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八章 鳥是流氓
第二百三十八章鳥是流氓
官塾里摸排情況,漁村裡宣講女子比武之事,岸上耽誤的時間比海上航行的速度還多,路過齊灣村時,已經是海珠離開府城的第五天。
官船拐入熟悉的河道已是傍晚,海邊坐在礁石上等著退潮的老人小孩俱是好奇地看著河道里的船。
「是海珠姐。」鄭大郎認出了人,他提著桶就跑,說:「二郎你在這兒等著,爹回來了讓他再去碼頭買菜,我回去幫娘做飯。」
「是海珠啊,那我也回去。」老人收拾了竹籃,自言自語道:「怎麼這個時候回來了?給她爹上墳?」
官船駛進漁村,在村后翻地的人看見樓船收拾了東西往家裡走,家裡煮飯的婦人聽到動靜也都走了出來。
「是海珠回來了。」魏金花看見船上揮手的人,她擦乾手上的水走過去,說:「回來的正好,幾天前你叔剛收拾了你家的房子,回來住幾天?就你們姊妹倆回來的?」
「嗯,路過辦事,歇一晚就走,魏嬸兒,我先去找村長,晚上在你家吃飯。」海珠說,又挨個喊圍過來的人,大多數人月前才見過,她都喊的出名字。
冬珠跟在她後面也挨個叫人,阿嫂阿姑一通喊。
村長聽到消息已經迎來了,遠遠看海珠一眼,人還是那個人,身上的氣度卻好似變了,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老舊的小漁村竟然養出了只金鳳凰。
見河邊圍的人多,海珠索性當眾宣布女子比武隊的式:「比武、水下搏鬥、競游、投水槍,跟男子比武的項目相同,勝者二十金,牌匾一方。」
村長連口應好。
「海珠,晚上去我家吃飯?我出門的時候你嬸子在逮雞了。」村長邀請。
「村長叔,女子比武隊也要重視,明年我等著我娘家村的女人站在比武場上,她們若是贏了,我臉上也有光。」
「得嘞。」
「還不錯,網網不落空。」
「我跟冬珠回來的。大旺叔,今天收穫如何?」
「我聽我表姐說顧夫子誇她的腳長得好,誇她針線活好,還讓她送過一雙鞋一雙足襪。」二蛋嚼著粘牙的飴糖把自己知道的一骨碌倒出來。
「那明天晌午去我家。」
「海珠回來了?你一個人回來的?」打漁的人回來了。
河道上有漁船駛進來,海珠望著河的盡頭,冬珠和春苜從船上拿了吃的分給小孩,趁這會兒功夫,她不著痕迹地打探官塾里的事,問夫子日常教什麼,會不會斥罵小姑娘,有沒有跟大姑娘小媳婦走的近……別小看這些孩子,人小眼睛尖,愛藏貓貓就容易聽到悄悄話,大人說話也不會背著他們。
海珠跟春苜使個眼色,繼續問他表姐叫什麼。
男人笑著點頭,他砸下船錨,從船上提起兩斗米,背著死魚往家走,嘴上說:「我回去幫你阿嬸做飯,飯好了我來喊你。」
「我們晚上在金花嬸子家吃飯。」
「明天一早就要走。」海珠說:「這次是外出辦差,時間緊,下次回來多住幾天,到時候去你家吃飯。」
「也行,下次回來多住幾天,讓你叔跟你奶也回來。」
「不麻煩了,我們在金花嬸子家吃飯。」
「我們女人也能參賽了?好啊,去年和今年我看他們在水下打架我就眼紅,我可不比誰差,投水槍的準頭他們還比不了我。」一個高壯的嬸子大著嗓門說。
