，只有謝知奕和兩個人還在教室里。
謝知奕走下講台，順著階梯教室的台階的一節節往上走，簡臨乾脆把臉埋在手臂里。
而他旁邊擋著他的小助理也小心的瞄著謝知奕，神色間有幾分警惕。
「簡臨，幾天不理我，來聽我講課？」謝知奕站在桌邊，垂眼看著簡臨。
「懂了嗎？」謝知奕點點草稿紙上的圖。
簡臨抓著草稿紙開始做題，那麼冷硬的一個人，皺著眉的時候戾氣很重，卻是對著一道半導體基礎計算題。
他把筆記推到謝知奕面前，謝知奕瞭然，他半蹲下`身子，一邊畫圖一邊仔細和他講著。
「真的嗎？」簡臨用書擋住嘴唇，只露出那雙眼看向謝知奕。
「第七題做一下。」謝知奕直接翻開課本，在題目上點了點。
簡臨那麼大一隻，蜷縮在小小的座椅間，弓起腰時快把整個座位佔滿了，但他仍趴著，好像用書擋著就看不到他的面容般。
反倒是簡臨認真得多。
「聽懂了嗎？」謝知奕彎下腰：「有沒有哪裡沒懂？」
——真聽懂了啊。
「好。」謝知奕拍拍簡臨的腦袋：「好厲害啊。」
「嗯，你很厲害。」謝知奕點點簡臨的額頭。
「懂了。」
「簡哥，等會兒下課了，人一多就走不了了。」助理尷尬的提議。
「金屬勢壘的概念不懂。」簡臨終於抬頭。
謝知奕看著簡臨寫題的過程，眼底不忍流露出幾分笑意。
掌間的熱度讓簡臨的情緒格外放鬆，他的目光緊緊盯著謝知奕，貪婪的眼神看得謝知奕心頭微熱。他想問簡臨幹嘛幾天時間不理他，然而才靠得近點，就聽到旁邊助理的咳嗽聲。
「簡單的題而已。」
簡臨的嘴角抬了抬，情緒格外愉悅，手也不自覺的伸過去抓著謝知奕的手指。
他掐指算了半天，又在草稿紙上畫受力圖，前前後後分析了半晌，終於寫出了答案。
「等下節公開課交作業，他們至少一半的人都做不出來。」也許是教過簡臨太多次，謝知奕很清楚學生在走神時的模樣，雖然課上反響很好，但大部分人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課程上，
他知道簡臨的基礎，所以說的時候能盡量找到簡臨疑惑的點，一個概念說了三遍也語調平和，看得旁邊的助理滿眼震驚。
「他們不是要連上兩節大課嘛。」
簡臨不想走。
簡臨已經好多好多天沒見到謝知奕了，他的一般身份根本進不去實驗中心，前段時間又糾結惆悵了好久。
原本他打算等他學得多一點再來找他，可根本忍不住——偷偷來還被發現了。
——是你先過來招我的。
簡臨看著謝知奕，在心裡默默念到。
——那我貪心一點也可以吧？
「我之前看網課，有很多地方聽不懂。」簡臨用指腹蹭蹭謝知奕的指尖，故意放軟了嗓音。
「都可以問我。」謝知奕信誓旦旦：「我不可能有不會的。」
簡臨喜歡謝知奕在自己專業上那種自信而又得意的小表情，他又把謝知奕的手拉到懷裡，還想再和他說說話，旁邊的助理著急了。
——不能談戀愛！談戀愛會被粉絲脫粉回踩的！
——還是跟男的談戀愛！
助理在內心吶喊，卻不敢當面說，只能硬著頭皮讓簡臨在第二節課下課前回去。
「而且謝教授現在在網路上的熱度可高了，謝教授跟著的話，肯定會被其他人認出來的。」那助理格外抱歉的笑道。
「嗯？熱度很高嗎？」
謝知奕不大上網，只聽趙成乾提過幾句，所以對自己的熱度沒有實感。
小助理拚命點頭。
謝知奕也只能失落的應了。
簡臨和小助理先離開，而謝知奕後走。
他出門的時候還有點失望——如果沒有別人在的話，他想問問，為什麼簡臨這麼幾天不理他。
後面的幾次公開課，簡臨都有出現。
有時在前排牆角的位置，有時在後面靠邊的位置，總有幾個陌生的助理在他身側幫忙擋著，而他低著頭聽課記筆記。
謝知奕把幾節課里較難的知識換成了簡單的基礎內容，本就是選修的公開課，校方也不要求謝知奕必須提高層次，謝知奕就乾脆按照簡臨的進度安排課程。
來聽課的同學大都只是沖著謝知奕的顏值來的，壓根也不是真的好學。