春苜那邊記載好具體的情況,她讓小孩散了,走過來說:「少夫人,我們忘了排查這一點,按這些小孩說的推測,顧安應該還沒有朝陳小魚下手。」
「天快黑了,阿嫂阿嬸回家做飯吧,小蘿蔔頭們留下來,我問問你們念書的事。」事說罷,海珠也不想被人圍著了。
「今年要過個富裕年。」
海珠笑,說:「那你趁這半年拉一隊人,比武大會的時候你們代表齊灣村去參賽奪金。」
「在陳小魚之前或許已經有了周小魚、李小魚,明天我派兩個侍衛給你,你帶著冬珠留下來先把顧安帶回府城審問,再安排個女夫子下來教書。」
「姐,你呢?」冬珠問。
「我繼續往西。」河道上又來了船,海珠示意她們閉嘴別再說,她笑著跟人打招呼,一直到月亮露頭,她才走進魏家的院子。
魏金花正在燉雞,看見海珠進來,問:「你叔還沒回來?天都黑了。」
「我爹去碼頭買菜了。」鄭二郎說。
「就是去碼頭買菜也該回來了。」魏金花有些擔憂。
「我讓舵手開船去迎一迎。」海珠往外走,走到河邊模糊在遠處的河道上看見一艘船,她大聲喊:「是鄭叔嗎?」
「是我。」
「回來了,魏嬸兒,我叔回來了。」
漁船趨近,鄭海順拋下船錨,吸著氣說:「真冷吶,一入夜,風吹的骨頭縫生寒。」
船艙里縮在被子里的鳥聽到這話點頭,它凍得不敢下船了。
船上的肉、豆腐、螃蟹、水果一一拿下船,海珠幫忙提一樣,說:「哪用買這麼多,我們明天一早就走了。」
「你又不常回來,走走走,進屋,河邊的風冷。」
他返回碼頭時已經晚了,賣豆腐的人走了,豬肉鋪里的肉也賣沒了,他跑了一圈只好去食肆跟人說好話,從食肆里買了塊豆腐和一刀豬肉回來。
河道里的風嗖嗖往院子里吹,人進屋了,鄭大郎就關上門,他還沒走幾步大門又被敲響,是村裡的人送菜過來了,都是剛出鍋的熱湯熱菜。
七八家送菜的,鄭家的飯菜還沒做好,飯桌上已經擺滿了,海珠喊船上的侍衛、舵手和廚娘下來吃飯,有人送飯他們就不用單獨再做飯了。
船上的人吃完飯,鄭家的飯也好了,海珠和冬珠這才坐下,她聞著香味搓手,說:「好久沒吃過魏嬸兒做的飯了。」
「不是什麼好東西,沒你做的好吃。」魏金花笑。
「話不是這麼說,這是我老家的味道。」
「你以後常回來,回來了就來我這兒吃飯。」魏金花給海珠和冬珠挾肉,又招呼春苜:「姑娘,你隨意啊,別客氣。」
春苜點頭。
海帶豆腐燉肉、蘿蔔燉雞、蒸魚、蒸蟹、肉沫燉蛋、干炒蛤蜊、清炒菜苔、蝦仁炒蛋,七個人八個菜,吃完飯夜也深了。
「晚上睡船上還是睡屋裡?你家的房子五天前還是六天前,我跟你叔去收拾過。」魏金花收拾了鍋碗出來問。
「睡船上,住艙里有被褥。」海珠答,她琢磨片刻,說:「叔,嬸子,我們應該不會再搬回來了,家裡的房子閑置著沒人住壞的快,你家兩個小子也大了,依我看也別蓋房子了,直接住進我們的房子里。」
「那不行……」鄭海順不樂意白占這個便宜。
「叔你先聽我說,不讓你們白住,我爹我爺還有我二嬸的墳頭托你們看顧著,日常除草,閑來祭拜,我們不常回來,時間久了,墳頭就成荒墳了。」
「這個不消你說,你家的墳頭族裡一直有人看顧,我們去上墳的時候順手就祭拜了。」鄭海順看了眼兩個兒子,說:「要不這樣,你家的房子我買下來,你少要一點,我少出一點,要是白給我可不住。」