而幾次課程也讓謝知奕的照片傳遍了整個燕大——甚至是附近學校的學生也會到燕大蹭課。
他們拍了謝知奕的照片發到網上，再搭配上謝知奕名校畢業生的頭銜，惹得不少人羨慕——也有人質疑謝知奕炒作，但熱衷於謝知奕「貌美」和「聰慧」人設的粉絲已經能自動把質疑的人壓下去。
然而和諧的日子並沒有持續多久。
在華洋通信和國星定下日子官宣簽約的那天，網上突然出現營銷號爆料某知名網紅科學家在海外根本沒有任何學術地位，是個純粹的騙子。
【沒有科研成果，沒有核心期刊，只有花邊新聞的「科學家」借著科學的名義在網上靠色相求關注，不知道誰在粉這樣的人。】
那營銷號抑揚頓挫的講了某留學海外的知情人士所知道的一切，指責某網紅科學家是故意騙人，想靠流量掙錢。
雖然營銷號沒有直接提到謝知奕的名字，可是看整篇文章的描述，矛頭赫然指向最近風頭正盛的謝知奕。
趙成乾急得直上火。
他們不可能把現有的科研進度直接公布出來。
——謝知奕來的幾個月時間內，他們的進度往後推進了一大截。從第三代半導體材料到第四代半導體材料的研究本就需要新的思路和途徑，謝知奕和他國不同的廠家接觸的經驗正好可以為眾人提供思路。
只是有了思路，實驗仍然需要自己做，只是有了合適的想法再推進，總比無頭蒼蠅到處撞來得快。
然而就在他們研究的關頭，那營銷號的言論在網上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有人質疑，有人附和。
看不慣謝知奕的人不少，單純的厭惡他那張漂亮長相的，覺得網上火的人不可能真心鑽研科研的，炒作搞熱度的，或者是別有用心的……
一時間不少人的罵聲涌了上來。
「誰知道是不是真的科學家，說得那麼好聽，也沒幾篇一區核心嘛。」
「聽我哥說他就是靠臉走的後門，後來被國外實驗室趕出去的，也沒想到回國就被人追捧，笑死了。」
「詳細說說走後門？怪不得長得好看，原來只有長得好看是吧。」
「炒作那麼多，煩死了，P圖P得臉都歪了還吹好看，P圖P得艷壓娛樂圈明星，那麼能裝乾脆出道算了。」
絡繹不絕的罵聲湧上來。
即使趙成乾立刻去溝通刪除，可平台為了熱度，再加上別有用心人的推動，整個廣場上都充斥著不堪入目的言論。
趙成乾急得上火。
他特意去了趟實驗室，聽助理說他們在會議室，便小心的開了會議室的門進去找人。
然而趙成乾就看到方文海、徐洋和謝知奕坐在中心，其餘的幾個助理圍在周圍，正在商量後續的研究思路。
「融合不是很成功，嘗試在四代上構造新的掩膜，但是失敗了。」
「InAs禁帶寬度窄，用InGaAs代替試試？」
「但是晶格常數不匹配啊……」
三個人不停地紙面上寫寫畫畫，有時用計算機輔助推演，聊得不亦樂乎。
趙成乾在旁邊看著不敢打擾，直到他們聊完才湊過去問道：「這是……什麼啊？」
「新的四代半導體材料。」
幾個人的眼睛都亮晶晶的。
之前徐洋和方文海的實驗都有一部分涉及新一代半導體材料的研究——否則難以達到他們預想的參數精度。
「新的？」趙成乾聽不懂，但趙成乾興奮了。
他立刻坐上了座位，而其他幾個人拉著趙成乾給他講了各種預期成果。
俗稱，畫大餅。
趙成乾被幾人說的那種精度很高，且效率極高、可電驅動的光半導體產品攪得心動了。
他被拉著說了一遍，整個人都興奮激動的不行，連話都沒問就把幾個人送進了實驗室繼續工作。
然而站在實驗室門口，趙成乾又意識到他好像啥都沒問。
趙成乾看著實驗室的門牌，又想了想剛才謝知奕和他說的理想預期效果。
趙成乾回身掏出手機，給一個人去了個電話。
「華洋通信和國星的簽約正打算公開，就搞事，真是把我們當傻子玩。」
「我沒有找平台的許可權，你有，處理得越狠越好。」
「我們不能讓我們的人在自己家，還被外人的狗欺負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