海珠只能應了,再三拉扯,她只收了三十兩銀子。
在船上過一夜,天明時,海珠跟冬珠提著香燭紙貨踩著露水去祭拜,燒紙時她跟亡父說了房子的事,他好兄弟的兒子住進了他一手建起的房子,比房屋老舊坍塌更有意義。
冬珠和春苜帶著兩個侍衛將在退潮時跟著漁船去碼頭,海珠跟船先走,三人在齊家灣分道而行,她繼續向西行。
又行六天,船抵達姚青曼娘家所住的海島,海珠看見了韓霽的船,她驚訝道:「我還以為你早回去了,可是出了什麼事耽誤了時間?」
說是外出半月,再有七八天就一個月了。
「老酋長歿了,我去送葬了。」韓霽嘆口氣,說:「據說夏天的時候身體就不好了,入秋了有所好轉,都以為她是熬過了這一劫,不料五天前在睡夢中咽氣了。」
海珠回憶了下,她對老酋長的印象還清晰,是個一心為部落的子民著想的老人。
韓霽不想多提,問:「你跟明珠怎麼在這兒?」
海珠托著寡言少語的鳥往島上走,跟韓霽交代她的行程,「我明天就回了,你回不回?」
「回。」韓霽接過鳥,問:「啞巴了?見到我也不打聲招呼。」
「你才啞巴。」鳥還嘴。
「天冷,它像冬眠的蛇一樣不活潑了。」海珠解釋。
「長的有羽毛還怕冷?」韓霽的手指探入鳥毛里,這一動作惹得鳥大叫,大罵他是流氓。
「少噁心我。」韓霽扯開袖子塞它進去,說:「回去了讓綉娘給你做身棉襖。」
他帶著鳥去檢查島上的兵力,海珠去宣講女子比武隊的事,順道混進孩子堆里打探官塾的情況。
晚上在島上吃了飯,兩人就回了船。
韓霽登上海珠的那艘船,走進住艙見鳥蹲在床尾,海珠用棉襖給它做了個暖和的鳥窩。
「晚上規矩點,船上有人。」海珠開口。
「你當我是什麼人了?」他可沒有讓手下聽牆角的愛好,甚至他們多想一點他都覺得噁心,他真要像個畜牲一樣在船上跟海珠同房,他覺得那是對海珠的折辱。
「我就是過來跟你說說話,夜裡我睡隔壁。」他提起袍子坐在船尾,拉著海珠坐他腿上,他枕在她的肩頭,說:「冬月中旬了,回去住幾天我再跟船去深海的島上看看情況,收幾船雞鴨豬回來,賣了充軍費。」
「朝廷給的軍費不足?」
韓霽搖頭,「不及一半,好在現在有行商的船,我能養的起。」
「對了,今年去大理沒玩盡興,明年北上出遊如何?不走運河,繞海行船。」韓霽不想提掃興的事,轉瞬改了話頭。
「行,年後就去,趕的巧了還能看雪。」
鸚鵡啾啾兩聲,說:「鳥也要去。」
「越往北越冷,你不怕?」海珠扭頭問。
鳥從窩裡起來抖抖毛,它飛到韓霽的肩上,討好道:「少將軍給鳥做棉襖,鳥不怕。」
「誰是流氓?」韓霽趁機拿捏它。
鳥啞聲,它生硬地說:「鳥給你唱個曲。」
「我不愛聽,我就想知道誰是流氓。」
「鳥說錯話了。」鸚鵡硬梆梆地認錯,見韓霽還不鬆口,它大叫道:「鳥是流氓——」
大仇得報,韓霽得意地笑,他彈了彈堅硬的鳥喙,再次把手指探進鸚鵡的翅膀根下,逼得鳥嗷嗷叫。
「啄它。」海珠看熱鬧不嫌事大,說:「攆他出去,他不給你做棉襖我給你做。」
鳥立馬不忍了,撲閃著翅膀飛到人頭頂拉屎,大叫著:「韓霽是流氓,非禮鳥。」
韓霽有被噁心到,他彈坐起來拉開門跑出去。
(本章完)